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懷龍鎮

第4章 懷龍鎮

“鬼打牆?不…不會吧!”眼鏡男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恐懼道:“老人說鬼打牆,要是破不了,會被困死在裏面的!”

賣票大媽下一秒就要哭出來:“這下該怎麽辦啊!我們不會死在這吧,我家裏還有孩子呢!”

車裏的氣氛瞬間緊張下來,每個人心情都沉重得很。

時阡剛想有所動作,眼鏡男眼神一亮激動道,直勾勾的盯着李嬌懷裏的孩子:“對了,童子尿!老人們說過童子尿陽氣重,可以破。”

眼鏡男激動的站了起來,想朝李嬌走去。

時阡不動聲色的擋在了李嬌前面。

李嬌白了眼鏡男一眼,譏諷道:“難怪你帶個眼鏡,你把你那倆瞎眼睜開看看,老娘抱着的是閨女,哪來的童子尿。”

“我看你長得賊眉鼠眼的要不你去撒一泡看看,沒準就管用了呢。哼~”李嬌不滿道。

眼鏡男被怼的直尴尬:“抱歉,看…看錯了。”

孩子還在哭鬧不止,時阡在女嬰耳旁低吟幾句,把一張疊好的符放在了女嬰衣服裏,女嬰果然不再哭鬧,睜着眼睛吃着手。

幾個月的孩子眼睛最為明亮,能看見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所有人看着時阡的舉動面露喜色,這人會兩下子。

五大三粗的男人打量了一下時阡,怎麽看都是個,長相帥氣又白淨的男大學生。

男人試探的問道:“兄弟哪條道上的,要是能破了這鬼打牆,我武龍也算欠你個人情。”

原來男人叫武龍,時阡微微點頭颔首,同時也朝武龍看去,這人周身絲絲陰氣纏繞,面色戾氣太重,想來走的也不是正經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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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也懇求道:“是啊,小兄弟,你要是真有法子就幫幫忙吧!”

所有人把希望都放在了時阡身上…

時阡背着斜挎包走下了車。

四面環山,陰冷之氣纏繞,除了月光照射,周圍一絲蟬鳴都沒有。

大山屹立多年,吸天地月光之靈氣,懷龍被困,不少精靈鬼怪栖身于此,普通的破法根本無用。

所有人趴在車窗上看着時阡的舉動。

時阡帶的東西并不多,他拿出那把生鏽的剪刀,在手心處劃了一刀,手握成拳血順着縫隙流在剪刀的上。

所有人看着都感覺手跟着一疼,這剪刀看着這麽繡,沒想到用起來這麽鋒利。

剪刀冒着血紅之氣,時阡身體半蹲剪刀被用力的插進了土路裏,又快速的從包裏掏出兩個小紙人,用沾滿血的手給紙人點了眼睛。

“他…他給紙人點了眼睛?”

衆人皆是一愣,雖然不懂這些走陰的門派道道,但也都知道紙人不點睛,不然閻王請。

各行各業有着各種規矩和禁忌;

比如問米不能問死因;

紙紮匠不能給紙人點眼睛;

算命看相不能看自己;

倒鬥雞鳴燈滅不摸金;

他這…

時阡把紙人放在剪刀面前,明明一撒手就會倒的紙片,此時卻牢牢的立在地上,在紙人身後點了兩支香。

仔細看兩個紙人身披铠甲,手拿紙劍,像是出兵打仗的紙将軍。

此時陰風大作,時阡額頭碎發被刮的淩亂,忽然!紙人動了起來,手拿紙劍直直指向北面。

時遷快速拿起剪刀照着北面直直紮去,剪刀立于虛空之中,時阡被陰氣震的後退幾步。

“啊啊啊!!!”

一聲尖銳刺耳、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突然劃破天際,把所有人激的渾身一震。

終于明白了老人說的鬼哭狼嚎了。

随着那聲慘叫,四周的陰風驟然停歇。

衆人望向前方,只見黑暗中漸漸浮現出一道身影。

那身影飄忽不定,若隐若現,仿佛随時都會消散一般。

時阡凝視着那道身影,手中結印,口中念念有詞。

片刻後,他猛地向前一指,喝聲道:“疾!”

