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迎戰府試六 第一天錦衣衛大牢第二天大……
第93章 迎戰府試六 第一天錦衣衛大牢第二天大……
氣歸氣, 蘇從斌還是将所有考生叫進來,以自己快速備考狀元爺的經驗指點衆人。最後,他環視在場所有人, 目光帶着銳利:“你們不管為什麽來蹴鞠山莊,你們滿腦子就得只有科考這一個意識!”
哪怕縮頭烏龜的名號在響亮,可蘇從斌到底是積年的侯爺,也算安全躲過官場傾軋的。因此威壓迸發,還是吓得八人表情都齊齊一變。
“本侯請了夫子過來。”蘇從斌将衆人神色變化盡收眼底, 一字一字道:“經驗老道,也适合你們的夫子。”
“咱們做人還是要踏實一點的,目前最重要的便是基礎。”
“對你們而言, 要的不是什麽驚豔才絕的大儒, 而是一次次落敗卻名次一次比一次高的秀才公。”
“因為這樣的秀才公,能夠反思自己的短處, 能夠不斷學習榜上有名的長處, 且心性堅毅。”
“與你們倒是最為适配。”
将自己請來的兩位夫子目前不過秀才公的緣由也詳詳細細說個清楚明白後, 蘇從斌面無表情吩咐道:“一個個輪着來,把自己對聖谕的意思在訴說一遍。”
衆人面面相觑。
“扭捏什麽?”蘇從斌不耐着:“要考功名最基本帝王什麽思政态度都不知?”
聞言,沈大駿倒是率先出列, 抱拳行禮過後,道:“侯爺, 俺爹說了聖谕就是聽皇上的話吃飽飯穿好衣服。當官的要求多了些,但我們是武将,不用管。我們武将守護好家門,不讓外賊打進來就行!”
蘇從斌沉默一瞬,笑着回應道:“文臣武将分工不同,但目标是一致的, 就是百姓吃飽穿好。你記住這點就行,記住目标一致。”
最後四個字,似乎像是廚倌填塞佐料一樣硬生生要塞進烤鴨肚子裏。沈大駿雖然自覺是來當護衛的,但迎着沈從斌如此慈愛中帶着厲色的目光,還是點頭若小雞啄米,響亮回應:“是!”
由如此直白的開場,作為宗親的曹慶想想蘇敬儀的壯舉,想想孔睿口中無敵和善好說話的錦鯉狀元爹,蠢蠢欲動着開了口:“我以為得百花齊放百家争鳴,才叫盛世繁華。民間有句話叫做三百六十五行行行出狀元,像我等宗親得天眷顧,算出身高貴。但正因此,我們得發展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說鐘樓!”
“這建造膽大又犀利,直接造福了千千萬萬百姓。若是在城內建造一座,那這樣出門游玩的話,再也不怕耽擱時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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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從斌面無表情嗯了一聲:“以後郡主找你,你也沒理由說小厮看錯時間了。”
曹慶恍若被掐住命運的小雞崽,哼哼唧唧卻再也說不出話來。
“下一個。”
錢鑫聞言,立馬将自己先前絞盡腦汁斟酌的,适合蹴鞠山莊畫風的話語說了一遍:“作為皇商繼承人,卑職會遵紀守法,也會精益求精,力求能夠突破創新。”
“別被這些熊孩子撺掇,集合鐘這些來個創新。瓷器還是要有瓷器的樣子。”蘇從斌強調一句,再看向其他幾人。
鄭為憨憨笑了一聲:“我……我實在沒什麽能耐,要不是我太爺厲害,我……我現在該殺豬。我……我……”
眼角餘光瞄了瞄一個比一個膽大的少年郎,都快三十來歲的鄭為想想自家兒子都快比沈大駿一行大了。當即紅着臉,将自己內心的想法表達出來:“我……我覺得當屠戶其實也挺好,我殺豬刀法可利索了。”
相比讀書,真的是殺豬快樂。
一刀一刀,斤兩分明。
蘇從斌望着老實壯漢憋着一臉紅,忽然間覺得自己明白為何定國公都偶爾看他不順眼了——祖宗榮光,不肖子孫無法繼承。
作為前半輩子在京,無法戍邊的武勳後裔,蘇從斌帶着些惺惺相惜的苦悶,聲音都沉悶了兩分,指點訴說的話語便更加認真起來:“賣油翁熟能生巧的典故你熟悉吧?殺豬,當屠戶,憑自己本事吃飯,不算辱沒門楣,但是你太爺昔年編纂《仵作寶典》為大周屍檢定了規矩,替無數百姓平了冤案。你,你要是憑本事吃飯,你也可以寫一本殺豬的經驗書籍,教導百姓如何選豬,養豬,殺豬。”
鄭為雙眸都瞪得跟銅鈴一般,愣愣的看着竟然……竟然給予他篤定回應,不會說他沒出息,不會說他愧對列祖列宗,愧對公主他們幫扶的蘇從斌。
“錢鑫畫技不錯,你就得學習,還有武力得學,知道什麽時候用巧勁,你也跟齊子睿他們學,問問他們問問普通農戶吃不吃得起豬。你這些了解清楚了,對于豬肉的定價你才能心中有數,你不會人雲亦雲的定價……”
鄭為恍恍惚惚。
其他人也震驚了。這殺個豬而已,還能有那麽多學問?蘇從斌堂堂一侯爺,不,狀元爺還了解這麽詳細?
