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蠱雕
第23章 蠱雕
言書越順着路往前走,踩過一道門檻,進了南邊。
這裏全是供人休息的廂房,直直往裏,分立在左右。
她停在空蕩的院落中央,透過指向南方的門洞,瞧見遠方的盡頭。
那裏有三間房。
倒是條有盡頭的路,就是不知道盡頭裏面,有沒有她想要的東西。
擡腿邁過第一間中堂,落在第二個院落中央,還有三間。
又邁過第二間中堂,往前看,還有三間。
第三個中堂,還是三間。
言書越停在原地四處張望,太陽還是挂在東方,沒有一絲變化。
鏡外觀望的人發出疑問,“夫人,守着越小姐的那東西是什麽啊?”
随身鏡裏言書越站在院落中央,眼神空洞望着前方沒有色彩,一只似鳥非鳥的怪東西站在地上,正睜眼瞧着她。
許歸沉撚着手指落在輪椅扶手上,她說:“是蠱雕。”
“蠱雕?是能制造幻象的蠱雕嗎?”羅姨問。
“嗯,她陷進幻象裏了。”許歸沉凝眉看着,心裏有些擔憂。
蠱雕是兇獸,它會等人完全落進制造的幻象裏,然後把人吞掉。
手指不停敲打着,阿徵,你得快點從幻象裏出來啊,被它吃了可就出不來了。
那兇獸沖言書越大聲吼叫,蹿出嗓門的風落在面上,吹亂了頭發。
幻境裏,言書越低頭看着插進胸口的短刀,有一瞬間的疑惑。
她記得這刀給海樓了啊,怎麽會插在自己胸口呢,難道記錯了?
正要擡手把它拔出來,眼前閃過一陣黑,又閃過一陣白。
她從古建築院落來到大廈樓頂,這裏在下雨,下着很大很大的雨。
護欄外站着一個女人,一身單薄的襯衣,下擺藏了起來,西褲垂落在腳背上,沒有穿鞋,此時正張開雙臂擁抱着向她襲來的風和雨。
“你是誰。”言書越朝前走了兩步,問她。
她覺得背影是熟悉的,可就是記不起來它屬于誰。
“我是誰?”那人輕聲笑着,像是在問言書越,更像是在問自己。
熟悉的聲音灌進言書越耳朵,她皺了眉。
那人轉過身,熟悉的臉落進眼底,言書越一臉的不可置信,卻又印證了自己的猜想。
“我就是你啊。”
一字一句落得實在,灌了滿耳。
她身子向後倒去,與她伸出的手擦肩而過,直接從大廈頂端往下墜,臉上映着笑。
放肆又張揚的笑。
這樓很高,她的身影還在不斷往下掉,直到完全看不見。
那是她嗎?她為什麽是這個樣子。
她從來都不是這個樣子。
那人又怎麽會是她呢?
繞過護欄站在女人剛才的位置,言書越感受着落在身上的雨水和風,張開雙臂想要擁抱她們。
“阿徵。”
又是那熟悉聲音。
伸來的雙手環抱住她的腰身,将人牢牢鎖在懷裏,溫熱呼吸落在耳邊。
不知怎麽的,言書越竟然覺得自己有了恨,她恨這道聲音的主人,恨她喚自己阿徵。
寸雪落在手中,反手握住刀柄,尖端朝胸口刺去。
半道阻來一只手,攔住她手裏的這把殺人利器。
她說:“閉眼。”
為什麽要閉眼,她偏偏就要睜開瞧。
那人在她身後嘆氣,有些哀怨,還有些道不明的意味,“當真那般想瞧瞧我長什麽樣子?”
