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鄉村詭話(六) 迎新娘

第32章 鄉村詭話(六) 迎新娘

“咳咳, 是這樣的……”

不想在自己新交的朋友面前太過丢人和變态,安哲幹巴地笑了笑,絞盡腦汁地開始胡編。

“這是你養的小貓咪嗎?哇, 看起來真可愛!”

“你的小貓咪看起來挺喜歡我呢, 一見面就對我咪-咪-咪地叫個不停, 哈哈實在是太熱情了,哈哈哈……”

在李玉逐漸複雜的目光注視中, 安哲解釋(亂編)的聲音越來越小。

看他似乎還想找補,又見旁邊的貓咪已經罵罵咧咧的明顯快要氣炸,趕在雙方的矛盾進一步加深前,李玉按住了安哲想要解釋的手。

在安哲疑惑的歪頭裏,尴尬得腳趾瘋狂摳地的李玉小聲解釋。

“那個,我的天賦技能是萬物有靈,簡單來說,就是能和一切有靈的非人存在溝通……”

“啊哈哈哈……原來是這樣啊……”

本來還想挽回一下形象,結果一個不留神就從掰小貓咪牙的大變态升級成了掰小貓咪牙還不承認,當着小貓咪的面惡意扯謊的超級大變态。

看着缺了兩顆大牙的長毛貓盤踞在李玉身旁,咪嗷咪嗷地拖長了嗓音, 凄厲到嗓子都快喊啞了的樣子。

不用李玉給他翻譯,安哲就知道此時的小貓咪罵得一定很髒。

“主要是那個……你知道的……我武器可以附魔, 就想着能附魔一下……”

“當時不知道這貓跟你認識……你注意下嗷, 小貓咪不可以罵人, 也不可以說髒話!”

面對安哲的這通解釋, 李玉笑着點頭, 倒是長毛貓依舊罵罵咧咧的,黃澄澄的貓眼裏滿是怒到了極致的悲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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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對安哲來說,副本裏的鬼怪欺負也就欺負了, 實力不如人有什麽好說的,鬼怪啃人的時候也沒見它們嘴下留情過,不就掰了幾顆牙嗎,掰就掰了,怎麽的,你有意見?

但好巧不巧的,這貓疑似是朋友的貓。

欺負野生鬼怪當然沒啥,但欺負到了跟朋友交好的‘非’野生鬼怪的頭上,這就有點尴尬了……

看它這一臉另有內情的樣子,安哲揉了揉被喵喵叫得有些發痛的耳朵,好奇問道。

“我記得我當時就掰了兩顆大牙,也沒有使勁揍它,它怎麽就生氣成了這樣?”

李玉:“……”

其實對小貓咪來說,失去用來獵食和撕咬獵物的兩顆大牙已經是很難過的事了。

李玉很想對安哲這樣說,但她聽人臉貓咪嗚咪嗚地罵了半天,顯然也深入抓住了用戶小貓咪的痛點。

“它說,”李玉頓了一下,有些遲疑。

“它說你把它的牙掰斷後,它整個貓都變得特別醜,回家後被鄰居和家人一直不停地笑,特別丢臉……”

“害,我還以為怎麽了,就因為這個啊?”

見人臉貓一邊點頭一邊罵人的樣子,安哲笑了笑,一臉智珠在握,成竹在胸的模樣。

“這個簡單,你等下帶我回去,你的鄰居和家人們誰笑過你,我把它們的牙也都掰了,這樣大家都是沒牙的小貓咪,誰還能再笑話你?”

此話一出,場上會說人話的和不會說人話的都沉默了。

在這長長久久的沉默中,與李玉愈發複雜,“做個人吧”的視線裏,被掰斷了牙的人臉貓拉長了嗓音凄厲叫了幾聲,而後轉身猛地逃走。

不用李玉翻譯,安哲都能聽出小貓咪這最後幾句肯定罵得崩潰,用詞史無前例的肮髒。

“嗯……它最後除了罵人外,有邀請我讓我跟上去幫忙掰牙的意思嗎?”

“沒有,”生怕安哲誤會,李玉搖頭的動作果斷無比。

“它說它認栽了,求你放過它,也放過它們可憐的貓咪家庭。”

“好吧……”

安哲乖巧點頭,看起來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

“那邊的朋友,躲在那裏偷聽了半天,還不準備出來嗎?”

