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中,仿佛故事一般,純淨的女生音調又換了人,程皓雪驚訝地‘啊’了一聲,推了推樂逸:“這……”
“好熟悉的調子。”
“被篡改了。”
“……但是很好聽。”蘇誓冷不丁插了一句。
淩文潔幹笑起來:“這原曲我也聽過,要佩服就只能佩服山寨了。”
……
女孩子的獨白,夾雜平和敲擊的樂響。
而那歌詞卻讓所有人心中驚詫。
“我無法忍耐以雙眼注視這肮髒的世界,所以用自己的手挖出了右眼。
但是,一切都不會改變……
世界緩緩的崩壞,仿佛馬上就會坍塌。
與LIA相遇,是在這樣灰暗的日子裏。
名為偶然的必然。
我們曾一起仰望的星空,早已鏽跡斑斑。”
女孩子用純淨的音線哼唱着,歡悅中妄然和難過盡顯。
“即使合上雙眼,即使目光半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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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會有光亮橫刀劈入,炫目的叫人作嘔
清朗的透明天空,奢望成黑灰
荒蕪的慘敗花朵,抗拒着縮成一團
籠子外溫柔目光,仿佛一觸既化……”
細弱的吟唱聲,停了停,la-la-la……
“最初映出的是一片的言之語
呆立不動的我們只是點頭微笑
悄悄相交的微小的約定
将那歌聲無盡的回響
LIA編織的透明的旋律
自被禁閉的此地向着遙遠的彼方。”
奏,奏,奏,疊起。
這次是仿若帶着笑意,她緩緩道:
“若是你的右眼叫你跌倒,就剜出來丢掉。
寧可失去百體中的一體,不叫全身丢在地獄裏。
……
如果是為了生存,我堅信什麽都能被原諒。
暗中的影子是濃墨的黑,我看着自己的影子,就像一件衣服。
而背上生長出的巨大鳥翼,将死物生生拉成一個怪物。”
音調轉了轉,悠長,尾音上揚。
“厭惡陽光的氣息,畏懼溫暖來臨
潮濕和黑暗是唯一的栖息
囚禁在籠中的日子,我剩下的左眼虛張
你将外界神聖的生命送入我手中
七瓣的花朵豈容我玷污
拿去吧
我只需要你的微笑就好。”
……
黯然中,低沉的聲音響起:
“鐵籠中的少女,在這世上唯一的天使的末裔
血色的羽毛裂開脊背生長出來,鳥類的翼寬大
那清澈的眸子裏盛滿了黑敗
殘缺的右眼如同她再也不會歌唱。
貪戀着LIA罪惡的溫暖,一路茫茫。”
“呵……”
少女低低,歇斯底裏地微笑。
“如有世上有答案的話,請留下我最深刻的救贖,即使那是虛僞。
…即使那是謊言。
LIA,LIA,LIA。
為什麽不來履行你的諾言,救我呼吸天底下最幹淨的空氣
污濁和黑冷我都不想要了
那朵花還可以送給我嗎
……
如果世上有答案的話
我依舊相信那份溫柔,一步步走過來的旅程
化到心裏的暖和渴望,你溫軟的觸碰和誓言
并不是脆弱,毫無意義的——”
孩子的旁白悄然遁入:
“為了得到天使的歌聲,且重歸于清澈,教父将方法,悄悄告訴了LIA。”
“今天對我們而言會成為紀念日哦。”
那男人哼吟,邪惡又悵然,三分的純真早獻給了惡魔,溫柔的眼神都是騙局,慘敗的花和誓言套上愚弄。
“聽到了嗎,待望着你的歌聲的貴族們都到齊了。
來吧,開始吧。然後,終結吧……”
“靜寂之中,舞臺的帷幕拉開。少女從鳥籠中怔然看到一切,略帶悲傷地垂眸。”
伴着旁白,純淨的聲線低了下來,仿佛呢喃着什麽,又有了自棄的味道,音弦又起,末了,終了,她輕聲道:
“都是說謊的騙子呢。
就像這個世界的所有故事都是謊言。”
……
“巨大的雙翼拍打着,雪白的身軀掙紮出血色
少女欲揮翅離開,烤着鎖鏈,又頹然墜下
歌聲之後的斷續呼吸已然衰竭
一片木然中她擡起右手,将那有過對生命的渴望和憧憬的左眼挖了下來
她再也不能看見,奢望的藍天和溫柔的微笑……”
筝琴響聲袅袅,幹淨的音弦頓然歇了下來,耳邊卻仿佛還有那句最後的嘲弄在缭繞。
“都是說謊的騙子呢,就像這個世界的所有故事都是謊言……”
……
作者有話要說: 單機play。QAQ
☆、Chapter18
森林裏漆黑一片,呼吸聲隐匿在聒噪小蟲的叫聲裏,直到星空微微發白,所有人竟被一聲尖銳吹號聲吵醒!
