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冰釋前嫌

冰釋前嫌

“果然和宋聽有一腿”

空氣靜止,一時間沒人敢說話。

葉青摸上後腦勺,嘴角抽抽。心道:你也是嘴欠,該。

餘晔身處黑暗中,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只是聲音冷的掉冰碴子:“你再說一遍?”

秦楓一骨碌就從地上爬起來,擡着下巴,嚷着:“我再說一遍又怎麽的宋聽他不是個什麽好東西!”

下一秒,“艹!”秦楓被餘晔踹翻在地。

他沉默看着地上痛苦掙紮的人,向後招了招手,沉聲道:“嘴巴捂上。”

“唔唔唔!”秦楓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人。

餘晔睨着眼,緩緩蹲下,拍拍他的臉,秦楓身形一怔。

“唔唔…”

餘晔眸色幽暗,如同深水一般。

“你也配提他?”

秦楓愣了一下,“唔唔?”

“我改變主意了。”

“唔?”

餘晔站起身,此時身上的藍白校服與他現在顯得格格不入。

他攥緊的拳頭在空中掄起,帶起一陣勁風,砸落在秦楓的身上,拳拳到肉,偏偏不傷致命點,狠戾又果斷。

葉青和其他人看着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餘晔扯住那人的衣領後一把拽起,秦楓甚至來不及反抗,就又被餘晔摁在了地上,幾招下來,避之不及,挨揍的不見外傷,五髒卻險些打挪位。

葉青突然覺的自己就是個湊熱鬧的.....

一恍神,他餘光肯見某個身影正朝這邊走來。

校領導不對啊,怎麽穿校服…

那個人走得更近了,他在幾米遠的地方站住腳,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這一幕,葉青定睛一看,臉唰的一下就白了。

靠..他怎麽來這兒完了完了..

葉青認命的閉上眼,他弱弱的開口:“哥...”

餘晔像沒聽見似的,依舊揮動拳頭。

“哥!”這次他壓低着聲又叫了一遍,聲音短而急促。

餘晔終于肯停下手上的動作,他緩緩轉過身,面無表情的樣子,但滔天的怒火能吞噬掉他的心髒,連呼吸都很困難。

葉青眯着眼,嘴角向旁邊撇了撇,“咳咳!”還是努着嘴。

這時候,餘晔想不明白也難了。

他幾乎是機械的偏過頭,直到與那人對視。他微愣了下,匆匆丢下一句:“處理好。”就朝宋聽走去。

餘晔抿緊嘴,唇線平直。

他站在宋聽面前,一直低着頭,顯得極度不安。宋聽來回上下打量着餘晔。又看了一眼被人拖着走的秦楓…

他該說什麽好像說什麽也不對勁,于是雙方都保持沉默。

良久,餘晔磨蹭着開口:“聽哥…我…”

“別,打住。”宋聽煩躁的抓了一把頭發後才繼續道:“你是我哥。”

餘晔想說些什麽,但宋聽卻早早攔下。

“還不打算回宿舍嗎”

餘晔忙不疊的點頭:"回去。"

-410男寝

米奇刷完牙洗完臉正往床上爬。

忽的,他停下腳。

一臉懵的問:“嘶,聽哥他們怎麽還不回來不應該啊,都這麽晚了!”

一直窩在床上的沈言動了動身子。

“應該快了。”

....米奇躺回床上,望着那張空蕩蕩的床鋪發呆。

“唉,班長,你在看什麽啊我看你這自從回宿舍了就一直盯着個手機。”

沈言在床上翻了個身,扭了扭發酸的手腕。

“在看小羽的比賽。”

米奇閉上嘴,沉默半晌,直到門咔噠一聲響,吱呀一聲。

“盼星星,盼月亮大爺們終于回來了啊,哈哈!”

米奇興沖沖的從床上坐起,沒有等來料想中的調侃,相反,氣氛降至零點。

米奇咂巴着嘴,今天這是怎麽了物理連排給人幹傻了不應該啊

一個第一,一個第二。

嘶—他斟酌後開口:“聽哥這是了你不會還在想着英語作文的事兒吧!”

宋聽關上門,給了他一個眼神。

米奇愣住,疑惑的看他。

宋聽自顧自的走至鋪前,順手将塑料袋擱在了桌子上,塑料袋成摩擦發出響聲。

米奇驚呼一聲:“我靠!字帖”

這動靜吸引了沈言和魂不守舍的某人,同一件東西,其餘三人卻有不同的反應。

“聽哥你沒事吧”

四雙眼睛齊刷刷看向桌上的兩本字帖。

宋聽不自然的幹咳兩聲。

“咳咳,不早了,關燈睡覺。”

說着,他朝洗漱臺走去。

在經過餘晔的床鋪時,床上的某人扯住他的衣角。

"聽哥,我……”

宋聽長舒一口氣,”餘少,有什麽事明天再說。”語氣平淡,毫無波瀾,可越是這樣,餘晔就越不心安。

“聽…”

