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鬼市

第五章 鬼市

廚房裏煙氣直冒,時杏端出來一碗熱騰騰的雞湯面。

時阡伸手接過,坐在院子裏的臺階上,看着面前燃燒的鐵桶吃了起來。

嘴裏含糊不清的問時杏:“村裏最近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時杏在時阡身旁坐了下來,用小木棍在地上寫着:“4個”

時阡撩了撩眼皮道:“一村一個?”

時杏點了點頭。

時阡吃完最後一口面,時杏伸手想接過碗。

時阡:“我去刷,你回去休息。”

時杏面帶憂色,時阡從小就軸認準的事誰也擋不了。

時阡吃飽喝足去了前院,推開門一股子沉紙味飄來,一排排的櫃架,擺滿了蠟燭紙錢,金銀珠寶,各種琳琅滿目的商品。

它們唯一的特點都是紙質物品,做工精美,讓人贊嘆其手藝。

其中有一排櫃架,上面一個個的皮箱擺放好,寫好了名字和日期。

幾排貨架中間一張辦公桌,和幾把椅子,還有一張折疊床,一個很大的花瓶插着幾根柳樹枝。

時阡掃視了幾眼,拿過手機便在折疊床上躺了下來。

嗯…不錯舒服的感覺,打開游戲殺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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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晚上快十一點,整棟樓詭異靜巧的很,只有游戲聲和摩擦聲。

老式的風扇在頭頂轉悠着,也不見多大的風,屋子裏卻陰涼的很。

時阡看着時間差不多了關掉手機,起身拿着兩個大紅紙燈籠朝門外走去。

整個街道安安靜靜的,連個狗叫聲都沒有,月亮被雲霧遮的也是若隐若現。

大門口挂着兩個大紅紙燈籠,火光缭繞,在這街道上格外的陰森恐怖。

時阡打着哈欠回了屋裏,又癱在了折疊床上,回想爺爺走之前的話。

時候走之前給時阡定下了幾項規矩。

第一;白天開門營不營業不重要,但是若有預定的必須按照上面的時間開門,門口要挂上兩盞白紙燈籠,告訴過往行人開門營業,晚上子時營業,每逢初一十五必須營業。

第二;要做到三不,不點睛、不畫魂、不害人。

第三;少去看熱鬧!!!

顧名思義白天做活人生意,晚上做死人生意,每到陰陽相交之際這條街就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時阡拍了拍腦袋,懶得再去想後話,之前屋裏亂糟糟的,還是時阡來了之後給重新規制的。

時間來到十一點一刻,門口的大紅燈籠不停的搖晃着,陰氣缭繞,氣溫瞬間低了幾度。

街道上開始傳來聲音,各種吆喝聲,走路聲,熙熙攘攘的好不熱鬧。

一個身影站在在門前,似是猶豫不決。

“吱”的一聲,門被打開了。

身影朝屋裏面走去,剛走到門口一張慘白的臉,從房檐上倒挂下來,咧着嘴直勾的瞅着身影笑。

“啊啊啊!!!!”

一聲慘叫沖破天際。

“小夜,下來。”

身後響起冷聲,紙童男往後看去,時阡不知何時站起身,神情倦倦的看着他。

小夜覺得無趣,朝着門口的鬼魂做了個國際友好的手勢,“嗖”的便消失不見。

外面的身影“瑟縮”了一下,似乎還有些忌憚。

身影從霧裏走出,他面色蒼白、眼神空洞身形消瘦,五官倒長得溫柔爾雅,公子世無雙的感覺。

他怔怔的看着時阡,不知如何開口。

時阡冷倦道:“你是來取東西的還是來買東西的?”

鬼影局促不安道:“在下池誠,請問這裏是時老先生家麽?”

“是!”

池誠:“沒找錯就好,請問老先生身在何處,我有事相找。”

時阡懶散看着他,開口道:“我爺爺去世了,有事跟我說。”

池城面露難色,“怎麽會,真是造化弄人,那我的事你能辦嘛?”

時阡冷眼瞧着他。

池誠從懷中掏出一枚玉手镯,手镯通體碧綠,上面金絲勾勒鴛鴦纏繞,品相極好,是上等的祖母綠,

時阡挑了挑眉,道:“我這是紙紮鋪,不是典當行也不是珠寶鑒定中心,你到底幹嘛來了?”

池誠羞澀一笑:“在下前來赴約,上門求娶。”

光影透過窗戶直射在地上,屋裏的呼吸靜止,池誠身子一抖,總覺得屋裏的氣溫更低了。

時阡眼眸一暗,“你說什麽?求娶?哪個娶?”