“……”
“集合!給你們十分鐘,遲到的人将接受處罰!”
這下都清醒了,有不滿的嚷嚷起來:“愛罰不罰……”
“你們是想被方校長親自□□,還是安安穩穩貪一時舒服?”
全體頓時感到一陣陰風劃過,這下子都一個鯉魚打挺迅速從被子裏鑽出來,争先恐後收拾衣裝奔向冬瓜老師邪氣的懷抱……
除了唐一瞳啥都不知道被程皓雪八拖四拽從被窩裏揪出來,昨夜實在是聽電臺搞得太晚了,再加上她之前從沒有過早起的經歷,淩文潔更是費勁了力氣把她弄醒。
……睡得跟死豬一樣啊啊啊啊。
掐臉。
彈額頭。
撓癢癢。
抓住肩膀使勁晃。
不為所動……
可是那副天真慵懶的表情好可愛啊啊~~淩文潔沒忍住,湊過去非禮了唐一瞳的臉頰。就跟毛茸茸的小兔子一樣,睡着的時候抱着枕頭。
程皓雪在一旁嘴角抽搐:“被西施姑娘看到了不知作何感想……”
“她身上好冷啊,這可是夏天。”淩文潔再後知後覺也發現有點不對勁,狐疑地擡頭,“正常人體溫怎麽會這麽低?”
“嗯?”程皓雪有些驚訝的看着她,然後伸手探了一□□溫,“……!”
“如果不是還有呼吸,就像……”
“別胡說!”
唐一瞳在無意識中還是喜歡溫暖的地方,一被人抱住就不由自主地往別人懷裏鑽,跟個過冬的小動物似的,恨不得把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藏起來。
“真是奇怪……”程皓雪靠近了端倪她的睡顏,看了許久,決定還是先把她弄醒再說。
于是,唐一瞳還美美的在夢中靠着九尾狐貍睡覺覺的時候,一只漂亮的梅花鹿沖過來踢了她一腳,發出震耳的失措叫聲:“天啊,那不是唐九折嗎他怎麽來了!”
‘碰’地一聲唐一瞳猛然坐起狠狠撞到了淩文潔的下巴,後者捂着就疼的龇牙咧嘴:“這這這什麽條件反射啊?!程皓雪,你早知道這樣也不提醒我一聲!”
唐一瞳揉揉眼睛還是朦胧地,四處找那個身影。
“在哪裏?在哪裏呀?”
忍俊不禁中程皓雪還不忘一把拉起一臉迷茫的小家夥,打趣道,“難怪呢每次看到別人說到唐九折,你耳朵都豎起來了。”
唐一瞳臉一紅,擰着眉毛大聲道:“才沒有!你胡說!”
“狡辯!”
“哦哦現在清醒了?”
“糟糕!”淩文潔揉着下巴側耳聽着,乘着這會功夫號聲已經吹過七遍了!距離最後一次是在大約三分鐘前。
程皓雪停下了調戲唐一瞳的重要工程:“我們……”
……
“全員107,報數記到者104!很不錯,比我預想的好多了!”
