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警察随後趕到, 他們檢查了監控,雖然一樓走廊的監控損壞了,但透過教室外面的監控還是可以清楚地看到富江從教室裏倉皇地跑出來, 然後幾個同學在後面追着她。錄像一直到下樓梯之後就沒了,再結合我的口供,警察開始了校園內搜索富江和嫌疑人。
但始終一無所獲。
不過好消息是, 周圍都沒什麽可疑的打鬥或者流血的痕跡, 竟然勉強算得上是個好的消息。
也許富江真的及時逃走了……
之後,我和龍介都被帶到最近的警察局去做筆錄,警察表示會派人去那些學生家裏進行調查, 同時也會去追尋富江的下落, 我家附近那塊區域他們表示也會加緊巡邏, 勸我們要多注意人身安全,如果有什麽可疑人員或者新的線索可以及時通知他們……
完全是被打發走了。
回到家已經是晚上,回想今天驚心動魄的經歷, 我整個人像是被抽走靈魂的玩具,癱軟在沙發上。
…學校為什麽不設置什麽見義勇為的獎賞, 比如說不用寫作業,或者獎勵第二天放假之類的…
這真是個悲傷的故事。
可是躺不過幾分鐘後,門鈴響了。
這個點會是誰?
拖着疲憊的軀殼,我走過去打開了門,外面竟然是龍介。
對于去而複返,他的解釋是因為擔心那些人會找我麻煩,思考了一下還是決定回來找我,希望留在我家保護我, 直到那些嫌疑人落網為止。
“....冬花是覺得不方便嗎?”
他垂眸,頗有幾分落水小狗的可憐樣子,
“我睡在客廳就可以了…我只是擔心,畢竟今天都鬧到警察局去了,而你又是證人…要是他們為了脫罪對你不利怎麽辦……”
我想了想,覺得他的話非常有道理,于是就同意了他的話,還非常認真地感謝了他一番。
然後他熟練地從玄關處換鞋子,把舊的拖鞋扔進垃圾桶,然後拆了一雙新的,穿上。
我:?
他不以為然地表示:“那雙拖鞋好像壞了,換雙新的。”
我點了點頭,沒有多想。畢竟龍介之前也常來我家,有一雙拖鞋是他常穿的,時間久了壞掉也正常,反正鞋櫃裏有蠻多新拖鞋,本來是準備給客人的,但其實一年到頭也沒幾個客人會來家裏。
總之,我把這件事當做是稀疏平常的一件小事,根本都沒放在心上。
将龍介安頓在客廳之後,我就先進房間洗澡。只是等我出來的時候,客廳的龍介不見蹤影,茶幾上只有一張紙條——
“有點事先出門一趟。”
不是說要保護我嗎?
後面還有一行字:
“做了一份雞蛋面,在廚房,冬花記得吃哦!”
他真是超人(賢惠),我哭死!
*
已經入夜,小區的街道上冷冷清清,只有路燈還在持續不斷地工作着。富江知道不遠處那棟亮着暖黃色燈光的兩層小洋房就是白石冬花的家,她的父母常年不在家,家裏經常都只有她一個人。
那裏也是她的目标。
她身上還穿着那件染血的校服上衣,但是後背的傷口已經完全愈合。要是按照過往的尿性,在脫離危險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辦法去換身漂亮精致的行頭,再使喚幾個冤大頭為她奉上美味珍肴還有今晚的豪華食宿。
但是富江都沒有,她打定主意就是要用這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來博取同情心,自然也是捏着鼻子就忍耐下來了。
如果必要,她覺得她還要重新在背後劃拉出來一個傷口。
雖然她失約了沒有找到自己,但她想這并不是女孩的錯。
她就大人有大量姑且原諒她了,只要她願意收留她的話……
“喂,你不要再跟着我了…快滾吧!”
