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黑白無常

第2章 黑白無常

悶熱的夏日夜晚,老舊的電扇在頭頂嗡嗡作響。

扇出的風并不涼爽,宿舍裏彌漫着一股陳舊的氣息,牆壁上的時鐘滴答滴答地走着,時針緩緩指向午夜十二點。

寂靜的夜晚讓每一個細微的聲音都變得格外清晰。

時阡躺在宿舍床上睡的不是很好,胸前的玉佩冒着涼意,兩年前的畫面在夢境中閃過。

“阡阡…”

時阡耳畔傳來熟悉的聲音,那聲音有些淩冽,如千年寒冰讓時阡頭皮發炸,腰腹一緊,一雙帶着冷意的手撫了去,肆意游走。

時阡猛地睜開眼睛,心跳急速加快。他環顧四周并沒有人。

然而,當他再次閉上眼睛試圖入睡時,一陣輕微的敲門聲打破了寧靜。

“咚、咚、咚、咚…”

聲音不緊不慢,時阡并未理會,但就在這時,敲門聲又一次響起,這次比之前更急促了些。

“咚!咚!咚!咚!”

整整四聲!在這夜間詭異的吓人,時阡煩躁的起身前去打開門,門把手很冰,門外直冒冷意。

時阡慢悠悠的打開門,外面空無一人,四周黑漆漆,只有那微弱的月光灑下,讓整個環境顯得格外陰森恐怖。

時阡半眯着眼轉身回屋關上門,仔細看能發現門并未關實,一張慘白的手剛要敲在門上,時阡噌的一下打開了門。

那只手尴尬的愣在原地,時阡輕挑一側眉毛,眼角帶着得意,好似在說你接着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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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手的主人看着時阡緊緊地盯着自己,心裏突然湧起一陣恐懼。

他張開嘴巴想要尖叫,但聲音卻被卡在喉嚨裏發不出來。與此同時,他的身體開始顫抖,原本隐藏起來的真面目也逐漸暴露出來。

只見他的腦袋開始變得猙獰扭曲,鮮血從頭上不斷湧出,染紅了周圍的地面。眼珠像是要掉下來一般,突出眼眶,讓人看了毛骨悚然。而那只蒼白的手,也随着主人的變化,漸漸失去了控制。

時阡看到眼前這一幕,面色一沉他冷靜地後退一步,林文死時不過白衫鬼,因為是自殺怨念較重,怨氣暴漲再這樣下去就要成了紅衣厲鬼。

時阡無奈往旁邊一側,屋裏面湧出數百只小紙人,有的手拿紙錘子、紙刀劍,每個小紙人的面目氣勢洶洶的朝林文沖去,還有一個小紙人站在了時阡的肩頭,手裏拿着一把旗子指揮着。

剛才還要變厲鬼的林文,看着朝自己沖來的紙人們,不知所措的愣在了原地,嘴巴微張着,滿臉都是驚恐之色,想要說些什麽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出口。

然而,這些紙人并沒有因為林文的驚愕而停下它們的動作。

它們如潮水般湧向林文,将他緊緊地包圍起來,對着他的身體拳打腳踢,刀光劍影,林文毫無還手能力,只得抱頭鼠竄。

“啊!啊!啊!別打了…我投降了。”林文又恢複成了原本模樣。

時阡用手彈了一下紙人的頭,小紙人當即發號施令,召回了所有紙人,他們整齊疊加在一起,飛回了時阡的包裏。

林文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怎麽這麽慘,做鬼也那麽沒用,宿舍也不知道為什麽進不去了。”

時阡蹲在林文的身前說道:“我在你們宿舍門前放了門檻,所以你進不去。”

林文輕聲抽泣,擡頭看着時阡:“為什麽?”

時阡:“因為我不想聽你砰砰的跳樓玩。”

林文慘白臉直勾的盯着時阡:“你…你能看見我?”

時阡:“我又不瞎,話說你為什麽要自殺?”

林文低落的垂下頭,他不知道該怎麽說,耷拉着腦袋,聲音沮喪:“我…我沒別的辦法了,我不能再讓姐姐為了我犧牲了。”

時阡眉毛微蹙:“什麽意思?”

