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出局

出局

焦色的糊蔥灑在熬成珍珠色的骨頭湯上，一些面條沉在碗底，散發着濃郁的香。店裏只有譚宗明和沈恬兩人，地方雖然不大，但難得幹淨。

譚宗明拿着勺子輕輕攪動，心裏有什麽東西也跟着翻湧。

沈恬倒有些不好意思：“我小時候經常來這家回勺店，沒想到回來後還開着，味道也沒變。這附近也沒什麽好吃的，你将就一下。”

她想譚宗明是不會來這種地方，但大晚上的，要她帶他去哪裏吃飯呢。那些山珍海味，譚宗明都有的。

譚宗明倒像是很知足：“不将就，挺好的。”

小姑娘清甜的嗓音在上海的意亂情迷裏，更顯清澈。他半小時前還在酒會煩躁，現下褪去，舒适的讓他沉迷。

“這些天很忙，今早才回上海，上次說讓你請我，現在才過來找你。”譚宗明放下勺子，一本正經的同沈恬解釋。

“沒事的。”沈恬搖搖頭。

“本應該我感謝你，可我也…沒敢打擾你。”她本就沒奢望譚宗明能記得這事。

這兩人像是都在為對方着想，誰都沒敢打擾誰。

“那可不行。”對方忽然嚴肅的看着她：“明天中午一起吃飯。”

許是這地方實在太過平常，眼下的譚宗明雖穿着高級西裝，一雙眼卻灼灼盯着她，難得的懇切和平易近人。

沈恬點點頭。

“我還沒你微信呢。”他極為自然地說。

沈恬清秀的眼眸不好意思的片刻躲閃，而後慌張的從兜裏掏出手機，打開二維碼，放到他那邊，“那…你掃我吧。”

譚宗明掃了過去，随手點了屏幕上的好友申請。

稍後這人玩心又起，逗她道：“讓你請我吃頓飯還真難。”

這話說的倒像是這些天沈恬有意放他鴿子。

“明明是你更忙。”沈恬聲音軟軟的辯駁，瞪他一眼卻沒什麽威懾力。

彼此帶着笑意，在街角的小店裏，白熾燈照在他們頭頂，氣氛意外美麗。

“就這麽定了。”譚宗明也像是被她逗的冒出些孩子氣：“沈經理，明天中午賞個面子陪譚某吃頓飯？”

“那好吧，給你個機會。”沈恬嬌俏的蹙了一下鼻頭，順着氣氛說下去。

又忽然想起來似的：“明天你定好，位置提前發我就行。”

譚宗明了然于心，假裝沒好氣道：“我知道，不過去接你。”

互望瞬間，兩個人都笑了。

…

沈恬躺在床上，還在想着一個小時前她跟譚宗明在面館時的場景，想着譚宗明對她的一次次幫助，這人有多忙，她是知道的。她克制着思緒，不敢多想。

進而，她胡思亂想到或許譚宗明對她的這些幫助，都是看在包奕凡和安迪的面子上，那即便這樣，她也是要感謝對方的。

或許君子之交，大概說的就是她和譚宗明吧。

正要關燈準備睡去，床頭櫃前的手機震動嗡嗡作響，沈恬接過電話是彭凡打來的，對方語氣急切：“沈恬，我在你家小區門口的一輛商務車上，不管你在幹什麽，馬上出來，我要見你。”

沈恬不明所以，慌張的問道：“現在嗎？！”

“對，立刻！”

從彭凡凜冽的語氣中沈恬感到了事情的不妙，但不知什麽原因。前天還同羅新成喝了下午咖啡，對方說一切順利，兩人聊的也很開心。

沒來急的換睡衣，直接披了件輕薄外套，一路小跑到小區門口，一輛商務車打着雙閃。

彭凡拉開後車門，沈恬上去坐到對面，

對方幹脆的向司機說道：“開車。”

随即回頭掃了眼車外面。

沈恬一臉狐疑地問道：“彭總，什麽事啊？搞這麽神秘？”

對方凝神看着她：“剛剛晚宴過後包名藤找我，他想讓note出局。”

沈恬心中一凜，這正是她之前所擔心的。包氏旗下新研發的一款通訊app正要上線，兩個內容相似，而且種種跡象都有抄襲note嫌疑。

要說這事，還是自己粗心導致的，項目初期沈恬帶着文件去包氏上海分部見包母，不小心把文件弄丢在了一樓大堂，後面雖然完璧歸趙，但文件袋的封口處稍有不對。

加之後面聽說他們近期也有研發類似的app，沈恬越發猶疑，甚至間接問過包奕凡，但對方主業在總部南通，上海這邊一直由公司副總管理。

商場上的事不便摻雜感情因素，所以這事她只有啞巴吃黃連，吃一塹長一智。

因此對羅新成感到十分歉疚，但對方并不在乎這些反過來安慰她，這讓沈恬更是自責不已，後面也便退出了這個項目。

除此之外，還有雲游科技的狐郵也即将上線，皆虎視眈眈。

沈恬目光沉沉，擡眸問道：“那您的意思是？”

彭凡神色微斂：“你應該知道，包名藤同高摩大中華區總部的關系很好，他的意見不能不考慮。得罪了他，對我沒有好處。”

沈恬蹙眉質疑道：“所以您也想讓note出局？”

對方随即反駁：“不！我今天跟你交個底，三個項目，我最看好的就是note，包氏的app是個贗品，狐郵就是一個大雜燴。只有note，雖勢單力薄，但最有希望，我已經聞見錢味了。”

沈恬懸着的心終于放下，笑道：“彭總慧眼識才。”

彭凡收斂笑意，未雨綢缪道：“你不要高興太早，最後這一撥也是需要投票表決的。一人一票，評估小組只認數據，沒有具體的成績，很難打動他們。這方面note處于下風。”

“請彭總指條明路！”沈恬開門見山，車內一片寂靜，只見彭凡掰開手機殼從裏面拿出一張紙條遞給沈恬，看到兩串號碼寫在上面，

隐晦道：“記住這兩個人的電話，他們是蘋果商店最權威的軟件評估專家，請他們為note寫測評報告，用他們的影響力把note推到首頁上去。

我們都在明面不好做。目前只有你能代表我去找他們，羅新成那邊我已經聯系好了，他明早五點準時來接你，開我新買的那輛私車。”

沈恬驚訝：“那車您還一次沒開過…舍得？”

小姑娘可知道這男人愛車如命。

彭凡反問：“那不然呢？開你那輛紮眼的越野？還是羅新城的ct4？或者你能找到一輛既不失檔次又略顯低調的車？”

沈恬頓悟的笑笑。

彭凡繼續道：“你們最快速度去見這兩人。好了，趕緊回去休息，明天辛苦了。”

車子繞了一圈，把沈恬送回到小區門口。

沈恬會心一笑，什麽都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