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什麽葉？什麽魚？
什麽葉？什麽魚？
“怎麽了？”餘晔處理好廢棄物，然後擡頭問。
“沒，沒什麽。”宋聽臉頰微紅，他捂着手機也不知道在看什麽。
這一切都被餘晔看在眼裏。
“處理好了，我背你回教室。”
餘晔也不管他怎麽答，蹲下身去，露出寬闊的後背。
“上來。”
宋聽傻了。
“我，我…”
“上來。”語氣不容拒絕。
宋聽：“恭敬不如從命。”
後背被一片溫熱覆蓋。
餘晔勾了勾唇，他起身将宋聽往上墊了墊。
“不輕也不重，能背很久。”
宋聽聽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也就沒吱聲。
空無一人的校道上，餘晔背着宋聽，二人身影交疊。正是黃昏，夕陽灑下的餘晖照在他們的身上，二人的背影拉長，好像真的走了很久。
校道上餘晔輕語：“宋聽？我這麽努力，你總該給我一個追你的機會吧。”
宋聽一臉懵：“靠，來真的？什麽追，追我？你瘋了？你一個男的追我？”
餘晔背着他，二人都看不見對方的表情。
宋聽只聽見他說：“我喜歡，我樂意，我想追你。”
想追你很久了。
“可是你不給我機會。”這話聽起來有幾分委屈。宋聽沒說話，快到教室了。
樓道上他問：“累嗎？”
他說：“不累，背一輩子也不累。”
宋聽靈光乍現，他笑道：“這樣，月考你超過我，超過我就給你一次機會，怎麽樣？”
餘晔停下剛邁出的腳，他頓住。
宋聽以為他會知難而退，沒想到餘晔輕笑一聲：“好啊，聽哥。”
宋聽：？
快到教室門口，餘晔放下宋聽，他攙扶着某人一步一步走進教室。
“慢點。”
“餘少和聽哥回來了！”
教室裏頓時一頓吵嚷。
“聽哥，你怎麽樣？還好嗎？”
“我呸，一班的那群狗真不是東西。”
最後是沈言出面讓大家冷靜下來的。
餘晔坐在位子上，他正為剛剛那事感到無比的欣喜，而宋聽卻以為他是因為自己為難他而感到郁悶。
餘晔點開二中校壇，發現最頂處是赫然鮮紅的四個大字——晔聽餘頌 cp 。
“我 cp 好好嗑。”“今日一班和三班的籃球賽事件。”諸如此類。
點進去後，是一張張人為捕捉的細節圖。
什麽餘晔看宋聽得眼神，宋聽看見餘晔犯委屈等等。
餘晔忽然想到宋聽今天下午捂着手機的樣子，他也就笑出了聲。
宋聽以為他被自己逼瘋了，連忙安慰他：“沒事的，追我很難的話，其實你可以重新成為鋼鐵直男。”宋聽拍他的肩頭，眼神堅定地像入黨。
“你…”餘晔被這話刺激到，他被氣笑了。
他偏過頭看着宋聽：“校壇，你看見了嗎？”
宋聽像被一只踩到尾巴的貓，他吞吞吐吐地：“沒，我，我沒看見。”
餘晔像是沒完沒了：“晔聽 cp？這名字取得不錯。”
宋聽緩緩看過去，餘晔抿着唇偷笑。
他們都在看二中風雲榜，榜上 top1 是四個醒目的大字：晔聽餘頌。
宋聽幾乎是把手機甩進課桌裏的。
餘晔：脾氣挺大。
晚自習上，宋天從一大堆作業裏挑出幾張卷子，做了沒幾題，發現一旁沒動靜。他看過去，餘晔正扒拉着手機。
宋聽：“丁姐說過要我帶帶他，雖說這樣，下周月考他總不能考倒數吧。”
想着，他眉頭緊鎖。
宋聽從課桌裏翻出一本塵封已久的練習冊，這還是買錯了的，題目太 so easy，他決定将這本練習冊“貢獻”出去。
“啪—”
桌上發出一陣聲響，餘晔擡眸看去，一本練習冊上搭着一只纖細白皙的手。
手指修長，很可愛。
餘晔勾唇：“這是什麽？”
宋聽低下頭輕語：“這題目适合你，多練練，別考倒數了！”