林文緩緩開口講述着他的故事…

林文家境一般,上面有一個姐姐待他很好,簡單來說就是,喝酒的媽,好賭的爸,苦苦支撐的姐姐,和無能為力的他。

姐姐早早辍學供自己讀書,他總覺得只要自己考上好的大學生活就有了希望,因為是唯一的男孩子,所有的一切都落在了姐姐的重肩上,父母三天兩口的要錢,逼的姐姐一度想死。

遇上一個好的男朋友也被父母的天價彩禮吓走,直到前段時間林文的爸爸借了高利貸,追債的人堵上家門,林文爸爸喪心病狂怕被人家剁掉手,竟把女兒推出去抵債。

林文抱頭痛哭,眼底的恨意直往外冒:“你知道麽!你能想象麽!!我打開家門,屋裏一片狼藉。”

“姐姐衣衫不整的躺在地上,她嘴角流着血眼神空洞的要死掉一樣,我那麽好的姐姐,被人玷污了!被人傷害了!我好恨啊!!”林文瘋瘋癫癫的用手比劃着,身體也在怨恨之間不斷的變化着。

時阡急忙道:“你冷靜點。”

“我讓她走,逃離這裏越遠越好,她根本不走她不放心我啊!她說怎麽能舍的留下我一個人呢!”

林文捂着臉眼淚從手指縫裏流出,他忽的大笑起來:“都是我害了她,拖累了她,所以!我把他們都殺了,哈哈哈哈!!!!我殺了我的父母,殺了玷污我姐姐的畜牲。”

時阡蹙的眉擰成了死結,他本以為林文只有自殺,沒想到因果如此之大,事情變得難辦了。

林文:“我這輩子只勇敢了這麽一次,我不死,也會被警察抓走,我不能再拖累姐姐了。”

時阡嘆了口氣:“怨念雖化解但你還有執念,了卻執念我便可以送你去投胎。”

林文苦澀一笑:“我想再見見姐姐可以嘛?”

學校後樓有一塊圍牆塌了下來,學生們想翹課或者晚上出去玩都會走這裏,時阡給林文的姐姐打去了電話,約定好在這裏等着。

半個小時後,一個女人從學校外的圍牆正往裏翻進來,倚在牆邊閉目的時阡走了過去,伸手把女人扶了進來。

女人很瘦白色的裙子遮不住她空曠的身體,眼睛又紅又腫,臉色蒼白嘴唇也毫無血色,破碎的讓人心疼。

她空洞的眼神看了看四周,最後定格在時阡的臉上:“你…小文他…”

女人不知道怎麽開口,半夜接到電話說有關小文的事,自己想都沒想就來了,現在冷靜下來,萬一是惡作劇呢!

這時一股白霧飄來,林文從白霧中緩緩走出。

林文的姐姐像是感應到什麽,猛的擡起頭看着白霧。

林文姐姐看見緩緩走來的林文,她踉踉跄跄的跑過去,想去擁抱住他卻撲了個空。

她錯愕的愣在原地。

“姐!”林文啞着嗓子喊了一句,是啊,死了!他的弟弟死了!她捂着心髒眼淚模糊了雙眼,成串的滴落,身子止不住的顫抖着。

林文害怕的不行,他從未見過姐姐如此痛苦。

“時阡,求求你。”他觸碰不到姐姐只能求助時阡。

時阡扶起哭到抽搐的林文姐姐,其實他有辦法能讓他觸碰到林文的,但是那樣只會增加太多執念。

時阡:“林文姐姐,人死不能複生,現在你要做的不是哭泣,而是跟林文好好告別,畢竟他的時間不多了。”時阡看着林文的身體逐漸透明。

林文姐姐小聲抽泣着,林文沖着姐姐淡然一笑:“姐,從小到大都是你保護我,這次換我保護你,以後再也沒人會拖累你了,你也不會在那麽辛苦了。”

林文姐姐哽咽道:“小文,你為什麽這麽傻,都是我害了你。”

林文上前想去抱住姐姐卻只能堪堪停住:“姐,沒有你就沒有我,以後你好好的,找個好人嫁了,只有你幸福我這一切才值得。”

“我欠他們的用命換了,你不欠任何人,好好生活下去好麽。”

要不是時阡攙扶着林文姐姐,她下一秒就要跌落在地,時阡心裏想起了爺爺,終是不忍道:“林文和你的親情緣很重,他會以別的方式回到你的身邊…”

林文姐姐空洞無神的眼神,聚焦了起來,不敢置信的問:“真的麽?”