……
“這麽衰!就我們三個沒去?!”淩文潔抱頭痛呼。
一聽這茬剛得到解釋的唐一瞳立刻把頭蒙到了枕頭底下,加上之前聽聞方校長的一系列匪夷所思的傳奇牛X事件,有氣無力地抗拒:“我不要被方校長□□啊……”
“剛剛冬瓜老師說了,但是沒用花名冊點人。”
淩文潔猛地看向程皓雪,眼睛發光:“最後一份人員名單在你這裏是不是?!”
“……天亮了。”
悲憫的眼神中,言下之意是,快醒醒吧。
“我還沒有神通廣大到那個境界,出游的名單這麽重要按規矩是教師人手一份的,現在不查出來也是遲到會暴露的。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速速出去受死,或許還能從輕發落。”
……
最後,當三人迅速到達地點請罪時,被冬瓜老師毛骨悚然地打量半天,最後決定念在初犯,再加上他對獲頭賞的六人組有點印象,跑個1000米算是懲罰……
然後淩文潔就怒了。
因為矮冬瓜視線最終停留在唐一瞳身上打量了半天,看的唐一瞳莫名其妙,然後極其讨好地滿臉堆菊花:“你就不用去了。”
咆哮的那句為什麽被咽下肚子,當淩文潔看到程皓雪一臉淡定後,就已經明白了。
可她還是沒有想到唐一瞳溫溫巧巧地道謝後,跟在她們身後,沿着森林大圈圍起的跑道一起接受懲罰。
本來淩文潔是不會多在意她享受特權的,畢竟背景放在那裏,而且她早忘了自己和程皓雪兩人被罰就是為了叫醒唐一瞳。
她知道的就是,那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少女身體是真的很不好。
走了一下午的路後,也僅僅是慢走,她都會呼吸急促臉色蒼白,時不時停下來小小的休息,沒有誰注意到這個,連當事人都是在極力掩蓋。
她能堅持完1000米嗎?
……
很顯然淩文潔低估了唐一瞳。
如果一個人全身已經麻木了呢。
讓她跑1000米再乘以10都是毫無關系的。
剛開始淩文潔還是欣喜的,她本以為她會支持不住,卻沒想到她跑得比她們兩還輕松的樣子。
這樣的欣喜直到懲罰結束後,化作一片冰冷。
誰也攔不住!
居然是,一圈圈絕不停歇,一此之後再來一次,有人阻攔她就迅速躲開,面上是平靜的,根本不讓人擔憂的神色,可哪有人會無緣無故一跑就停不下來了?!
程皓雪在一旁看着,詫異中換了方式,攔截唐一瞳直接兩個人阻擋,第一圈後她們就已經很奇怪了,沖她喊話不知多少次,最後毫無效果,唐一瞳什麽都聽不見一樣。
她本以為這樣就可以攔住她,而唐一瞳過來時的慣性和沖擊力直接叫她踉跄着差點栽倒在地上!
“唐一瞳,你瘋了嗎?!”
“你快去叫人來,她已經沒有意識了。”程皓雪皺着眉叮囑淩文潔,“別叫老師,這件事絕對不能弄大!樂逸和希天施都是可信的,喊他們!”
淩文潔連忙離開了,這裏的路是很空曠卻十分曲折的,程皓雪不得不跟着唐一瞳,看着高大樹木落下的影子間,那個仿佛變成螢火和幽靈的身影,無端心中生出了恐懼。
已經3000米了。
速度,軌道,表情。
什麽都沒有變過。
唐氏眼中的心髒病遺傳幾率非常大,這種被封鎖的消息她也是千方打探才從某個人那裏知道的。就算是這樣,她也只知道唐少爺得了這種疾病。
那麽唐一瞳,她能吃得消嗎?
