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

匆勿十數日過去,一大清早天未大白,張叔便駕着馬車領少爺進京看榜雖然莊師傅篤定他會考上,莫钫敏還是心存焦慮

不說當事人,就連詩敏也一樣,打早上起床後,她就像只無頭蒼蠅,東邊沾一沾、西邊碰一碰,卻是啥事都沒做成

做絹花的巧手婦人已經挑選出來,前幾日在莊師傅的陪同下,舅母進了一趟京城,将工具和材料給帶回來

詩敏将自己的書房和大廳收擡妥當,讓舅母和女乃娘搬過來與自己同住,而原本她們住的院落改成工作坊,擺上十來張桌子,按工作流程,從東到西,每個人負責不同的部分

聽管事享事時,詩敏心不在焉,經常答非所問,管事們懂得看眼色,知道姑娘正揣着心呢,反正不是什麽太急的事,便連袂退了下去

詩敏想,再過幾日,淩師傅就要離開,便日夜趕工,做好兩套衣服、三雙鞋子,反正沒事,不如現在送去

可是手捧着衣服,也不知是心事太重,還是腦子着實不夠清楚,她竟然會在自己的園子裏走錯路?回過神時,人已經走到莊園外頭,苦笑雨聲,她又繞由自己屋裏

放下東西,想想,還是去尋舅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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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院落裏正熱熱鬧鬧開工呢,淩師傅、莊師傅和傅競都在,兩個師傅站在舅母身後,看她巧手裁捏,一朵朵純白茉莉便捏出形狀,嬌小惹憐

暗競則在一旁指導那幾個被挑選出來、準備販售絹花的婦女們,要如何打動顧客的心

每個人都在忙,她這當老板的可不能閑着

深吸口氣再把氣全給吐出來,她将滿腦子亂七八糟的思緒全抛開,走到正在裁花瓣的婦人當中,笑說:“大嬸,我來幫忙吧”

可是沒三兩下她就被嫌棄,趕往別桌去

一桌逛過一桌,不管走到哪裏,要不了多久時間,她就被大姊、大嬸們笑着推開

女乃娘見她不成事,忍不住叨念“姑娘,始就別在這兒添亂,大夥兒都知道你心裏頭為少爺的事急,不如你出去外面走走,待你回來時,說不定少爺就回來報喜訊了”

傷口幾乎都痊愈了的傅競,對那群婦人再提點過幾聲後,走到詩敏身邊,笑眼眯眯地說:“丫頭,走吧,我陪你去橘園逛逛,昨兒個聽張叔說已經結果實了”

詩敏笑觑他一眼,這人還真是自來熟,明明是留在這裏養傷的外來客,怎麽才幾天工夫,他就變成“自己人”,連橘園的事,都有人特地向他報告?

可眼前她沒心情計較這個,随口漫應“好吧,我就不添亂了,我去找張叔套馬”

“套什麽馬,我帶你騎馬去”

不讓她多想,傅競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

她就這樣跟在他身後,一路往馬感方向去,看看他高大的背影,她忽然感覺,這個人……似曾相識?

在前世,她見過他嗎?

她想得相當認真,卻老半天都想不起來她踩看他在泥地上留下的足跡,一步一步、一步,仿佛有什麽模模糊糊的東西,随着自己的腳步,慢慢滲入腦子裏

她試圖将它們彙整收集,組織起那些不甚清晰的畫面,尋出一個脈絡,可是,他們已經來到馬底邊

暗競挑中一匹棕色母馬,小厮套好鞍曹擅繩後,将馬交到他手上傅競看她一眼,笑問:“怕不怕?”

