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鄉村詭話(二) 你這個壞蛋怎麽一點都……
第28章 鄉村詭話(二) 你這個壞蛋怎麽一點都……
房間內, 吱呦不斷的輕響不再,手中,剛才被召喚出的長刀也消失。
安哲回憶了一下自己剛才突如其來的困意, 與夢中腦殼的猛地一痛。
隐約間感覺自己好像被嫌棄了的安哲皺眉, 他打量四周, 發現跟他一起回來的沉默女人已經消失不見,不知道去了哪裏。
安哲想了想, 也起身向外走去。
摸去其他兩個房間敲了敲門,不出意外的沒有得到回應。
房門緊閉的兩個房間裏都黑洞洞的,安哲貼在胖虎他們房間外的門上聽了一會兒,裏面一點聲音都沒有,也不知道是死了還是出去了,沒有一點聲音。
剛才做夢時聽到的吱呦聲,應該是院裏的水井辘轳發出來的吧?
腳步輕輕地從後面的卧房中離開,安哲繞回前廳,飯桌上,他們之前吃剩下的餐盤還在,被仔細地摞起收好。
殘留着點冷渣和油污的菜盤擺在桌上, 冷冷倒影着映進前廳的月光。
安哲從前廳走出,步伐慢慢地向外走去。
三間卧室在前廳後面, 窗戶對着的都是一片荒蕪的後山和後院, 理論上來說, 除非使用道具, 否則卧室裏的人是看不到前院發生的景象的。
安哲走進前院, 此刻一陣風吹過,烏雲飄來遮住了月亮,月光黯淡下來。
在昏暗模糊的光線中, 安哲撥開霧氣,發現原先歪斜在水井右側旁的木桶,已經悄悄挪到了左邊。
“你這演技,”實在沒忍住笑了一下,安哲小聲吐槽:“不怎麽好啊。”
說話間,原先靜悄悄的辘轳開始瘋狂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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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在水中的麻繩大幅度搖晃着上抽,高昂刺耳的吱呦聲裏,一團烏黑色的東西被撈了上來,陰冷散發着寒意的水飛濺。
在安哲凝神等待中,被撈上來的東西頂端突然扭轉。
一個被泡到腫脹的人頭180度扭動,睜眼沖安哲張開了嘴,赫然就是那個沉默女人的臉!
“……嗯?”
強烈的暈眩感再度襲來,安哲恍惚一瞬,發現自己又回到了之前的房間裏。
他仍舊坐在凳子上,身體輕斜地靠着柱子,在他身前,剛在他夢中出現的沉默女人正站在那裏。
她無聲伸手,低頭向安哲看來,似乎是想查看安哲的情況。
“我沒事,”安哲搓了搓臉,今晚第三次站起身來。
窗外,邦邦的梆子聲響起,更夫嘶啞低沉的嗓音拖長了傳來。
“醜時四更,天寒地凍——”
“3點了,快睡吧。”
似乎确定了安哲沒事,沉默女人收回了手,她發音強調有些古怪,像是很久沒有說過話的樣子。
“床上就一床被子,晚上霧氣大,我們可以一起蓋。”
“沒事,不用。”
感覺到了沉默女人對自己釋放的善意,安哲沖她笑了笑,不再裝高冷高手。
“你蓋就行,不過如果不是很困的話,不建議在副本裏睡太沉,周圍最好放個道具。”
微笑着活動了一下手腕,安哲轉身向外走去。
“我去外面探索一下,你自己留在房間裏小心。”
沉默女人沒有應聲,依舊沉默,安哲離開房間前看了一眼,發現她已經躺在床上,給自己蓋好了被子。
關上房門後往外走,只不過這一次是從左到右,安哲依舊敲了敲剩下的兩間房門,兩個屋內也依舊安靜。
走過走廊前往前廳,前廳裏,吃剩了的菜盤淩亂擺在桌面上,并沒有人收拾,一如他們今晚離開時的樣子。
安哲笑眯眯的往前院走,伴随着他的靠近,吱呦吱呦的,水井辘轳把手旋轉搖晃的速度也跟着提升。
嘩啦啦,不知何時被扔進水井中的木水桶被提起,泛着血腥氣的死魚在木桶中亂蹦。
特意過來看看,看它還能不能将自己隊友變出的安哲歪頭。
所以說,剛才的那些都是障眼法?
