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派她去和親

派她去和親

阮拓顏面掃盡,朝堂之上大發雷霆,他回到禦書房後,将師修明帶回來的議和書摔在了他的臉上。

他怒氣沖沖道:“朕要的不止是停戰之書,三城一關,你倒是替朕拿回來!朕要這議和書有何用?”

師綏跪在師修明的面前,辯解道:“是豎子辦事不利,還請陛下再給他一次機會。”

阮拓瞧着師修明不服氣的模樣,一腳将人踹到在地上,他指着地上的人,十分惱怒,不過轉念一想,又有了新心思。

“師修明,朕暫且留你一命。”

師修明默不作聲跪好,敷衍道:“還請陛下吩咐。”

阮拓拟了一道聖旨,将它交到了師修明的手中,“你再跑一趟探探大兖口風,大不了朕用銀錢将三城一關贖回,若能同意和親最好不過,大邺也能休養生息了。”

他長舒一口氣,拍了拍師修明的肩膀,甚至覺着自己是一個勤勉親政的好帝王,這回應無人再罵自己是昏君了。

師修明面無表情領命起身離去,只聽屋內阮拓對內侍說道:“将宮牌拿來,朕要翻牌子瞧瞧,今日是哪個愛妃能得朕寵幸。”

師修明低聲咒罵了一聲“昏君”,師綏低聲呵斥道:“休要胡言,禍從口出。”

“父親,他哪裏有半點帝王該有的模樣……若非都城中有內應,豈會這麽快攻入都城中。”

父子二人朝着宮門方向走去,這些事師綏都看在眼裏,“為父知曉你心中苦悶,但……做好眼下事要緊,收複三城一關就算不為陛下,也是為了大邺。”

“孩兒知曉了。”

快走到窄道時,師修明看向一旁的紅牆深路,路的盡頭便是福滿宮,心裏滿是擔憂。

也不知玲珑如何了?她過的可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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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綏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孩子走吧!樂嘉帝姬也只是被幽禁,待尋到了機會再去探望她。”

“也只能如此了。”

阮玲珑被拘禁在一方天地中,每過一日,她便會用毛筆在牆壁上寫下時間,從三月初三寫到五月初六,感覺身子是越來越疲倦了。

她站在大火中幸存下來的桂花樹,擡頭望去,枝繁葉茂郁郁蔥蔥,可自己再也爬不動梯子了。

阮玲珑擡手撫摸着樹幹上粗糙的紋理,圍着它緩緩行走,曾經阖家團圓其樂融融的場景,還歷歷在目。

只可惜物是人非了。

阮玲珑合上眼,淚從眼角滑落,“欲桂花買酒,終不似,少年游。”

暮雪也站在遠處悄悄抹淚,她家帝姬獨自一人時常常落淚,夜裏也能聽到她的反複的嘆息聲,夜不能寐。

眼瞧着人日漸消瘦,若照此情形,暮雪也怕她出事。

阮玲珑感覺腳微微陷了下去,收回腳低頭一看,泥土中露出一塊紅木板,她将土扒開,是個巴掌大的紅木匣子,也不知是誰悄悄埋在此處的。

是一沓子的空白字條,阮玲珑尋思了半天,這東西也只能塞入鳥類傳信所用的信筒中。

忽然頭上的樹枝中傳來窸窣之聲,一只夜莺忽然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阮玲珑不敢置信,再看鳥纖細的腿幹上,還綁着傳信用的竹筒,她還記得在溫府時,梅林間處處可見夜莺。

久違的名字闖入腦中。

她喚來暮雪,将夜莺抓入了籠中。

“帝姬,您打算如何處置此鳥?”

阮玲珑心裏像是堵了一塊石頭,她擺了擺手,“夜莺先留着,我不能确定此鳥與他是否所有聯系,待有朝一日能出去,再想辦法查清楚。”

“是。”暮雪将匣子收起,還有鳥籠一并帶回了殿中。

當初福滿宮走水一事,不了了之,至今不知兇手是何人,恐怕那個時候,福滿宮中便已有細作潛入。

阮玲珑不知曉到底是誰要害自己。

她深呼一口氣,忽然迎面風拂,她猛咳了兩聲捂住了嘴,只見掌心中一片緋色。

她不動聲色掏出帕子擦去掌上鮮血,眼神黯淡。

前幾日診脈的禦醫來過,“帝姬郁郁寡歡憂思過甚,且病痛纏身,若往後忽然開始咳血,乃命不久矣之相。”

她已看淡死生,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雙親,不過幸好……她的幾位兄長尚在。

能多活一日便一日吧!

阮玲珑低頭尋思着。

阮玲珑細數着日子,眼看日升月落,上弦月又變下弦月,望着鏡中的自己消瘦如柴,她是該寫遺言了。

“暮雪,替我梳妝打扮吧!”阮玲珑坐在妝奁臺前拿起首飾,在頭上比劃着。

暮雪欠了欠身走到她的身後,從首飾盒中取出鮮紅的石榴簪,帝姬為太後的事已傷心許久,終日裏都是素服。

就是帝姬不說,暮雪看帝姬的模樣,也知曉一二了。

“帝姬,這鮮豔之色最配您了,暮雪這就給您梳個飛仙髻。”

阮玲珑疲憊得點了點頭了,青黛掃眉,杏眸透着一股死寂,暮雪伸手點紅她泛白的薄唇,瞧着氣色似是好了許多。

人若青山攜雲,帶着幾分淡然之氣。

阮玲珑拿起收拾盒中的金簪,有氣無力道:“暮雪,你自幼跟着我,應有十年了吧?”

