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紙紮匠
第1章 紙紮匠
2013年夏天,哪怕是夜晚也是熱的很,撲面而來的微風也是一股子熱氣,美食街上大大小小的店鋪,各種美食散發着香味,攤主們在賣力的吆喝着。
“老板,串別忘了多放辣!”
“好嘞。”
在這條熱鬧非凡的街道邊,一家燒烤店門前擺放着幾張小巧的木質桌子,周圍坐滿了顧客,可謂是人滿為患。
“阡,你真打算回去繼承時爺爺的店鋪啊,”一個正大口吃着串的胖子,問着對面坐着的少年。
少年喝了口啤酒,嗓音帶着嘶啞:“嗯,不然怎麽辦,給我爺燒下去?”
少年五官長得極為驚豔,發絲漆黑被風吹的微亂,一雙看人極為深情的桃花眼,眉骨極為優越,緋紅的唇因為喝了口啤酒浸上水汽,簡單的白衣黑褲也遮擋不住少年單薄的身姿。
胖子:“阡,那你什麽時候走,哥們喊着王熠幾個給你送行。”
時阡:“不用了胖子,又不是出國,搞那麽興師動衆的。”
“兩位,麻辣雞翅來了,吃的時候小心着點昂。”老板娘端着一碟子烤好的雞翅上來,看着時阡那出衆的面容不由得笑的更開心了。
老板的上菜,打斷了胖子想要在勸阻的話。
時阡看着眼前的好友,他為人清冷交心的好友少之又少,唯有胖子是他從小玩到大的好哥們。
雖然他叫胖子但人并不是很胖,名叫周旭,只是那種虛胖很壯還特別能吃,所以大家都喊他胖子,利索的寸頭,穿着簡單的花褲衩大背心,長相周正為人仗義。
胖子辣的嘴直嘻哈:“小…阡,你快嘗嘗,賊拉過…瘾!”
時阡看着鋪滿辣椒紅油油的雞翅,忍不住蹙眉,這吃完了得去肛腸科報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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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翅剛一入口,辣味瞬間就充斥着整個口腔,直達天靈蓋,時阡被辣的小嘴通紅,腦門直冒汗,倆人其實都吃不了辣,典型的又菜又愛玩。
胖子舉起啤酒杯對着時阡咧着嘴笑了:“來阡,幹一杯,慶祝我們哥倆完美畢業。”
“乒”玻璃杯相撞的聲音,裏面還夾雜着冰塊的抨擊聲,在夏天格外悅耳。
時阡的嘴辣的微腫,擡眼問胖子:“你今天晚上就走?去接周叔的班?”
胖子嘴直往外滴答口水:“對,我一會打車走,明天有一批貨是外貿上的,我爸得親自去盯着,晚上我得去替他。”
“那你還喝酒,晚上還能幹活嗎?”時阡瞥了眼所剩不多的兩瓶啤酒。
胖子家經營着一家批發市場,收入不菲也算是個富二代了。
胖子:“就喝了三瓶不礙事,對了!你晚上回宿舍睡啊?”
“不然呢,睡大街啊!”時阡莫名其妙。
時阡放下手中的雞翅,這雞翅可不能吃了忒辣了。
突然感覺一旁的胖子安靜了不少,擡眸去看他。
“怎麽了?辣椒把你嘴辣沒了?”
只見胖子一臉怪異,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沒人看着他,手放在嘴邊小心的說道:“上個月你回家處理時爺爺的後事了,你不知道,咱們學校死了個人,就那個整天抱着書的林文。”
時阡眼眸一暗:“林文?他死了?怎麽死的?”
胖子覺得自己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搓了搓胳膊道:“從教學樓上跳下去摔死的!”
在這悶熱的夏季,讓胖子突感到後背生起一股涼意,牙都打顫了:“你不知道慘的很吶!早上正在上課呢,他砰的就從天臺跳下去了,樓底下的同學們嗷嗷直叫喚!”
胖子挪動着板凳,離時阡就剩下一個拳頭的距離,他才感覺那股涼意消散,低聲道:“你是不知道來了好幾輛警車和救護車,結果查出來是自殺,你說傻不傻,那畫面!現在我都腦子直翻騰。”
時阡感到疑惑,雖然他對這個林文不太了解,但也知道他是個書呆子,總是抱着書勤學好問的,再說都高考完了他自殺那門子。
時阡眼底閃過一抹好奇:“為情所困?”
“屁!他那樣誰跟他有情啊!具體不知道,但是他姐姐挺可憐的,沒看見他父母來,但是他姐姐哭的撕心裂肺的。”
時阡嫌棄的往旁邊挪了挪,不滿道:“熱!”
