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與小白臉交往的第三十一天
第31章 與小白臉交往的第三十一天
伏黑幸替禪院甚爾系上圍裙的系帶, 站遠兩步打量。
粉紅的圍裙給滿身煞氣的男人平添幾分可愛,兔子抱住一根和它一樣高的胡蘿蔔,在他的胸口招搖。
伏黑幸鼓掌, “就是這件, 很不錯!”
沙發上扔滿不同顏色的圍裙,粉的藍的紫的黃的透明的蕾絲的, 每一件都是禪院甚爾的尺碼。
圍裙模特懶懶地打了一個哈欠,“這不是我最開始試穿的第一件嗎?”
“現在穿和剛才穿有不一樣的感覺。”伏黑幸狡辯。
她在禪院甚爾胸口別上一枚小兔子胸針, 把圍裙死死卡在他身上,滿意地點頭,“圍裙加羊毛衫的搭配果然是無敵的。”
連禪院甚爾這種武夫都變成了賢惠的模範人夫。
她雙手抱胸,嚴肅道:“還記得我們寫好的人設嗎?”
禪院甚爾抱臂點頭,他是執行本次任務的特工,“以前是公司保安, 不久前辭職,今後打算當一位全職主夫支持你的事業。家裏人全都死光了。”
“最後一句可以不提……總之,院長的年紀大了, 受不了刺激, 我們別讓她擔心。”
伏黑幸又檢查了一遍準備帶給院長的禮物,把它們都交到禪院甚爾手上,“它們就交給你了。”
禪院甚爾表情凝重,仿佛手裏提着的不是水果和點心, 而是自己的半條命, “我會拼盡全力保護好它們的。”
“……如果真的遇到危險,麻煩優先保* 護人啊。”
一切準備就緒, 距離約定的時間還剩一個小時。兩人搭乘電車出發,一路上引起無數人注目。
Advertisement
“是在執行護送的任務嗎?”
“氣場好可怕, 那兩個家夥不會是特工吧?”
“到底是什麽東西需要保險箱裝,話說這麽貴重的東西就用電車護送?”
人們竊竊私語,禪院甚爾和伏黑幸面色冷酷,不為所動。
在約定時間十分鐘前,兩人成功抵達院長居住的公寓樓下。孤兒院荒廢以後,院長和其他幾位孤兒院的員工租了幾間公寓房,幾人住在一起,平時相互有個照應。
伏黑幸向前走,走了幾步,倒退回來,“你怎麽不走?”
禪院甚爾面色如常,“我正在走。”
伏黑幸低頭,看見他牢牢黏在地上的腳。她向前,向後,禪院甚爾的身體跟着她傾斜,雙腳釘在地上紋絲不動。
呵,膽怯了吧,豹豹君。
伏黑幸推着禪院甚爾的肩膀,賣力把他往樓上推,“沒關系的,甚爾君,院長和其他阿姨都是很和善的人,不用緊張。”
禪院甚爾幾乎是在地上平移,伏黑幸推他就像卸貨的工人平推一個大號的集裝箱。
盡管如此,他依舊要嘴硬,“我沒有緊張。”
窗臺上探出一個腦袋,“幸,你們怎麽不上來,出什麽事了嗎?”
禪院甚爾的身體頓時僵成一座雕像,伏黑幸在他肩膀後面冒出頭,“沒事,我們馬上就上來!”
她不由分說抓住禪院甚爾的手,“走啦,別讓長輩等我們。”
昏暗的公寓樓入口,映在禪院甚爾眼中如同怪獸張開巨口,魑魅魍魉藏身于臺階下、門縫中,望着他桀桀發笑。
他的發根處冒出一層小小的汗珠,一步步走上樓梯,恍如一步步登上處刑的高臺。
嘎吱一聲,門開了。劊子手舉起屠刀,刺目的光在刀鋒處彙聚成一點亮。
“打擾了!”伏黑幸帶着禪院甚爾脫鞋走進室內。
客廳中央,許多人等着她們。
幾位叔叔嬸嬸圍坐在沙發上,每個人都望着他,每個人嘴角都挂着犀利危險的笑意。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如衆星拱月般落座正中,擡眸看向禪院甚爾,雙眸隐隐發出精光。
好強的氣勢,一眼看過去,沒一個善茬。
伏黑幸高興地打招呼,“你們怎麽都來了,我還準備下次帶甚爾去拜訪你們呢!”