池誠緊了緊手裏的镯子,時老先生早就說過萬事看緣,看命,求娶之路難如登天,但!自己還是想放手一試,哪怕魂飛魄散。

池誠眼神堅定道:“娶親的娶!”

時阡周深散發陣陣冷氣,漆黑的眸子緊盯着他,冷笑道:“你來娶誰?這屋裏只有我一個活人,莫不是要娶我?”

“不,不是你,我來求娶時杏…”

姑娘兩字還未說完,“砰!”的一聲,池誠被一腳踹飛,重重的砸在了牆上。

疼的他倒吸一口涼氣,得虧鬼不會吐血,要不高低得吐一灘出來。

“時小先生,為何如此對我,”池誠捂着胸口站起身來,這時阡看着瘦弱,沒想到力氣大的很,打鬼都這麽疼。

時阡提着池誠的衣領,雖說兩人一般高,但池誠從氣勢上就弱了不少,“你說為何?我看你不是來求娶的,你是來求死的!”

池誠梗着脖子,嘴硬道:“我本來就死了。”

時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閃過一抹噬血,一字一句道:“那我就讓你再死一遍,可好?”

池誠突然覺得後脊發涼,額頭直冒冷汗,眼前的人很危險,像是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

池誠牙齒都打顫了,既然如此語氣還是堅定道:“我池誠今日前來赴約,上門求…”

“砰!”的一聲,又是一拳砸在了池誠的臉上。

池誠捂着臉痛苦的跪在地上。

“你們說他會不會被打死。”

“你傻啊,他不早死了麽。”

“那我們今天還能取走東西嗎?”

門口聚集着三個臉色慘白的大媽大爺,一鬼一嘴的交談着。

時阡扭頭看去,“你們有事?”

三鬼吓得一哆嗦,急忙點頭又搖頭。

“我…我們不急,明天再來!”

說罷!一陣陰風吹過,三人一溜煙的消失不見。

在回過頭來,時杏不知何時出現将池誠扶了起來。

池誠看着面帶憂色的時杏,嘴角上揚,眼底含着情意,“咳…咳,阿杏我沒事,你來了。”

時阡的頭歪了歪,臉色陰沉的可怕,拳頭攥的“咯咯”作響,“阿杏?哈!你再說一遍!還有把你的手拿開!”

剛才還摸着時杏的手,噌的一下縮了回去。

時杏知道時阡這是在發瘋的邊緣了,急忙擋在池誠面前。

池誠一看時杏這麽保護自己,縮在她身後得意的看着時阡。

“起開!”

時阡深呼吸一口,咬牙切齒道。

真沒想到,自己只是出去上了個學,回來被偷家了。

池誠激奮道:“小先生,我是真心來求娶阿杏的,不知你為何如此阻攔,時老先生都同意了的。”

時阡忽的冷笑出聲:“那我就告訴你為何。”

時杏急忙上前摟住時阡,示意池誠趕緊走,池誠看着手裏的玉镯,猶豫不決。

“我…我還會回來的,阿杏你等着我!”留下一句狠話,匆匆逃離。

時阡揉了揉手腕,算你跑得快!

時杏還在摟着時阡不松手,“行了!鬼都跑沒影了,松開吧。”

時杏小心的松開手,急忙用手比劃着。

“他到底怎麽回事?”時阡無奈的問道。

原來一年前池誠就經常光顧時候的紙紮鋪,原因就是和朋友來這裏探險,對出門買菜的時杏一見鐘情。

“池哥,咱們走的路到底對嘛?”

“是啊,我都快要熱死了!”

懷龍鎮中心街上,三個背着旅行包的男子,坐在橋岸上氣喘籲籲的。

“稍等啊!我再看看地圖。”池誠拿着地圖左右比劃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池誠指着不遠處的一個人說道:“哎!哪有個人我上前問問!”

“嘿!這人真奇怪大白天打着傘。”其中一個男子好奇道。

池誠攔住打着傘的人追問,“你好,請問你知道這附近挖掘出的古墓在哪嘛?”