本來夏天就熱,還挨的這麽近,熱氣撲在身上更熱了。
“別介,我跟你說真格的,”胖子又往前湊了湊。
“就在林文死的第七天,砰的一聲,我們都以為又有誰跳樓了,都從窗戶那往下看,結果!一個鬼影子都沒有。”
胖子咽了咽口水又說道:“還有啊晚上很多宿舍都有聽到敲門聲,打開門卻一個人都沒有,你說吓不吓人!”
“那天我和熠子倆人在宿舍,我倆都鑽一個被窩了,丫的!愣是沒敢開門。”
胖子擡眼看去,時阡除了黛眉微蹙,那雙漆黑的眸子不見半點波瀾,得!忘了他是幹嘛的了。
時阡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胖子看着時阡那省吃儉用買下的二手山寨機不禁汗顏,默默看了看自己蘋果5c沒好意思掏出來。
人家買手機為了聯系方便順便裝個X,他可倒好一天到晚聯系不到人,就為了玩個游戲。
時阡拿過一旁板凳上放着的單肩包,從裏面摸索出一張黃符,遞給了胖子囑咐道:“這個随身帶在身上,反正已經畢業了,沒事別回學校了。”
胖子立馬接過黃符放在了褲口袋裏,眉開眼笑道:“還得是哥們你。”
時阡嘴角勾起:“行了,快九點了,趕緊回去吧。”
胖子朝門面裏喊了一聲:“老板,結賬。”
“來啦,來啦,一共105您給100就行”老板娘雖然是跟胖子說着話,眼可是一直瞟着一旁站着的時阡,一米八的身高顯眼的很。
胖子:“成,您收好了,我們走了。”
“好好好,歡迎下次光臨哈。”
倆人走到馬路邊,胖子擁抱了時阡一下便快速分開,這小子打小就不愛與人觸碰。
對面出租車駛來,胖子開門坐了進去,搖下窗戶對站着的時阡說道:“阡,有事給我打電話,咱倆就隔着一個城市,還有,別忘了給杏姐帶我好。”
時阡眉眼帶着笑意,跟他擺了擺手:“知道了,快走吧。”
見車子駛去時阡也收回了視線,學校距離燒烤攤并不太遠,時阡決定省幾塊錢打車費步行回學校。
盛京大學。
夜晚的校園裏,盡管天氣炎熱,但卻無法阻擋學生們的熱情,操場上,三五成群。
時阡背着斜挎包走在校園的大道上,女生們頻頻觀望,他可能不知道自己在學校裏也是校草級的人物。
因為太過清冷高貴,導致女生們又喜歡他又不敢靠近,大學四年單身到畢業,時阡看着一對對的小情侶,倒也沒多羨慕。
“時阡”
就快到宿舍樓底下的時候有人喊住了他,時阡回過頭是許晴,大三的學妹。
時阡淡淡道:“怎麽了?是有事麽?”
許晴穿着一件粉色連衣裙,白色絲帶勾勒出纖細的腰身,五官精致,笑起來很美。
許晴嬌羞着臉,看着遠處的朋友們為她加油打氣,鼓起勇氣說道:“時阡我喜歡了你三年,你能做我男朋友麽。”她喜歡了時阡三年,不管有沒有機會,也想說出來。
時阡聽完微微一愣,他好像和許晴沒太多交集,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喜歡自己,但自己又說不上來喜歡她。
自己也不是沒想過談戀愛,但是…
時阡嘆了口氣,聲音帶着歉意:“抱歉,我…”
“嗨,沒關系,我早就猜到了,”許晴故作鎮定,聲音帶着輕顫,微紅的眼眶出賣了她。
時阡面帶難色,手不自覺的攆了攆,第一次被人告白也是有些不知所措。
許晴低垂着眸子,輕聲道:“時阡,我挺不甘心的, 祝你畢業快樂,再見。”轉身對的遠處的朋友們走去。
“沒事吧,晴晴,他拒絕你了?”