居然還有下次嗎?
一位戴着頭巾的嬸嬸笑呵呵地接過禪院甚爾手裏的禮物,“聽院長說小幸今天要帶男朋友過來,我們提前一周就空出時間了。”
禪院甚爾微妙地吞了口唾沫。
來者不善啊。
伏黑幸拉着禪院甚爾在特意留出的雙人沙發上坐下,一一和他介紹,“這位是宮崎院長,她是我們所有人的大家長。”
“這位是後藤阿姨,以前負責我們的一日三餐。”
“這位是酒井叔叔,是孤兒院的財務。”
這位是長谷川叔叔,是孤兒院的門衛……”
伏黑幸一個個介紹過去,禪院甚爾盡力記住人名,奈何他和這群人實在不熟,只能勉強把他們的特征和人名對上。
最年長的老人是宮崎院長,接過禮物的頭巾婦女是後藤,帶眼鏡的中年男人是酒井……
兩邊相互做完自我介紹,後藤象征性地問了幾句伏黑幸的現狀,在一如既往得到好的答複後,身經百戰的中年婦女後藤露出神秘的微笑,将話題引到本次會面的中心人物身上,“甚爾君,你和小幸交往了多長時間啦?”
禪院甚爾眉心一跳。
來了,如炮彈轟炸般的死亡問答環節!
他提起十八分精神,“我和幸交往有一月十三天一小時——”他看了眼牆上的時鐘,“十二分二十秒。”
“哦。”後藤點頭,表情沒顯露出滿意與否。
禪院甚爾頭頂象征靈光的小燈泡忽地一閃,“但是我追求她已經有好幾個月了。”
“呀,年輕人感情真好。”後藤當即挂上促狹的微笑,“幸可是一點口風都沒給我們透露。”
伏黑幸扯了扯嘴角,小聲嗡嗡,“就是猜到了眼下的場景,才不會和你們說啊。”
接着第二個發問的人是酒井,“甚爾君在哪裏高就?”
很好,送分題,禪院甚爾事先背過答案。
“我以前是保安,前段時間辭了職,目前待業在家。”他補充,“未來的計劃是在家做家庭主夫,支持幸的事業。”
伏黑幸打着掩護,“保安的工作比較危險,我的就業前景和升職空間更好,甚爾君很願意支持我。”
“你們都考慮到結婚的事情了。”酒井意味深長道,“想得很長遠嘛。”
完蛋,被抓到破綻了!
雙人沙發上的兩人齊齊挺直腰背,冷汗直流。
伏黑幸幹笑,“我們聊過這方面的事情……哈哈……哈。”
酒井的鏡片雪亮,他臉上是和善的笑容,如同貓咪逗弄爪子間的老鼠。
“甚爾君的老家在東京嗎?家裏情況如何?”
禪院甚爾即答:“我家裏人都死掉了,幸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伏黑幸在心中尖叫,靈魂小人扭曲翻滾。
不吉利的事不要回答得這麽快啊,甚爾君!
坦誠果然是最大的殺招,這句話使得全場陷入沉默。
禪院甚爾後知後覺,試圖彌補,“我以前工作攢下了一點積蓄……”
禪院直毘人很大方,最後一次任務的傭金足夠不賭//博的禪院甚爾過幾十年安定的生活。這就是禪院甚爾戒掉賭//博的原因。
“你們別吓着年輕人了。”老院長發話。
她的雙眼睜開一條小縫,端詳着沙發上肅然危坐的禪院甚爾,着重看向他和伏黑幸牽在一起的手。
“未來的事還能長呢,誰能說得準?”
