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肯定會把她送回福利院

第34章 第 34 章 肯定會把她送回福利院。……

梁曼秋緩了一口氣, 轉身扶着爬梯口的護欄俯視他,嘴唇微微戰栗。

“你要是再那樣子呢?”

戴柯發毒誓,“把手剁了給你。”

梁曼秋吓一跳, 轉念想到戴柯不會真的剁手, 又氣又怕, “誰信你。”

戴柯改口,“給你咬一口。”

吃虧的還是她,“誰要咬你,硬死了。”

戴柯眼睑低垂,第一次認輸,“你想怎麽樣都行。”

她的猶豫對他就是折磨。

只要梁曼秋不動手, 這份難堪将會持續下去。

梁曼秋寄人籬下, 受制于人,若不是戴柯主動低頭,她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她慢慢踩下最上方的一級爬梯。

戴柯撇開頭, 看着地板, 受刑一般,沒有直視他的手。

“快點。”

早死早超生。

梁曼秋不知道在考慮什麽, 他的報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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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柯可不會保證。

梁曼秋又踩下一級,猶豫的聲音比日常腳步響亮, 像帶了千斤怒氣的重量。

戴柯沒縮手,莫名隔空感受到了手骨爆裂的巨痛。

“你要是再動手, ”梁曼秋小聲說, “我就告訴阿伯。”

“嗤,”戴柯冷笑,“那麽小求我都不摸,啊——!”

下一瞬, 微涼的溫度覆蓋手背,接着,重壓猛然将他的指骨悍在爬梯上。

戴柯忍不住呻.吟,五官扭曲,像打球時被踩了腳趾。

梁曼秋留了情面,只用足弓踩踏,壓痛感不及足跟劇烈。

力度轉瞬即逝。

梁曼秋嗖地一下爬回上鋪,躲到床頭的角落,抱過棉被護在身前。

戴柯沒有追上來。

他從不上她的床。

平日裏,戴柯有自己的地盤意識,從不侵犯她的邊界。

如果不是偶然擠到衣櫃,可能秘密不會發生。

戴四海在外頭問:“又幹什麽了?”

戴柯無聲龇牙咧嘴,猛甩手,指骨像骨折。

梁曼秋成了罪魁禍首,只好欠身,替戴柯掩飾,朝着門外揚聲:“阿伯,哥哥關抽屜不小心夾到手。”

“毛毛躁躁。”戴四海在外面喃喃。

戴柯倒抽一口氣,回歸正題,說:“一筆勾銷,以後不許再提。”

梁曼秋:“以後你也不許再動手。”

戴柯:“我又不是色狼。”

梁曼秋:“本來就是。”

戴柯揚聲,“還說?”

梁曼秋縮了縮腦袋,拉緊棉被,尋找一種物理上的安全感。

心裏也清楚只是徒然。

他們體格和力量懸殊,戴柯若是有壞心,她壓根無法反抗。

她的安全全靠他自我約束。

也許真像丁莉莉說的,妹妹和哥哥就不該睡同一個房間。

梁曼秋滿腹委屈,又酸了眼眶,“你真的吓到我。”

把一聲聲哥長哥短都吓沒了。

“說好不許再提……”

戴柯寧願飽受皮肉之苦,也不肯撬開牙關,吐出一句對不起。

他又甩甩手,抓幾把空氣。

還好,關節靈活,痛感漸弱,沒有骨折。

熄燈鑽進被窩,戴柯仰躺,沒再習慣性枕着雙手,只愣愣盯着黑暗中的上鋪床板,傾聽上面的動靜。

窸窸窣窣,偶爾摻雜幾聲骨折般的脆響,梁曼秋應該在跪着鋪展棉被,然後躺下,雙腳伸展,掖好被子。

她總習慣裹成蟬蛹,不像他偶爾支棱一條腿到被窩外面。

好一陣沒動靜,冬天兩扇房門完全關閉,只留一點點窗縫透氣,安靜顯得異常窒息。

“睡了?”戴柯冷不丁開口。

以往這屬于梁曼秋的臺詞。

梁曼秋腦袋在被子外,聲音清晰,“沒有。”

想了想,鼓起勇氣,“我能問一個問題嗎?”

“什麽問題?”戴柯從來不會随便答應她。

“你要正面回答。”梁曼秋早清楚他的套路。

戴柯:“你先說。”

梁曼秋:“不行,你答應正面回答。”

如果不抓住戴柯此刻的心虛,梁曼秋以後恐怕很難有機會讓他掏心掏肺。

戴柯:“趕緊說。”

梁曼秋:“正面回答。”

戴柯:“不說拉倒。”

下鋪的動靜似乎是翻身蒙頭。

梁曼秋只能開口,異常難啓齒,“你是不是、跟其他女生、那樣子過?”

