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拿下院試七 琮賢弟不愧是曾經大周最年……

第105章 拿下院試七 琮賢弟不愧是曾經大周最年……

夏日燥熱。

江南的熱, 又有別京城。

若不是去歷經過大旱的山東,又走過粵海,蘇琮都覺水土不服四個字能把自己硬生生攔在了功名之外。

考生如此, 料想閱卷官們呆在貢院裏悶頭改卷,也難受的很。

蘇琮思量再三,斟酌着力求簡明扼要,直切要害,摒棄些江南文風的華麗。哪怕因此或許會被某些人揣測出卷子由來, 也無所謂。

反正他還是有榜上有名的自信。

想想,或許是家人給予的底氣。

帶着些驕傲,蘇琮落筆。

正凝神聚氣寫着, 他忽然聽得一聲痛苦的哀嚎——“蒼天負我!”

頃刻間巡邏隊伍, 好奇切切聲,擡眸觀望聲應有盡有。蘇琮緩慢的放下筆, 讓自己盡量融合這種“閑的沒事幹的八卦”環境中, 也看一眼。

看一眼從似乎考瘋了的老童生。

瞧着被巡邏士兵堵住嘴, 往外拖的老童生。

見人奮力掙紮的手白皙的沒什麽老繭,但一身青色棉麻儒袍隐晦出幾分寒門的家底來。蘇琮當即眼裏一點同情都沒有。

哪怕蘇從斌這侯爺,大名鼎鼎的毒餃子狀元郎, 他的手上虎口處都有積年握刀的老繭。據聞為了應對科考,也下廚做飯, 手指上都有些傷痕。所以他同情不起農家嬌兒。

農家嬌兒不事生産,也……也行。但在科考一事上,那就要全力以赴,豁出去命的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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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好學習,喊蒼天辜負,有病!

這題雖然比京城的院試題看起來偏了些, 難了些。但根據他對江南科考的了解,也算常規——據李慕卿之子李尚學介紹,因江南才子多經常文鬥。有時候鬥得太頻繁了,連帶師門家門甚至地域都鬥出火氣來,那麽臨近考期的話,這考題就會難。比如,院試就以鄉試的标準出。

這标準一出,所有真材實料的才子們自然脫穎而出。當然考官也會兼顧踏踏實實的學生。難題六成,基礎平常題三成,還有一道簡單題。

只不過考官也壞心眼的,考題難題程度不會一二三按着難度梯度緩慢增加,會進行順序替換。

據說這也是對考生能力的篩選。

當然像這一科,因有他這個名聲在外,曾經被剝奪過秀才功名的,又因番薯糧種被獲得參考機會的前大周最年輕的秀才公來參加考試,考官們為避免某些攻讦,就幹脆采取堵嘴的老辦法:都一樣的難,你們自己一支筆文鬥去!

想着種種小道消息,蘇琮緩緩籲出一口濁氣,繼續垂首答題。

完成一張又一張的答卷後,半月後蘇琮交完最後一場答卷,随着人、流出了府試考場。

一跨出考場大門,蘇琮就聽得周邊考生的各種議論:

“得虧我會取舍,我到底交卷之前寫完了。”

“我家夫子說得對,那些人就偷巧,全都難。這一科神仙打架,我來見識見識也好。”

“兩年又兩年,老夫能夠有幾個兩年啊。”

“院試兩年都沉不下心來,那鄉試三年一次怎麽熬啊?老人家,你穩重點啊,別丢了咱們江南的風骨。”

“怎麽愛出《孟子》……”

“…………”

與此同時思恩一見滿面憔悴的蘇琮,趕緊上前攙扶人:“過暑氣了?別硬撐着啊,先前好幾個都被家人給擡走的。”

李尚學帶着自家府醫也過來,自己端着酸梅湯:“今年這天是有些熱,琮弟先喝口酸梅解解暑氣。”

“多謝李兄。”蘇琮笑着回應。

思恩也和氣點點頭。

李家幫着蘇琮辦妥瑣碎手續,還拿了不少地方優秀學子的文章讓人知己知彼的。外加上皇爺說李慕卿這個尚書還算識相,跟着搞江南雞蛋人人吃得起,這點也算乖覺本分。因此,他這跟着忙前忙後的李公子還算客氣:“多謝。麻煩你打聽一下啊。我聽說這場挺難的。好幾個都哭着出來。”