“我累了。”室內陷入平靜。

漆黑的夜晚,又有多少人睡不着,他們将走近,還是疏遠

第二天,整個上午,餘晔都黑着個臉。

“餘少你可以給我講一下這題嗎”

餘晔眼皮擡都不擡。“不可以。”

那位同學看着學神身旁一睡不起的宋聽,默默收回目光,識趣的捧着練習冊離開。

其實宋聽根本沒睡着,他想起昨晚的事,心中五味雜陳。

直到下午的自由活動時間,盛夏蟬鳴聲不絕。

午後,就連風都是燥熱的。

宋聽喘着氣,脫力般坐在花壇邊上,剛打完球出了一身汗。他身邊已經空了幾個礦泉水瓶,喉嚨卻幹的冒煙。

眼角瞟見有人朝這邊走來。

宋聽擡起頭,一只骨節分明的手遞給他一瓶未開封的水,沿着這只手向上看去,他就知道。

餘晔又晃了晃那瓶水,“給你的。”

宋聽沒肯要。餘晔也不急,他趁機坐在宋聽旁邊,宋聽漠視着。

餘晔猶豫着開口:“昨天...”

“昨天我什麽都沒看見。”

他不死心的繼續說:“秦楓他…”

“餘晔,你到底想幹什麽”宋聽的語氣不耐煩,情緒瀕臨爆發點。

二人相視無言,宋聽竭力讓自己冷靜,他深呼吸,想盡辦法趕快結束對話。

“你就不怕秦楓他把這事說出去嗎”

餘晔眼裏閃過一絲陰霾,轉瞬即逝。“葉青他們自有辦法”

得,葉青是你真兄弟,上輩子還主仆情深,這一世就平起平坐,把他倒背着是吧,還得是你。

餘晔頓了一頓又補充道:“是秦楓幹涉了你的生活。”

宋聽翻白眼:“你也幹涉了我的生活”

“宋聽..”

他立馬出聲打斷:"餘晔,你不覺得你很煩嗎”

操場上的傳球聲,校道上的打鬧聲,差點将他的話語給淹沒.

餘晔低着眸:“秦楓那天和你說了什麽”.

又在繞彎子!

宋聽激動的偏過身,和餘晔對視。

“回答我的問題。”咬牙切齒,眼底怒意翻騰。

此時的天邊早已被夕陰染的橙黃,校道上樟樹葉被風吹起,發出沙沙的響聲.

餘晔撇過頭:“我有那麽煩嗎?”

宋聽神色認真:"煩。”

“所以秦楓那天到底說了什麽?”

宋聽擰着眉:“關你什麽事”

“聽哥..”

宋聽湊近他,壓低聲音。

“說實話,我突然覺得他那天說的話其實挺對的。”

餘晔不動聲色的問:“什麽”

随着吵鬧聲混雜着的,他聽見眼前人說:"餘晔,你不覺得txl惡心嗎”

一字一句,如同針紮一般,心髒痛的密密麻麻,這樣一句話,卻讓向來穩如泰山,運籌帷幄的人晃了神。

他心下一慌,酸爽如同潮水般向他湧來,要他無處可逃,世界就像已經颠倒.

他艱難開口,苦澀着聲:“我只是單純的喜歡你而已,宋聽,我揍秦楓,是想幫你.”

幫他宋聽像聽見了什麽天大的笑話,心髒被人揪住,好像對不起別人的是他。

哈,憑什麽憑什麽!

宋聽被氣笑了,前世過往又向他襲來,刺激的他胸前起伏喘不過氣。

幾近窒息般的感覺,是如此強烈。

沖動讓他失去理智,他噌的一聲就站了起來,幾乎是吼出來的。

“餘晔!欺負我的是你,幫我的也是你!你到底想怎麽樣!”話音剛落,他才意識到自己有多愚蠢。

餘晔顫着唇,喃喃道:“我什麽時候欺負過你”

此刻周遭的像雲煙消散而去,二人眼中只剩彼此。

宋聽抿了抿唇,好久,他笑出了聲,他嘲弄自己。

對啊,餘晔,他知道什麽

他什麽都不知道!

他擡頭看着那個人,情緒失控,為什麽他不知道啊,為什麽。

等風停下來後,餘晔望着遠處,那個少年的背影像烙鐵,灼熱他的雙眼,少年腳下是被踩碎了一地的夕陽,步伐錯亂無章到底有多慌忙那句無厘頭的話猶在耳畔,所以,他精心策劃的那些算什麽

這一切都是錯誤,也應當早早結束。

冷淡且無情的人又為誰紅了雙眼。

離開前,他曾啞着嗓子問:“你難道就一點也不喜歡我?”