撤回刺向胸口的短刀,言書越回頭,瞧見那人的臉,有一瞬間被吓到。
她擡手,沾了血的手掌落在雙眼上,言書越下意識閉眼。
“瞧不清的。”
确實瞧不清,那就像一張面餅糊了臉,沒有五官,只有一張臉。
只是可惜這聲音呢。
“你遇上了蠱雕,進了幻境,我只能幫你到這兒,出去的法子得靠你自己尋了。”
眼前閃過黑白,她又回到古建築院落,那柄短刀還插在她胸口。
她靜默着站在院落裏,擡頭望着天。
突然,她擡手拔出那把短刀,感受到血液在流,手用力一擲,那刀直直刺向懸挂在空中的太陽。
哪怕是在夢陣裏,太陽也照常東升西落,不然又怎麽可能迷惑得住人呢。
四周景象破碎,又置身在黑暗。
空洞的眼神恢複色彩,蠱雕扇動翅膀,沖她怒吼。
身形似雕卻頭上長角,是個要吃人的家夥。
擡手祭出長刀朝蠱雕奔去,刀刃落在它扇來的翅膀上,身形被打的往後退。
它騰空而起,撲閃着翅膀,卷起的風刃飛向言書越。
不虧是兇獸,竟然還擅長遠攻。
撤身挪步躲開揮來的招式,那些風刃打在身後,哐當兩下就把人家的家給拆了。
回頭看了眼,啧了兩聲,這麽好的屋子被毀可真可惜。
蠱雕懸停在空中凝視着她,同它身子比腦袋小多了,距離要是再遠些,都要瞧不清它的臉了。
它沖着人怒吼,聲音像嬰孩的啼哭,吵人的很。
做好攻擊前的準備,舞動着翅膀就從空中俯沖下來,目标很明确,是地上這個小人。
看來是一定要把她給吃到嘴裏啊。
長刀劃過它襲來的爪子,借着力道往後退了身形,躲過它從翅膀上甩落的羽刺,根根沒入地面。
空戰她可不擅長啊。
言書越借木柱子蹬步,三五下就躍上屋脊,落在青瓦上,把和蠱雕的距離拉近了些。
耳邊傳來破空聲,那蠱雕又尋着她的痕跡飛來,尖利的嘴喙朝前刺,被言書越用刀抵過去。
它在空中盤旋幾圈後,降低身子落在言書越身後追。
腳尖點在瓦片上,身形如燕往前奔去,蠱雕還在後面追,一點也不想放棄。
都這個時候呢,她還在笑。
三兩下躍進屋與屋之間的縫隙,蠱雕失了目标,開始慢慢往上飛。
又現了身形的言書越抓住它的後爪,被帶到空中,感受到足下的重量,甩動腳爪想把人給丢下去。
言書越被它甩的七葷八素,手用力抓住它腳趾,趁着它停滞在空中時,借力往上爬。
蠱雕左右搖晃甩動身子,腦袋向後望,看着這爬上它後背的人類。
像狗皮膏藥一樣,怎麽也甩不掉,它氣憤地抖動翅膀,直直地向下俯沖。
那猛烈的風砸在臉上,言書越死死抱住拽住它頸上皮肉,扯得蠱雕疼的大聲吼叫。
這聲音還真是煩人啊。
風落在眼睛裏,眼角發紅,眼淚順着就流了出來。
媽的,真痛啊。
蠱雕從高空直接往地上墜,快要地面上又撲扇翅膀朝上,等上了高度又開始往下沖。
它想用這個法子把人從身上甩下去。
言書越趁着它往上飛,手裏長刀直接插進它脊背,疼痛讓蠱雕失了力,翅膀揮動幾下後,朝地上落去。
叫聲越來越凄慘,言書越耳朵也被這聲音震得越來越疼。
木質建築經受不住如此猛烈的攻勢,蠱雕落在上面直接把它砸了個稀碎。
踩着脊背躍下身形的人在地上滾了幾圈,房屋倒塌激起了灰塵,言書越揮手散開渾濁的空氣。
長刀還插在它背上。
蠱雕掙紮着從地上爬起,眼睛是憤怒的紅,沖言書越大聲尖叫,揮動翅膀就又沖了上來。
沒了兵器難道還要硬碰硬?當然不會,所以她選擇了跑。
沿着路往裏跑,穿過中堂,身後蠱雕從屋脊上飛過,因風而起的青瓦追着言書越,塊塊落在地上砸的粉碎。
躲進最裏間的小屋,聽着外面的嘶吼,言書越往後退了兩步。