而那樣子看起來是跟中邪了一樣,身體也只是虛弱,并沒有心髒病的跡象,唇色是淡淡的,卻不及缺氧的紫。
程皓雪連跟着她又跑了2000米!
夏日的光到了中時已經不再溫柔,暴烈的如同野獸,就算有着遮天的樹葉擋住熱度,斜射進視角範圍的狂熱還是會叫人心生煩躁,那片片葉子變得很大很大,在陽光下泛着青色的光澤,程皓雪一瞬間大腦出現了10秒的空白,完全機械掉,她喪失了判斷能力,滿目都是晃悠悠的綠色,橘色,灰色,交雜在一起,搖擺不斷,陽光射在物體腳下,慢慢彙聚出黑色的影子,又成了白斑,像一張巨大的網,像一場預謀。
光影陸離,雲散影聚,蔓延花的枝條,搭建成一片天空。
越來越近了。
……
不知哪來的風,吹進程皓雪的眼睛,耳邊甚至還殘留了咿呀的小孩子學唱聲,再細細聽來,稚嫩的嗓音卻是一片片竹濤,青綠的葉子被吹打發出聲響,海潮一般遠遠近近,最終化為了聲聲梵唱。
悠長的日子過去,依舊是這樣的天氣。
這樣真實的天氣。
雲聚雲散,風暖風輕。
風的顏色是青的,雲的顏色是藍的,在橘紅的光照下,一片片,仿佛要下起大雨來。
程皓雪覺得自己是快要死了,才會出現這樣的幻覺。
所以最終當淩文潔一行人都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只是白衣少女靠着程皓雪坐在樹下的情景。
一個力竭到昏厥,一個神志不清。
……
唐一瞳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她看到橘色一片的夜空,熱烈的快要擁抱過來,更準确地說,是湮沒。
月光下綽綽的水袖。
還有那個遙不可及的身影。
她一直追,一直追,那個人不願意等等她,疾步而去,仿佛寬大袖袍裏藏着風,踏破水珠就去了,竟比她還要快上千倍。
叮叮當當依舊可聞,那衣角卻是飄蕩到雲層之間去了,太遠太遠,整片道路都和天空連在了一起,而那個身影消失在了交接處,留下衣袂的尾角。
踉跄着停在遠處,不肯前行。
那心底的懇求,變成了大聲的質問。
為什麽?!
——好多好多的顏料,都是紅色的,你又騙我,那明明有味道,和眼淚一樣讓人讨厭的味道!
我聽到了,快停下來。
……
一聲聲鈴铛敲響。
……
——你躲到哪裏了,是雪松林嗎?清潭,木爺爺的小荷花池,好多泥巴,水都被染成紅色了,你知不知道。
……
你知道不知道。
……
程皓雪的恢複只是幾分鐘的事,她覺得詭谲。
在腦海中搜索着相關資料,愣是沒找到一點合邊的。
她很清楚。
那一瞬間出現了幻覺。
從未有過的幻覺。
然後程皓雪看到唐一瞳步子放緩,倒在了草叢邊。她仿佛不是自己,機械一般走過去,扶起,找了棵樹,又看到彩虹和無邊無際的江流。
洶湧而來,吞沒了所有。
……
直到再一次清醒,程皓雪看到的是熟悉的面孔,她在驚詫的目光中說:“想盡一切辦法把唐一瞳弄醒。”然後踉跄着起來去摘整條道上種着最廣的七葉鴨掌樹的葉子。
她根據自己從小接觸的東西立刻下了判斷!
陽光直射下來,透過樹間縫隙形成影子和圓形光斑,在風和外界影響下搖搖晃晃,綿延的一大片分不清頭和尾,明明是葉子卻能發出類似夏日小蟲細微叫聲一般的聲響,這種樹木她有所聽聞,但絕不應該出現在這裏,這種樹的品種只适合生存在最幹旱的地帶,而一有多餘水分便會死去,那麽這裏的,是變種嗎?
