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一句就把人哄好了？”……
第29章 第 29 章 “一句就把人哄好了？”……
“明天。”
程漾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 裴亦舟瞬間覺得剛才給他打了十幾個推銷電話，以為他成家了催他報幼兒輔導班的也沒那麽讨厭了。
可能只是某個人留錯了他的號碼，大數據才定位錯了。
他快速掃了兩眼程漾, 注意到對方也在看他。
程漾擡頭聽得那樣專注，時不時還會眨一眨眼, 但從未把視線從他身上挪開。
看他這麽認真做什麽？
發燙過電似的，裴亦舟先敗下陣來。
他第一次對別人的話問到底，漫不經心卻又飽含期待地說：“理由呢？”
讓他留下來的理由。
——“明天學長不是也回去嗎？你可以和他一起, 他好像不會開車。”
清晰的話語從耳邊傳來, 裴亦舟額角跟着跳了下。
“所以你是希望我留下來給我哥當司機？”
他說話的語氣依舊平淡，但程漾覺出點有了點不同。
這幾天出去玩, 李雲霁都是請的司機帶他們轉悠，後來才知道原來他還沒考駕照, 說是以前出過車禍，心裏有陰影。
但他不願意這麽做麽？
Advertisement
她還以為裴亦舟回來的目的就是送李雲霁回去，現在看來好像不是。
程漾不太确定問出口：“你不想嗎？”
“沒。”
裴亦舟回得很快，沒多久又恢複了平日裏懶散的模樣。他站得筆直, 答完之後, 丢下了一句“還有事”就走了。
“要開始了, 你還站這兒幹嗎？”等游佳過來問時, 程漾已經在人群中找不到裴亦舟的身影了。
她沒打算多想, 臺上主唱的聲音響起，情緒被調動起來，她跟着游佳往視角最好的地方擠過去。
站在人群中央, 四周的人都跟着鼓點搖擺晃動，程漾從擺動的手臂中窺見臺上幾個男生的身影。
接近七點，日落海邊, 天空被暈染成迷幻的顏色，橙紅和暗紫交錯。伴随着黃昏，樂器和人都仿佛被渡了一層光。
舞臺上的人始終是閃閃發光的。
“漾寶，你說你喜歡他們樂隊多久來着？”游佳在貝斯律動的節拍中扭過頭來問她。
“六、七年吧。”
現在回想起來，那是她大學生活中挺普通的一天。
因為各種事情失眠了大半個月，吃了褪黑素也不管用，只要一閉上眼就是痛苦的噩夢。
她沒辦法在安全感缺失的情況下入睡，也索性不再強求，程漾選擇半夜從宿舍離開，最後選了學校裏安靜的天臺吹風。
深夜裏的校園過于安靜，她百無聊奈地刷着手機，從一個貼吧裏看到有人做助眠音樂推薦合集。
Astr樂隊。
程漾第一眼就覺得這個樂隊挺有意思。
Astr，星星，天空，經常作為和天文相關的單詞前綴。
都是很美好的詞。
抱着試一下的态度，程漾翻遍幾乎所有相關的帖子，才找到試聽他們宣發的第一首demo的方法。
她戴上耳機，點開播放的那一刻，清澈幹淨的男音随着點點器樂聲傳來，中間夾雜着一段很平緩溫柔的說唱，和她以往聽過的風格都不一樣。
像是在敘述着一個故事，等待着一個人歸來。
這人說粵語真好聽。
這是程漾對他的第一印象。
盡管沒見面，她大概可以想象出對方是一個很溫柔的男生，長相大概是清風霁月的學長哥哥那一類型。
循環播放了兩遍歌曲，有了點睡意，她重新回到宿舍，閉眼躺下，出乎意料，她當天晚上睡着了。
噩夢大人或許也看在她失眠過于痛苦的份上，沒再糾纏。
程漾睡了上大學後的第一個好覺。
第二天她興致勃勃地去找主唱叫什麽名，然而還沒找到，再一點開本就不穩定的網頁，就發現demo都被撤了。