蘇從斌一本正經。
要是朝臣在,肯定知道他說的也就是大概的內容而已。像他,壓根就完全沒分清楚五花肉後腿肉什麽肉。
因此足以見證,讀書的重要性。
以及臉皮的确需要鍛煉一下。
腹诽着,蘇從斌看向其他四人的眼神,愈發肅穆了兩分。瞧着張張合合也沒人敢開口的模樣,也就不再提及對聖谕看法這一話題,語重心長叮囑起來:
“盛柏蘭,你勝在民生踏實,賬房先生的經驗不錯,但到底多年沒接觸書籍了,這以後聽夫子的話,好後讀書就行。最重要的是字,練習一下。還有除卻錢鑫,鄭為外,你們這六個,別給我按着蘇敬儀那富貴版的時間安排來,早起半個時辰,會有先生教導你們練字。”
“不用舍不得紙張,好好練習,不求字漂亮,但求館閣體但求一個字一個字的用力均衡。你們到最後寫的什麽,紙都飄了,像軟腳蝦一樣趴着。看着就沒精氣神。”
許良才齊子睿和顏青立馬躬身應下。
“本侯命令,你們家長應該會聽。”蘇從斌涼涼道。
曹慶和沈大駿互相對視一眼,硬着頭皮颔首稱是。
這什麽縮頭烏龜啊,竟然會找家長告狀!
“顏青,你……”蘇從斌瞧着刺頭們安靜下來後,看向跟自家兒子同期,他先前都研究過的小天才,表情凝重:“你有心結,要不去國慶寺拜一拜,亦或是自己去敲登聞鼓,為你自己讨回公道?”
按理說東華書院案曝光後,顏青被證明沒有帶小抄了,這……這心結應該也放下來了。
顏青聽得這話,垂首道:“多謝侯爺指點,學生會去拜一拜。”
命運對他挺捉弄的,給予他天賦,卻又讓遭受好友的背叛,斷他科考之路。所以他有時候也真不懂蘇敬儀怎麽那麽心大呢,蘇琮明明鸠占鵲巢那麽多年明明現在還耀眼光芒,蘇敬儀居然一點也不介意,甚至一口一句哥,偶爾還喊一聲叔叔,那個親昵。
蘇從斌表示自己也真不懂這種敏感矯情,于是邊将目光看向齊子睿:“你……你先讀書,踏實把書本把律法搞明白了。”
齊子睿躬身表示認同。他雖然擔心過自己跟蘇敬儀談話內容被人知曉,但是也暗暗盤算過知曉後會如何應對。可今日一見自己的答卷,才知道天對他而言真的很大很寥廓,目前他不過蝼蟻而已。
“許良才,你是還沒搞清楚武帝的務實,沒搞清楚最新熱門的去邊疆去苦寒地方的話,搞清楚青官處一詞啊。所有人裏你書本內容倒是最踏實的,可不提起他,上行下效這四個字,你就沒搞清楚。”
迎着這一聲批判,許良才下意識想要反駁,可一見對方穿着的華服,只能死死咬住唇畔,颔首稱是。
眼前這人是侯爺,是狀元爺,也是武帝的心腹。
既然來蹴鞠山莊搏一搏了,那他自然也要乖順,也要懂上行下效。
“你們這六個,是要正經參加府試的!”蘇從斌拍案:“本侯哪怕不在京,但是你們要是這一年不豁出去不玩命的學習,還有空琢磨其他毀害我蹴鞠山莊,我毀了你們,你們家族都是輕而易舉的。”
“至于曹慶和沈大駿,你們也給我參加縣試。考不考得上另外說,膽敢不努力,我把你們送錦衣衛牢房去學。”
兩人瞪眼:“錦衣衛……錦衣衛牢房?”