作為江南本地的豪門望族嫡長,李尚學聽得這話,見蘇琮精神尚可,沒有畏難之色。他環視着周邊考生們。

除卻每年新增的童生能夠參加院試外,還有歷年積攢下來的童生。因此這考生有老有少,上至五六十歲下至一十二歲,每個人身上都帶着對科考的炙熱。除卻他們江南本地重學風氣外,亦也是院試這一場是門檻——院試榜上有名者,便算秀才,便有了功名,可以見官不拜,可以免除徭役,名下有了免稅的田畝。

哪怕像他們李家算得上世卿世祿,可他們的世卿世祿亦也是建立在科考的基礎之上。若是科考斷掉了一代,那他們李家也會逐漸泯然衆人矣。因此考試的壓力,對他而言也頗大。

也是因此,他能夠懂此刻考完後人間百态。

迎着一聲哀恸的哭嚎,李尚學邀請兩人上了馬車後才低聲解釋:“的确如同先前揣測有些難。不過這樣一來其實對心态穩重的考生也有好處。這樣一來就會放寬改卷的标準。不滿兩位,愚兄先前能夠院試榜上有名,便是占了難題的好處。我才智平平,勝在苦讀,又家中歷練倒是取舍安排得宜,堪堪有名。”

“家中叔伯長輩也有如同我這般的。故此我們倒是能夠琢磨出一二門道來。優秀者那是精益求精,考官對前十的排序會锱铢必較些,但對普通卷子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我們家能琢磨,其他家亦或是書院亦然也能琢磨出來這些門道。故此您不用擔心因為難導致其他考生非議。甚至他們還會因此愈發佩服前十。”

緩慢鋪墊着,李尚學聲音都小了些:“前十的角逐應該會激烈。”

“只要考官們憑試卷定名次,我是無所謂自己第幾名。”蘇琮想想蘇從斌還與人老爹利益往來,甚至還想要引着更多江南商賈前往雲貴。于是他開口見縫插針,也想讓李尚學多見見民生:“先前豁出去争名次,那是想要家族榮光,只能從這些虛名下手。現如今多番歷練,我更明白敬儀所言,功績應該從提升百姓衣食住行入手。”

看着說着淡然,甚至眉眼間還帶着對蘇敬儀這位傳奇真少爺的欣賞佩服,李尚學笑着彎腰作揖:“兩位賢弟如此豁達通透,經世務實之念落在言行之中,着實讓愚兄佩服。來年我若是會試進京,也定要厚顏無恥拜訪敬儀賢弟一二。”

“要不會試之前,我們鄉試高中後一同去雲貴游學,而後在一起歸京?”蘇琮積極:“據我爹來信,道禮部也會派官吏前往雲貴等地查勘禮儀教化。李兄你貴為禮部尚書之子,也該為父分分憂。”

李兄聽得炸響耳畔的“我們鄉試高中後”七個大字,都有些結巴:“可……可……可以我之才,明年鄉試我是萬萬不敢想。”

蘇琮笑着:“我們一起游學。在游學之前,我們效仿京城一年期府試團,來個限定的一年期鄉試沖刺,也可。”

“就是來都來江南了,咱一起回京。”思恩也道了一句:“跟着我游學,你們家總不會怕你被綁了被殺了吧?”

李尚學:“…………”

李尚學:“…………”

李尚學都不知自己怎麽回家的,吓得跟叔伯們商議,又連夜寫信進京告訴爹。問問自家最出息的爹是不是搞錯了。

這蘇琮怎麽不像傳聞中的才智雙絕,而是厚顏無恥一絕啊?

思恩将李家的信攔截下來,遞給蘇琮。

蘇琮一目十行掃過之後,示意人趕緊複原,讓李尚學的求助信送往京城,邊低聲解釋:“這家族繼承人,迎來送往這些方面無憂的。以李慕卿這入閣當閣老之心,也會堅定不移上行下效。故此李尚學亦或是李家子弟倒是好弄到田地裏頭,讓他們到底知道些農家事。”

“恩爺,你把我這份鄉試團的信快馬送進京。我原本想着在科考期間是耕讀的。但一想院試撞見手指白皙嫣然沒下過地的老童生,我又擔憂。想要請皇爺派些人,讓秀才公們也偶爾下地。”

“可咱們今年考期短,眼下六月,明年八月就鄉試了。滿打滿算十二個月,新科秀才們肯定不願意來,忙着一鼓作氣拿下鄉試。那些屢敗屢戰的老秀才們萬一各種挑剔,到時候跟京城那樣沒幾個人報名怎麽辦?”