她擠擠鼻子回答,“誰怕啊,不過是匹馬”

笑而不語,他翻身上馬,居高臨下朝她伸手,突地,這一幕像把鑰匙,開啓了她塵封多年的記憶

普度寺前,人來人往

那孩子約莫五、六歲大小,衣衫檻樓,也不知道已經餓過幾頓,他細細的手臂,緊緊抱住慈眉觀音給的米糧,迫不及待想要沖回家,他滿腦子想看妹妹喝粥時的笑眉,呵呵,也笑了,缺了門牙的嘴唇裂出一道口子

這時,一匹快馬從遠方飛奔而至,眼看它的馬蹄即将踩上那孩子,所有人全安靜了下來,大家眼睜睜地望着即将慘死馬下的孩童,卻無法動作

眼中沒有快馬,詩敏只看得見孩童眼底的驚惶,無法思考,她推開為人看診的小桌子,使盡全身力氣沖到小孩身邊,一把抱起他,孩子雙手松開,白花花的米粒落了滿地,他一怔,大顆大顆的淚水滾下

他大哭、他掙紮,想着妹妹的笑臉,他想去把地上的米給撿起來,可詩敏不允許,使盡全力将他緊緊抱住,她企圖退到路邊,但她快,馬的速度比她更快,心裏一急,她将孩子往旁一抛,女乃娘見狀,急急将孩子接過

孩子逃過一劫,可她就沒這般幸運了

雖然騎在馬背上的男子奮力将馬給拉住,但前蹄揚起,在重重落下時,踩上詩敏的小腿

喀!她聽見自己小腿骨頭折斷的聲音痛……女乃娘不知她斷骨,同下人将她扶起

他在馬上、她在馬下,兩人四目相對,他朝她伸手,冷冽的聲音響起“姑娘受傷了,我送姑娘到醫館”

她已痛得冷汗直流,眉頭緊鎖,卻還是裝出一臉沉靜,輕聲道:“不勞公子費心”

她的表現讓他眼底興起一抹興味,他看一眼她身後的診桌,以及未發完的米糧,微微一笑,問:“你就是莫詩敏?”

“是”

“妙手回春的慈眉觀音,的确不勞我費心”他撂下話,淡淡一笑,策馬離開

愛裏的丫頭小子氣得橫眉豎目,她卻按下衆人怒氣,忍着痛,把各項事宜安排妥當,才讓女乃娘送自己回府

就是他!那個傷了人,還說不勞他費心的男子,忍不住,詩敏多盯了傅競幾眼

“怎樣,突然發覺我皮相長得很好?”他玩笑道

可她沒辦法笑出來,張口結舌、滿臉震驚那個時候她十四歲……

等等,十四歲!前世今生他們都在康元三十七年遇見!雖然遇見的方式不同,但時間點相同,這證明了什麽?

證明命運不會輕易改變,會發生的事一定會發生?所以她會遇見傅競,她會住進莫府,她會被李海廷……

不通啊,哥哥不是已經改變了?他沒有死于溺斃,他順利長大,甚至參加科考

那……是不是意謂着,哥哥的死是一個錯誤?上天讓她重生,是為了讓她挽回哥哥的性命,而不是改變自己的宿命?

有道理,否則,怎會她的重生日亦是哥哥的受難時

她果真逃不掉呵……果然再努力都沒有用,再大的掙紮,她都掙不月兌生命枷鎖,命運早就攤在那裏,等着她慢慢地、慢慢地前行

臉色瞬地慘白,遭受淩辱的記憶回到腦海,她不想哭,但豆大淚珠徑自滑下臉龐

傻瓜,哭什麽,你早就知道的,不是嗎?你這般汲汲營營,不就是知道自己壽年不長,才急着把事情安排妥當?別哭啊,一哭就露了底,重生這種事情,豈能到處嚷嚷

“怎麽了?”傅竟跳下馬,握住她時,發現她手心一片冰涼,小小的身子戰票不停“丫頭,你哪裏不舒服?”

