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試圖誘拐小白臉的第二天
第2章 試圖誘拐小白臉的第二天
在世界的大舞臺上,伏黑幸是天生的幸運玩家。
在她出生那年,好心的護士穿越茫茫風雪,從城市另一頭将一個嬰兒送到了城郊破舊的福利院。嬰兒無父無母,柔軟的黑色胎毛如同細軟的小草。
福利院資金周轉不足,在嬰兒入住後得到了好心企業家捐贈的大一筆資金。
嬰兒長到六歲前,幾年都沒有愛心家庭到福利院領養小孩。
但過幾年,就有報社記者揭露了數年前有人假冒愛心家庭收養孤兒騙取津貼的醜聞。無人問津的福利院恰巧成為了逃離魔爪的幸運兒。
嬰兒的名字成為了一個禮物。
她的姓氏來自福利院的院長,名字是将她送來福利院的護士的心意。
“這個孩子是幸運的。”護士這麽對院長說。
于是,伏黑幸這個名字定下了。
她的“幸”與“雪”同音,Yuki。比起幸運,護士更希望她親手拯救的孩子得到幸福。
但天賜的幸運仍庇佑着她。
伏黑幸在福利院的資助下入校念書,考上大學,用獎學金支付學費。到福利院倒閉時,她正好成年,可以外出工作負擔自己的生活。
慢慢的,伏黑幸理解了這份玄妙的禮物。
如果陷入缺錢的窘境,她總能順利找到兼職,學校正好遇上好心人設立新的獎學金,
如果街上有飛車黨搶劫,她是恰好被混混們遺漏的那個。即使包包真的被搶走,很快又會被警察完好無損地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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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誇張的地方是賭.博。賭.博是概率的游戲,那麽輪到伏黑幸這裏,她的概率是百分之百。
不管是賭馬、彩票或者是柏青哥,只要伏黑幸出手,就一定會贏。好在她對金錢沒有特別的追求,不然伏黑幸這個名字一定會早早登上各大賭場的黑名單。
或許她最幸運的地方是沒有因為自身的強運陷入對生活的錯誤感知。
她知道自己是與衆不同的。幸運總與不幸相生相伴。
在伏黑幸得到兼職、拿到獎學金時,她看到有無法支付學費的窮苦學生為生存出賣自己的良知與尊嚴。
那些同學一旦踏出校園,會徹底堕入社會的陰暗面,成為随波逐流的浮萍。
伏黑幸婉拒了下一年的助學金,有人比她更需要金錢的幫助。
在警察替她清點包裏的財務,确認沒有丢失時,更多人在這場閃電般的劫掠中受到傷害。
錢財不是最大的損失,健康和心理上的安全感才是。
旁人的眼淚和鮮血為她上了一課,讓她學會在下次遭遇搶劫時用最快的速度做出最好的反應。
包括賭.博。
有贏必有輸,在伏黑幸輕描淡寫地獲得賭.博之神的青睐時,多的是賭徒傾家蕩産,賠盡一切。
賭徒的妻兒親友未必是賭徒,卻同樣遭遇了不幸的詛咒。
勝利是少數人的,失敗才是生活的常态。
她很少踏進賭場。伏黑幸對自己的生活品質沒有很高的要求,僅靠公司發的薪水就能過上滿意的生活。
她守着一座金礦,謹守自己定下的戒律,分文不取。
這次冒險實在是逼不得已。
她所在的小型公司前不久剛剛破産,伏黑幸正式失業。
而一周前,福利院的院長因急病入院。老人家沒有子女,伏黑幸與另外幾人所有的存款勉強付得起手術費,卻承擔不了後續的治療。
“那就交給我吧。”伏黑幸說,她露出令人安心的微笑,“別看我穿得樸素,其實我可是一個富婆。”
這樣說着,她再次走進賭場,金錢和她想象中一樣來得毫無波折、不費周張。
許多不懷好意的目光在打量她,像捕獵者窺伺一只待宰的草食動物。
一道冷漠的目光混雜在其中格外明顯,伏黑幸利用美甲臺上的鏡子去看蹲在臺階上的男人。
他是一個很奇怪的人。
賭.場是情緒最激烈的場合,喜怒哀樂,人間百态。
有人喜極而泣,有人怒極反笑,有人嚎啕大哭,有人欣喜若狂。環形的馬場是容器,高昂的情緒是食材,每一場比賽的播報都是雜粥沸騰的咕嚕聲。
那個男人不一樣,他很無聊。
明明他正肆意地揮霍着金錢,卻連眉頭都懶得擡一下。
男人那點可憐巴巴的賭運,換作普通人早跪在地上抱頭大哭了。而他只是不忿地蹲在臺階上,高壯的身體蜷成一只委屈的獸類,不耐煩地用尾巴拍打地面。
他來這裏不是為了錢,至少不是為了贏得更多錢。他是來找樂子的,渴望贏得一次天意的眷顧讓自己的心情變好一點。
伏黑幸改變了原本的計劃。
她本來打算走賭馬場的路子,私下和這裏的老板七三分賬,當一個賭.客眼中幸運賺大錢的典型高高興興離開。
現在她有了新的主意,這位合适的保镖有結實的肌肉、兇惡的面相和身處陰暗面的氣質。
伏黑幸決定花一半錢聘請他。
她的臨時保镖盡職盡責地護送她取出大部分獎金,輕飄飄的一張支票放進錢包夾層,只有薄薄一層。
工作人員提出可以派車和安保部隊将她們送回家,被伏黑幸婉拒。
她用剩下的錢換了積分券,在賭馬場的餐廳和禪院甚爾吃了潦草的一餐飯,多餘的積分券全部送給禪院甚爾當作定金。
趁賭馬場的客流量變少,他們乘電梯到達地下停車場。
伏黑幸拿出挂着大熊貓鑰匙扣的車鑰匙,“我們誰開車?”