後來她在各大平臺翻找，但再也沒有聽過那首歌。
不過僅在之後一年，Astr樂隊因為另外一首歌在網絡爆紅。
風格仍然延續之前的那首demo，但唱的人卻不再是同一個。
程漾沒因為這一點放棄，她是看着樂隊成長的，養成的快樂也讓她一直堅守。
“所以呢？你那主唱哥哥後來也沒再歸隊？”游佳在中場休息時聽她講完了故事的全部。
“沒有，可能有更好的發展了吧。”程漾自動忽略她對別人的稱呼。
“不過也算是給我提了個醒。”
“什麽？”
“以後東西都要及時備份。”
程漾邊說邊解釋：“也挺感謝他們的，後面我寫論文從來沒因為沒保存丢過。”游佳：“……”
音樂節在晚上十點結束，燈光熄滅的那一刻，沙灘上躁動的氛圍歸于平靜，樂隊成員鞠躬道謝，随後是整齊劃一的掌聲。
幾乎不用人來維護秩序，所有粉絲自行退場。
程漾和游佳跟着隊伍走，幾分鐘後出場，再回頭一看時，原本擠得水洩不通的地方只剩下了寥寥幾個人。
游佳活動了下剛才因為蹦得太起勁而發麻的小腿，有感而發：“除了沒要到簽名之外，其餘的今天簡直完美了。”
“沒要到其實……”
程漾正打算接話，遠方忽地走過來一個人讓她愣住了。
游佳的動作也停下了，愣愣地戳了一下程漾，問：“那個，漾寶，阿遲是在朝我們走過來吧？”
沒等她回答，阿遲停在了她們面前，從兜裏摸出兩張明信片出來，遞過來，笑着道：“感謝支持，希望能讓你們覺得更圓滿點。”
-
離沙灘不遠的燒烤攤到了生意紅火的時刻，小推車前圍着一堆嗷嗷待哺的游客，邊等邊觀看說是只做地道羊肉串的大叔烤肉。
離着小推車不遠的幾米，擺着幾張木桌，每張圍着四把小矮凳，客人可以選擇在這兒吃或者打包帶走。
不過眼下這個點了，坐的地方也沒了空位。
周知讓邊刷着手機邊吃串，幾串下肚，他想起對面還有個一直沒說話的人來。
“舟舟你不吃？”
裴亦舟掃了兩眼桌上的東西，淡淡道：“不吃，沒胃口。”
行吧。
大少爺一星期有五天不想吃東西。
周知讓還挺樂意這時候和他出來吃東西，把烤串全部攬自己這邊，于心不忍又提了一嘴：“那我全吃了哈。”
“嗯。”
得到肯定，周知讓邊吃邊扒拉朋友圈，看到有趣的還不忘和裴亦舟分享。
畢竟吃人手軟。
只不過裴亦舟大多沒什麽興趣，嗯啊噢幾個字足以應付他。直到他扒拉了一口雞腿，就着飲料喝的時候，眼睛瞥到朋友圈裏更新的一條。
“程漾她們去參加音樂節了？”
“你怎麽知道？”突然的一句，周知讓還以為他在和別人說話。
四處看了眼，才意識到裴亦舟是在問他。
“噢，她發朋友圈了，你沒看到嗎？”
周知讓好心給他遞了手機過去。
裴亦舟掃了一眼，照片上的女生拿着簽名的明信片比了個心，笑容燦爛。
看了會兒，他把手機還給周知讓。
周知讓揣摩着兩人之間的無聲交流。
這是吵架了？
不是下午還趕着過來和人見面麽？
“你吃完了？”見人一直盯着自己，裴亦舟垂着眼眸問出口。
下一秒似乎就要和他說吃飽了就該滾蛋了，周知讓趕緊護食：“還久着呢。”
話落，裴亦舟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
他下意識地慌亂了下，直到手碰到屏幕，一瞬間點亮。
周知讓不經意掃到備注。
哦。
沒吵架呢。
這不發消息過來了。
。：【我拿到樂隊簽名了，想和你分享下[圖片]】
裴亦舟很快看完這條，又再掃了一遍，回複完才收起放回口袋。
他把外套往肩上一搭，道：“走了。”
“去哪？”周知讓跟着起來。
他這兒燒烤還沒吃完呢。
“回去。”
提着燒烤攤專用的打包袋，裏面還特意囑咐師傅多加了一層錫紙保溫。