她死命咬緊唇瓣,死命忍耐,可是看着他的眼,那雙深遠勳黑的瞳仁裏濃濃的關懷崩明了她的心牆

失控了,埋藏多年的心事找到宣洩口,再也圍堵不住

詩敏突然放聲大哭,哭得他手足無措傅競心急,再顧不得男女之防,一把将她抱上馬背,疾馳而去

她縮在他懷裏痛哭,哭得不能自己,他看着身前抖個不停的丫頭,心像被什麽東西給狠狠捆綁,迫得他無法喘息

拉緊擅繩快馬飛奔,傅競奔至無人的橘園深處才勒住馬,将她從馬背上抱下來

貝起她的下巴,他認真道:“丫頭,看着我,到底是發生什麽事?”

詩敏搖頭,搖斷石中串珍珠,她越哭越兇,淚眼模糊,把頭埋進他胸口,她緊緊圈住他的月複,像抱住擎天大柱似的

他環住她的身子,無聲嘆息這丫頭,心裏積下太多事,是該發洩發洩

他抱住她,輕輕搖晃,像母親幼時對自己做的那樣

他輕拍她的背,輕輕哼着記憶中熟悉的曲調,他的手安撫了她緊繃的身子,他的聲音安撫了她哀感的心靈

哭聲漸止,她的號哭變成啜泣,他依舊抱緊她哄着

“不怕,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着呢,你這麽矮,傷不了半根頭發的”

“可如果塌下來那塊天,只挑我的頭砸呢?”她吸着鼻子硬咽問

“哪有這麽神準的事”捧起詩敏的臉,他用袖子拭去她的淚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多少離奇的、詭異的、難以置信的事情,它們就是會發生”

“那麽要不要說來聽聽,砸在你身上那塊夭,有多離奇?”他極其有耐心地哄他

她仰頭,眼睛紅腫,腫得大眼睛小了半圈,紅紅的鼻頭像個十歲小女孩

詩敏偏看頭,想老半天,然後猛搖頭,把頭再度埋回他的胸口

“嬌不信我?”

她嘆氣,扭起自己的指頭“是你不會信我”

“你還沒說,就下這麽沒理由的判斷,冤枉啊,大人,我不服”他刻意逗她笑,可惜沒有成功

她依然沉默

他繼續從心息,“說說看嘛,再離奇的事我都經歷過了,我能接受的事比你想的還多很多”

“你經歷再離奇的事,也不會比我的經歷更離奇”

“是嗎?”他擺明不相信

不過,現在是要比離奇嗎?他走遍大江南北、五湖四海,就算沒親身經歷過,聽過看過的奇事可不少

“當然”如果“重生”的她不敢說自己是離奇界的第一名,那就沒有人敢說第一

“好吧,你先聽聽我的離奇事件見過我背上那一刀吧?”

“嗯”她點頭

“那一刀幾乎要了我的命,我感覺自己的魂魄從身體裏硬生生被抽出來,飄啊飄的不知道自己要往哪裏,我見到牛頭馬面,他們拿着長長的令牌要我跟他們走

“依我的個性,哪會乖乖跟旁人走,我不容易信任別人,可我居然相信了他們我跟他們走,走到閻王爺面前,他看着我想了半天,又對了一本奇怪的簿子,然後說『這個人命不該絕』……”

他不過随口胡謅,卻沒想到她竟然深信不己她專注盯住他的表情,企圖尋找裏面是否有玩笑意味,可是沒有,他的表情百分百真誠

所以他和她一樣,也有死而複生的經驗?

“然後怎樣?”她急急追問

“我又回來了,站在你面前,連替我醫治的大夫都吓一大跳,還以為是詐屍”傅競以為她會嗤笑幾聲,要不,就瞪他兩眼,可聰慧如她,竟毫不懷疑其真實性

非常奇怪,可她眼底不自覺透露出的訊息,讓他慎重起來

博競追問:“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碰到什麽更離奇的事嗎?”

他們有相似的遭遇,他能夠理解的,對不?他們都是死而複生,她的感覺他能體會的,是吧?