“你會開吧。”禪院甚爾随意道,他在東張西望中觀察好停車場每一個适合伏擊的位置,“你會開那就你開。”
“拿了錢可就要幹活的。”伏黑幸裝模做樣地抱怨,用車鑰匙擰開車門。
同一時間,消音器抑制過的槍聲與車鑰匙捅進鎖孔的聲音同步在禪院甚爾耳朵裏響起。
衆多令人分心的雜音中,撞針撞擊彈殼底火的聲音,氣體瞬間膨脹的聲音,它們就像是在禪院甚爾耳邊敲響的大鐘。
他扯住伏黑幸的兜帽,将那顆雜毛亂翹的腦袋摁下去。子彈在伏黑幸頭頂擦過,在停車場的牆上留下一個冒着硝煙的彈孔。
禪院甚爾今天是出來賭馬的,他沒有帶槍。
可是天與暴君不需要槍來殺人。
被他摁下去的伏黑幸伸出一只手拽拽他的袖口,“不可以殺人,甚爾君。”
她無視禪院甚爾寫滿了“你瘋了吧”的目光,自顧自道,“考慮一下我的守法公民身份,不要給付錢的人留下心理陰影。”
“真是麻煩的工作。”
誰付錢誰是頭兒。下一秒禪院甚爾消失在原地,那是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
伏黑幸只感到一陣風從背後刮過,再是轟隆一聲巨響,男人一拳砸進停車場的牆壁,拳風刮過已然呆滞的槍手,将他的頭發吹得倒豎。
那不是屬于凡人的力量,比起人類更接近披着人皮的怪物。
伏黑幸看見他的拳頭張開,抖落掌側的石屑,疤痕被拉扯嘴角的動作牽動。
“啊,不小心使大了力氣,但我躲開他的頭了,你會好好付賬吧。”他語氣涼涼。
槍手在恐懼中扣動扳機。子彈擦過黑發,禪院甚爾劈手奪槍,掰斷槍管。
他的另一只手按住槍手的頭撞進牆裏,力道之大,碎石飛濺。
他沒管陷進牆裏的槍手,敷衍地苦惱,“沒死吧,萬一死了害我被扣錢就糟糕了。”
“甚爾君。”伏黑幸喊他。
他的身影又一次消失了,伴随着破風的音爆,他一拳捶在靠近伏黑幸那人的肚子上。
殺手的身體經歷了一次短暫的滞空,之後才如炮彈般被打飛出去。
與天交換、千錘百煉的身體,同妖邪咒物作戰磨練出的戰鬥技巧。他對陣普通殺手,像用高.射炮殲滅一只嗡嗡叫的蚊子。
男人的速度、力量無一不呈碾壓式粉碎他的敵人。
他是天生的暴君,在眨眼的時間裏擰斷敵人的手腳,踩在他們重傷的身軀上,還要輕浮地諷刺一句,“武器質量不太好,我說啊,對這種吃飯的家夥就要舍得花大價錢。”
在此期間,伏黑幸安靜地站在原處,看完戰鬥的全過程。
她看着男人一腳踢開殺手擋路的身體,晃着步子朝自己走過來。
“怎麽?”那張臉稍微湊近了一點,嘴上的疤跟着一開一合,“大腦變成空白了嗎?那我就直接把支票拿走了。”
伏黑幸眨了眨眼睛,用一根手指把他抵出去,“要講信譽,甚爾君,你只有一半的錢。”
“沒被吓到啊。”禪院甚爾興趣缺缺地把臉收回來。
嘀嗒的輕響落進他耳朵裏,禪院甚爾眼睛微眯,他探手抓住伏黑幸,屈身起跳。
後者躲閃不及,如同一只麻袋被他摁在懷裏,轉眼耳邊盡是呼嘯的風聲。
火光從禪院甚爾背後冒出來,爆裂聲來得更遲。
伏黑幸的車被巨大的沖力撕了個粉碎,片片鐵塊濺射出去,插進地面幾寸深,成為一朵在燃燒中怒放的鋼鐵之花。
世界在瞬間的轟爆後刮起勁風,将兩人的頭發吹成歪倒的亂草。
禪院甚爾扭頭去看停車場的一片狼藉,确認再無埋伏。
他的身體沒受到半點損傷,唯一破損的是他身上穿的T恤。
可惜了,他還挺喜歡這件T恤的。
伏黑幸從他懷裏探頭,她似乎缺乏對恐懼的感知,如此混亂的現場都沒能讓她露出一絲恐懼。
她惋惜道,“我的車才開了兩年呢。”
“你沒聾啊。”
爆炸中,禪院甚爾沒能騰出手捂住雇主的耳朵。他知道普通人的脆弱,不像自己能無視這種傷害。
“你還真是好運。”
“是啊。”伏黑幸誠實地承認,“所以你不用被扣錢了,也很幸運吧。”
“不過在這種時候,稍微關心點你的雇主更有助于你拿到委托金。”
“無所謂。”
禪院甚爾擺手,“我很少和雇主見第二次。有人願意出高價,反過來幹掉雇主也是一個選項。”
“你是标準的人渣啊,甚爾君。”伏黑幸感嘆。
禪院甚爾不以為恥,“至少現在沒人比你出價更高。”
他踹了一腳車的殘骸,“我們沒車了,我可以找人來接我們。”
“但是,”他對伏黑幸牽動嘴角,“得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