收回自己的視線,她有些不耐煩地對着表情有些木讷的男生說道,語氣像是使喚狗一樣。
男生名為永川森,小麥色的皮膚,一看就是經常運動的那款,聽見富江的話,他也不生氣,甚至已經習以為常。他也是富江衆多的追随者之一,只是剛才在五樓活動的時候碰見逃跑的富江,想着能和女神近距離接觸加上富江承諾事後她一定會給予自己獎勵,便幫着富江瞞天過海,逃離了學校。
“富江,那我的獎勵呢?”
說着這裏,他的眼神亮了起來。
“我什麽時候可以得到我的獎勵?”
他不斷重複的話讓富江徹底失去了耐心。
對方那雙美麗得不近人情的雙眼輕輕瞥向他,輕薄好看的嘴唇卻吐出冰冷的話語,“你也不照照自己的樣子…像你這樣的人,你也配嗎?”
“什麽獎勵…當然是騙你的啦,你真是像豬一樣蠢死了!”
說完,富江毫不留情地轉身離開,前往那棟有着暖黃色燈光的洋房走去。
只留下永川森一個人在原地,像只被人抛棄的狗。
他憤憤地看着富江潇灑離去的背影,對方毫無留戀棄之如履的樣子讓他感到憤怒,但更多的是另一種沖動湧上他的腦海當中。
--你的戀情絕對不可能有結果的,你只是個沒人愛的小醜。
--你想得到她?除非她死了…你才有機會徹底占有她,不過得到的也只能是一具屍體……
黑發少年在走廊拐角處的話,在這個時候竟然一語成谶。
壓抑已久的欲望被徹底解放,少年掏出一直藏在身後的斧頭,徑直朝着遠去的少女跑去。
一下,兩下,三下……
他揮舞着手中的斧頭,溫熱的鮮血不斷地飛濺,一開始富江還在罵他是不要臉的賤狗,到後面臉都被他砍爛,完全沒有辦法再做出任何的回應和辱罵。
直到曾經令無數人驚嘆着迷的美貌變成一堆看不出來形狀混合着骨頭碎和腦漿的肉塊,他才肯停手。
此時,永川森臉上沒有恐懼,只有滿足。
就算只是一具屍體,一堆爛肉,那也是富江啊!
然後他小心翼翼地扯下身上的一塊幹淨的、沒被鮮血沾上的步,将屬于富江的手給包了起來,然後心滿意足地離開。
他終于可以徹底獨占富江了!
在他離開後的片刻,地上的肉團開始迅速地蠕動起來,以極快的速度在發生着變化,糜爛的肉團中先是緩慢地長出一張沒有五官的臉,然後是嘴巴、鼻子,眼睛還有眉毛……
就在那顆屬于富江的頭顱即将像植物嫩芽般破土而出的一瞬間,一只腳踩了上去。
路燈下,少年居高臨下地看着她,黑眸冷清,仿佛在打量着什麽髒東西。
富江立馬認出了他,“又是你啊…怎麽一次弄不死我,還要準備來第二次嗎…可是無論你來多少次…我都不會死啊哈哈哈哈哈”
笑聲片刻後戛然而止,她有些疑惑地看向那棟房子,在感知到另外相同的存在後,眼中又閃過一絲了然和嫉恨,“你們是兩個…可惡!可惡可惡可惡!既然都已經兩個人了,那多我一個不可以嗎?你們想獨占她?真該死啊…”
“不,你會死的。”
他終于開口說話,語氣很輕。然後手中出現一枚打火機,吧嗒一聲,橘色的火光出現在他手中,将他蒼白病态的臉映出一片躍動的色彩。
“來一個,我會殺掉一個,來兩個,我就殺掉兩個。”
“就像這樣。”
火光落下,火舌如同春天的野草迅速蔓延,很快就點燃了富江。
“啊啊啊啊啊啊好痛好痛……你這個該死的怪物!”
“好痛…冬花…我好痛,救救我……快來救救我…”
*
我從睡夢中驚醒,朦朦胧胧間感覺好像富江在拍打着我的窗戶,不斷喊着‘冬花救救我’。
床頭的小夜燈好像壞了,房間內比以往任何的時候都要黑,只有街道上的路燈能透進來一些光,讓我勉強看清房間的一切。
擺設依舊,除了我之外沒有其他人了。
那喊着救命的聲音熟悉又真實,讓我感覺不像是夢,可當我蹑手蹑腳走到窗戶邊,推開窗戶,外面陽臺什麽都沒有,就連下面的街道也是幹幹淨淨,人影都沒有一個。
難道富江真的出事了?