餘晔覺得好笑，他拿過那本藍色的練習冊，粗略地翻了一下。
他合上練習冊，讓他緩一下。
不是，在宋聽眼裏他這麽垃圾？練習冊裏全是基礎的不能再基礎的題目。
餘晔的心很沉重，他還是努力擠出一個笑，咬牙切齒：“嗯，年級倒數還是班級倒數？”
宋聽的筆在草稿紙上刷刷作響：“嗯，都一樣，差不多吧。”
“就是…”他停下筆。
笑得純真：“我怕你考不好，丁姐罵我。”
餘晔沉默，忽的他又開口：“宋聽，月考之後我生日。”
聽見“生日”這兩個字，宋聽嘴角抽抽：你介意我再穿一次女裝嗎？
宋聽：“什麽時候？”
“6 月 18 日。”
“嗯。”
…嗯這就完了？
“生日的那天我會開 party，到時候你一定要來。”
宋聽內心複雜，但他最後還是點點頭。
餘晔狂喜，嘴角不住上揚。
最後一節晚自習，丁姐上班會課。前半節課的內容是交代月考的要求和考試範圍，宋聽得打哈欠，丁姐看見了冷笑：“宋聽，你這次要是掉出了年級前三，所有你落下的作業全部給我補上。”
宋聽撐着下巴，懶洋洋地回一句：“哦，知道了。”
梁傑眼皮一直跳。不愧是聽哥。
一個字，狂。
宋聽手上轉着筆，坐等下課。
“對了，下個月初學校會舉行活動，項目有表演才藝…還有什麽來着？我看一下。”丁姐尴尬地笑笑，拿出手機劃拉劃拉。
“哦哦，還有書法繪畫，咱們班藝術細胞就算了，有沒有誰…”
丁姐滿臉期待，希望有人能夠搭腔。
平時活躍的三班，此刻是寂靜之嶺。
然而不知是誰小聲說了一句：“晔聽餘頌。”
三班頓時沸騰了，都在那嚷着：“晔聽餘頌，晔聽餘頌！”
丁姐一臉懵：“什麽葉？什麽魚？”
“餘晔和宋聽！”
丁姐看向坐在最後面的兩個人，宋聽已經把頭深埋在課本下面，擋住整個頭，感覺到丁姐目光的餘晔趕忙收回臉上的笑容。
“他們兩個能表演什麽？”
宋聽哭笑不得，他的臉紅得像煮熟的蝦。
餘晔看到了，悄聲道：“別人說的話當真，我說的話你卻怎麽也不信。”
宋聽抓着試卷，他斜着身子往那邊靠：“什麽話？”
餘晔擺手：“沒什麽。”
他視線回到手機屏幕上，看着那些照片，餘晔自嘲。
他知道別人天天吵他們倆的 cp，實際上和大多數是一樣，都只是開個玩笑，只把他們當成形影不離的好兄弟。而這段來之不易的相處，竟然還是他步步為營争取而來的。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也是，流水要是真無情，幹嘛接住落花呢？是餘晔死皮賴臉嗎？
區別就在于，宋聽是餘晔的魚。
不是落花。
班上鬧哄哄的，都在那讨論表演什麽節目好，節目沒設定出來，倒是主角定了，文藝委員滿臉興奮，她看向宋聽他們。
譚琳：“宋聽，你來演女主，餘晔你來演男主，你們熱度這麽高，如果參與表演，我們的節目鐵定不會差。”她笑得很甜。
但餘晔的臉由晴轉陰，他冷着聲：“怎麽說話的，就算參加，宋聽也不會是女主。”
譚琳和其他同學一臉懵，看向冷着臉的餘晔。
餘晔補充道：“要演就演雙男主，他又不是女的。”
宋聽聽見這話，他轉頭看向餘晔，兩人就這樣對視幾秒，宋聽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在心頭密密麻麻。
那話讓他解氣，讓他有些感激餘晔，可不是怎麽形容都不貼切。
宋聽鼻子忽然有點酸，水汽漫上眼睛，像起了一層霧，他嘟囔着：“就是，我又不是女的。”
餘晔看出來他的異常，他趕忙安慰：“沒人在乎你的性別，至少我不是。”