“那樣是哪樣?”

戴柯的腦袋存儲太多紛雜的畫面,難以确定,并非狡辯。

梁曼秋急道:“就是那樣。”

每一遍重複,胸口似乎傳來揉捏的異樣,焦心又新奇。

戴柯摘認領罪名很謹慎,“說清楚,不然我可不認。”

梁曼秋不得不委婉,“衣櫃……”

戴柯:“我還以為你問PSP……”

梁曼秋吓一跳,語無倫次:“衣櫃有過?”

戴柯:“你真當我是色狼啊!”

梁曼秋還是那套臺詞,“本來就是。”

戴柯習慣了梁曼秋小聲說話,即便她聲若蚊蚋,斥責力度遠強于大聲控訴。

他不知道心虛,還是學會忍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時沒有頂嘴。

“哎……”梁曼秋的那一聲“哥”今晚徹底失蹤。

戴柯:“哎什麽哎。”

學校的青春期性教育僅限于認識生理期,梁曼秋對于愛欲的認識全來自偶像劇,最親昵的舉動莫過于親嘴,嘴貼嘴,哪見過PSP片子裏兩根舌頭互相攪弄,交換口水,還摸屁股摸胸,甚至更私密與深層的交融。

她的認知一步一步崩塌,在懷疑的混亂中,又一點一點重塑。

現實比想象殘酷,也帶來額外的新奇。

梁曼秋斟酌道:“女生和男生談戀愛都會做那種事嗎?”

戴柯嗓音裏沒了平日的張揚,“誰知道,我又沒談過。”

跟異性探讨愛欲,哪怕隔着床板與黑暗,多少有點別扭,斷斷續續,委婉含糊。話題帶着禁忌色彩,依然讓人蠢蠢欲動,不肯閉嘴。

“你很想談吧?”

梁曼秋在不清楚拍拖含義時,身邊其他女生已經開始偷偷拍拖。同學按成績劃分圈子,梁曼秋屬于成績好的真空層,基本不會被八卦滲透。戴柯無疑處于最動蕩不安的差生層,沒談戀愛已屬奇跡。

戴柯好一陣沒講話。

多靜默一秒,戀愛風險就大一分似的,梁曼秋挪到護欄邊,擠着掖好在墊被下的蚊帳,“哥,問你話呢。”

“誰不想談。”戴柯倒挺誠實。

也是,戴柯又不愛學習,只能打籃球和談戀愛消遣漫長的校園時光。

梁曼秋喪氣地枕回枕頭。

片刻後,這副不學無術的樣子又令她窩火。

“老是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就不能好好學習?”

“嘁。”戴柯輕蔑一笑,聽不出無奈還是自暴自棄。

反正梁曼秋無奈地放棄了。

“哥,如果你談了,記得告訴我,我可以幫你保密。”

咦,她怎麽說了跟四眼明一樣的話?

戴柯:“少來,你肯定第一時間告訴老戴。”

梁曼秋:“哪有。”

戴柯:“你們這些成績好的最愛打報告。”

梁曼秋莫名站到他的敵對陣營,聲音越發低沉,“才沒有。”

戴柯:“談了也不告訴你。”

梁曼秋:“小氣鬼。”

咚——

床板微震,戴柯又從下面踢了一腳。

梁曼秋:“小氣鬼!小氣鬼!小氣鬼!”

咚咚——

梁曼秋:“哪個女生眼瞎才會跟你談戀愛。”

“梁曼秋,皮癢了是嗎?!”

戴柯掀被起身,站床沿扒着上鋪護欄罵道。

聲音突然逼近耳旁,護欄上浮起黑影,梁曼秋吓了一大跳,見鬼似的尖叫。

篤篤——

“幹什麽?”戴四海敲門關切問,“又打架了?”

梁曼秋縮到角落,“阿伯,哥哥吓我!”

聽到她帶着哭腔,戴柯不怒反笑,朝她呲牙:“膽小鬼!”

戴四海:“大D,你又搞什麽鬼?大晚上吓妹妹做什麽?”

戴柯:“我哪吓她,是她太膽小。”

啪。

一聲悶響。

梁曼秋膽大一回,隔着蚊帳打一下他扒在護欄上的手,不輕不重,懲罰不足,教訓有餘。

打完馬上躲回床角。

戴四海的聲音再度插進來,“你都多大了,能不能有一個哥哥的樣子?”