暮雪跪在了地上,含淚說道:“回帝姬,暮雪跟着您,其實已整整十五年了。”

“竟有十五年了。”、

她感覺自己整日渾渾噩噩的,許多事都記不住了,阮玲珑将金簪塞到了暮雪的手中。

“如今我也不能給你留下什麽,待我身死,你這些值錢的首飾物件你便拿去融了賣,也只能彌補你這些了。”

暮雪哽咽着搖頭,将金簪塞回了阮玲珑的手中,啜泣道:“帝姬,平日裏你賞給暮雪的東西已夠多了,暮雪着實用不到……”

阮玲珑眉頭一皺,“暮雪,如今帝姬的話你也不太你了?”她咳嗽了兩聲,将口中的血腥味又壓了回去。

“暮雪遵命。”

福滿宮的宮門被人從外打開,只見阮瓊華手拿着聖旨站在殿外,衣着光鮮亮麗,明豔動人。

她厲聲道:“阮玲珑還不速速出來接旨。”

暮雪扶着阮玲珑向殿外走去,阮瓊華瞧二人眼眶泛紅,應是方才哭過了,心中冷嘲一番。

“阮玲珑接旨!”

阮玲珑遲遲不肯下跪,兩個身強體壯的嬷嬷踢着她的膝蓋,将人按倒在了地上。

阮瓊華也是淡淡掃了她一眼,展開聖旨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诏,曰:大邺帝姬阮玲珑年方二九又一,秉性端淑,才貌雙全,為證兩國之誼,特賜樂嘉帝姬前去和親,願嫁大兖太子為妃,永固兩國之好。”

阮玲珑還未回過神來,便瞧見阮瓊華手握聖旨走到自己的面前。

她微微俯身居高臨下說道:“不愧是大邺第一帝姬,姐姐我要恭喜你了,這麽快又得一門好親事。”

阮玲珑本以為能放下過往種種,窩在這小小的福滿宮中,安安靜靜等着油盡燈枯那日,自己都要沒命了,他們怎還不放過自己。

阮玲珑一心想要起身,渾身力氣用盡也無濟于事,咬牙切齒道:“我沒有你這樣的姐姐……”

“無所謂了,反正三日後你便要前去和親了,老老實實待嫁吧!”

阮瓊華将聖旨丢在了阮玲珑的面前,威脅道:“你若是不能堅持活到入大兖王都,皇叔若是生氣了,你的兄長還有……皇後,本帝姬也不确定,誰生誰死。”

“你卑鄙!”阮玲珑掙紮起身,被嬷嬷按了回去。

阮瓊華嘲諷笑了一聲,帶着衆人離去。

暮雪跪着爬到阮玲珑的身旁,讓她靠在自己的懷中歇息,低聲咒罵道:“這些個天殺的雜碎……當真是苦了帝姬您了。”

“暮雪。”她握住暮雪的手,叮囑道:“大兖路途遙遠,三日後我出嫁之時,你趁機離開,不要跟着我了。”

“可帝姬……”

阮玲珑扶着暮雪的手臂,緩緩站起身來,“這本就是我的不幸,何必再搭一個人。”

“暮雪記下了。”

婚服和珠寶首飾,第二日如流水一般送到了福滿宮。

阮玲珑也只是淡淡掃了一眼,将湯藥一飲而盡,這藥的苦澀味從昨日開始便輕了許多,今日發覺,身上也有了力氣。

許是怕自己死在半路,壞了兩國重修的友誼。

她便沒在意了。

殿門前宮娥人影交錯,一個宮娥端着托盤忽然走到了阮玲珑的面前。

暮雪正要呵斥,待他擡起頭來時,才發覺是師修明。

主仆二人眼神示意,阮玲珑便尋了由頭,将他帶到自己的寝殿中。

“師修明,你怎會來此?”

師修明穿着宮娥的衣裳,披紅戴綠的,甚是不自在。

“我聽聞阮拓要将你嫁到大兖去,昨日得了消息,我帶你逃出去吧!”

阮玲珑搖了搖頭,“我知你好意,我逃不掉的,也不打算逃,我的親人還在他的手中……”

師修明恨自己無用,千裏迢迢帶回來了議和書,沒想到卻害了阮玲珑。

師修明心亂如麻,“可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你往火坑裏跳,若不然我扮悍匪,回頭将你劫走……”

阮玲珑怕此事牽連到他,勸道:“師修明,你不必為我費心了,實不相瞞,我時日無多,此去若能平兩國戰火,也不枉我走這一遭。”

殿外的腳步聲漸少,師修明只能無奈離去。

*

柳如棄瞧了一眼處理奏折的督公,聽說大邺要嫁帝姬過來和親,為何督公他沒有一點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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