它的別名叫做silen,少稱東日空相,名字是發現它的一個末裔人取的。
可以産生幻覺。
前提條件是,在人極度勞累時。
是的,出現幻象的時候她跟着唐一瞳幾乎跑了幾千米,更別提昨天晚上,她向來失眠,尤其是在陌生的環境裏。
而唐一瞳幾乎從一開始就不對勁,所以第一個前提被否決。
程皓雪抿着唇,指尖都透着寒氣,她知道最後的猜測和證實意味着什麽,那一切的謎團第一次叫她恐懼……
還有一種人,還有一種,并不是在某個狀态下會産生幻覺的。
……
“已經發瘋的,受過嚴重刺激的瘋子……什麽都幹得出來……”
——不可能!
“唐一瞳明明是正常的……對!一定是出錯了,有巧合和例外……怎麽可能是!”
……
“程皓雪,你在說些什麽?”
淩文潔雙手緊緊按住她的肩膀,大聲詢問着,滿眼失措,而面前的人明顯思想呆滞着,只注意手上的樹葉。
程皓雪看着掌中拈下的幾片寬大葉子,脈絡清晰得像是肌肉橫切面的血管。
“離開這裏!”她忽然厲聲道,“快一點,帶着唐一瞳離開這裏!”
☆、Chapter19
當所有人詢問究竟怎麽回事的時候,程皓雪絲毫沒有透露她所知道的。
更別提另外直接可以讓人封口的秘密:silen,制造幻覺,利用于的最大用途和功效是可以控制人。
——今天所見的還是變種。
由于太過隐秘,她并不在意見到那副情形時夥伴對她手上的葉子所表現出的興趣,因為就算他們拿到了也無法查詢到有關這種古樹的各方面信息,再加上最重要的一點,變種。
這樣更無法了解到。
……
這樣的變故讓唐一瞳第二天就被人接走了,但淩文潔還是有些擔心,叫醒唐一瞳的一剎那,蒼白的表情讓人無法形容,之後是徹底的寂滅,整個眼睛都沒有了光,就像從有着唯一渴求的夢境中醒來,一線的希望什麽都沒了。
唐一瞳是清醒的,清醒到不說話。
程皓雪則直接沉默了一夜,也什麽都不說。
淩文潔曾想返回原地去瞧瞧到底是什麽作祟,可那整塊地被禁止出入了,上層得到消息太快。
……
窗戶被死死關緊,藍色的窗簾遮掩着屋內的一切,就算是讓人心中平靜的色彩也無法讓這個男人在關于妹妹的事上得到絲毫冷靜。
這樣破例的頭一次。
安安靜靜沉睡在床上的女孩呼吸幾乎弱到不可聽聞,站了許久的人終是輕嘆後示意眉頭緊蹙的男人換個地方說話。
……
陽臺。
很大很大的陽臺,細瓷鋪滿,柔膩地可以在上面打滾,潔淨到反射出影子。
依靠着欄杆的黑衫男子,似乎為了透氣般扯開領口的白扣子。
“不是戒了嗎?”
那語氣和說話人的表情一樣淡,竟是只要脫離了存在少女氣息的地方,他就立刻變得沉靜和敏銳。
蘇詩溫笑得邪氣橫流,問道:“很熟悉,是不是。”
何止是熟悉。
殘留在唐九妍身上,最後的氣息。
和此時此刻蘇詩溫身上淡到沒有的味道一模一樣,那是聖保羅走私過來的不純物。
摻雜了分散不起沖突的刺激藥物,煙味只是調和劑,主角是罂粟。
March,當這個詞從腦海顯現時,唐九折明明詫怒得呼吸都要紊亂,面上卻雲淡風輕:“它會把你逼瘋。”
蘇詩溫哈哈一笑:“你什麽時候擔心起這個來了?”