只見那兩個紙人如離弦之箭般射向鬼魂,與之糾纏在一起。

鬼魂竭力抵抗,但終究不敵紙人的攻擊,逐漸變得透明起來。

最終,鬼魂化作一縷青煙逃走,消失不見。

陰風消失,樹上開始蟬鳴鳥叫,不遠處車燈照射駛來,衆人見狀,紛紛松了口氣。

時阡拾起掉落的剪刀,用紅布包裹好放入背包裏,快步走上車。

衆人感激的看着時阡,時阡淡淡道:“走吧。”

“好嘞,大家坐好。”司機面上的憂慮一掃而過,專心去開車。

車輛平穩啓動,時阡坐回原位,李嬌遞給他一瓶水,時阡擺擺手拒絕了。

衆人面露難色皆是一陣後怕,沒想到還真有科學無法解釋之事。

武龍欣賞的看了時阡一眼,頗為贊賞道:“兄弟那條道上的,能否交個朋友,留個聯系方式?”

時阡并不想和這人有太多的交集,也不想和他沾上是非因果。

時阡面色冷淡,語氣帶着一絲疏遠道:“無名之輩,我不用手機。”

“?”李嬌一懵,剛才誰張口就說6點的。

武龍還真以為時阡沒有手機,賣票的大媽從包裏翻找紙筆的手停住,本想成人之美,自己也能留個聯系方式。

沒成想這時,一陣悅耳的手機鈴聲從李嬌旁邊傳來,李嬌從口袋中掏出手機,這也沒響啊?還有自己不是這鈴聲啊。

衆人又把眼光放到了時阡身上,只見時阡面不改色的從口袋中掏出手機,接聽。

幾人:“……”原來不是沒手機。

手機那頭并未有人說話,只有輕微紙質摩擦的聲音和敲擊聲。

時阡面色舒緩,眼角帶着笑意:“還有一個小時,便能到鎮上。”

聽到時阡這麽說,那頭立馬挂斷電話,時阡看到手機開始有了信號,便玩起了游戲。

武龍尴尬的拿起手機,打起了電話:“喂!老大,對,大概一個小時便能到,掌眼的人也找到了,你放心包不上。”

時阡雖然眼睛打着游戲,耳朵卻聽的很清楚,看來這個武龍是個倒鬥的,怪不得…

李嬌懷裏的孩子直盯着時阡,在時阡看不到的地方,一個朦胧的影子籠罩着他,對着孩子豎起食指,做着噓聲的動作。

這次車輛很平穩的行駛到了目的地。

“懷龍鎮到了,各位做好準備馬上下車了。”賣票大媽招呼着。

直至車輛停穩。

所有人陸續下車,武龍經過時阡的時候本想再要一下聯系方式,沒準就有用得到的地方呢。

不過看時阡那生人勿近的面孔,想想還是算了。

自己也不能再耽擱了,下車之後坐上路邊等候的黑車便離去了。

時阡一手扛着大麻袋,一手幫李嬌提着包跟着她下了車,李嬌伸手接過包。

“時阡,要不去我家坐坐吧,我讓你強哥給你做點好吃的。”

時阡摸了摸李嬌懷裏孩子的頭:“不了嫂子,我姐來接我。”

李嬌笑了笑:“那行,我就不留你吃飯了,回去慢點,回頭帶着杏姐來家裏玩。”