“會來的。江南這些人活絡的。”蘇琮道:“再說了,就我這名次,我直接炮轟整個江南才子不如京城,一大半江南才子都能來踢館。”

“他們來都來了,我能讓他們空手出門?”

見人眼裏迸發出的精芒,思恩摩拳擦掌:“放心,就這些肉票……不,秀才公打一頓也好,讓他們抗得過八月的考舍是不是?”

說着,思恩愈發期待蘇琮的名次了。

一天天盼着,等着。

眨眼間到了放榜之日。

思恩直接裝備齊全,帶着千目鏡,想要榜單張貼出來那一刻,就看得清清楚楚。

蘇琮也有些緊張,手指捏了捏筆。

他要知道成績的那一瞬間,就立馬在早已寫好的家書上再添上一句,然後好分別送往雲貴、西北,讓家人們能夠第一時間知道分享自己的成功。

就在蘇琮也有些緊張時,便聽得左上方人群湧動,伴随着一聲“榜單”來了的呼喊。聞言,蘇琮下意識的擡眸往去,凝神屏氣豎耳傾聽着。

随後不知誰高呼:“今年頭名是蘇琮,就那個京城來考試的蘇琮!”

京城考試的!

蘇琮!

對方喊出的每一個字都像是戰鼓敲響,帶着威懾力,傳遞到了他的耳朵裏,他的腦子裏。

蘇琮只覺自己腦海轟然炸開了滿天的煙花,只覺自己捧到了沉甸甸的紅薯,只覺自己看到了一錠錠排列整齊的銀元寶,只覺自己看見了父母驕傲,蘇敬儀與有榮焉的開口不愧是我爹,而後雞飛狗跳……

萬千的畫面閃爍着,蘇琮都不知該如何形容心情時,就發現自己肩膀被人抓住,搖晃:“蘇琮你好樣的,趕緊去參加武考。順帶再給皇爺捧個武秀才回來。反正也沒規定說不能參加武考。”

陪同看榜的李尚學都不敢去看周圍人什麽臉色,趕忙将自己斟酌過的恭喜話語說出來:“琮賢弟不愧是曾經大周最年輕的秀才公,眼下愚兄是親眼所見,你這天才之名是真實至名歸,愚兄佩服!”

“這一回,無人再指摘你功名了。”

一聽這話,來看榜的某些人眼裏都染上了兩分同情看向蘇琮。

蘇琮雖然不是實打實的江南學生,但是蘇琮這坎坷的人生還是蠻讓人同情的。因不是侯府公子,就要連帶剝奪了秀才的功名,就要重新一次次的科考。

可這回事實證明,天才就是天才。

哪怕離開侯府後戴罪立功,沒有名師指點,忙着種田尋找糧種,卻也能夠依舊榜上有名,且還名次亮眼。

又一次小三元。

小三元。

江南金陵府的小三元啊!

難怪曾經的那啥啥要聯動文臣剝奪了蘇琮功名,然後用商戶子弟攻讦打算用科考名額來拿捏蘇琮呢。就蘇琮這才智,生在農家也能青雲直上!

“李兄說得對。在下金陵祁回,恭喜琮賢弟了,實在實至名歸啊。不知日後能否有機會朝琮賢弟讨教一二?”

蘇琮笑着應下,将話題引向一年期鄉試團,最後目光環視在場所有人:“在這一年時間裏,歡迎諸位前來讨教。亦或是來參加模考。”

祁回:“…………”

在場所有人:“…………”

聽到消息的江南人士們:“…………”

江南衆人各有各的揣測時,最新的喜報已經快馬加鞭北上西行南下,忙得不亦樂乎。

武帝率先接到捷報,跟定國公一起美滋滋:“這小子好樣的。他在江南巡田又問蠶農發展,打算學些經驗回去粵海發展粵秀。”

“這忙的,有時間備考鄉試嗎?”定國公還是有些擔憂:“不可當驕兵啊。”

“舅舅您放心,蘇琮時間規劃那井井有條的。才不像蘇敬儀磨磨蹭蹭。”武帝說着幽怨的看着定國公。

定國公莫名:“您有話直說。敬儀他也有目标啊。等西北回來,參加後年院試。”