“就像九妍一樣。”
“……”蘇詩溫道,“那是唐九妍。”
“九折,這東西對我沒用。”他繼續道。
“唐一瞳的事,我不會害她。聽我一句,過激的手段說是救贖,實際只是更深切的迫害。”
“逃不掉的就去接受。”
唐九折不說話。
“她會好起來的。”
蘇詩溫并不打算告訴好友那令他都震驚的發現,幾乎滅絕而出現的silen變種。
太多的羁絆,輪不到蘇詩溫插手。
……
“他回來了。”
“……”
“他的目的你很清楚。”蘇詩溫繼續說道,換來的是對方不屑又擾心的神情。
“呵……”
唐九折緩緩吐出兩個字,那拼湊成一個人的名字。
這個名字曾讓他險些喪命,并不止如此,埋在這兩個字下的,還有唐九妍的枯骨。
——顧墨。
“……不。”蘇詩溫笑容寂寞,又帶了一抹倦怠,“是唐凜。”
“這只是他的開頭戲,邵平的消息你也聽到了。”
唐九折看着他,慢慢道:“他消失一個月。”
“嗯。”蘇詩溫,“雪島的燈塔地層,全部都是你第四分隊隊員的屍體,隊長不知去向。”
“顧墨在向你宣戰。”蘇詩溫阖目靠在欄杆上吹風,“我說這小子,膽子也夠大。”
“他們用了多少人?”
“根據足跡來擦痕,駁船的數量,是雪島隊員的三倍不止。”
“蘇。”唐九折輕皺眉頭,“為什麽接觸march。”
蘇詩溫愣了一下,似乎是沒想到他再次這樣叫自己,會是如此的光景,如此的年月。
韶華流轉,指尖千變。
故人,只剩下他和他。
可他的回答僅僅是略帶迷離的,微弱,斷續語句。
“這樣……就能離九妍再近一些……”
“你從來都沒有過表達,甚至不對我說。”
你愛她。那是我最重要的妹妹。
眼神分明是這樣的,絲毫不藏掩。
而蘇詩溫卻一口否定,沒有猶豫。
“我不愛她。從來都沒有過。”
唐九折無奈地勾唇:“這還是頭一次我和你談論這個話題。”
“不說她了。”蘇詩溫淡淡道,“今天我來,并不只是為了看唐一瞳。”
“你一直都這樣。”
“是。”
“既然準備告訴我,就不要隐瞞任何。”
“我不準備讓你知情全部,這不是一件好事。”
“林纾留下的千紙鶴,轉交給你了?”
“嗯。不然你以為,我怎麽會了解這麽多?可不能光把原因歸結到蘇家,包括你不知道的事……”
“我真怕有一天你把自己玩死。”
蘇詩溫哭笑不得:“放心,我絕不會比你先死。”
“如果四年前你便接管千紙鶴,唐九妍是不會出現那種意外的。”
“九折,哪裏是意外了。”蘇詩溫淡淡道,“還是好好提防唐老狐貍,我知道他對你有莫大恩情,可最好的處決方式正撞你死穴。盡早将他趕下臺,否則的結果不必我多說。”
唐九折沉默了許久,修長有力的手指敲擊在欄杆上,那碰撞的聲響引人側目,整個人的氣場都是溫潤的,就好比美玉。
蘇詩溫只覺人的變化不可思議,當再見到顧墨的時候,他甚至會以為看見了四年前的唐九折。
而如今,兩個極端。
“又是夏天……”忽然間聽他輕聲道。
“夏天。”蘇詩溫失笑,“你在懷念什麽?”
“你在懷念什麽?”