正是打傘買菜回來的時杏,時杏好奇的看着池誠,只覺得這人有趣的很。

擺擺手表示不知。

池誠看着白紗內的臉,不由得一怔,他從未見過如此美的人,就像哪仙女似的,那一刻起,池誠就明白了所謂的一眼萬年。

後來,他打聽到女孩名叫時杏,鎮中心時家紮紙鋪時候的孫女,這一年來池誠只要一有空就往這跑。

時候一開始不明白怎麽回事,突然來了個小子,說無償來當打雜工,時候被磨的沒了脾氣,這一來二去的就明白了怎麽回事。

時候也曾勸解過他,倆人是有緣無分,除非池誠死了也許有一線機會,不然比登天還難。

陽光透過玻璃照射在窗簾上,床上的時阡在被窩裏睡的香甜,昨天直到淩晨四點也沒有鬼在上門。

時杏看了看二樓緊閉的房門,出門去給時阡買早餐。

時杏穿着得體的淺綠色旗袍,整個人亭亭玉立,一把黑傘垂擺着黑色披風遮攏全身,讓人移不開眼睛。

是昨天時阡半夜給裁制出來的。

天一亮,一些早餐店就開始陸續營業了,各種面食茶點的香氣萦繞在整個街道上。

一個女人大白天舉着傘,悠悠然的走在街道上,無一人好奇的觀望她,倒像是見怪不怪。

時杏走到包子鋪前,指着奶黃包和醬肉包,伸出兩個手指來。

包子鋪的老板娘笑意盈盈的看着時杏,“時杏啊,是各要兩個嘛,看來是時阡那小子回來了,嬸子能了點小醬菜你帶回去嘗嘗。”

時杏微微傾了傾身子,做了個揖,從口袋裏掏出十塊錢遞給老板娘。

“哎,小醬菜好吃你再随時來拿昂。”老板娘收過錢笑道。

時杏又去隔壁店給時阡買了份酸辣粉絲湯,便回去了。

鎮子上的人對時杏多多少少有些愛護,除了受過時候的照顧,誰家有個事走不開,也都讓時杏幫忙帶過孩子。

無一人對時家的特殊職業有過忌諱,厭棄。

時阡再睜眼是被熱醒的,後背都濕透了,看了眼手機一覺睡到了中午十點鐘。

時阡去浴室沖了個澡,心裏想着看來得斥巨資買個坐扇了。

換了身幹淨清爽的衣服,下了樓。

院裏的石桌上已經擺放好飯菜 還冒着熱氣,時阡早就餓的肚子咕咕叫。

一大口下去奶黃包的流心充斥着整個口腔,還是熟悉的味道,胖嬸做的奶黃包可謂是一絕。

院子裏靜悄悄的,除了時阡咀嚼聲,再無其它聲音,回想起昨天的事,時阡就覺得頭大,所以這小子真死了,怪不得說什麽來赴約呢。

“怪不得,每次我回來時杏都沒以前那麽熱情了,還總眼巴巴的望着門口,感情是等那小子呢!”

時阡氣的嘟囔兩句,飯也不吃了就出門去了。

出門的目的只有一個,去給劉老三随個禮錢。

小賣部的老板負責給各個村的紅白喜事寫禮錢,收完錢再統一送到主家。

沒走幾分鐘,遠遠看見小賣部門口坐了幾個大媽。

“嬸子們好。”時阡淡淡的打了聲招呼。

去小賣鋪買了瓶水,表面看這個小賣鋪平平無奇,其實是整個鎮的情報站,十裏八鄉的熱鬧事都知道。

大到誰家偷漢養小,小到誰家丢了一只雞都知道。

時阡每次回來戴着口罩帽子,捂得嚴嚴實實的也能一眼認出你來。

時阡淡淡道:“老板,這是我家的禮錢。”

“行,我給你寫上了,後天中午帶着阿杏來吃席。”老板笑道。

“哎,聽說了嗎,鎮東村又死了一個年輕小夥。”

“可不是嘛,都要說媳婦了突然就死了,死的那叫一個慘,血都被吸幹了。”

“準不知道得了什麽不幹不淨的髒病了。”

三個大媽叽叽喳喳的說個不停。

時阡收回思緒拿着水就走了,沒走兩步,就聽到後面迫不及待的八卦聲。

“哎,你們說這個時阡,都22歲了,從來沒帶回來過女朋友。”

“可不是嘛,我兒子結婚他單身,現在我孫子都1歲了他還單身。”

“你們說他是不是那個啊!”

“哪個啊?”

“就是gay。”

“不會吧…時阡長的跟電影明星似的,也沒聽說啊。”

時阡:“……”我還沒走呢!要不要等我走遠了再說。

時阡匆匆加快步伐,這幫老娘們嘴別提多損了。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形成一片片斑駁的光影,微風拂過,樹葉沙沙作響。

時阡一步一步的走着,一身簡單的白衣,淩亂的發絲清揚,那副精致的容顏流露出幾分凄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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