時阡點了點頭,扛着麻袋往小鎮外的公交站牌前等着。

百年前懷龍鎮只是個交易地點,周圍村子人來趕趕大集賣賣東西,當然也有倒賣信息和老貨的。

後來因為山崩,震出了個古代将軍墓穴,上頭就發話幾個村子都合并在懷龍鎮下,好讓後續的考古工作好發展。

分別命名鎮東村,鎮西村、鎮北村、鎮南村,随着古墓的出現,懷龍鎮也越來越商業化,逐漸形成了一個小的旅游景點。

時阡等了沒一會,一輛牛車慢慢的趕了過來。

牛車上坐着一個身着黑色旗袍的女子,手裏還提着一盞燈籠。

時阡微微一笑急忙上前。

女子半長的辮子搭在胸前,膚若凝脂白的發光,柳葉細眉,一雙圓溜溜的大眼含着笑意,櫻桃小嘴緊抿着。

身材高挑,楊柳細腰,但卻透着絲絲詭異。

她的嘴緊抿卻沒有縫隙,五官精致到像是畫上去的,細看胸部根本不起伏似是沒有呼吸。

她看着前來的時阡,伸手接過他的大麻袋往牛車上一放。

時阡一個男人提着麻袋都費勁,女人卻很是輕松。

她拍了拍車板示意時阡坐上去。

他上前拉住女人的手,仔細打量着,衣服髒了還舊了,回家得給她裁身新的,爺爺走了之後杏姐在沒穿過喜歡的衣服。

時阡扶着車板身子一躍躺在了上面。

時杏把燈籠棍插在車架上,側腰一卧坐在了車頭,手拿着鞭子趕着牛往前走。

車板上鋪上了厚厚的海綿墊,躺在上面舒服極了,時阡怔怔的看着月亮,牛車嘎嘎悠悠往前走着。

不由得想起小時候。

時阡原本是有個姐姐的,小時候掉進水裏,不幸淹死。

時候闖進地府與鬼王做了個交易,才換來了時杏的三魂七魄,之後時候就把自己關進了屋子裏。

一個月後,帶出了現在的時杏,一個沒有呼吸沒有心跳,但卻通人性的紙人。

小時候時阡不理解,總是捉弄時杏,有一次把她的衣服燒了大洞。

但時杏沒有怪罪他,依然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不過卻被時候打了個半死,每天都是時杏給他的屁股上藥,從那之後時阡再也沒捉弄過時杏。

只是後來自己考上大學,回來的次數屈手可指,但他知道每次時杏都站在鎮口看着自己的背影。

晚上八點終于抵達中心街。

為了時阡上學方便,時候便舉家搬來了鎮上。

時家是個獨立的二層小院,只是有些特別,側看就像是個豎立的棺材一樣,下寬上窄,整體很是古樸典雅。

前屋是鋪子,後院是住所,打掃的幹幹淨淨的。

“哼—”

牛鼻發出一聲哼息,停止在後門前。

空氣中卻彌漫着一股濃重的紙燒味,讓人不禁感到一絲壓抑,這種味道似乎滲透進了每一個角落。

時阡輕車熟路的蹦下車,把車卸下把牛牽進了院子裏,時杏提着行李跟在後面進了院。

院子二層房屋都緊閉着門窗,上下共八個房間門,

院子南側種着一排竹子,時阡把牛拴好,徑直走進中間的屋子裏。

屋子一個外屋兩側正屋,外屋正中間一張木桌上擺放着一張相片,一個香爐。

時阡拿過三支香點燃,對着照片上的人磕了三個頭。

“爺爺,孫子回來了,回來繼承咱家的鋪子。”

黑白照片上的老頭,笑得很慈愛,時阡磕完頭起身朝院子裏走去。

時杏把麻袋放在門頭便去廚房給時阡做飯了。

時阡拿過麻袋裏的東西便朝着二樓走去。

二樓偏房的門沒上鎖,輕輕一推便開了,屋裏的景象讓人倒吸一口涼氣。

屋子裏擺放着各種各樣的紙人、紙馬和其他紙質用品,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在這些紙人中,有一些童男童女被放置在一起,面部點着各種濃重濃豔的色彩,看着讓人發怵。

他們靜靜地站立着,沒有任何表情。

眼睛沒有點睛但卻直勾勾地盯着門口進來的人,這種詭異的場景讓人不寒而栗。

時阡打開燈走進了最裏面翻找着,答應了黑白無常得今天把東西燒下去。

拿過箱子就準備往外走,路過紙人的時候,只覺得不對勁,數了數紙人少了一個!

時阡眼睛在屋裏掃視着,少了一個童男,正疑惑之際,突然覺得有什麽東西碰到了他的額頭。

習慣性的摸了上去,扯下來一看居然是一個領帶。

這是童男身上的配飾,時遷下意識向後一摸,果然,那紙人竟然騎在他的背上!

時阡無奈把紙人從身後一扯,抓到了前面,對上那墨汁點的眼睛,狠狠的敲了一下他的頭。

“這麽閑,那就來幫我做事。”

時阡把紙人放在地上朝外走去,小紙人臉上原本詭異的笑,變成了氣鼓鼓的模樣。

身體僵直的一步一步的朝外面走去,屋裏的紙人紙馬發出“莎莎莎”的摩擦聲,不停的在嘲笑惡作劇的紙人。

時阡指揮着紙人拿了一個很大的鐵桶,自己又去屋裏拿了一些黃表紙錢,十座金銀山。

時阡對着紙筒男低聲道:“上一邊站着去。”

紙童男快步站到一邊看着。

時阡拿過黃紙用筆在上面寫下黑白無常大人收,嘴裏低吟幾句,點燃之後扔進了火盆裏。

打開剛才拿的紙箱,裏面是一沓沓的天地銀行鈔票,唯一不同的是上面都扣有印章,一張一萬足足一千萬,統統倒進了盆裏。

時阡用叉小心的翻動着,又把金銀山黃表紙錢扔了進去,火光沖天,紙煙缭繞。

時阡明白這是下面開始收錢了,他站到一邊靜靜的看着,不禁肉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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