蠱雕收了翅膀落地,眨着小眼睛思考,吼了一聲後朝前沖,身形砸在牆上,那牆承受不住力道倒了下去。
言書越同它面面相觑,尴尬的笑了下,躲過它要來的長喙。
辦法都是想出來的。
借着它的嘴用力抱住,在它縮回腦袋時,跳上它的後背,握住刀柄。
陌雪刺的很深,半數有餘,流出的血染紅了皮毛,顏色變得更深。
費了些力氣把它拔出,蠱雕吃痛的在地上亂竄,不停朝木質建築撞去,好幾次差點就要把言書越給摔下去,好在反應快,只受了些傷。
環抱住它的脖子,它吃力的仰着,想用頭上的角刺中言書越,被她躲去。
刀刃朝裏,左手在上,右手用力握住刀柄順勢一劃,鮮血噴湧而出,濺了一地。
血灌進咽喉,哪怕是想叫也是叫不出來。
正當言書越松了口氣,沒想到蠱雕如此心狠,用力往後折斷脖頸,将頭上利角刺入她後背。
撲哧一下,利角成功的刺透了言書越右肩,看着穿透肌膚的尖角,言書越同蠱雕一起墜在地上。
長刀落地,刀尖給地砸出坑洞,它自己也折了身子,斷了一小半。
言書越別開眼,身子靠在蠱雕腦袋,感受着血一點一點流出。
還真是一損俱損啊。
失了力的身子像攤爛泥一樣,只能靠着恢複體力。
左手摸索着把兜裏揣的東西一股腦全拿出來,兩只袖子還有一些布帶子。
足夠了。
脫掉外套,裏面還有件短袖背心,看着白色印滿了血跡,言書越撇了撇嘴,咬着牙把袖子揉成一團塞進傷口止血,用剩下的布帶纏好以防掉落。
真是有夠慘烈的。
沾滿血漬的手在地上蹭了兩下,握住長刀以作杖,撐着搖晃起身。
失了血的身子腳步有些虛浮,蠱雕身形慢慢化成碎片消失,言書越轉身往回走。
一條路走到底什麽也沒發現,還添了一身傷,慘喲。
西邊,安順和蔡佑山一邊走還一邊在那兒拌嘴。
“老蔡!還看什麽花啊,趕緊找夢眼。”安順在蔡佑山身後叉腰吼道。
蔡佑山連忙擺手,好聲好氣,“就一會兒,再看一會兒,你沒發現這花是真漂亮嗎?”
安順倒豎着眉毛,嘴裏罵罵咧咧,看了一眼那粉不拉幾的東西。
“在我這兒,花都是好看的。”安順上手拉住蔡佑山胳膊,把人往後拽,“好啦,我們快去找夢眼吧,要是被老大知道你不幹正事,在這兒賞花,小心被罵。”
蔡佑山順了她的力道跟着走,才走沒兩步就又停下來,豎着耳朵仔細聽。
“我怎麽好像聽見有人在唱戲啊?”
“我也聽見了。”
兩人對視一眼,循着聲音的方向找去,穿過門洞,看到裏面搭了一座戲臺。
臺上伶人唱的正歡,臺下坐滿了觀衆,可放眼望去,只有中間那人搖頭跟着唱,其他人就像木偶一般,像個人卻又不是人。
“老擦,你看那個人像不像夏友時?”
他們現在的位置在臺子左邊,沿着安順指的方向看過去,發現還真是夏友時。
他眯着眸子沉醉在戲曲裏,咿咿呀呀和起了調子。
兩人繞着後邊巡了一圈,臺上曲子唱完又開始重複,夏友時依舊晃着腦袋。
“你說夢眼會不會不在這兒啊?”安順問蔡佑山。
他搖搖頭,“夏友時既然在這兒,那夢眼就肯定也在這裏,我們在找找,說不定是藏起來。”
蔡佑山視線落在戲臺子後面,那裏開着房門,剛才沒去過。
“走,去那兒瞧瞧。”
安順跟在蔡佑山後邊,一屋子全是往臉上撲着脂粉的令人,倒吊着的眉眼朝他們看來,還是有些吓人。
兩人望了一圈,這裏也沒有夢眼的蹤跡。
蔡佑山抓了抓腦袋,難懂真是找錯地方了?
“唉,老蔡,老蔡。”安順抓着他垂落的衣角,輕聲喚道。
蔡佑山朝她望去,見她眼神裏藏着害怕,問,“怎麽了?”