在李玉放松下來,盯着夜空開始繼續發呆的松散目光中,安哲扭頭,盯着村口樹影的方向眯眼笑道。

動作随意地将刀喚出,安哲撥弄了一下垂在刀柄處的顱骨小鏈,身上的氣息開始變得危險。

“偷聽了這麽久,也該現身了吧?”

坐在安哲旁邊的李玉悚然一驚,她下意識起身,目光危險地向安哲所說的方向看去,周身氣息瞬間變得淩厲。

在兩人一松一弛的目光注視下,兩道身材高大的黑影從樹後緩緩走出。

為了以示誠意,其中一道黑影還是雙手高舉,向安哲他們表示自己沒有武器。

“別介意,副本裏的情況比較複雜,我們只是想确定你到底是不是至暗教團的人。”

舉手呈投降狀走出的林凡笑了笑,臉上滿是血污。

“騙誰呢,确認需要确認那麽久?”安哲顯然不信。

“你倆從說我長得像妹妹那時候就在了吧,一直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地躲在那裏,還在狡辯?”

換了個短視頻裏的套路,之前副本結束三天裏瘋狂休閑的安哲樂呵呵的,試圖将劇本往清湯大老爺那靠攏。

“對于我剛才說的證詞,你們可還需要狡辯?”

“需要……不是,我們怎麽就成狡辯了……嚴隊一開始想出來的時候是我拉了一下他,說等一下看看……我們也沒想到你倆後面聊的內容那麽精彩……”

給副本裏的貓妖掰大牙,多稀奇啊!

就連嚴嵩都有些被安哲和人臉貓語言不通的對罵所吸引,下意識駐足聽了起來。

安哲:“……”

這麽說,這還怪我喽?

清湯大老爺的戲眼看着沒法繼續演下去了,面對這與短視頻完全不符的劇情,安哲表示。

“這樣接的話下面就沒詞了啊……”

“……什麽詞?”

安哲他們流水線拉怪處理的聲勢過于浩大,林凡剛才在追擊途中也無意間瞄了幾眼,自此在幼小心靈上留下了巨大的陰影和震撼,此時面對安哲的态度很是謹慎。

“噢,我是說我是好人。”

同樣謹慎地看了嚴嵩一眼,在這家夥身上感受到了不小威脅的安哲皺眉,态度平和地建議。

“好人不打好人,那個什麽噩夢委員會我感覺是個壞的,要不你們去把他兩給端了吧。”

“呃,我和嚴隊就是追着他們過來的,當然了出力的主要是嚴隊,我起到的是輔助作用……”

說着說着,林凡臉色重新陰沉了下來。

今晚他和高溯組隊外出完成任務,沒想到半路被胖虎和司服圍擊,猝不及防下高溯直接重傷。

雖然在聞聲趕來的嚴嵩幫助下,他們将司服幹掉,但高溯也永遠地留在了這個副本裏。

該死的噩夢委員會……

林凡捏緊拳頭,原本在安哲奇特畫風帶歪下淡了一點的眼神重新仇恨起來。

“是他們啊,那就不奇怪了,他們看起來和至暗教團很熟的樣子,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安哲将上個副本裏祁槐辛和翁浩瀚對隊友同樣狠下辣手,不知不覺間将隊友宰了個幹淨的操作簡單敘述了一番,同時有些迷惑地皺了皺眉。

“就是不知道他們為什麽真把我當成了至暗教團的人,這麽好騙的嗎?”

哥,有沒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你身上的氣質和做事風格确實太邪了一點?