其他六人:“…………”
“對了,所有人都去。”蘇從斌道:“府試團,我這個夫子能夠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帶你們去錦衣衛牢房轉一圈,看看違法亂紀的下場。”
周遭落針可聞。
一炷香時間後,接到通知的蘇敬儀也恍惚,“去……去牢房?”
聽過錦衣衛威嚴的崽們都吓得面色白了一分。秦延武也緊張:“咱……咱們真去啊?祖祖說了,偷吃糖葫蘆吃壞牙,才去。”
“不怕不怕,這不是牙疼的問題。還記得我們先前普法那些活動嗎?其中一點就是犯罪分子供述犯罪歷程,讓其他人引以為戒對不對?”蘇敬儀寬慰自己最最最看中的小金腿:“狀元爺這……帶着我們去參觀牢房,道理差不多,讓人心生畏懼。”
秦延武嗯了嗯,努力讓自己有文武小星星的理智,結巴着開口:“這……這衙門能随便讓人參觀嗎?侯爺不怕被參一本?”
一聽這話,蘇敬儀也好奇,看眼安樂侯。
安樂侯恨不得把腦袋搖晃成撥浪鼓:“我爹跟錦衣衛老鐘關系不好的。”
蘇敬儀看向蘇琮,蘇琮也困惑眨眼。
見狀,他立馬撒腿跑蘇從斌身邊詢問自家老爹什麽時候跟錦衣衛關系那麽好了。
蘇從斌聞言,瞥了眼蘇敬儀。
蘇敬儀莫名:“我……我雖然活用了一下錦衣衛的結案文書,但是我也怕衙門的。”
“皇上吩咐的。”蘇從斌朝皇宮方向抱拳:“國子監和宮學,甚至上書房的學生們,以後開學拜孔夫子外,也去大牢轉一圈,第一天錦衣衛大牢第二天大理寺大牢第三天順天府大牢。”
好家夥大牢三日游?!!
蘇敬儀徹底驚了,恍惚着開口:“我……我知道,是讓我們知道不能犯罪,也讓我們知道百姓愛犯什麽罪,要引以為戒。”
“對外是這種說辭。但其實不過皇上是被某些文臣氣着了,幹脆敲打敲打而已。”蘇從斌涼涼道:“除此之外,春日踏青宴會之類,據說還要改成農學游玩。”
蘇敬儀沉默過後,也就表示理解了。這算另類的開學第一課,教育從孩子們抓起,教導衆人遵紀守法!
于是,他精神抖擻的,按着自己記憶中參觀某某思政基地來準備府試團的第一次春游。
翌日,便是“春游”。
鐘刑瞥了眼服裝整齊,尤其是那些貴族崽子們還背着鼓鼓囊囊背包的“春游隊伍”,眉頭緊擰成川,冷着臉。
看着大名鼎鼎劊子手黑着臉,親眼見過錦衣衛行動的貴族少年們再也克制不住的滋生出恐懼心理。
要知道他們生在京城,長在京城,聽聞過更是親眼看到過錦衣衛的血腥手段。
錦衣衛親自盯着的案件,處罰結果出來後,錦衣衛會親自做劊子手。
在斷頭臺上手起刀落直接被砍頭,對死刑犯而言最輕松的死法了;三千六百刀的剮刑,對罪犯而言也叫幸福。最為煎熬的便是炙烤,罪犯恍若豬馬牛羊烤肉串,就那麽串起來,放在絞刑架上慢慢烹饪,偶爾還撒些蔥花。而行刑的劊子手,甚至還在旁邊烤真的肉串,慢慢悠悠的吃的,面不改色。
更別提他們現在不是去辦公的衙門,而是直接到達了诏獄。
到了錦衣衛專用的牢房。
據統計,進入诏獄的官吏,不管是閣老尚書還是宗親勳貴,不死也要脫層皮。更別提官吏的家眷了,那更是恍若牲畜一般被對待。
這一刻,那大開的牢房大門就好像嗜血猛獸張開的血盆大口。
“進去啊!”鐘刑黑着臉,面無表情的催促着,眼角餘光從崽子們看向考生。瞧着某些考生吓得面色刷白,他冷笑一聲。
這一聲冷喝,在這血腥陰森的環境下,顯得尤為恐怖。不光其他人,就連蘇敬儀都吓得緊張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在心裏默念十八遍鐘叔叔給開的準生證後,他嗅着濃郁的血腥氣,抱緊了自己帶來的書包,哆嗦着打開:“我……我……我們很好好學的,帶……帶了筆墨紙硯,來……來做游記。”
邊說他飛快拿出筆墨。
雖然斷斷續續,但這話語在如此寂靜陰森的環境下,卻不亞于天籁一般動聽。秦延武也急急忙忙有樣學樣,拿出紙筆:“要……要寫……寫一千個字的游記的。”
淩敏吸口氣:“寫一萬個字!想想我小叔叔,有啥好怕的!”