“算了,天下男人多的是,我們在找下一個。”
“沒事,我們走吧”許晴回頭看了一眼時阡上樓的背影,很是孤寂。
大四的宿舍樓裏已經沒有多少人了,只剩下寥寥幾個身影還在走廊間穿梭着。
整個宿舍樓顯得格外冷清和寂寥,仿佛失去了往日的生氣與活力。
時阡打開宿舍門,宿舍裏空空蕩蕩,書桌上堆滿了雜物,地面也有些雜亂無章,只有時阡的東西還沒收拾。
把背包放好便去浴室洗漱,時阡赤腳站在花灑下,溫熱的水噴在身上浴室裏霧氣彌漫,遮擋着他那若隐若現的身姿,脖子上一根黑繩下面系着一塊潔白無瑕的玉佩。
時阡拿毛巾擦着還在滴水的頭發,換上他那讓人不忍直視的睡衣,是一只小黃鴨,上面還寫着三個大字可愛鴨!胖子沒少吐槽他的睡衣。
睡衣寬大顯得時阡的胳膊和腿越發纖細,從床底掏出一個很大的蛇皮大麻袋。
開始着手收拾自己的東西,東西很簡單只剩下幾本書、幾件衣服、一些日用品,和單薄的被褥。
之前回家大部分物品已經帶回去了,剩下一小部分明天帶回去,拿起自己的斜挎包坐在書桌前,不禁想起爺爺。
時阡的爺爺是老一輩子手藝人,紮紙藝術歷史悠久,據記載早在一千五百多年前的南北朝時期,民間就有了相當高水平的紮紙匠。
古代紮紙匠做的紙人能使人借此還魂,如八仙之一的張果老的紙驢故事。
紮紙匠手藝被稱為紮彩匠,奉吳道子為祖師。
紮紙匠所紮之物大多是燒給死者用的童男童女、靈屋紙馬等。
五花八門自古有之,時阡爺爺當屬裏面的第七門—七門調,多于陰陽打交道,從小爺爺不光教他紙紮,也多教與一些奇門易術,當于他自保能力。
從小爺爺就告訴他銘記紮紙匠的大忌;
掏出背包裏面的東西,裏面有一本書,一些黃紙,和一把裹着紅布的剪刀,一束香。
時阡打開紅布拿出剪刀,是一把非常鏽的剪刀,上面還能隐約聞到血腥味,拿過黃紙在手中快速變化着。
原本鏽跡斑斑的剪刀在時阡手中卻變得鋒利。
一個紙質門檻瞬間做好了,随着時間的流逝,門檻這種東西在城市裏不再存在,但農村至今保留着。
門檻不只是一道坎,還有抵擋邪祟和辟邪的作用。
時阡拿着紙質門檻走到了404寝室門口,正是跳樓死的林文寝室,一靠近門前就感受到了那股子陰冷之氣,從門縫淹出。
時阡眼眸一暗,輕撩着眼皮,打着哈欠回自己寝室去,離404寝室只有兩個門口。
“吱”的一聲,中途405房間的門打開了。
一個穿着褲衩半袖的戴着眼鏡的男生,眨着眼看着走過來的時阡。
“時阡,你回來了。”
時阡嗯了一聲,禮貌的回應,剛想從旁邊走過去,眼鏡男叫住了他。
眼鏡男尴尬一瞬道:“時阡,那個你聽說林文的事了麽?”
此話一出,整個走廊的溫度瞬間低了幾分。
時阡淡淡的盯着他,他的眉間帶着黑氣,雖不危及生命但也會受傷,不知沾染了什麽因果,不過這個李墨平時也不跟他說話啊。
李墨站在門口兩只手指戳在一起,不好意思的問道:“我…我能和你一個屋麽,我室友都走了,我…我害怕,昨天晚上有人哐哐的砸門。”
時阡微皺眉語氣淡淡道:“抱歉,我不太習慣,你稍等一下。”随即往寝室走去。
李墨一頭霧水的站在原地,不一會時阡拿着一張符回來了,遞交給他。
“你把他貼在門上,就不會再有敲門聲了。”
李墨面色一喜差點忘了,聽別人說過時阡家裏好像是幹這種特殊職業的。
李墨開心道:“謝謝你啊,時阡。”就要關上門回屋,時阡卻站在原地朝自己伸出手。
李墨不解?呆呆的看着時阡,伸出自己的手就要碰到時阡的手指時,時阡蹭的把手收了回去,又伸出手擺了擺。
李墨明白過來了,敢情這是跟自己要錢呢,他不會是要框自己一筆吧!小心翼翼的問道:“多…多少錢?”
時阡薄唇輕啓:“你随意。”
“…”
李墨回屋從包裏拿出一張一百、一張五十和一張二十,擺在時遷面前。
時阡看着他手中的錢,從裏面抽出一張五十的,道了聲謝便回寝室了。
李墨看着他的背影有點好奇,還以為他會拿一百的,他和時阡并不是太熟,今天也是第一次和他說話。
時阡不是什麽心善之人,沒有必要無緣無故的去幫別人,他跟李默沒有和胖子那樣的交情,收他錢也是為了了原因果,一張符幫他化了劫,也不算是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