林凡眼角抽抽地從安哲一臉疑惑的漂亮臉蛋上掃過,目光一路來到了安哲手中的刀上。

看着那陰風陣陣,鬼叫凄厲,不斷外溢的黑煙中搖晃閃爍着的骷髅頭和鋒利犬牙們的身影,林凡不忍直視地移開目光,憤恨的心情變得唏噓起來。

有一說一,不怪人家噩夢委員會認錯盟友嗷,漂亮哥你的刀長得确實很像反派。

可惜安哲沒有讀心功能,不然就會很直率地告訴林凡,他的刀不是長得像反派,就是直接用反派砌成的。

眼看着氣氛陷入僵局,林凡和李玉盯着安哲的刀都陷入沉默,嚴嵩嘆了口氣,給安哲透了個底。

“至暗教團有着比較成熟的惡靈豢養手段,他們高層身上都會攜帶着至少一只的惡靈,你的刀靈……長得确實有點像惡靈了點。”

想想無意路過時安哲那只惡靈磨牙吮骨,紅着眼睛流着口水抱着鬼屍嗷嗷大啃的樣子,林凡打了個哆嗦,下意識符合點頭。

“确實……哥你真的是好人對吧?”

“那當然了!”

有些疑惑地看了林凡一眼,不知道他為什麽會這樣問,安哲拍了拍胸-脯,站在那裏一臉驕傲。

“純純的!”

驕傲到了一半,安哲的動作突然頓住,眉頭逐漸皺起。

就在林凡奇怪他怎麽了,難道要突然變臉桀桀桀地說自己是壞蛋,抽刀把他們所有人都砍了之際。

安哲突然‘啪’的一聲拍了下手,表情很是興奮。

“你們不是在找那個胖虎的蹤跡嗎?走走,我知道他在哪裏!”

主播的屍體在死亡幾分鐘後會自動消失,不再對副本進度和副本裏的鬼怪産生影響。

領着衆人走過那條戰鬥痕跡十足的小巷,安哲壓低嗓音,小聲科普。

“我第一天晚上睡着後出來,問院裏辘轳裏的鬼嬰情報時他不配合,和他溝通時不小心把辘轳砍斷,怕被你們發現不對,就讓我的刀靈縮在辘轳裏進行僞裝。

“就在剛剛,我的刀靈給我發消息,胖虎那家夥從院牆翻了進來,偷偷回房間裏了!”

“他還沒出去,我們現在回去,剛好将他直接逮到!”

“……好。”

衆人點頭,沉默地跟在安哲身後。

沉默不是因為素質高和不想說話,當然了,這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但起碼對于林凡來說,他的沉默還有着其他依據。

問情報……不配合……溝通……砍斷……

從安哲輕描淡寫的一番話中,林凡十分順利地腦補出了其中的兇險。

能進這個副本裏的玩家都不是菜鳥,都是久經歷練經驗豐富的老玩家。

藏着鬼嬰的木質辘轳就在水井上方,而水井就在院中央,大家又不瞎,辘轳上那麽大的一個陰影,是個人都能看出這裏面一定有問題。

第一晚形勢不明,就連任務都沒有刷出來,那個大寫着不對的水井又那麽明晃晃地擺在院子中央,噩夢委員會這個一貫下本如有神助的兩個公會高級成員都沒敢對院裏的鬼嬰動手,謹慎地選擇了觀望。

這家夥倒是勇猛,二話不說就幹了上去,最重要的是還就這麽輕描淡寫地把鬼嬰給幹掉了,言語間一副從容淡然的樣子……

林凡悄悄吸了口涼氣,感覺到有些牙疼。

這是從哪裏突然冒出來的大佬,他也沒少混論壇,沒聽說過這號人啊……

“哥哥,想什麽呢,又在發呆?”

思緒流轉間,安哲漂亮的臉蛋突然出現在眼前。

看着暫時結盟後安哲卸下僞裝,笑眯眯看來的樣子,林凡嘴角微抽,一時間只覺得剛才吸進去的涼氣好像成精了般,突突地往他天靈蓋上冒。

“哥,你別喊我哥,你是我哥。”

就這麽自然無比地說出了這句安哲已經開始變得耳熟了的話,林凡搓了搓手臂上蹿起的雞皮疙瘩,心想自己真是何德何能,能讓這位看起來武力值能和嚴隊掰掰腕子的大佬喊自己哥哥。

“裏面的人還在嗎,”林凡壓低嗓音問道,“我們沖進去直接動手?”

“嗯,”安哲點了點頭,又扭頭向嚴嵩看去。

“哥哥,沒問題的話我們就沖?”

