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車禍
第24章 車禍
言書越猛地睜開眼,眼底印着雪白的天花板,思緒一時還沒有回轉過來。
手指來回撚着,眼睛往下瞥,看到朝這邊望來的人。
“花了多久?”她問。
顧扶音低頭看了眼數據板,手落在上面,“差不多十個小時。”
“才兩天半啊。”言書越躺在椅子裏,輕聲說了句。
站着的人接了句,“這可還沒有破你的記錄呢。”
摘掉頭上連接器,看到周圍空了的椅子,臉帶上疑惑,“他們人呢?”
按下電源鍵,顧扶音接過她遞來的設備,清空裏面儲存,順便給了她顆藥丸。
把藥扔嘴裏,聽見她說:“夏小姐說為了表達感謝,要請我們吃飯,我讓他們先去了。”
所以,自己又是最後一個醒的?
可這次沒有遇見什麽奇怪的東西,而且她還比他們早些離開,怎麽就是最後一個醒的呢?
“所以是成功了?”言書越問她。
顧扶音把東西裝進包裏拉上拉鏈,回道:“嗯。”
從椅子裏起身,腦子還有些晃悠,顧扶音扶了她一把,言書越道了聲謝,兩人一起往外走。
宅子外車還停那兒,是專門為她們留的。
顧扶音看了眼右側鏡,她家隊長從上車開始就靠着車門不知道在想什麽,也不知道那腦袋磕在玻璃上痛還是不痛。
往前滑了幾米落在停止線後,頭上紅燈還有一分半鐘。
寬闊的三車道連接着十字路口,從左往右和從右往左的車,亮了前燈又閃着後尾燈。
車旁停着輛地盤很低的車,扯了條縫的玻璃鑽進它的轟鳴聲。
言書越覺得有些吵,所以又把車窗搖了上去。
風聲也停了,空氣變得熱烈起來。
“為什麽我會比他們晚醒?”言書越問。
她的聲音有些輕了,正在查看行車路線的人手上動作一滞,沒明白她的問題,“發生什麽了?”
顧扶音真的很聰明,言書越不知一次這麽覺得,她很能把控細節,或者說,猜透人的想法。
車裏的熱和車外的冷形成反差,窗玻璃上起了一層薄薄的水霧,言書越伸手在上面畫了個鬼臉。
“我和阿順傷有些重,所以就先離開了,按理來說我們應該比他們早一點醒,可為什麽我落在最後呢?”
以前的行動從來沒遇上先離開的人後醒的問題,難道是她身體出問題了?
“你和阿順?”顧扶音輕聲呢喃,擡眸看了眼時間,還有半分鐘。
言書越扭頭看她,點頭,“嗯,我和阿順。”
顧扶音按下手剎,打着左轉向燈,等着最後五秒的倒計時。
她說:“你們倆都是最後才醒,而且你醒的格外晚。”
如果單她一人醒在最後,那可能問題多半還是出在她自己身上,可她和安順都醒的晚。
這讓她想到了那個人,那個喚她阿徵的人。
會是她做的嗎?
車道路邊投來暖黃的燈光,那是臨街店鋪在做生意。
言書越注意到顧扶音脖子上的紅色小點,問她,“你右脖子這兒怎麽紅了一塊?”
聽她這麽問,顧扶音下意識擡手摸了摸,指尖下的皮膚有些凸起,就像是被蚊子給咬了,不癢反而有些疼。
“可能是被蚊子給咬了。”顧扶音回她。
“是嗎?這個季節還有蚊子?”言書越很疑惑,按理來說天氣都這麽冷了,蚊子出來難道不會被凍死?
不知怎麽的,顧扶音腦子裏閃回一些畫面,好像是有人在笑,可她不記得這笑聲是屬于誰。
“嗯,冬天也會有蚊子。”顧扶音回着,按照手機導航路線往右轉彎,并入一條單行道。
“行吧。”
重新靠回車窗上,睜着眼望向窗外,顧扶音以為她會就這麽安靜直到目的地,可沒有。
她剛挂掉崔北衾打來詢問她們到哪兒的電話,就聽見言書越問她。
“在你眼裏,海樓是個什麽樣的人?”
言書越的問題其實問的很冒昧,他們與海樓相見不過幾面,私下裏議論人,可算不上什麽好的做法。
顧扶音沉默了一會兒,按下雨刮器,把擋了視線的雨水撥開。
僅見過幾面,這并不足以讓顧扶音能對海樓這個人有好或壞的看法。
時間太短了,短到她還沒來得及将人與姓名對上,就快要失去交集。
言書越見她沒回答,扭頭看去,她臉上神情很複雜。
以為她不會回答,可她還是開了口,“海小姐是個很神秘的人,看起來并不普通。”
不普通嗎?這好像并不是她第一次聽見這樣的話吶,還有誰呢,對了,是安順。
她說,海樓不是一個普通人。
當時她怎麽回答的呢?呵,他們也不是普通人。
“能聽聽你的原因嗎?”言書越窩進椅背裏,手環抱在胸前,繼續問她。
雨落的不大,但是很密,雨刮器撥開一波,緊接着第二波又馬上彙來。
手落在方向盤上,往左轉了個大彎,“人活在世上,不可能不留下痕跡,我托人去查,關于她的資料一點也查不到。她就像個神秘人,神秘到好像沒有存在在這個世界上。”
“那你相信這個世界上生活着不存在的人嗎?”言書越問她。
顧扶音從後視鏡裏望了言書越一眼,她問的很奇怪,她需要給這個問題下定義,沒有定義的問題是回答不了的。
于是她反問言書越,“什麽是不存在的人?”