淩敏這句話一出口,孔睿一行人臉都變了。淩敏他小叔,京城曾經鼎鼎有名的四大纨绔之一啊,現如今……
不敢去想人現如今被淩家丢到某個犄角疙瘩裏,勉強保住小命的事情。孔睿哆哆嗦嗦拿出紙筆,還給自己帶上去孔廟求來的平安符:“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鐘刑狠狠深呼吸,逼着自己沉着臉。尤其是當他眼尖的撞見衆人拿出來的本子。封面上都鬥大“忠君愛國遵紀守法,有啥好怕”十二個大字,嘴角一抽,神色複雜的看了眼領頭的蘇敬儀。
就見蘇敬儀昂首挺胸,渾身緊繃成一柄刀刃,帶着銳利的鋒芒。
此刻正邁步,一步步,走得穩健至極。
其他人排成一排,跟個小雞崽一樣,跟在蘇敬儀身後。
見狀,鐘刑沉默,沉默的看着最後壓陣的蘇琮。
就見蘇琮也手裏緊緊捏着十二字真言,表情肅穆。
鐘刑:“…………”
鐘刑:“…………”
鐘刑有瞬間想問問錦衣衛到底什麽名聲啊?他們也遵紀守法啊!
腹诽着,鐘刑還是頗為耐心的,給第一個“開學團”介紹牢房內部的布局。牢房是仿照客棧模式建設的,有兩層,第二層是廂房,還有天字號權貴專享包廂。
蘇敬儀帶着口罩,止住愈發濃郁的血腥氣,問的頗為積極,也算殺雞儆猴:“鐘指揮使,我……要是我爹犯事了,我能住天字號嗎?”
衆人震驚,但又忍不住豎耳傾聽。
豈料鐘刑眼神竟帶着不屑,“你爹區區一個狀元爺,也配進诏獄?他當侯爺,那也是一層大通鋪!”
“咱錦衣衛也有規章制度的。處理封疆大吏,尚書閣老處理三司不敢接手的大案要案,皇親國戚耀武揚威的案件。”
皇親們都縮了一下脖頸。
他們這些人,不就是錦衣衛管理嗎?
後膽顫心驚着,皇親們鼓足了勇氣看……看第一層牢房的布局。
據說第一層除卻通鋪外,有廚房,專人負責飲食,有藥房,免得某些貴人生嬌體弱,經不起打。
鐘刑瞥了眼跟鹌鹑一樣的崽們,涼涼道:“在櫃臺登記罪名領了牢房號碼牌過後,通過走道便可到達審訊室。這審訊室擺放了大周境內所有的刑訊工具。還有架起來的木架,方便牢房的犯人們好好欣賞,仔細欣賞。跟大堂規格差不多。各種刑罰跟菜品名單一樣還高懸着呢~”
聽得這詭異揚起的音調,蘇敬儀也怕。
當置身牢房,感受到牢房特有的威壓,以及帶着天然的陰森森的寒冷時,他就徹底……徹底沒了沉浸式古裝體驗的游刃有餘,知道自己要飛速融入這個吃人的封建社會中。
否則小命真的沒!