嚴嵩被安哲喊得眼皮一跳,臉上的表情微微扭曲。

“嗯,行,等下我打頭陣……那個,不用喊我哥哥的。”

嚴嵩是成名已久的老牌大神玩家,久經風霜後早已養成了淡然沉穩的性格。

此刻難得見他情緒如此鮮明外露,嚴嵩直播間裏的觀衆們樂得不行,彈幕和禮物刷得飛快。

[笑死了哈哈哈,嚴隊剛才的臉都扭曲了哎,這麽怕被喊哥哥的嗎哈哈哈哈哈]

[xs,被漂亮弟弟喊聲哥哥也不虧哇,嚴局加把勁,把這個小弟弟吸收進公會裏,我很看好他!]

[嗯……雖然感覺這個漂亮弟弟也很不錯,但是(比劃)感覺他行事風格(比劃)好像有點那個了(使勁比劃)(小聲逼逼)]

[天吶嚕家人們,告訴你們一個勁爆消息,我跑去那邊直播間看了一眼,這個漂亮弟弟是顏值主播哎,顏值!主播!!]

[啊???]

嚴嵩直播間裏,“顏值主播這麽能打”和“真的假的”的彈幕還在狂刷。

逐漸冷卻下來的安哲直播間又喜提一波熱度,好奇過來圍觀的嚴嵩粉絲們剛進直播間就被罵了一臉,人都傻了。

直播間外,砍了一晚上鬼人快無聊死了的安哲提着刀躍躍欲試。

嚴嵩推開院門的那一瞬間,不等嚴嵩擡腿,他就嗖的一下沖了進去,拎着他那把冒着黑煙和慘嚎的刀興奮微笑。

嚴嵩:“……?”

“不許動!聽見沒有!放下武器!你已經被我們包圍了!!”

沖進院裏的安哲與剛好走出大廳的胖虎照了個對面,雙方俱都愣了一下。

然而不等胖虎開口,安哲就拎着刀沖了上去,冷峻的貓眼在月光下閃爍着興奮的光。

“拿命來!”

“不是……”

胖虎看着對着他直沖而來的安哲人都傻了。

說好的結盟之後盟友一家親,雖然大家都是反派,想捅彼此的心都很強烈,但反水背刺也沒有這麽反的吧?

這是他們噩夢委員會早就圈進地盤裏的副本,你個至暗教團的人和他在這個副本裏拼什麽命!!?

揮手沖安哲扔了個沖擊道具,看着安哲被彈開後在半空中折返,再度向他雀躍奔來的樣子,胖虎勃然大怒,頭皮發麻。

“想摘果子也不是這麽摘的吧?!你們至暗教團還講不講理了???”

“還有守夜人,你們至暗教團什麽時候和守夜人勾搭上了?!!不對……你不是至暗教團的!!”

暈頭轉向地被安哲抓着打了一通,反應過來的胖虎被安哲身上的怪力震得手臂發麻。

餘光掃到嚴嵩和院中驟然炸開,桀桀獰笑着向他撲來的黑色冤魂,胖虎臉色鐵青,練肉橫生的胖臉黑得吓人。

場上的形式肉眼可見的嚴峻,胖虎不用估算都知道自己肯定打不過眼前的這堆瘋子。

他向後退了幾步,窩在手中的玉片被悄然捏碎。

“早睡早起,保重身體——”

打更人模糊的打更聲遠遠傳來,連帶着那熟悉而又陌生的眩暈感一起。

正揮刀向胖虎砍去的安哲眉梢一挑,下一秒,他眼前猛地一花,發現自己又回到了熟悉的廂房裏。

“……啧。”

從熟悉的靠柱姿勢醒來,安哲揉了揉比起昨天來說更加酸硬了一點的胳膊,精致臉蛋表情嚴肅。

“你昨晚……?”