安哲靜靜掃了地上長出牙齒,互相撕咬着卻不敢靠近他的死魚一眼,臉上的表情似乎在說就這。
見狀,似乎是再也受不了安哲的騎臉挑釁,地上胡亂攀咬着的死魚動作一頓,肉芽組成的畸形手腳從魚腹上長出。
在滿地亂蹦的血水與牙齒中,死魚大軍流水般向安哲爬來,嗤嗤亂叫着,呼吸間滿是肉腐與血腥氣。
安哲笑眯眯地沒有動手,似乎成竹在胸的樣子。
在死魚大軍即将爬來的那一刻,安哲轉身,猛地向他身後空氣揮刀劈出。
仿佛什麽都不存在的陰影裏,一團黑暗中游動着的污穢被劈中,頭大瘦小的嬰兒哇哇亂哭着飛速爬走。
在安哲“小哥哥別走,告訴我點情報啊”的笑眯眯低喝聲中,覺得自己遇到了變态的大頭嬰兒爬得更快了。
青紫色的小手和小腳靈活無比的飛快揮動,在安哲的刀即将落下的前一刻,爆發出了身體全部潛能的小嬰兒終于一個猛蹿,蹿回了水井辘轳中。
伴随着他的回歸,木質的水井辘轳上,那團奇形怪狀的暗色污跡再度浮現。
看着心安理得蹿進辘轳裏裝死的大頭嬰,安哲沉默片刻,疑惑上前。
“你躲進這裏的話,我不更好逮你了嗎?”
話音未落,水井辘轳上的把手頓了一下,又開始瘋狂搖動。
在大頭嬰搖出下一桶死魚大軍前,安哲走上前去,一刀将安置着水井辘轳的架子砍斷,而後用刀将辘轳撥到地上。
見狀,污跡陰影立馬游動,興奮不已地準備蹿進地面跑路,而就在他即将成功蹿進地面裏的那一刻,黑色冤魂桀桀怪笑着從刀中冒出。
比死魚群還要強橫無數倍的濃郁血腥兇氣狂冒,大頭嬰立刻就被震住。
它化作的污跡團抖了抖,很明顯地往麻繩下方遮蓋着的地方游去,接着陷入自閉。
不是大哥你誰啊,邪祟化作的人類過來跨村砸場子的嗎?
誰家好人身上能有只這麽兇的兇靈!?
“這個,能吃不?”
聞到香氣,已經饞瘋了的黑色冤魂冒着哈喇子,站在那裏瘋狂點頭。
“行,”安哲見狀滿意笑了,接着揮手将黑色冤魂打發。
“那你先把地上那堆死魚吃了,記得吃幹淨點嗷,明天要是被人看出來了,沒你好果子吃。”
黑色冤魂:“……?”
怎麽是去吃死魚,不是吃這個嗎?
黑色冤魂對安哲的命令不敢反抗,但也不願意放過眼前這頓大餐。
他拖着飄散黑紅長煙的拖尾,慢吞吞地往地上那堆胡亂蹦跶的死魚飄去,猩紅的眼睛依依不舍地盯着藏在辘轳裏的大頭嬰,眼神滿是渴望。
這個好吃,這個有用,讓我吃這個吧!
安哲不耐煩揮手,想想安哲那結實小拳頭,已經被安哲揍得差點魂飛魄散一次的黑色冤魂不敢再磨叽。
他捧起地上的死魚,皺眉往自己嘴裏塞入,第一口啃進去的那一刻,黑色冤魂的眼淚一下子就飙了出來。
你嗎的,好難吃啊!
死魚大軍本就是大頭嬰用來使魚群戰術,用井水裏的下腳料随意捏成的消耗品,不管是原料還是其中蘊含的能量都一等一的次。
塞進嘴裏的那一刻,啃屎的鮮明錯覺立馬在黑色冤魂的腦海中騰騰升起。
嫌棄無比地yue了一聲,黑色冤魂塞着滿嘴的死魚回身,控訴地向安哲看去,然後順利無比的,迎回了安哲一個超級加倍的嫌棄眼神。
“快點吃啊,”同樣覺得有點惡心的安哲皺眉。
都已經選擇當壞蛋了,難道還指望別人會對你有同理心和照顧情嗎?
冷酷地盯了黑色冤魂一眼,安哲好心提示:“再不快點吃的話,就要挨揍了哦。”
黑色冤魂:“……”
并不存在的顱骨開始隐隐作痛,猩紅的血淚潺潺飙出,捧起地上的死魚往嘴裏狂塞,黑色冤魂邊吃邊掉淚之際,也終于升起了一絲後悔之情。
你嗎,怎麽就被這個小變态給逮到了!
是的沒錯,黑色冤魂并不後悔作惡,他後悔的只是自己一時失察,不慎被安哲逮到罷了。
被打上靈魂烙印後,黑色冤魂已經徹底變成了安哲的所屬物,隐隐感受到黑色冤魂那邊的想法,安哲懶得跟這個純種壞胚講理,只是微笑着用眼神催促,催促着這個壞玩意盡快啃屎。
在安哲的無聲催促下,黑色冤魂動作飛快地将蹦跶滿院的死魚和地上掉落的那些亂七八糟物塞進嘴裏。
啃完這些安哲還是有點不放心,擔心滿院血污的導致他第二天露出馬腳,安哲想了想,又讓黑色冤魂把院子裏的土也吃掉了一層。
這樣應該就可以了吧?黑色冤魂吃完土後又用身體在地上碾了一圈,現在地面平整幹巴得跟他們剛過來時一樣。
滿意地向手中最後一個破綻看去,安哲發現木質的辘轳裏,大頭嬰化作的污跡已經蜷縮到了辘轳裏離他最遠的角落,疑似腦袋的污跡旁,還有不少星星點點狀的小點污跡散落。
見安哲的目光移了過來,大團污跡抖了抖,周圍的小點污跡變得更多了。
……這是被吓哭了?膽子這麽小的嗎?
