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包養小白臉的第十五天
第15章 包養小白臉的第十五天
“牆塌了。”
代替慈善組織考察,準備買下孤兒院地皮的川口先生冷靜道:“沒關系,翻修時我們會重建。”
他走進院裏,險些被一條窄小的溝絆倒。川口先生尴尬地扯扯嘴角:“這是為埋排水管準備的嗎?”
伏黑幸幹笑:“哈哈,可能是的吧。”
她死死掐住禪院甚爾的胳膊,哪怕這起不到任何折磨的作用,至少能讓她的心情變好一點點。
川口先生擦掉鍋蓋劉海下的冷汗,悻悻跨過橫跨大半個院門的長溝。他走出幾步,停下回頭:“它是不是太整齊了,好像有人用刀劈開了院子。”
川口先生不确定道:“人類做不到這種事吧……做不到吧……對吧?”
伏黑幸只能微笑,試圖轉移話題:“我們進去看看吧。”
她快步跟上川口先生,狠狠瞪向弓腰駝背的禪院甚爾,做口型:等會兒找你算賬。
禪院甚爾嘴角微垮,慢吞吞地尾随在兩人身後。
相比院內的狼藉,宿舍樓內整潔得多。她們檢查了幾間房間,川口先生逐漸放松下來,開始和伏黑幸交談。
“很多設施不用改動,我們會繼續把這裏作為孤兒院使用。”
伏黑幸好奇道:“你們打算開辦一家新的孤兒院?”
“是的,”川口先生面上露出一絲微笑,“不出意外,我将是這裏的新院長。”
“川口先生從哪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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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奈川。”川口先生打開一間類似宿舍的房間,敲了敲宿舍床的床架,“這些床都要換掉,床架已經腐爛了。”
伏黑幸的手指劃過床沿,指尖盡是灰塵。
伏黑幸道:“它們年齡很大了,我小時候就睡這張床。”
安靜在門外當背景板的禪院甚爾忽然提問:“這裏是你的宿舍?”
“我們的宿舍,”伏黑幸糾正,“一間宿舍住八個人。”
川口先生有些拘謹道:“能再給我多講講孤兒院裏的生活嗎,我對這裏的生活不了解。”
這打開了伏黑幸的話匣子。作為孤兒院的SVIP,她簡直是孤兒群居生活的專家。
禪院甚爾守在門外,一邊等待房裏的兩人聊夠了出來,一邊閑得沒事用手指在滿窗戶的灰塵裏畫畫。
灰塵是紙,他粗糙的手指是筆,在窗戶上勾勒出一顆透明的海膽。他的畫工很差勁,哪怕在海膽臉上加上三筆笑臉,還是醜。
房間裏的兩人轉了一圈,轉身朝外走。禪院甚爾下意識将手罩在醜兮兮的小海膽上,迎上伏黑幸疑惑的目光。
伏黑幸狐疑道:“你在幹什麽呢?”
禪院甚爾嘴唇微抿,但他馬上想到伏黑幸所說的“破綻”,于是努力克制自己,擺出無所謂的表情。
“等你們,你們還要看多久。”
“有點耐心啦。”伏黑幸敷衍地安撫,“今天晚上我們可以出去吃。”
她和川口先生去了新的房間,禪院甚爾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他松開手,玻璃上的小海膽沖他笑。
他眨了眨眼睛,大手一抹,小海膽就變成了一片模糊的雲霧。
“嘿!”原本離開的伏黑幸從樓梯拐角裏蹦出來。
她抓着禪院甚爾的手腕,只能看到玻璃窗上被抹掉的痕跡。
“可惡,”她洩氣地松手,“晚了一步,沒有抓到甚爾君的把柄。”
禪院甚爾拍掉手上的灰:“不去陪那個鍋蓋頭?”
“是川口先生。”伏黑幸提醒,“他想自己在孤兒院裏逛逛。”
禪院甚爾垂眸,他總是駝着背,很多時候人們會忘了他實際上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
他突然覺得自己的畫技也沒有那麽差,至少神采抓得很準。三筆勾成的蠢笑可以平移複制到伏黑幸臉上。
“……我沒有處理好。”
他在說什麽?
“下次我會記得保持行動的隐秘性。”
笑話,這又不是他的錯。
“最後一個家夥有點棘手。”
借口,只是他沒收住手而已。
伏黑幸的腦袋不自覺歪斜,似乎不能理解禪院甚爾的話。在這場莫名其妙的解釋中,兩個人都有點走神。
禪院甚爾挪開眼神,越過伏黑幸走開,好像他的動作能讓他的話語顯得不那麽突兀。
“如果鍋蓋頭很介意院子裏的刀痕和壞掉的圍牆,我可以買下這塊地皮。”
這裏不是非要賣給鍋蓋頭辦孤兒院不可,他也可以當買家。
“等等!”