再看一遍他的真誠眼神,猶豫間,她咬了咬唇,咬出一線暗紅,他心急,但是不強迫她

掙紮老半天,詩敏才深吸氣,決定對自己好一點,因為她滿肚子的恐懼的确需要纖解

垂下眉,她低聲說:“莫詩敏死于建業元年七月二十一……”

像是在說他人的故事般,她娓娓道出前世遭遇、今生奇跡,她說她的努力、她的強硬、她所有作為,全是為了反抗前世際遇

可是母親之死,讓她驚惶失措,她矛盾而猶豫,開始懷疑自己的作為有沒有意義,但看着兄長的進益,她也說服自己,不管能不能改變自己的遭遇,至少她已經改變了哥哥的命運

直到剛剛,她想起他們前世曾經相遇,她再忍不住滿心激動而放聲大哭

“在上輩子,我八歲的時候,淩師傅為醫治娘的病來到莫府,十歲那年,母親去世,姨娘将師傅趕走,師傅不放心我,在京裏置屋而居,直到十四歲,師傅失去消息,我再無他的下落

“與今生相同,我十四歲遇見你,十四歲失去師傅,該進行的事都按着原軌跡進行着,只是方式不同罷了,那麽再不久,不管我願不願意、不管什麽原因,我都将回到莫府,迎接建業元年……”搖搖頭,她苦笑問:“你相信我說的話嗎?”

“相信”他毫不考慮便回答

他相信,不是因為她的故事動人心弦,不是因為每個環節都扣得沒有令人懷疑的空間,而是因為這番話終于讓他明白,為什麽十歲孩子會有那樣深沉的仇恨,為什麽十四歲的丫頭會雙肩擔起家庭重任,為什麽她眼底時不時流露出不該屬于這個年齡的哀愁

那個夜晚的夢吃解釋得通了,他也能理解她為什麽說沒有時間壯大自己,全是因為那塊只挑着她的頭砸下來的夭

扣住她雙肩,他彎下腰與她平視“你剛剛說,建業元年七月二十一日,那時,是誰登基為帝?”

“還有誰,自然是太子皇甫書”

她的回答讓他松一口氣,傅競得意而自信,因為他比誰都清楚,皇甫書已經沒有這個機會,中銀魄之毒活不過兩年,而這兩年,足以讓王家這棵大樹轟然倒下

“我不信命,我相信人心、相信人力,我相信你做過這麽多事情,必有其意義,我更相信,你早已經改變自己的命運”他說得斬釘截鐵

“你憑什麽篤定?”

“同你打個賭,未來登上帝位的絕不會是皇甫書”

“是嗎?”她真羨慕他的自信,他說出來的話,明明聽起來不可能,可就是會讓人信服

“如果我賭贏,你就相信命運會更改,你擔心的事絕不會發生好不?”

她笑笑,不知怎麽回應,相信就夠了嗎?如果相信就夠,為什麽娘還是會死?

見她那副表情,他明白自己并沒有說服她,拉過她的手,尋了塊地坐下,他與她并肩,細說當年

“大娘殺死我母親後,許多人勸我隐姓埋名,庸碌卻平安地過完這一生,那時我對他們說我絕不向命運低頭每回被殺手所害、接近死亡時,我都對自己說:『我不死,我要睜大眼睛看那些人的下場』

“于是,我挺過來了,一次又一次丫頭,只要你不低頭,不管是莫鑫敏或李海廷,沒有人可以逼迫你,只有你可以讓自己活得有自拿而燦爛,這些年你做得很好,接下來再接再厲,總有一天,你會看見自己要的成果”

他的話很激勵人心,她想試着從中挑出毛病反駁他幾句都困難,反而不知不覺間,自己被他說服了

點頭,淚水收擡

暗競捧起她的臉,冰涼的指頭覆在她眼皮上,他柔聲在她耳畔道:“丫頭,你有一雙漂亮的眼睛,以後別哭了,哭得又紅又腫,會掩蓋你的美麗”

這是第一次有人誇她美麗,詩敏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難怪他會是個成功的商人,他擁有強大的說服力啊

拉開他的手,她對上他的目光,清澈的雙眼凝在他臉上說:“我會試着學你,不認命、不服輸,盡全力做好所有能做的事情

“沒錯,就是這樣”