尤其是他沒走兩步,就看見了鐘刑口中的大堂,撞見……撞見了一排木架。
此刻每個木架上都挂着一個人。
就算演電視劇經驗頗多,卻也只有這回真真實實的看見什麽叫刑訊。若不是他不愛用尖叫宣洩情緒,當他撞見的第一眼,都肯定要化作尖叫雞了。
太恐怖了!
瘆得慌!
蘇琮感受到蘇敬儀乍然見到刑罰的驚恐,都不敢回想自己當初見到那刑罰畫面整整發燒做了三天噩夢的場景。他努力身形一側,擋在蘇敬儀身前,想要盡可能的替他擋住直白刺目的暴戾血腥場面。
蘇敬儀見狀,手指掐進掌心嫩肉,讓自己徹底冷靜下來,逼着自己去看受刑的一群人,“這……這是?”
鐘刑漫不經心:“被人撺掇收了錢闖皇莊,想要毀掉番薯苗毀掉各種肥土措施。這不,反倒是自己成了番邦細作。”
“像這種細作,也是歸我們管。”
蘇琮一驚:“皇莊番薯苗?”
“放心,盯着呢。”鐘刑道:“這關系千萬百姓肚子的事情,皇上有命,我們日夜派人守着。”
一聽這話,秦延武倒是止住了自己童年對于錦衣衛搶糖葫蘆打他的畏懼之情,愠怒道:“那真活該!就該狠狠打!”
“嗯。”鐘刑視線掃過靜默的許良才一行人。
這眼神許良才表示自己看得懂,是告誡。
只要他們膽敢滋生出一點惡心,都能連根都被刨起,成為人人唾棄的叛國者。
将衆人表情變化盡收眼底後,鐘刑涼涼繼續介紹,力求把所有人都吓得乖乖巧巧為止。
一場“春游”下來,衆人都焉了。
提筆寫游記,都頗為真情實感。
蘇敬儀一氣呵成,三千字文章是發自肺腑,真情流露。若非還有一點意識在,都忍不住鞭撻刑訊逼供一詞。
可目前的社會背景下,他只能翻來覆去強調忠君愛國這一點,強調對普通百姓的律法一定要——程序正義為先,不好動粗。像這種上層鬥争,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
蘇從斌将衆人心得體會都看過一遍後,倒是松口氣。便揪着蘇敬儀蘇琮耳提面命幾句,而後便是依依不舍的送別。
闵越皇莊有人盯着也是事實,因此蘇琮還是得立刻馬上就南下,參加考試。先通過正統的科考獲得功名,才能夠有屬于自己的權利去保護自己的成果!
于是乎長亭外,站滿了送別的人。
“分別是為了更好的相聚。”蘇琮笑着訴說。
相聚的時光如此短暫,他也頗為不舍,感覺自己一不留神就錯過了“孩子”的成長。可他也切切實實的明白,窩在京城不行,好男兒好家長就是得建功立業,才能給家人提供更多的選擇。
蘇敬儀擡手比劃了一下自己身高:“我……我現在身體養好了,開始蹿個了!”
“下一回,沒準我比你高了。”
“好,我等着!”蘇琮看着如此“執念”的崽,打算努力讓自己再長高一些,輸人不能輸個頭!
安樂侯也很積極着開口:“琮哥,你看我衣服稍微寬松一點點了。”
“琮叔,我也會很努力長高的,我能寫你為原型的故事嗎?祖祖說,自己嘗試賺錢。那有很多話本為生,我想寫。”
“好。”
蘇琮和聲一一應下,又提醒兩句。
等最後他看向送行的蘇從斌,鄭重彎腰:“您放心,我一定會蟾宮折桂!”
“別給自己太大壓力,咱們名次也不急。”蘇從斌望着眨眼間都快到他肩膀的孩子,擡手鄭重拍拍人肩膀:“你還年輕,先養好身體。活着才是天才。”
最後一句話,蘇從斌俯身湊人耳畔,說得格外鄭重。
但又不得不強調。
他害怕蘇琮萬一陷入什麽紛争中,倒是熱血上頭豁出去性命。
聽得這聲又又又老調重調,但又夾着濃濃擔憂的話語,蘇琮沉默一瞬,便笑着回:“大哥,您放心,我會帶着你弟妹回來看你的!”
蘇從斌:“…………”
蘇從斌氣笑了:“行,我等着你帶着弟妹來!”