宋聽擡頭看向教室頂部的吊燈，燈光刺眼，白花花的一片，什麽也沒有。
兩三分鐘後，昨天又變成了那個拽得七八萬的聽哥：“我才不會放心裏，嘁。”
宋聽朝着譚琳笑了笑，示意自己沒事。
剛剛餘晔的眼神把她吓得一直在那裏道歉。譚琳這才松了一口氣。
丁姐見着好笑：“這年頭，孩子們的感情也忒純潔了，想笑就笑，鬧一鬧就和好，唉，等到高三也這樣就好了，可別給我出什麽幺蛾子。”
下晚自習後，是餘晔強行将宋聽背回宿舍樓的。本來宋聽想逞強，結果一站起來腿就軟了。
“沒辦法，天降大任于斯人也，怪我太優秀。”
背上的人這樣說，苦役悶悶地笑。
宋聽感覺到身下的人在笑，接着就給了他一肘擊：“笑什麽笑。”
溫熱的氣息噴在餘晔的後脖頸上，癢癢的，餘晔的心也癢癢的。
宋聽盯着他的後腦勺看了好半天，蹦出一句話：“辛苦了。”
此時正好風起，晚風溫柔。這句話不輕不重的落在餘晔的心頭上，卻滾燙很久，明明聲音很小，隐隐約約，餘晔卻聽着真真切切。
他沒說話，過了幾分鐘，他才應道：“嗯。”
“今天晚上…”
“今天晚上我自己洗澡！”宋聽語速飛快地打斷他的話。
餘晔腳步頓了一下，他說：“我還沒說什麽呢，你這麽慌幹嘛？”語氣帶着笑意。
“誰慌了？你聽哥會慌？”宋聽反駁。
身下的人沒吱聲，只是步伐越發輕快。
他仰着頭看向天邊，盡頭的夜空上挂着一輪皎皎明月。
“餘晔，月亮好看。”他低下頭，迫不及待地告訴他。
好像發現了一個驚喜，生怕來不及分享。
餘晔果然擡頭，月光照着他的側臉，隐沒在一半的夜色中，這一幕無不在與那些日子重合着。
宋聽心跳空了一拍。
“嗯，好看。”少年的話像一根羽毛。
宋聽陷入回憶的旋。
很奇怪，這個人到底是不是餘晔？
傻子宋聽，餘晔就是餘晔。
他沒想過自己能和他友好相處。
宋聽口中喃喃道：“嗯…挺像的。”
他不知道自己剛剛是在說月亮很像，還是人很像。
餘晔偏頭：“什麽像？”
“沒什麽，看路。”
話音剛落，一道聲音傳來：“餘晔，背誰呢？小心宋聽看…”
“宋聽？！”
宋聽：你剛剛想說什麽來着？
來人是葉青。
“怎麽才下課？”
“害，老班拖堂。對了，宋聽，你這是怎麽了？”
餘晔搶先答道：“不用你管，餘潛早走了，不去找他？”
“行，我先走了。”葉青擺擺手，全程宋聽硬是一句話也沒說。
他勒緊繞在餘晔脖子上的手臂，質問：“我還沒說話，你這麽急把他支走幹什麽？”
餘晔也不急不慌：“你們很熟？”因為說話，他的喉結一動一動，宋聽小臂上的觸感真實，他連忙放松了一圈。
支吾着：“還行。”
餘晔也不吭聲，一直到宿舍樓。
沈言和米奇早就到了，沈言一直等着他們兩人來，說是有事要說。
410 裏四張寫字桌拼湊在一起，他們圍坐一團，看着正襟危坐的沈言，米奇一臉疑惑。
“不是，班長，有什麽事這麽急？”
沈言站起身，站在燈光下，他抿着嘴，垂眸，眼神飄忽不定。
“我是三班的班長，我應當帶頭守紀，可是…”
米奇：“然後呢？”
好半天，他的頭偏向另一邊，終于開口：“我想追一個人，不知道怎麽去…”
米奇：“什麽？！”
宋聽扯住驚訝的米奇，一臉淡定。
“米奇，冷靜。這有什麽？不就是喜歡一個人嘛，喜歡就要上，別猶豫！”
沈言看着宋聽，又看向米奇。他低下頭，緩緩開口…
“可是，他是男生。”
“什麽！”
米奇震驚，宋聽瞪大眼，只有餘晔一臉理所當然。
餘晔：這有什麽，正常。人家一眼彎。
410 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