他又學她師傅揉揉她的頭發,可惜他不會梳頭,只會張着一口白燦燦的牙齒對她笑

傳說傅競是商霸,長着一張閻王驗,目光所到之處正月寒冽,人人都懼怕他,說他嗜血、說他刀出鞘必定手刃敵人,如果他們見到現在的傅競、見到他的笑臉和溫柔,肯定會吓掉眼珠子

“你快離開了吧?”詩敏有些不舍得,這段日子裏,幾次深談,她越來越欽佩他、服氣他,也崇拜他

“對,大概就這幾日”他沒隐瞞她

“真可惜,否則我真想向你學學怎麽做生意”聳聳肩,她心中浮現幾許失落戲

“要不要我派人去尋教我做生意的師傅?不好還是不要好了”他前一句才允了人,後一句卻連忙推翻

“為什麽不要?”

“怕你生意沒學成,卻學來一肚子詭詐,男人還好,奸一點無所謂,如果你變成那樣,本來就已經夠難嫁了,以後還有誰敢娶你”他笑着損她兩句

她鼓起腮幫子瞪他,那可愛的模樣,讓他忍不住捏捏她的臉頰

“餓了吧,快晌午了,說不定你大哥已經回家,我們也回去吧?”

他起身,将大大的掌心攤在她面前,只看一眼,沒有太多的猶豫,她将自己的手交給他,對他的信任,從這一日開始

詩敏在傅競的幫助下上馬,他一躍,坐在她背後,他環着她騎馬,胸口貼在她背上

來程時太傷心,沒有發覺這樣的暖昧,回程她才感覺這樣的動作太過親密,她試着挺直背,往前挪動幾分與他保持距離,他發現她的心思,笑着将她摟回懷裏

“來不及了,你的眼淚鼻涕,早就在我懷裏留下證據”

他得意地大笑,策馬揚蹄一路上,他教她許多生意法”,讓她聽得滿臉癡迷,忘記該有的尴尬,一言一語,同他熱烈攀談起來

馬見往家的方向前進,可半路上,張叔駕着馬車出來尋人,一看見詩敏連忙出聲大喊,“姑娘,不好了,莫大人上門興師問罪……”

“跪下”

唉進大廳,詩敏就被一聲斥喝震住,她擡眼,望見一臉怒氣的父親和江媚娘,他們當堂坐在主位上

舅母在旁相陪,兩名師傅站在舅母身後,充當侍衛,進城看榜的哥哥還沒回來,女乃娘對着大門翹首企盼,挂着滿臉的擔憂和焦慮

她深吸口氣,本想頂嘴,但目光閃過,看見傅競對自己使了記眼色,心思一轉,她在父親面前跪下,低聲輕喚,“父親”

“好,很好,你倒還記得我這個父親”他冷着聲調,面無表情看向女兒

“女兒不明白,父親為何生氣”她柔聲輕語,滿臉坦然

“自己的兒子考中會試,當爹的居然要報喜的上門才曉得自己的兒子有參加科考,你們當真不錯,瞞得夠緊”他字字諷刺

“請爹爹見諒,是女兒和哥哥思慮不周,才會讓爹爹生氣誤解那年哥哥病情好轉,本想寫信給爹爹,可淩師傅擔心哥哥的狀況只是昙花一現,擔心爹爹滿懷希望卻又希望落空,才暫時隐瞞了下來”

江媚娘冷笑,重重放下手上茶盞,尖酸刻薄道:“話講得真好聽,從秀才、舉子到進士,這也得好幾年光陰,怎從沒人想往府裏通報一聲,非得等外人敲鑼打鼓來報喜,才曉得原來咱們莫家出了個好子弟,你這是要老爺的顏面往哪擺?”

江媚娘不說話,詩敏還可以将她當成死人,現在……

多謝他們帶來的消息,讓她知道哥哥已經考取,懸君的心落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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