伏黑幸的手緊緊抓住他的手腕,把禪院甚爾扳回來。
她表情古怪:“你是不是有點誤解,甚爾君。”
“應該是我向你道謝才對,謝謝你提前幫我處理了麻煩。謝謝你。”
她打量着禪院甚爾的臉色,突兀地嘆了一口氣,頗感無奈和滑稽地笑了。
“有時候為人處世也圓滑一點嘛,甚爾君。哪怕做了好事也裝出一副冷漠的樣子,很容易被人誤解的。”
“我對做好事,或者當一個好人,沒有興趣。”禪院甚爾說,“我只是無聊,給自己找點樂子。”
伏黑幸沒有表現出相信或者不相信,她在思考,随後下定決心:“甚爾君,要是在那邊待得不開心的話,你可以試着來我們這邊生活。”
“這邊的世界不全是好人,但是那些惡意,我想甚爾君肯定能應付得了。多多接觸世界,你一定也能交到不錯的朋友。”
安靜。他們身邊太安靜了。
仿佛有一枚透明的碗,倒扣在兩人身上,使得這處空間變成了無聲之地。更廣闊的世界裏,風聲、蟲鳴、鳥啼、川口先生的自言自語,都成為了一種對比。
禪院甚爾笑了一聲,疤痕随着嘴角一開一合。
“伏黑,沒有人希望我過去。”
伏黑幸盯着他。她漆黑的眼睛又顯現出玻璃的質感,水面會有波紋,但鏡子不會,禪院甚爾能清晰地從其中看見自己,看見自己身後的世界。
“錯誤的,甚爾君。”
伏黑幸平靜道:“你不是已經在這裏交到朋友了嗎?阿龍先生還等你和他一起去‘天使之心’家務進修班上課呢。”
她向前走一步,禪院甚爾右腳後退,左腳定住。伏黑幸已經站到了禪院甚爾身前,兩人間的距離不超過一個手掌。
她踮起腳,方便自己和禪院甚爾平視。
“而且,不是還有我嗎?”
“我是甚爾君的朋友,甚爾君也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你平安,希望你高興,希望你每天早上醒來想的第一件事,不是去哪裏接任務、和奇怪的東西搏命,而是今天中午吃什麽、晚上吃什麽。”
“或許你看不上平凡人的生活吧。不過,垃圾在不同的環境裏會有不同的價值,礦泉水瓶在回收處也是寶貝哦。”
她踮起的腳啪嗒一聲落到地上,像是結結實實在禪院甚爾胸口踩了一腳。
樓下的院子裏傳來川口先生的呼喊:“伏黑小姐,你能不能過來看看?”
伏黑幸在陽臺上探出身子:“稍等,我馬上就來!”
她沒再看禪院甚爾,腳步輕快地小跑下樓梯,留禪院甚爾一個人待在昏暗的建築物裏。
他情不自禁向下追了幾步,最終停在陰影裏。夕陽的餘晖潑灑在地,距離他僅有數步之遙。
禪院甚爾坐在樓梯上,在口袋裏摸出一張小小的照片。
口袋裏的另一樣東西震動起來,依舊是孔時雨發來的消息。
新的委托,是一項耗費時間精力的大任務,報酬相當豐厚。他要接任務,大概會從伏黑幸家離開一段時間。
擔心他不答應,孔時雨又發來消息。
“你的委托金都花完了吧,難道說,你打算從良,金盆洗手?”
他的一只手上是伏黑幸的照片,另一只手上是顯示孔時雨短信的手機。
禪院甚爾拆開手機殼,将伏黑幸的照片壓在保護殼與手機的夾縫間。他站起來,回複了孔時雨時間和地址。
時間在今晚,地址距離伏黑幸家有半小時路程,他要見面和孔時雨詳談。
伏黑幸和川口先生聊得差不多,把轉讓孤兒院的事情定下來。她邊給孤兒院的院長打電話彙報,邊向緩慢走來的禪院甚爾招手。
三人走回公交站臺,相互道別。送走川口先生,伏黑幸戳了戳禪院甚爾的胳膊:“想好晚餐吃什麽了嗎,為了報答甚爾君的努力,我今晚請客。”
禪院甚爾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的手藏在底下,握成拳頭。
“我接了一單任務,之後要離開幾天。”
他不敢去看伏黑幸的臉,不敢揣測上面是失落,或是失望。
“時間不會太長,我會盡早回來……上家務培訓班。”
伏黑幸半晌不語。
公交車在站臺停下,這裏是終點站,沒有人上車,也沒有人下車。車門在伏黑幸和禪院甚爾面前打開,又關上。
伏黑幸扭頭,同樣問了一個不相幹的問題。
“等你回來,要不要和我的同事們一起打游戲?”
她補充說明:“桃濑和小柳她們都是很好相處的人,二藤的游戲水平很高,可以帶我們打更高水平的副本。”
她問:“他們知道你正在備戰野豬之王,打算為你提供一些可靠的幫助,你要接受嗎?”
禪院甚爾看着自己的鞋尖:“你和她們一起?”
“當然啦,我也是被帶的菜鳥嘛。”
“我和你一起。”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