“不喜歡。”

答的幹脆又利落。從那之後,往後幾天,在餘晔和宋聽之間形成了一種低氣壓。

形影不離的他們各走各的路,沒有任何交流,井水不犯河水,在3班的其他人看來,他們就是徹底決裂。

直到期末考的前幾天,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天氣終于舍得降溫。

雨滴一點又一點,落在傘上,卻打濕了眼睛,宋聽站在傘下神情複雜,半晌他才回神,兩行淚已經滑落,半個小時前有人找到了他。

“宋聽。”

他側過身去看,是餘潛。

”很意外”餘潛笑道。

“你來幹什麽你哥轉校,你轉班啊”

“怎麽會”

宋聽點點頭,想繼續往前走,卻被餘潛一把攔下。心裏的火一下子就騰起來了。

“你們姓餘的還真是陰魂不散啊..”宋聽冷笑着說。

餘潛知道不能再拐彎抹角了。

“十歲那年的車禍,你可還記得”

宋聽愣住,雙目微睜,不安感襲卷全身。

“你,什麽意思”

現在,雨越下越大,宋聽身形顫抖,壓抑不住的哭泣。

六年前,也是這般天氣。

那場車禍,帶走宋聽的父母,被護在懷裏的小宋聽也重傷昏迷。

他在病房裏醒來,稚氣的眸裏不再充滿光采。今天他才知道,那個雨天,救他于血泊中,在郊區背了他一路的人,是他親手推開的餘晔。

命運多舛,造化弄人。

“你出院後,他還經常去穿花巷看你。”“他會偷偷打探你的消息,他真的…”

是他,一直都是他,喜也好,痛也罷。

前世的記憶不再只是畫面,那支離破碎的情感又複燃。

所以我的少年,你還在等嗎

餘晔動心思,比他想的時間,還要早。

過去被輕易提起,餘晔他…當了多久的路人

宋聽擡起頭,茫然的望着四周,人來人往,沒有那張熟悉的面孔。

現在就要去找他,立刻!馬上!

宋聽邁開腿,逆着人流狂奔,全然不管自己有多狼狽,踩起的水花濺濕了褲腿。

跑快一點,再快一點!雨水迎風,落進傘裏,他濕了一身。

教室裏,只有餘晔一個人。

他還是那樣,正襟危坐,筆鋒在紙上起落,沙沙作響。好像他從來都是一個人,無論他做什麽都沒有任何情緒,就像一臺冰冷的機器。

"餘晔!”

餘晔握着筆的手抖了一下,他擡眼 看向教室後門,宋聽大口喘着氣,眼睛紅了一圈,拿着的雨傘還在不停滴水。

餘晔收回目光,他找回正常的音調,平靜說:“嗯。”

宋聽鼻頭一酸,當他見到餘晔後,想說的話卻一句也說不出口。

但他們之間的那堵牆卻被鑿開。

萬千言語等到嘴邊只剩下一句——“對不起。”

宋聽悶聲道。

餘晔點頭,然後他迅速回過神來,突然意識到什麽,動作一頓。他緩緩轉過頭,看向走近的宋聽,那人的瞳孔很黑,裏面正帶着餘晔難以解讀的濕潤。

餘晔眉頭一皺:“你又沒做錯什麽。”

找他這件事,餘晔毫不知情,要是餘潛不說,他又打算瞞多久

“對不起。”

座位上的人沒什麽情緒:“我不是讓你惡心麽?”

宋聽直愣在原地,窗外的雨聲更大,明明沒有電閃雷鳴,卻讓他感到壓迫。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餘晔聽出了哭腔,沒辦法再冷靜下去。

他長舒一口氣,正準備開口時他聽見宋聽說:“餘晔,你打我吧”

某人撫上額頭,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

這人一天天的腦袋裏都些什麽?

“你身上濕透了,去宿舍洗個澡。”

這是在擔心他嗎他不生氣了宋聽頓時眉開眼笑。"那你陪我一起!”

“好.”

不出幾小時,班上傳瘋了,說是餘晔和宋聽冰釋前嫌了,就像他們從未斷交,校園裏又是他們的身影。

期末考試前一天,最後的語文課上,老師想着給學生減壓。

講臺上的人說:“最後一課了啊,明天給我好好考!現在…”她故意賣了個關子,神秘道:“我要你們嘗試寫詩。”

“寫詩!”臺下一片質疑聲。

"哎對,寫給未來也可以寫給過去,你們自己做主。”

話音剛落,教室裏就熱鬧了起來。

溫和的風吹拂着淡黃色的窗簾,陽光斑駁,落在餘晔身上,天花板上一個又一個光圈。

餘晔心中微動,他撕下一張紙,草草寫下一行字。

“餘晔,你寫的什麽”宋聽說着就要湊過去看。

餘晔一慌,連忙将那紙揉成一團。

“沒什麽。”少年低聲道。

“嘁,誰稀罕看”宋聽沒意思的扒拉着梁傑,找他說話去了。

此時外邊的天似紅綢,夕陽已落,晚霞醉人。多年後,他就會知道,他的少年在最輕狂的年紀裏。曾為他,為他們寫過一句詩。

少年寫下那句詩,再鋒芒也變得柔情。

這天晚上,大家趕着收拾行李。

米奇癱在床上,骨頭像散了架似的。他捶打着全身上下,"怎麽這麽多東西這一學期我造的怎麽這麽多!”

宋聽取下衣服,手裏忙活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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