第13章 春北路十三號
第13章 春北路十三號
車最後停在了下來,那人坐着悶悶咳了兩嗓子,指着副駕的人說:“這是我的助理,谛瀾。”
熟悉的聲音再聽還是覺得有些恍惚。
“言小姐你好。”谛瀾伸出手。
“你好。”禮貌的回握,同她打了聲招呼。
“下車吧。”
沒有要介紹她自己。
谛瀾拉開車門,言書越站定後看着這棟古仿的建築,同夏家的宅子比起來,這裏似乎更有古韻,歷史的味道也更濃厚。
目光落在那高束的招牌上,聽到有人說話。
“這邊請。”那人擡手引着言書越往前。
進門是空曠的大廳,擺着幾張桌子,桌後坐的人瞧見進來的人紛紛起身彎了腰,對着走在前面的人靜默地行禮。
上了樓梯要去二樓,手落在木質扶手上冰冰涼涼的,有些刺手。
邁上最後一個臺階,眼前落滿了書架,整齊擺放着統一的褐色紙盒,不知道裝的什麽。
來回穿梭其中的人瞧見路過的兩人也只是點頭,後又繼續手裏的事,再然後是三樓。
什麽都沒有,就只是空的一層,兩人沒有停下,繼續往上走,四樓,五樓,直到六樓。
越往後走,言書越的眉頭擰的更深,她好像記得這樓從外面看只有三樓吧。
這處境似乎有些遭啊,她是不是羊入虎口了?
谛瀾在進一樓的時候就不見了,整趟路上就只有她和前面這人,言書越跟在她身後暗自思索着。
要是遇上什麽突發情況,怎樣才能全身而退呢?
她似乎身體不太好,咳嗽接連不斷,走在身後的言書越面色有些複雜。
言書越被帶進一件寬敞的屋子,擡眼打量着周圍的環境,應該是她辦公的地方,桌上放着在二樓瞧見的那種褐色紙盒,疊了很多。
“言小姐請坐。”她指着沙發對言書越說。
沙發很軟,整個人像陷進去一樣,接過她遞來的水放桌上。
“請言小姐過來,是有些重要的事想和你商量。”
言書越先是愣了一下,随後警惕的看着她,“我們又不認識,能商量什麽事?”
那人看出了言書越的警惕,笑道:“不用緊張,忘了自我介紹,我叫蘇白,現在我們在的這個地方是入夢師彙集的地方,而我是這裏的老板。”
有這麽個地方嗎?她怎麽從來沒聽過,言書越心中暗自思量着。
不過想來這也不是一個普通地方,從外看僅三樓而內裏确實這般,她蘇白,既然是老板,其身份與實力自然不容小觑。
言書越望着蘇白,目光中既有好奇也有戒備,“蘇小姐找我既然是為了談事情,那不知道能不能說的詳細一些?”
蘇白微微一笑,起身去到書桌旁,翻找出一份有些薄的紙袋。
“言小姐不必如此拘謹,我們對你并沒有惡意。不知你的老師許歸沉有沒有和你提過,她曾是在這裏當過差。”她坐在自己對面,那紙袋被她擱在桌上。
聽她提到自己老師,心中更加疑惑,看她的眼神也帶上別的情緒,“我從沒聽老師提過。你怕不是在唬我?”
蘇白輕笑一聲,似乎早已經料到言書越會有如此反應,那雙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與懷念,“言小姐也是入夢師吧。”
言書越微微一怔随即反應過來,她既然知道自己和許歸沉的關系,那自然也知道她是做什麽的,輕輕抿了抿唇,“這和我們談話的內容有關系?”
蘇白輕輕嘆了口氣,“深受夢境困擾的人,我們稱之為沉睡者,要想喚醒沉睡者只有進入夢陣找到夢眼戰勝陣核,不單單是你們在行動,我們也安排了人。”
“你可以把這裏理解成大批培養入夢師的地方,這裏擁有專業設備,專業人員對行動進行把控。你的老師許歸沉,是我遇見的最優秀的入夢師。”
言書越聽着蘇白的解釋,不是很相信,“老師從未說過這些,我又怎麽知道你說的不是在騙我。”她還是重複着那句話。
蘇白看着她,搖了搖頭,“言小姐信與不信并不會影響什麽。”伸手向前遞來文件,言書越低頭看去,“看看。”
手指摩挲着粗糙的紙面,言書越隐下眼底的擔憂,緩緩翻開。
這或許算的上一本屬于老師的個人傳記,詳細的書寫着她以往的人生直到她沉睡,每一個字都好像帶上了時光的痕跡,讓她莫名的想要沉浸其中。
蘇白瞧着她有些失神的眼,抿着唇移開視線,指甲輕輕劃着褲腿,她有些不安。
“你給我看這個到底為了什麽?”言書越不是傻子,這種個人履歷怎麽會平白無故拿個別人看,就算她是許歸沉的學生,她一定有所圖謀。
蘇白望着她笑了,語氣帶上了些柔和,“你很聰明,我們知道她陷入了沉睡,可最近她醒了。是你救的。”
言書越皺眉,這事當初并沒有想要隐瞞,知曉的人應當很多。
“人确實是我救得,這有什麽問題嗎?”言書越睨了她一眼,救個人而已,不至于趕盡殺絕吧?