他目光遲疑地向還在床上蓋被躺着的李玉看去,得到了李玉一個肯定的點頭答複。

片刻後,另一屋的嚴嵩和林凡敲門而入,眉頭皺得很緊。

“胖虎屋裏已經沒人了,”嚴嵩簡明扼要地說道。

“應該是已經去了送女娘娘廟那邊交付任務。”

“那還等什麽,我們也趕緊走吧。”

看了眼任務列表裏僅剩一個多小時的時間,與屋外天空中高懸着的太陽,安哲揉了揉臉,謹慎将刀喚出。

“不管怎麽說,先把任務給交了。”

其他人當然沒有異議,一行人就這麽沉默地踏上了前往送女娘娘廟的路。

大家都不是萌新,都有最基本的記路素養,走在村裏灰撲撲的土路上,安哲扭頭打量四周,發現今天的村莊格外沉默。

“好安靜啊。”

“因為昨晚大部分都已經被殺了一遍吧……”

不止安哲和李玉,嚴嵩他們明顯也沒少動手。

來到送女娘娘廟後,果不其然的,在老神棍和村長旁邊,胖虎高高壯壯的身影已經立在了一側。

“呦,醒得挺快啊。”

昨晚在夢中已經鬧翻,此時的胖虎也懶得裝了。

他冷笑着看着安哲他們,有些偏小的眼睛裏滿是兇意,就連臉上的橫肉都透着幾分兇狠。

“我還想着趁你們睡着了沒醒,過去在你們脖子下面挨個劃上一刀呢,真可惜啊,沒給我這個機會……”

沒有人搭理胖虎,大家都清楚這家夥不敢去賭。

賭贏了固然很爽,可能輕而易舉地就手刃掉好幾個仇人。

可萬一賭輸了呢?

大家都是老玩家,身上多多少少地都有幾個保命道具,昨晚胖虎和司服提前設好陷阱偷襲都沒能将高溯秒掉,硬是憑着各種道具撐了好幾秒,更遑論大家撕破臉皮鬧翻後的現在了。

到時候萬一沒有偷襲成功,其他人被成功吵醒,介時情況就又變成了昨晚夢中的場景。

而他胖虎要是能一打多硬氣抗住,還會消耗特殊道具使得昨晚夢境提前結束?

對胖虎色厲內荏的情況心知肚明,在場的衆人沒有一個搭理他的,昨晚剛死了同伴的林凡更是用仇恨地眼光盯着胖虎,表情沉默而又陰郁。

“咳,高人們既然來了,就趕快把昨天吩咐給你們的冥器拿出來吧。”

老神棍嗓音一如既往的尖利,他拄着拐杖,咄、咄地向前走去,晃晃悠悠的,第一個就停在了李玉身前。

“丫頭,你的龍鳳帖,做好了嗎?”

出乎安哲意料的是,明明看起來和胖虎他們是一夥的,對他們态度很差,剛才偷偷瞪了他們好幾眼的老神棍對上李玉時,表情倒是出奇的和善與舒緩。

面對老神棍莫名其妙的善意,李玉冷臉從背包中掏出一個木質的小木片遞了上去,沒有半點回複的意思。

好脾氣地無視了李玉的冷臉,老神棍将李玉遞來的龍鳳帖接過,拿在眼前仔細地看了好一會兒。

由于距離較遠,中間又有老神棍在用身體擋着,安哲沒看見龍鳳帖上的內容,只隐約看到了上面有一大數小的幾行小字。

将已經由木色轉為赤紅的龍鳳帖接過後,老神棍臉上皺着的褶皺舒緩了不少。

他笑眯眯地向後走去,依次從嚴嵩、林凡手中接過已經全部染紅的紅蓋頭與裝着珠寶的錦匣。

由于昨晚胖虎他們的突襲與打攪,林凡交上去的錦匣木中透紅,遞交時錦匣裏的輕微碰撞聲也稀稀落落的,聽起來似乎沒多少東西。

見狀,老神棍皺了皺眉,臉上的神情有些陰郁。

目光冰冷地瞪了林凡一眼,老神棍拄着拐棍,剁、剁地向安哲走去。

在安哲身前緩緩停下,老神棍伸手,臉上的褶皺在笑容的擠壓下遍布出了一張恐怖痕圖。

“嫁衣呢?!”

老神棍嗓音尖利地問道,緊緊盯着安哲的眼神很是吓人。

“你該不會是,根本沒做吧?”

“怎麽會呢,看好了嗷!”

瞄了正揣手站在村長旁邊,幸災樂禍向他看來的胖虎,安哲小手一翻,将染紅後可以放進背包裏的紙嫁衣拿出。

“看我給你來上一出,精彩絕倫的神奇魔術!”