“行了,趕緊走,免得趕不到驿站。”
蘇敬儀也笑着催促趕緊走:“馬到功成!”
畢竟這一回蘇琮去是考試為主的,是前途光明!
蘇琮應下,翻身上馬。
駕馬出了十來丈,他回眸看了眼送行的衆人,有家人有朋友有……不再是孤孤單單的一人不再像上一回那般前途茫然,唯有靠着希冀硬撐着。
眼下他目标明确至極——帶着大四喜的榮耀回京奪六連元!
揮揮手送別,蘇敬儀目送着遠去的背影,跟一道閃電般眨眼間就消失的背影,咬咬牙壓下酸澀。
只不過眼神還是不自禁偷瞄了眼蘇從斌。
蘇從斌也快走了,還要帶着蘇柳氏一起走。
他蘇敬儀馬上就要成留守兒童了。
蘇從斌撞見親兒子眼裏的傷感與不舍,對此他倒是感覺甜蜜的。可也沒有辦法,為了蘇家的前途,總要分別的。
因此,蘇從斌板着臉,肅穆道:“行了,別傷心了。參加府試的,留下做首離別的詩詞,其他人去衙門報名。孔睿你有經驗,帶着安樂侯和沈大駿,讓他們自己把資料填寫好。”
全場訝然:“什麽?離別詩?”
“我……我……我不傷心了。”
孔睿趕忙強調:“侯爺,我……我報名都不是自己去的,都是我爹他們負責的。我自己都不知道報名有什麽手續。”
秦延武瞪眼:“我……我都知道怎麽報名呢!”
淩敏擰眉:“侯爺,要不我們先教他們手把手報名吧。這作為考生,竟然不自己親自動手,真是豈有此理!”
蘇敬儀也附和:“豈有此理!”
蘇從斌見狀頭疼不已:“你們詩詞這關怎麽過?”
“剛才那情緒多好啊。”
“可好男兒不就是要建功立業嗎?又什麽好扭扭捏捏的?”秦延武問:“我都快忘記我爹長什麽樣了呢。”
蘇從斌望着真摯雙眸的秦延武,一時間啞口無言。
秦延武現在九歲,算算日子,也……也的确述職回京時,人還小,記不得太清。
“行了,你們報名去,手把手先教着他們自己報名。我想想怎麽帶你們詩詞歌賦。”蘇從斌揮揮手。
蘇敬儀見狀,也就努力開心做老大,教導衆人報名的經驗。
像他這樣祖宗二婚,自己又涉及真假少爺的報名手續很麻煩。
可現如今有一個報名手續應該比他還麻煩的人。
等馬車一到縣衙,蘇敬儀就拽着安樂侯往裏沖,頗為積極的詢問大興縣禮房的文書:“像他這樣的身份填寫親供單子,外公是寫大名呢,那就……那就你們得避諱,可要是寫帝號呢廟號呢年號呢,那按着科舉規定,不合報名驗證的手續。”
雖說一般都是寫父系三代,但是安樂侯這個侯爵來自母系,就得按着宗正寺的那個表來寫。
那他嫡親外公和合帝就得寫親供單子上。
可科舉不像宗正寺的族譜能寫帝王啊,得避諱啊。
因此兩個規定就沖突了。
大興縣禮房文書們:“…………”
新來的大興縣縣令:“…………”
新上任的順天府尹:“…………”
皇親最多都是公主的孫子輩參考科舉圖個好學名聲方便走蔭庇制,哪會有嫡系中的嫡系,皇帝親姐的兒子參加考試?
憤懑着,順天府尹硬着頭皮親自登門拜訪鎮國公夫婦一番,得到篤定支持兒子下場考試的問題後,他一狠心一跺腳把這個問題踢給了禮部尚書。
禮部尚書哪敢接這燙手山芋啊。畢竟避諱這種事,武帝是想要在科舉中廢除中的!只不過某些老古董硬是說歷朝歷代都是如此,避聖人諱避父母名諱。
現在好了,安樂侯的親供單子,衙門怎麽寫呢?
按律,安樂侯能參加考試啊!
按律,就得衙門填寫安樂侯的親供單子啊!
要是填寫鎮國公一系,宗正寺發飙,說句難聽的驸馬爺那都是“倒插門”的,屬于宗正寺管的。
滿朝文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