時阡:“真的,所以現在你要做的就是好好跟林文告別,讓他安心投胎。”

林文感激的看了一眼時阡,林文姐姐看向林文眼裏是說不清的心疼:“小文,姐姐等着你,你不用擔心我,我會好好的活下去,帶着你的那一份好好活下去,你安心去投胎吧。”

林文欣慰的笑了。

馬上淩晨兩點了,如果天一亮林文便會魂飛魄散,必須馬上投胎,林文目送姐姐離去。

時阡口袋裏飛出一個小紙人,紙人貼上林文姐姐的後背保護着她回去。

林文給時阡鞠了一躬,他很感激時阡,要不是他自己就變成了厲鬼,不知會傷害多少人,也無法再去投胎轉世。

時阡:“你還有什麽需要的麽,我會讓鬼差帶你下去,讓你下去度輪回轉世,不過什麽時候轉世你得下去了才能知道。”

林文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不用啦,別的我姐回頭都會燒給我,對了!我所有的錢都在我床鋪下面的盒子裏,我知道你也是要收取費用的。”

“謝謝理解。”

時阡從口袋中掏出一張符紙,口中念念有詞:“天法門 地法門 四面八方鬼開門,地府鬼差請現身 聚魂鎖魄入法壇 一念天地震乾坤 二念陰界鬼門開 請黑白無常大人自此現。 ”

話音剛落四周霧氣彌漫,林文覺得自己靈魂都在顫抖。

一陣陰風吹來,時阡覺得四周也跟着陰冷的不行。

“何人在此召喚本大人。”

陰柔冷稚的聲音響起,濃霧中飄出兩個人,一黑一白格外顯眼,陰冷之氣四散開來,讓人不寒而栗。

黑色身影籠罩着一層神秘的氣息,宛如黑夜中的幽靈;白色身影則散發着幽冷的寒氣,幽冥地府令人心生恐懼。

兩人的步伐輕盈而無聲,仿佛踩在空氣中一般。他們的面容被霧氣遮掩,但仍能感受到那股陰森的寒意。

随着他們的靠近,讓人感到一種無法言喻的壓抑。

林文恐懼的不行躲在了時阡身後,時阡朝着倆人行了一禮:“弟子七門調—時阡,拜見黑白無常兩位大人。”

“你就是時阡?時候那老頭的孫子?”身穿白色西服的身影轉瞬來到時阡身側,打量起來。

時阡恭敬的回答道:“是的,爺爺生前說過,如有事可循黑白無常兩位大人。”

時阡擡起頭直視白無常,不由得一怔,這個身穿白色西服,紮着高馬尾的人是白無常?不應該是…

只見白無常身穿得體白色西裝,一看就是大牌定制,有種雌雄莫辨的美,完全颠覆了時阡對白無常的傳統印象。

“老黑,怪不得你說就算有平常人渡魂也是招呼等級低的人,怎麽能直接呼喚我們呢!”白無常又飄到了黑衣男人身旁。

黑無常他身着一襲黑色修身西裝,面容冷峻,五官淩厲,透露出一股讓人敬畏的氣息。

白無常似笑非笑的盯着時阡,他總覺得這小孩身上有股子熟悉的氣息呢!還有這小孩長的還真是形容不出的好看啊。

白無常手中出現一本書在快速翻動着,直直停在了一頁上,上面赫然顯示着時阡的身份信息,至陽之體。

白無常眉毛一挑,怪不得時候那老家夥讓他孫子幹這一行呢。

黑無常瞥了一眼白無常,看着他盯着時阡的眼神意味不明,漆黑的眸子更加陰鸷了,冷冷的開口:“你該知道,無事召喚的後果。”

時阡将林文的情況告知黑白無常,并請求他們引領林文前往地府。

黑白無常對視一眼,白無常輕輕揮手,一道光芒籠罩在林文身上。

林文的身體漸漸變得透明,朝時阡鞠了個躬随後消失在了原地。

時阡繼承爺爺的衣缽,不僅是為了錢,他是至陽之體,每月體內都要受烈火焚燒之痛,唯有陰陽調和才能度過。

時阡恭敬道:“多謝兩位大人,規矩我懂,明日會送去下面。”

白無常看着時阡,眼中閃過一絲好奇,“時阡,你還真有意思,就是不知道你到底有沒有你爺爺那種本事。”

時阡:“日後還望黑白無常兩位大人多多關照。”

黑白無常微微颔首,身形逐漸融入霧氣之中,片刻後,四周恢複了平靜。

太空泛起魚肚白,太陽逐漸升起,時阡打了個哈欠,往宿舍樓裏走去。

先去林文宿舍拿自己的酬勞,沒辦法他不是什麽大善人,他也得吃飯,而且還要打點下面的人。

林文出事之後宿舍的人就都搬走了,屋裏灰暗暗的,林文的東西也都被他姐姐拿走了。

時阡從床底下掏出了一個盒子,裏面整着零錢一共一千元。

時阡心想又白忙活了,都不夠打點黑白無常的,抱着盒子回自己宿舍,還不帶走門檻。

轉念一想該怎麽跟黑白無常要個等級低點的無常。

這倆大爺出場費太貴了,自己小本買賣不劃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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