安順指着他身後站的人,抖着嗓,“你身後有人。”
她站在右邊,落在陰影裏,仔細聽還有細碎的水滴聲。
滴答...滴答。
“靠。”蔡佑山趕緊回頭,站在他身後的人,身形如鬼魅,臉上的笑容在此時格外的不入眼。
指尖利甲朝蔡佑山抓來,擡起手裏鐵棍,棍尾落在手上偏了位置,一腳踹中腹部,把人踢飛出去。
“走。”
這裏不适合打鬥,兩人往外奔去,尋了個寬敞的地勢。
女人披散着頭發,一張臉慘白,隐隐又被水發脹的痕跡,走到哪兒,哪兒就是一灘水,還有一股腐爛的味道。
“是唐繪。”蔡佑山握緊鐵棍,和那女人遙遙相望。
“那位天才畫家?”安順問。
“嗯。我先上,你找機會。”
“明白。”
提着棍子往前沖,唐繪泛白的眼眸看他,徒手接住他劈來的一棍,用力抵開,手沖他面門抓去。
身子往後微傾,手在棍子上往下滑,握住另一頭,用力集中她的腹部,将人給頂出去,就像在打臺球。
唐繪剛站穩,突然現身的安順給了她一劍,劃破赤裸的手臂,留下傷口。
吃痛的怒吼,目光搜索想要找尋目标,可安順得逞後就撤身離開,此時離她的距離很遠。
“好樣的。”蔡佑山贊許了一句,移步近身上前,同她過着招式。
兩人配合着,很快給唐繪身上添了很多傷。
利甲變得更長,她泛白的雙眼發紅,紅的像血。
身形比之前更像鬼魅,她像是飄着走,速度會極了。
結實的手臂上滿是血淋淋的口子,鐵棍沾了血變得滑膩,趁着空檔手抓了把地上的土。
安順沒能再成功偷襲到她,一招一式被她躲去,自己反倒還添了些傷口。
三兩下把人打地上,蔡佑山捂着發疼的胸口,看着倒在一旁的安順,她痛的紅了眼眶。
“啊,給你拼了。”
蔡佑山撿起地上鐵棍又沖上去,她就像是開了挂一樣,接的毫不費力。
又是一腳,直接把人踹在牆上,啪嗒一聲砸地上。
這次是真的疼的不想動彈。
地上躺着的安順爬起來,足下輕點蹿到她身後,腿盤住她的腰身,手死死抱住她脖子。
唐繪拼命轉着身,身後人就是甩不掉。
感受到落在肋骨上的手肘,一下一下打的很用力。
咬緊牙把短劍架她脖子上,用力一劃,割開她脆弱的喉頸。
安順感覺自己五髒六腑都移位了,手裏短劍落地,倒在地上痛苦的捂着肚子。
好疼啊。
失了生命便化為最初的東西,瑩潤的白色一閃而過,啪嗒一聲清脆墜地。
靠,還真是夢眼啊,她就說怎麽會有這東西莫名其妙把他們當了目标。
安順睜開眼,掙紮着往前爬了幾步,把它牢牢握手裏。
哈,舒坦了。
隐在廊下的人現身,跪地把癱倒在地的小孩兒抱進懷裏。
安順看到她,眼淚直接決堤,嗚咽着埋進她懷裏,“我好疼,海姐姐,真的好疼啊。”
小孩兒哭的鼻涕泡都出來了,黏在海樓衣服上。
手拂在她背上,仍由她繼續哭,沒有說話。
或許,發洩出來就好了。
蔡佑山扶着牆晃晃悠悠站起來,看到出現的海樓,緊着的心松了些。
“海樓姐,我們拿到夢眼了。”
海樓仰頭看他,揚起唇,“做的很不錯。”又問他們,“能走嗎?我們還要去找北衾和書越。”
蔡佑山點頭表示可以,安順從她懷裏支起腦袋,甩着袖子把眼淚擦幹,鼻頭紅紅的,也跟着點頭。
海樓撿起地上的短劍給她,扶着安順慢慢往外走。
從北邊回來的崔北衾看到花園裏做的記號,海樓去了西邊,那她得去南邊。
留下記號就往南邊去,走了幾步,崔北衾隐隐覺得不對,她好像看見了一個人,一個趴在路邊草叢裏的人,而且還有些熟悉。
看到地上躺着的長刀,她發出一聲驚呼,“我靠。”
趕忙上前小心的把人扶起來,翻過身來一看,還真是言書越。
崔北衾邊拍她的臉邊叫她,“越姐?越姐?”