這是她的冤魂回來找我索命了?
可是找我做什麽…我又不是害死她的人,相反,我還那麽努力地想要去救人,人不能…啊不對,鬼不能,至少不應該恩将仇報吧?!
一陣無名風吹來,把我雞皮疙瘩都吹起來了。
富江可能變成了冤魂回來索命這個念頭一直萦繞在我的腦海,哪怕我關上窗戶重新躺回床上閉上眼睛,耳朵裏仿佛還能聽見富江一直在喊着救命。
如影随形,好像是夢魇一般……
黑暗的環境中,好像有什麽東西在一直盯着我……
說不害怕是假的。
尤其是我平時恐怖片看多了,這種時候更容易聯想到一些恐怖片的情節,無論如何都睡不着,眼睛也不敢閉上,時刻注視着房間的每一個角落,一點點動靜都會讓我像驚弓之鳥一樣。
……這樣下去可不行。
最後,我抄起被子蹑手蹑腳走出了客廳,沙發上,龍介的身影正安靜地躺着,像一座伏倒的小山一樣可靠。
“...龍介?”
我試探性地喊了他一聲,沒有回應,少年的呼吸平緩,面容安詳,一副熟睡的樣子。
我小聲地自言自語,“我有點害怕…可以睡在你旁邊嗎?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哦…放心,我家沙發很大,而且我睡相也很好的…”
“……”
還是沒有回應。
因為龍介的懷抱總是很冷,我怕自己冷的有點受不了,所以特意用被子把自己先裹起來,然後再小心翼翼地鑽進龍介的懷裏。
他的懷抱果然如我所料冰冰涼涼的,配合我緊裹又溫暖的被子簡直是剛剛好……
小心翼翼地調整好舒服的姿勢之後,我盯着他仍然平靜的沒有一絲變化的睡容,小聲地說了一句:“晚安,龍介。”
“祝你好夢。”
然後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
*
大概是旁邊躺了一個人安心多了,也可能是沙發真的很舒适,白石冬花幾乎是沒過多久就沉沉地睡去。
女孩的呼吸逐漸變得平緩,綿長,呼出的溫熱氣息不時打在他的脖頸處,帶來酥酥麻麻的癢意。
片刻後,黑眸倏忽地睜開。
在昏暗的客廳內,仿佛亮着野獸般捕獵的光芒。
她把自己團成了一個愚蠢的卷餅,潔白無辜的脖頸就随意地暴露在他的眼皮底下,只要他伸手稍微那麽一捏,那可憐又脆弱的東西就能輕易折成兩段。
他想,他應該是要殺死她,畢竟這本來就是他的目的。
但是遲遲沒有下手。
還要再等等,他總是這樣對自己說。
可是在等什麽呢?
大概是被子捂得熱過了頭,她又下意識地往他懷裏深處鑽去,企圖獲得一些溫度平衡,毛茸茸的腦袋就在跟前,那脆弱的命門也離他越發地近了。
他想,他總是可以随時随地随意地殺死她的,她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機會,就算是那個廢物來了也救不了他。
沒有必要急于一時。
至少讓他看看那個廢物可以做到什麽地步,深田龍介見縫插針地趕來女孩的家,不就是為了能一直牢牢守在白石冬花身邊,怕他對她做出什麽不利的行為,可是為什麽偏偏中途又自己離開,給他制造回來的機會?
因為要去解決富江那個廢物?
哼,就算他不親自走這一趟,富江那個廢物也是要死的。
更不提他之前還對那個男生下過暗示……
真是多此一舉…不過也正好,讓這個游戲更加有意思,才有繼續進行下去的意義。
而在此之前的話——
他伸手将女孩攬在懷裏,回應她睡前的一句:
“晚安。”
“祝你做個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