“哦,小時候跟你去掏鳥窩。”
“……”
“那時我還是個乖寶寶。”蘇詩溫特認真指控他,“自從跟你在一起就變壞了。”
“……不要惡心我。”
“那段日子九妍總纏着你,她一定不知道你為了獨處居然會在她的牛奶裏下藥,雖然只是無傷害的藥劑。後來去了主宅,我被拖着觀看模拟事件,之後大家都散了你不知道發什麽瘋,拉着我去後花園挖土。那時候你才多大?就因為光線暗,他們根本沒看出我也在,當即便響槍一下打在身側的牆壁上,差點沒把我害死。唐老狐貍還笑眯眯鼓掌,不知從哪冒出來,和顏悅色跟我說:蘇少爺,麻煩你幫小唐清理一下…感情這幾個人是送來給你練手的?所以那是我第一次挖土,為了埋幾個死人。你挖的地方早就已經挖好一半了,裏面堆的竟然還有其他骨頭,你是故意叫着我一起去後花園的。”
“……不記得了。”
蘇詩溫支着下巴繼續回憶:“後來我問你,幹嘛要把人埋在花園裏。”
唐九折支吾了一聲:“我怎麽講的?”
“你說,這樣寂寞的時候就可以陪他們說說話。”
“……肯定不是我,你出現幻覺了。”
“放屁。當時我還尋思,你那話有問題,大有問題。”
“你這家夥。”
“然後我問你,為什麽要把人都埋在一個地方,這樣不是每次挖深坑都很麻煩麽。”
“哦?”
“你當初可是很欠揍地告訴我,埋在一起會暖和一些。”
“……你就這麽喜歡回憶跟我的過去?”
“死吧。你不知道當場我多想揍你,把你狠狠按倒在那堆屍骨的泥巴上暴打一頓,再來兩耳光,齊唱《我們工人有力量》告訴他們一路走好我已經幫你們教訓這混蛋了。”
唐九折捂嘴一臉深思,頗有些好奇:“少年,當時你為什麽沒揍我?”
“因為樓上一排反光不顯眼的銀色亮點。”
唐老主布下天羅地網般的暗衛,只待他做出任何威脅到唐九折的舉動,不論他是蘇家長子,抑或唐氏血親,迎來的只有自取滅亡。
在唐氏的地盤上,他不可能有任何多餘的舉動。
蘇詩溫嘆了口氣:“從小我就見識到了你是一個多麽極品的人渣,還處處不露聲色俨然一位好少年的模樣,滿臉貼滿了‘好人’兩個大字。”
“不要這樣說,我會傷心的。”
“夠了。一回憶過去我就抽風,完全回溯到了少女時代,全拜你這混蛋所賜,看,現在我都還沒正常過來。”
“讓你正常一下,調整人格。”唐九折微微笑,慢慢道,“……不用擔心。”
蘇詩溫沉默幾秒,語速變慢,神情也不再玩世不恭滿是興味了,透出幾抹嚴肅。
終于,所有的,所有蘇詩溫為了緩解情緒所做的事,所回憶的過去都将在這一刻被打破。
唐九折怎麽可能不明白他的用心。
接下來的,對于他來說一定是帶有很強烈沖擊性的消息,不然蘇詩溫不會費心調節氣氛,只為迎接這最後一擊。
“march……”
毫無流向的風迎面撲來,撞擊在唐九折脆弱的手背上,仿佛一根根刺深深紮入,叫他握緊了五指。
“原稱是darkness,混雜苦澀和甜美,包裝在僞毒品的外殼下,最後一種花料是山茶。”
“當初你我都不知道,那個在聖保羅森林戰中分發□□盈利的家夥就是顧墨。”
“同樣巧合的是,創造darkness的人死于2010年封山的大雪,而那一月……”
“正好是顧墨失蹤的日子。”
“九折,想必你早就知道了。”
“darkness最終更名為march,是因為創造它的人又回來了。那次的假死騙過了所有人,它的擁有者就是顧墨。”
“而現在我想告訴你一個被藏了很久的秘密……”
“唐九妍的死,兇手可不止是他。”
……