兩人坐電梯到六樓停下，裴亦舟在門前等了下，還沒摁下門鈴，裏面“咔噠”一下開了。
游佳從探出半邊身子來，有點好奇問：“你們怎麽來了？”
周知讓先答了，去問：“吃燒烤嗎？”
“真的啊，那當然吃，謝謝啦。”游佳正愁着晚上看音樂節沒吃東西。
“不過漾寶她出去了，待會回來的時候我再給她。”
“要一起麽？”
周知讓真吃得盡興呢，被這麽一邀請，求之不得。
裴亦舟把多的給他們倆，手裏只拎一個袋子，道：“我去把我哥的那份給他。”
“你去吧，燒烤冷了就不好吃了。”周知讓毫不留情地揮手告別。
窩在房間裏碼字的李雲霁看到他弟提着燒烤過來送溫暖的時候，差點沒懷疑人是不是發燒了。
裴亦舟極少有打包帶東西回來的時刻，原因無他，就是嫌提東西麻煩。
“還記得你有個哥啊。”
李雲霁高興地開了罐啤酒，把客廳裏的沙發挪了下，變成兩人對坐的局勢。
“可樂還是果汁？”
裴亦舟掃了眼，指了下他手上的：“啤酒。”
李雲霁意外地挑了下眉，但還是扔了一罐給他。
“來，碰杯。”
裴亦舟擡手和他碰了下，清脆的一聲響，李雲霁灌下去，冰涼的液體只沖喉嚨，一下子把剛才寫作混亂的思緒打開。
他斜眼看過去，對面的人除了進門的那一句“哥給你帶了燒烤吃麽？”，接下來就一言不發，連平日裏欠揍的話也沒說了。
不對勁。
“心裏有事？”
“沒。”裴亦舟一口回絕，接着又抿了一口啤酒，有點疑惑道：“怎麽這麽難喝？”
“你這人喝就喝，還嫌棄上別人了。”李雲霁停了會，聲音深沉了些：“不過你要是心裏有事，那再甜的酒肯定也是苦的。”
李雲霁少見他這樣不知所措的狀态，他弟向來對什麽事情都有自己的規劃。
“真不打算和我說說？”半杯啤酒下肚，李雲霁再次詢問一遍：“你哥我輔修的心理學，多少還是懂點。”
裴亦舟有點動搖，但想了下還是說不出口。
他能怎麽問，問他哥談過沒？還是有沒有過暧昧對象？
這些話過于直白，不适合他們倆之間的相處方式。
裴亦舟其實很少關心他哥感情上的事，連他有沒有未來的大嫂都半點沒曾過問，只是李雲霁從小到大沒少挂念過他。
尤其從他高中畢業以後，這人就時不時就要詢問他有沒有情況，信誓旦旦地說要是有了一定要請自己當軍師出謀劃策。
然而他和程漾還沒到那一步。
畢竟只是他單方面的感覺，他并不想在程漾還沒表态之前就拿出來說事。
更何況他也不清楚自己目前對人的感覺到底有多少。
盡管從小到大追裴亦舟的人不少，但因為他爸，在碰到程漾之前，他幾乎沒考慮過談戀愛的事。
一個人自由自在慣了，也不覺得需要和別人一起。
“算了。”他給出了答案。
比起寫全新的代碼，他更不喜歡的是因為錯了一步而找bug修改。
或許他們本來就更适合當朋友，而不應該跨越那條界限，保持原樣就挺好。
“叮——”
手機一響，裴亦舟迅速摸了過來。程漾回複了他之前的那條消息。
Orbit：【在哪？】
。：【回酒店啦】
他唰一下站起身來。
“你這還沒吃什麽就打算走了？”李雲霁心說什麽事這麽急。
被這麽一問，裴亦舟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
自覺有點欲蓋彌彰，但還是忍不住，他摸了下鼻尖，咳了下道：“我就出去一會兒，很快回來。”
李雲霁還挺想悄摸看一眼呢。
什麽消息這麽管用？
一句就把他弟哄好了？
裴亦舟快速走到門口，還沒摸到門把手，就聽到了敲門聲。
他打開門，看到程漾站在外面，眼睛亮晶晶地問他：“嗯？學長不在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