安哲愣了一下,回頭向黑色冤魂瞪去。
“早就給你說過了吃飯時要文雅一點,不要總跟狗刨的一樣,你看,又吓哭了一個。”
在黑色冤魂欲言又止,氣得周身黑氣都開始泛紅的委屈目光中,安哲轉過身去。
“小哥哥別害怕,我跟他不一樣,我是個好人。”
“來告訴哥哥好不好,你都知道些什麽呀?”
安哲沖瑟瑟發抖,疑似正在狂哭的大頭嬰露出一個燦爛微笑,安撫的聲音輕緩而又柔和。
在他的溫柔安撫下,效果可以說是十分明顯。
肉眼可見的,大頭嬰更害怕了。
系統裏的負面情緒記錄已經從原先的一秒半頁,飙升到了一秒兩頁這堪稱奇跡的刷新速度。
感受着大頭嬰那邊源源不斷傳來的恐懼,咳,負面能量,一時間,安哲也有些頭禿。
手下太吓人了也不好,招安都不好招安吶!
無奈地瞪了黑色冤魂一眼,絲毫沒有自己才是罪魁禍首覺悟的安哲沉吟片刻,開始思考補救措施。
既然大頭嬰不配合的話,那就只能小黑魂上了。
黑色冤魂今晚剛在安哲的壓迫下吃屎吃土,刷新了自己邪惡無比的鬼生底線記錄,此刻難得看到安哲吃癟,黑色冤魂揣手飄在安哲身後,心裏美得吃屎都沒那麽難過了。
然而還不等他樂一會兒,猝不及防間,就看到安哲猛地回頭向他看來。
“他不配合,你鑽進去僞裝一下吧。”
黑色冤魂:“……?”
不是,這個小崽種不配合,關他啥事?
配合什麽,配合你**個***嗎?
在黑色冤魂和大頭嬰懵逼的目光中,有了黑色冤魂這個刀靈後,對魂靈類的鬼怪好像莫名加了點特攻的安哲伸手,在精神力的配合下愣是把大頭嬰從辘轳裏拽出。
見狀,被從寄宿地拽出的大頭嬰整個鬼都是傻的,它在半空中蹬腿瘋狂掙紮,張嘴凄厲的吶喊狂叫。
趕在它哇哇狂哭的前一刻,安哲動作飛快地将大頭嬰塞進刀裏,而後輕輕地松了口氣。
還好他動作快,不然讓這家夥哭出來把隊友們吵醒的話,他今晚的舉動可就不好解釋了。
那個什勞子“噩夢委員會”的成員感覺陰嗖嗖的,還是低調點好,不得不防。
安下心來的安哲滿意點頭,而在他旁邊,圍觀了全程的黑色冤魂整個鬼都驚了。
不是阿Sir,它進去了,那我去哪?
“咦,你怎麽還在這裏?”
奇怪地看了黑色冤魂一眼,安哲擡手,将大團污跡已經消失,重新恢複古樸的木質辘轳塞進黑色冤魂懷裏。
往水井那邊努了努嘴,安哲示意這家夥別發呆了,不要再墨跡。
“記住剛才它的樣子了吧?鑽進去後記得僞裝得像一點,把辘轳重新安上……唔,有被刀劈砍的痕跡,你再捏造個幻象上去,別被人看出來嗷,不然……”
就這麽溫溫柔柔地交代了一番,在安哲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勸說下,被毫不掩飾威脅了的黑色冤魂扛着辘轳往水井那邊飄,氣得整個魂都在抖。
天殺的人類,這該死的世道。
別人家的武器靈也會被這麽使喚嗎?現在的小年輕懂不懂一點尊重啊!
黑色冤魂嫌棄不已地将自己塞進辘轳中,怨氣十足地發起了僞裝。
站在院子裏觀察了一會兒,确定沒什麽疏漏後,安哲滿意地點了點頭,提刀準備和刀裏他剛塞進去的大頭嬰講講道理。
就在他将刀提起的那一刻,院門外,打更人嘶啞的聲音從遠處模糊傳來。
“早睡早起,保重身體——”
伴随着‘梆’的一聲輕響,安哲眼前的世界模糊起來。
熟悉的輕微眩暈感飄過,安哲眼前一花,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屋裏。
還是熟悉的位置和姿勢,還是熟悉的凳子和柱子。
逐漸亮起的光線從窗邊透過,安哲活動了一下因長時間未動而有些僵硬的身子,感到有些驚奇。
竟然還是幻覺嗎,這麽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