“這次他的目的和四年前是一樣的。”
“你唯一的血親……”
……
☆、Chapter20
唐九折如他所料的,一旦在這個事情上出現問題,便會喪失冷靜。雖然極力掩飾着,卻依舊紊亂了呼吸。
蘇詩溫擔心他的心髒,還能否支持到最後一刻。上一次顧墨重返的代價實在太大,這個瘋子席卷走被唯一珍藏,當做寶貝呵護的人,直接扭轉了唐九折的命運,也恰巧叫唐氏老主露出滿意到讓人不寒而栗的笑。
唐九妍的死,讓他變強,也徹底摧垮了他的身體。
唐氏的血液裏,流經着可以燃燒的火藥。
同樣也包括,弱不禁風的唐一瞳。
蘇詩溫甚至可以預見到三月之後的光景,那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有私心,他想讓她活下來,同樣也要幫九折贏得這場逆戰。顧墨背後站着的,可是唐老狐貍,這個老人為了培養出令他滿意的繼承人,把所有人都當做棋子來戲弄,唐九妍的死便是最好的證明,這樣的犧牲品,連死亡也可以利用。
而在這一點上,蘇詩溫同樣清楚,永遠都會适用的就是……
日又變得很平淡。
唐一瞳咬着被子在床上滾來滾去,氣得直拿腦袋撞牆撞得咚咚響,她又錯亂地把一切都混淆了。
根本記不起來自己是因為什麽又回到了家裏,只記得那飄啊飄的衣角和雲彩。
哥哥因為太忙大部分時間都不在家裏,本來請了個照顧她的人,她一個不滿大吵大嚷給趕走了。
看那生龍活虎的樣子,已經沒事。
然後……于是……
她常常不甘寂寞的用電話騷擾蘇詩溫,沒辦法,就只知道這一個家夥,她倒是想把程皓雪淩文潔幾個愛鬧騰的招呼到家裏來玩,可是根本不知道聯系方式。
滴滴滴滴。
唔。這是什麽……啊啊一坨書,還鳥語版的。
對對對,找翻譯……
刷刷刷翻頁,這裏這裏呀。
——森林裏,有一只小白兔……
——下雨了,大大的雨點打在水窪裏,濺起了一個個小泡泡。
還有插畫?啊原來兔子住的房子是矩形還有煙囪的!
——兔子乖乖驚訝地跑了出來,開心叫道:蘑菇!蘑菇!
……
——雨停了,兔子乖乖沮喪地發現,蘑菇都沒了,原來那只是雨打下來濺起的氣泡。
——彩虹出來了,挂在天邊,在森林盡頭,兔子乖乖看到了媽媽的身影,開心地飛奔過去,媽媽帶回了一籃小草莓,兔子乖乖度過了愉快的一天。
唐一瞳果斷決定換一本。
——人要死時七魄先散,然後三魂再離,生病時就是和魄散了,所以要用藥物去阻止它散發,如果和魄和力魄散了就容易鬼上身……
繼續換。
——西溪犀,喜嬉戲。席熙夕夕攜犀徙,席熙細細習洗犀。犀吸溪,戲襲熙。席熙嘻嘻希息戲。惜犀嘶嘶喜襲熙。
這都什麽玩意……
唐一瞳淚流滿面滾回客廳打電話繼續騷擾蘇詩溫。
……
……
然後,然後對話如下:
“你好。”
“我很好。”
“……”
“我想哥哥了。”
“……我想抽你。”
“哥哥我告訴你蘇詩溫那個混蛋他總欺負我動不動就打我腦袋揉我頭發還叫我小不點!”
“……我真是小看你了。”
“家裏沒有人陪我玩!”
“去看中央教育一頻道。”
“蘇詩溫揪我尾巴還搶我小窩跟我說唧唧複唧唧木蘭生小雞郭奉孝騎着小毛驢。”
“對不起你打錯電話了。”
“什麽?什麽!!世界以痛吻我,要我報之以歌!”
“嘟,嘟……嘟——”忙音。
“喂……喂?!喂!——”
……
第二次唐小姐覺得是她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