“可問題關鍵是蘇敬儀祭禮過後,撒丫子野了。逛街買買買,騎馬摔了,拄着拐杖指指點點烤羊肉,還讓孔睿他們一起入游玩的畫。一群頂着大周貴族的少年郎,嘉峪關風景畫,各種角度的風景畫,畫了兩百張。”

“雖然外祖是喜喪,但他們太喜了。”最後一句武帝都帶着殺氣。

“這事我知道。我覺得他們挺孝順的,他們把畫還拓印了,燒給我爹呢。”定國公感覺他爹知道都要歡喜的:“除卻風景畫,他們還畫了不少販夫走卒。還走訪百姓,畫百姓三十年前和三十年後生活對比的畫像。”

“敬儀來信說了到時候名為《孝子賢孫贈大周定國公畫卷》,還要刊印出版呢,讓我爹好好跟他的叔伯兄弟們炫耀炫耀。”

武帝抓重點:“但這個鬼忘性大啊。之前縣試後玩了一春節院試模考就忘大半了。現在西北玩着,等他回來信不信三字經都不會背了?”

“這下一科院試還兩年……”定國公舌尖一咬,改口:“是得好好學。要不讓延武帶着少年團先回京?”

武帝不語。

“延武還小,領不好頭。讓秦無病帶着一行人歸京?”定國公問。

武帝聞言嗯了一聲:“把延武也帶回來。孩子還小,跟着鎮國公轉轉,回來先習文練武要緊。起碼有秀才功名了,才送他入伍學習。”

定國公對此應的毫不猶豫。

說實話,孩子們走了,偌大的定國公府就他一個人了。

空空蕩蕩的,靜的讓人都害怕。

這些時日,他基本就厚顏無恥以青官處為家了。起碼在青官處,還能看小年輕拌嘴呢,哪怕小年輕用典,他時常都聽不懂。

可看着就熱鬧。

要是能打起來就更加熱鬧了。

***

帝王的诏書飛速朝西北發送。

甚至比江南蘇琮的報喜家書還快一步到達。

蘇敬儀看着催促他帶隊回京參加考試的書信,一愣,而後開心往驿站跑:“肯定是蘇琮榜上有名,又小三元了!”

沒跑幾步,他就見信使騎馬飛奔而來。

顧不得馬蹄揚起的灰塵,蘇敬儀沖過去。

果不然就是家書。

拆完之後,他看着蘇琮的報喜信,與有榮焉跑到秦延武身邊,“你琮叔,我兒子又是小三元了。”

秦延武知道真假少爺誰出息誰是爹的游戲,聞言困惑:“不應該說我爹又是小三元嗎?”

“蘇琮又不在,還不能過過嘴瘾?”蘇敬儀昂頭:“我養出了個小三元崽子!”

秦延武:“你……你好無恥啊。”

“偶爾就要這樣無恥的。”蘇敬儀勾着秦延武,擡手指指嘉峪關對面:“咱要跟那些無恥的人打交道,就要用無恥的邏輯打敗無恥。否則他們不到十年覺得自己休養生息兵強馬壯了就打。打不贏就認慫喊着和睦友好,你得活生生氣死。”

小金腿可不能跟劇情一樣,太過有道德了。

秦延武眼眸一眯:“那對,那些人好無恥的。模仿不出來,竟然派暗樁來往蛋撻裏下灰塵!真不知道禮部那些人跟他們一次次的又什麽好聊的。”

埋汰着,兩人聽得身後傳訊兵的呼喊,前往營帳。

鎮國公道:“文臣這幫人談的差不多了。沙陀一行人要跟着去京城獻禮,參加皇上壽誕。”

“一路上都注意點,別被他們踩着你們立名聲。”

“多謝鎮國公。”蘇敬儀彎腰作揖,表示一定要遠離這幫番邦人。

“延武你也回去,跟着考秀才。考完再來。”

秦延武點頭若小雞啄米。相比跟父母團聚而言,他要變得更厲害,到時候對罵都能罵上一個時辰不喘氣。

見兩崽子乖巧應下後,鎮國公清清嗓子,低聲:“記住是長公主要回京。那些文臣叽叽歪歪的,你們兩到底也是兄弟侄子,就你們帶着皇親在公主車架護着。千萬別給那些番邦挑釁公主的機會。”

“公主脾氣有些急。”

兩人齊齊點頭。

他們知道急。

公主學習是那個急脾氣的。

恨不得一夜速成!

比他們還學渣渣。

真少爺竟被假少爺逼着科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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