“沒有問題,你的能力很強,我只是希望言小姐能為我們所用,當然,不止您一人。”
這麽直白嗎?言書越讀懂了她話裏的意味,意思就是她整個小隊,這人都看上了。
可她并不想歸誰所有,而且還是這麽個橫空飄出來的不知名組織。
“我不加入。”
蘇白愣了一下,搓了下手,“我可能沒有說清楚,并不是想讓你們加入,而是作為合作夥伴的關系。言小姐不用這麽快就拒絕,可以和你的隊友商量商量。這是給出的條件。”
那是放在沙發上的一個文件夾,就在言書越手邊,她還以為只是蘇白忘記拿走的工作文件。
本來她一心想要拒絕,可結果看了那紙上的字,有些猶豫了,這開出的條件太好了吧,她心動了。
四六的酬金分成,還免費幫他們維修兵器,真哇噻。
蘇白瞧着她變換的神情,心裏懸着石頭落下,抿了口水緩解有些癢的喉嚨。
“蘇老板說的對,這确實值得和隊友商量一下。”這豐厚的條件換誰誰不心動啊,要命唉。
“嗯,應當如此。”蘇白看着言書越臉上的笑,也跟着笑起來。
言書越猶豫了一下,問她,“我們之前見過嗎?”
速報笑看着她,搖頭,“沒有,從沒見過。”
心裏莫名空了一塊,看來只是聲音有些相似。
送人出了古樓,手背抵在唇邊輕聲咳着,望着那道走遠的身影,注意到身後的腳步聲。
“族長為什麽要欺騙越小姐?”谛瀾站在蘇白身後,同她一起看着遠去的人。
一個謊言需要另外千千萬萬個謊言來堆砌,一絲一毫的差錯都可能引得滿盤皆輸。
內裏的疼讓蘇白臉色變得蒼白,回身往裏走,“本就是真實存在的東西,怎麽算的上騙呢,更何況如若沒有欺騙,那所作的謀劃又怎麽能實現呢?難道僅靠她自己,時間不多了。”
都這個時候呢,她還在念着那個人。谛瀾跟在身後,聲音有些焦急,“可我們只是想保護族長您。”
落在邁了一半的臺階上,蘇白回頭望着站在階梯下的人,臉上帶着數不盡的溫柔,“謝謝,可是對不起啊,我只是想保護她。”她是個壞人。
她說,只是想保護她,所有的與衆不同全是給了那一個人,連同臉上的溫柔。
落在最低處的人擡頭,執拗的眼望着她,聲音妥協了,“您是我的族長,您守護的便是我們要守護的。”
輕聲嘆了口氣,蘇白回身繼續走,念叨着,“不該這樣的。”
她又看到了,散落在族長身後的青絲慢慢變白,在最風華的年紀卻是這般佝偻的姿态,宛若一個行将就木的老人。
确實不該這樣。
倘若這世間真的存在長明燈,不管過程會經歷多少波折,她都要為族長取來,可就是沒有啊。
一滴淚緩緩從眼角滑落,洇透了玄色衣衫,怎麽還是這麽愛哭,真是不經事。狼狽地擦去眼淚,帶着微紅的鼻頭出了古樓。
出租車司機瞥了眼坐在後座上的女人,時刻注意她的狀态,見她一直擱那兒望着窗外,神色有些落寞。
“放心吧大哥,我還不想死。”
言書越這話惹得司機大哥有些尴尬,誰讓她臉上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愣誰看了都會多想。
她只是打電話詢問了一下自己老師關于這事的真僞,可得到的結果似乎讓她有些不滿意。
還真如蘇白所說,老師确實在這兒呆過一段時間,可言書越隐隐覺得有些不對勁。
事情真的就該是這個樣子嗎?算了,想不通的事也沒必要硬想,翻來覆去也只是這麽自己,沒必要吃這個苦。
連續幾天的雨,幾人哪裏也去不成,不過好在該去的地方都去了,也沒有太固執的念想,就窩在酒店自娛自樂。
看見鋪面上言書越甩來的一個三,蔡佑山趕緊接上,“四。”嘿嘿,他的這張單牌終于出出去了。
緊接着是崔北衾,出了一個勾。
“我就一個三兒,沒必要出這麽大吧。”言書越撇着嘴有些無語。
“一個勾而已,越姐不會出不起吧。”崔北衾有些嘚瑟。
言書越冷哼一聲,手一擡直接甩出張大的,“王炸。”
“不是吧,越姐,這就炸了?”蔡佑山有些生無可戀的看着言書越,“要不起。”
她挑釁的看着崔北衾,那模樣有些滑稽。
崔北衾咬着牙,“算你狠,過。”
又出了一把連對,于是乎她手裏只剩四張牌了。
蔡佑山搖頭轉頭看向崔北衾,她正高興的接上那副牌,“哈哈,我能接上,沒想到吧。”
“四個三。”有一張花牌。
“靠。”崔北衾看着她甩出的四張牌,怎麽也沒想到會是這個。
本來能連着出完的牌結果中道崩阻了,有點氣人。
“莊家和牌。”
崔北衾伸出去的手和蔡佑山撞上,疑惑的看着他,“你是莊家?”
“啊,對啊。”
所以,她和言書越是一夥兒的?“歐耶。”兩個炸彈唉,翻了兩番。
遲來的歡呼惹的人發笑,言書越招來顧扶音替她,自己出了房門。
靠在轎廂壁上咬着糖,看着層數慢慢變為一,門開了。
如果沒記錯的話車裏好像又放了些水果,是他們出去玩的時候買的,再不吃就得壞了。
“言小姐。”
剛合上後備箱聽見有人叫她,熟悉的聲音。
“海小姐。”
有十天了吧,再次見面,這人還是不可避免在她這裏留下難以磨滅的痕跡。
“好久不見。”
“嗯,好久不見。”
所以,應該得先打個招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