其實言書越也很疑惑為什麽自己會問出來這樣一個問題,她似乎并沒有接觸過類似的人,可這問題就突然從腦子裏冒出來,連同關于它的定義。
“不存在的人就是,你相信她真實存在,相信她真實生活在這個世界,可分別後,哪怕你尋到高山尋到地底,都找不到這個人。”
顧扶音把車停在路邊,臉上露着擔憂,眉頭擰在了一起,“越隊,你怎麽了?”
言書越扭頭看她,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不對,又轉頭看向窗外。
可逃避并不能解決問題,顧扶音一針見血的指出,“越隊,你剛才說的話,我可以理解是在替海小姐找補嗎?”
剛才畫的鬼臉已經被再度升起窗霧遮蓋,覆在它上面有畫了個笑臉。
見她不說話在那兒裝鹌鹑,顧扶音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進了夢陣,她是指揮隊伍的領頭人,出了夢陣,就是只小鹌鹑,還不愛搭理人的那種。
“你喜歡她?”顧扶音問她。問題來的很快,說實話,顧扶音自己都覺得有些離譜,可她也找不到用什麽形容詞來描述她倆給人的感覺,索性便當□□情。
她自己是相信一見鐘情的啊。
言書越從自己的小窩裏出來,偏着腦袋看她,笑了笑又搖頭,“不會。”
為什麽是不會?這算個什麽答案。
不回答喜歡,也不回答不喜歡,只是不會。
難得一見的顧扶音有了想要刨根問底的打算。
扭頭看她,繼續問:“為什麽?”
頭靠在玻璃上,這景象落在顧扶音眼裏,感覺有些做作。
“感覺告訴我,我不應該喜歡她,可理性告訴我,我可以喜歡。”
這話聽得顧扶音眉頭緊皺,她不是很相信這種感覺,讓人覺得很渣。
“你可不是信奉感覺的人。”
和她認識也快四年了,從來不覺得言書越是一個感性的人,或者說,她的理性大于感性。
雖然人有時感覺瘋瘋的,可這點從來沒變。
如果是憑感覺做事,那她就不是言書越。
許是感覺車裏太悶了,言書越又把車窗搖了下來,一指的距離。
“在這件事上,我信奉感覺。”緊接着她又說,“或許你覺得這話來的很奇怪,可我總覺得我好像忘記了什麽,或許與她有關。”
“海小姐?”
“嗯。”不知怎麽的,她似乎有些惆悵,“她的眉眼很熟悉,可我的記憶裏沒有一張那五官堆砌出來的臉,可我還是覺得很熟悉。”
言書越回頭,很認真的和顧扶音說:“我和她之間,沒有人與人初次見面的那股陌生感,就好像是久別重逢。”
顧扶音說:“至少在我們知道的範圍內,你的前半生并沒有什麽不順遂的事。”
她的意思很明确,就是沒有外力導致失去記憶的可能,或許只是錯覺,讓她以為自己和海樓之間有什麽糾葛。
“或許呢,或許這一切都是假的呢?”
她說的很小聲,連離她只有半個身子的顧扶音都沒能聽清。
“什麽?”她問。
“我說,或許是我的錯覺。”言書越認真給她重複了一遍。
是嗎?她怎麽覺得字數不對啊。
顧扶音挑了下眉,重新點火從路邊停車位彙入行車道,繼續完成剩下的路。
人還在路上,落在車窗上的雨大了起來,噼裏啪啦打在車身上。
還有兩三百米的路,過了這個路口再前面右轉就到了。
她們在等綠燈,等着最後的幾秒。
意外它的到來從來不會看顧現在的時間,一陣急促的喇叭聲響起。
還沒來得及反應,車屁股被狠狠撞了一下。
那車速度很快,本就松了手剎的車挨了一下,被撞到行車道上。
顧扶音剛想有反應,右邊搶行黃燈的車閃避不及,一下就撞了上來。
硬生生把車給頂飛了出去。
路口等信號燈的司機下車,路人也被這場景吸引注意,好心人打着急救電話,上前觀望情況。
路口的秩序變得雜亂,過了好久,才讓它又恢複之前的樣子。
後來的人不會知道這裏發生了事故,也不會在意發生了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