“咳咳,別...別,拍了,痛。”言書越被她拍的臉疼,想擡得手因為沒有力氣又落了下去。
她本來想在路邊休息一下,結果因為流了太多血,腦子暈乎乎的,直接給按草叢裏爬不起來了。
看她睜開眼,崔北衾扶着她坐地上,松了口氣,“吓死了,我以為你不行了。”
言書越白了她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是快不行了。”
餘光注意到手上的紅色,低頭看自己的衣服,胸口被弄髒了很大一塊。
“你受傷了?”她緊張的看着言書越,注意到她有些濕潤衣裳,伸手想要去按一下。
“嗯?”言書越輕哼一聲。
伸出的手指轉了個方向落在自己耳垂上,她有些尴尬,“那個,手癢,哈哈,手癢。”
撿起地上的長刀撐着起身,崔北衾趕緊扶着她,給了她可以依靠的力。
“就你一個人回來了?”往前走,言書越問她。
崔北衾小心的扶着她,聽她問,便回了句,“沒,海樓也回來了,不過她去西邊兒了。”
“嗯。”她已經沒多少力氣說話了,能一個字蹦就一個字蹦吧。
離花園不遠幾步路就到了,崔北衾正猶豫要不要去找海樓她們,聽道言書越咳了聲。
“把我放這兒,你去看看,萬一碰上什麽難纏的東西,也能幫幫忙。”
“好。”
把人安頓好,崔北衾摸着路往西邊去。
言書越肩上的傷口越來越疼,扯開外套看着洇出布帶的黑血,嘆了口氣。
怎麽能這麽倒黴呢?不僅受了傷,還中毒。
垂眸望着放一旁的長刀,指尖摸着她冰冷的刀刃,眼底閃過暗芒。
聽見腳步聲,言書越擡頭看去,是海樓。
神色看起來有些慌,胸腔起伏很大,看來走的很急。言書越扯着嘴角,調侃了一句,“我就在這兒,跑那麽快幹嘛。”
海樓看着她,腳邊長刀血凝成黑色,她問,“傷的重嗎?”
言書越指着自己的臉,反問她,“我的臉色看起來健康嗎?”
“一點也不健康。”
看她搖頭又接着說,“那就是了,傷的可重了。對了,拿到夢眼了嗎?”
“嗯,拿到了。”
落在後面的人慢慢走來,言書越看到蔡佑山爛成碎布條的袖子,喲呵了一句,說:“弄這麽壯烈嗎?”
“越姐你也挺壯烈的。”蔡佑山看了她一眼,回道。不就是互相傷害嗎,誰不會啊。
言書越笑了笑,擡頭望着海樓,“接下來的路得麻煩你帶着他們走了。”
“傷的這麽重嗎?”崔北衾扶着兩人坐下休息,走到言書越身邊。
放眼看去整個隊伍裏,好像就只有她和海樓還在活蹦亂跳。
扭頭看去,聳了下肩,“沒辦法,蠱雕的角有毒,很不幸,我中毒了。”
海樓眉頭皺成小山,看着言書越發白的唇,點了下頭,“好,你先回去,我帶他們走剩下的路。”
言書越扭頭朝安順看去,問她,“要不要跟着老大一起走。”
小家夥臉色不比自己好到哪兒去,應該是遇上難纏的家夥了。
安順癟着嘴,深思熟慮後把夢眼拿出來,交給海樓,“那我跟着老大先走了。”
“嗯。”海樓點頭。
受傷越嚴重,在夢陣呆的時間越久,對身體産生的傷害也就越大。
它會慢慢從意識體轉移到人身上,麻痹神經産生疼痛,雖然表面并沒有傷,但能感受到疼痛。
這就是入夢的代價,産生幻痛。
雖然有藥物能減少疼痛,但還是應該避免帶傷在夢陣長時間停留。
“老蔡你呢,要不也跟着先回去?”崔北衾看着面色沒之前那麽白的蔡佑山,問他。
他搖頭,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皮糙肉厚的,耐摔,一點疼不礙事。”
要離開得主觀意願同意才行,她們也沒再說什麽。
看到言書越刺進心髒的一刀,海樓垂着的手捏成拳,臉上神情冷的吓人。
兩人身形消散離開夢陣,旅程到了最後,就只剩他們三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