足有一人高的長木棍‘咚’的一聲砸落在地,安哲站在門口的背光處,将挂着紙嫁衣的長長十字形木棍立在了老神棍面前。

光線昏暗的送女娘娘廟裏,被徹底染紅,甚至紅得發暗的嫁衣随風輕輕飄揚。

在金色流蘇的裝飾下,濃重的紅愈發妖冶,恍惚間似乎在流動,淡淡的血腥味壓抑不住地從紙嫁衣上飄來,帶着點微不可聞的臭。

心機地将紙嫁衣正面迎敵,用身體遮擋住背面衣角處那塊小小的淡紅,看着眼前已然被震呆了的兩個老登和胖虎那個油膩中登,安哲樂呵呵地笑了笑,眉梢得意輕挑。

“怎麽樣啊大爺,我這嫁衣做得是不是很好?”

“好,是挺好的……別叫我大爺,叫我‘神婆’大人!!”

嗓音尖利地訓斥了安哲幾句,老神棍擡頭,難以置信地盯着紙嫁衣看了幾眼。

片刻後,仿佛被紙嫁衣上的兇氣駭到,老神棍噔噔噔地倒退幾步,揉了揉眼睛一臉不信地繼續猛瞧。

“将嫁衣染成這樣……”

你是殺了多少人?

老神棍下意識地開口,想要質問,然後質問的話說到一半,仿佛突然想到了什麽般,老神棍将話緊急咽下,有些忌憚地向身後胖虎所在的位置掃了一眼。

一晚上的時間過去,昨天還在的七個人,今天直接少了兩個,其中有一個甚至還是那邊過來的。

怪不得他們交上來的這批冥器質量這麽好,這家夥的臉色又那麽的差……

順理成章地将冥器上飽蘸着的鮮血理解為了隊伍內部的互相厮殺,老神棍偷偷瞄了胖虎一眼,笑呵呵地收回視線。

為了以防萬一,老神棍還是偷偷感應了一下。

順利從嫁衣上感受到了來自人類的鮮血,雖然不知為何,鮮血的感應十分微弱,但畢竟還是有的。

不管這個年輕人是用自己的血還是隊友的血塗紅的嫁衣,對他們來說結果都是一樣。

滿意地收回視線,老神棍拄着拐杖,剁、剁地又重新慢步回了神像廟內的正前方。

耷拉成好幾層的眼皮輕輕垂着,老神棍身側,鮮豔如血的紙冥器在昏暗光線中閃爍着詭異的紅。

見他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地發呆,久久沒有下一步的動作,林凡掃了眼老神棍旁邊正似笑非笑看着他們的胖虎,一時間有些焦急。

“神……婆大人,現在冥器已經備齊,我們接下來還有什麽新的任務嗎?”

有充足的理由懷疑胖虎這個狗東西就是在拖延時間,等到任務結束出去後在噩夢委員會的庇護下,他就再也沒法向胖虎報仇。

林凡忽略掉了從剛才起就隐隐剛到有些不對的第六感,盯着老神棍認真問道。

“我們接下來是不是就能自由活動了,等晚上的點化儀式前再回來這裏?”

“可以,當然可以。”

似乎早就料到了他會這樣問般,老神棍皺巴巴地笑着。

他渾濁陰森的眼神似有若無地掃來,從安哲等人的身上依次掃過,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不安好心,即将搞事的森然惡意。

在林凡高度緊繃的目光中,老神棍又笑了一下,他拄着拐杖往回走去,嗓音古怪尖利。

“各位高人,記得來參加晚上的點化儀式!”

咚!

老神棍拐杖點下的那一瞬間,仿佛洪鐘大呂般,高昂擴大的宏大敲擊聲在每個人的耳邊響起,震得人恍惚一瞬。

而就在這下意識的恍惚中,安哲眼前猛地一花,昏暗莊肅的送女娘娘廟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滿堂喜慶,遍地的鮮紅。

“吉時已到,迎新娘子喽——”

安哲身後,有人伸手猛地推了他一把。

安哲擰眉回神,鋪天蓋地的喜慶與喧嘩中,嘻嘻哈哈的聲音從耳邊響起,分辨不出到底是從哪傳來的。

“別發呆了小哥,快去迎新娘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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