“你給老子記住。”戴柯低聲威脅一句,倒是縮回他的下鋪。

長夜再無別事。

兄妹不留隔夜仇,次日起床,梁曼秋和戴柯誰也沒再提“衣櫃風波”,秘密深紮心裏,根須悄然瘋長,必定會改變一些東西。

比如她回頭時不時撞上他的眼神,比如他發現她的日記本上了鎖。

戴四海破天荒在假期給他們做早餐,和煎蛋一同端上桌的,還有戴柯久不見天日的PSP,後者顯然比前者更為誘人。

戴柯為此放棄賴床,早早爬起洗漱。

戴四海說:“按昨天說,寒假和節假日才能玩,開學收上來,周末再發給你。”

戴柯一把撈過,按了一下開關鍵,電量早已耗完,電池怕是餓壞了。

說了一句這樣很傷電池,顧不上吃早餐,先帶回房間充電。

對于一個不學無術的初中生,比起單身父親的戀情,眼前的快樂更為重要。

戴四海處在截然不同的心境,小心翼翼問:“我和阿蓮的事——”

戴柯打斷他,開門見山:“我不想跟她一起住,也不想再有弟弟妹妹。”

飯桌一時劍拔弩張。

戴四海隐瞞兩年,在一個尴尬的場合被迫公開,戴柯還願意回家,他不敢得寸進尺。

梁曼秋擡起半張臉,悄悄打量這對單親父子,氣質沒有一脈相承,一個溫厚,一個張揚,沒有大動幹戈已屬罕見。

她不姓戴,沒有置喙的權利,只能随遇而安。

戴四海沉吟片刻,問:“你為什麽不想有弟弟妹妹?”

戴柯瞪圓了眼,“難道你們有了?”

梁曼秋也吓一跳,埋頭吃小籠包。

戴四海忙說:“沒有,只是想知道你的想法。”

戴柯蹙眉,把握時機說:“你還沒答應我,不讓她住進來。”

兩年多以前,戴四海先斬後奏,貿然把梁曼秋留下,已經對不起戴柯。這麽多年他忙于生計,父子關系本就一般,戴柯沒有嚴重偏軌已是老天開恩。他若重蹈覆轍,父子關系岌岌可危,後果不堪設想。

但是跟阿蓮長久分居也影響感情。

戴四海左右為難,只能用緩兵之計,暫且應下,“她暫時不會住進來。”

戴柯:“暫時是多久?”

戴四海嘆氣,“你中考之前不會,行嗎?”

戴柯:“等我上了高中寄宿,就偷偷把人接過來?”

梁曼秋第一次從戴柯口中聽到“高中”,訝然偷瞥他一眼,似乎跟聽到乞兒佬說起黃金,像天方夜譚。

戴四海借機教育,“你也要考上高中再說,萬一上了翠田高中,天天走讀……”

戴柯厭嫌道:“誰上翠田高中。”

戴四海冷笑一聲,潛臺詞不言而喻:戴柯早給老師劃進“翠田高中都考不上”那一檔。

戴柯悶頭吃小籠包,一時無話。

戴四海欠身端起盛荷包蛋的菜碟,一人撥了兩個進他們的餐碟。

“話說回來,大D,你為什麽不想再要弟弟妹妹?跟小秋不是相處挺好的嗎?”

戴柯咽下最後一口小籠包,朝他扯扯嘴,“你那麽想生?”

“暫時沒有計劃,我就問一下你的想法。”

戴四海現在養兩個小孩壓力不小,梁曼秋的福利院補貼只是杯水車薪,不夠戴柯花銷的一半,他起碼盡可能一碗水端平。

戴柯:“你都一把年紀還生,到時候去開家長會,老師問,小孩爸爸怎麽沒來,你是小孩爺爺還是外公,你怎麽回答。”

咳——

梁曼秋差點笑噴,憋得臉紅,使勁埋頭。

戴柯還一本正經蹙眉。

戴四海氣笑了,搖着頭,“你這孩子……”

戴柯:“難道不是?我們班有個男生他爸就是,頭都禿了。”

戴四海不由摸了下茂盛的頭發,應該還可以扛十來年。

“那不用你操心,笑話不到你身上。”

“你養得起那麽多麽。”

戴柯忽然來氣,筷子把餐碟邊緣的荷包蛋一起扒到近前,莫名其妙瞥了梁曼秋一眼。

“你有了第二個小孩,肯定會把她送回福利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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