伏黑幸納罕地一瞅老院長的臉色。
她怎麽在她和禪院甚爾面前還有兩副面孔,打電話的時候她以為院長很高興自己找了男朋友呢。
“不會有別的未來了。”禪院甚爾說。
他抓緊伏黑幸的手,無視了伏黑幸訝異的目光,“我不會有其他的選擇。”
老院長不說話,只笑眯眯地喝了口茶。
沙發上的其他人紛紛對了一個眼色,打岔道:“午餐的時間快到了,我們去餐廳,後藤今天可是大顯身手。”
伏黑幸松了一口氣,膝蓋碰碰禪院甚爾的膝蓋。
太好了,甚爾君,第一關算是闖過了。
雖然她們很想把禪院甚爾推去廚房大展拳腳,瘋狂上分,但第一次到長輩家裏做客,沒有客人做飯的道理。
緊張刺激的提問環節過去,他們和平地用完一餐。餐後,酒井準備收拾桌子,伏黑幸在餐桌下一踢禪院甚爾的小腿。
禪院甚爾急忙起身,“我來幫忙。”
他說的幫忙,根本沒有酒井插手的餘地。
桌上的碗碟似一道道模糊的流光劃過桌面,人們只聽見嗖嗖的風聲。定神時,所有餐具壘成一座高塔,抱在禪院甚爾懷裏。
下一秒,他連人帶碗,消失了。
後藤不禁捂住嘴,“好快的速度!”
廚房裏傳來水龍頭擰開的嘩嘩水聲,廚房門邊從上到下排出好幾個腦袋。
禪院甚爾把碗碟中的所有殘渣用筷子撥進垃圾桶,再讓水流沖走盤上的油漬。邊上竈火正旺,他燒了一鍋熱水,方便洗淨凝結的油污。
酒井震驚道:“竟然如此娴熟,不是假的,他确實會做家務!”
他連圍裙都不用換,他自帶圍裙!
頗有經驗的後藤鬥志昂揚地一笑,“還沒結束。”
廚房的家務可不止有洗碗,你能經受住考驗嗎,甚爾君?
所有餐具放上瀝水架,禪院甚爾緩緩吐氣,檢查自己的勞動成果。
搞定。
他剛在邁步離開,卻瞥見後藤嘴角噙着一絲詭異的笑。
警鐘大作!
禪院甚爾慌忙掃視廚房,有什麽地方,被他遺漏了!
水槽濾網裏的菜渣正耀武揚威地嘲笑他的失誤,竈臺上的油污更是嚣張地攤平,他耳邊響起魔鬼的低語:看吧,你果然是不常做家務的男人,就這還想當全職主夫?
禪院甚爾眉間抽動。
不好,差點就被廚房幹淨整潔的表面迷惑了!
他絕不允許自己功虧一篑!
禪院甚爾抓住抹布,仿佛抓住了未來。菜渣、油污,通通別想逃過他的法眼,哪怕是抽油煙機裏的髒水槽也被他換下來清洗。
廚房裏熱火朝天,廚房外,後藤不住颔首。
“不錯,能認識到洗碗不只有洗碗的人,才真正領會了家務的真谛。”
她一拍酒井的胳膊,“幹看着幹什麽,快去給甚爾君切一盤西瓜!”
客廳的伏黑幸也擦掉額頭上的冷汗。
太好了,家務進階培訓班的學費沒有白交。
收拾好廚房,又吃光餐後水果,伏黑幸和禪院甚爾向幾位長輩告辭。明天是周一,伏黑幸要上班,他們打算去超市大采購一番,就不繼續打擾他們了。
禪院甚爾提走了廚房打包好的垃圾,做好垃圾分類,扔進小區門口的垃圾箱裏。
這讓窗戶後偷偷觀察他們的後藤很是中意。
“不錯,垃圾分類也很熟練,看來在幸家裏,确實是甚爾君在負責家務。”
幾位孤兒院的前員工對禪院甚爾的評價都很不錯,唯獨負責守門的長谷川有不同意見。
“他是個練家子,”一直不曾發言的低調中年男人說,“他身上的肌肉不是做保安或者去健身房能鍛煉出來的。”
混濁的眸光一凜,“恐怕,他的身世不是他說的那麽簡單。”
長輩們面面相觑,寂靜中,老院長輕咳一聲。
“無所謂,普通的男人是沒辦法保護好幸的。”
她看向衆人,隐晦道:“他是被幸的好運篩選過的人。”
在場衆人的表情逐漸染上凝重的色彩。
是的,他們對伏黑幸的“異常”再清楚不過了。她從小在孤兒院長大,他們就是那些“異常”的見證者。
最開始,他們和其他人一樣,以為那只是上天的眷顧。直到伏黑幸兩歲時,孤兒院發生了一場火災。
事後,那棟被燒毀的建築徹底推倒重建,連伏黑幸本人都不記得這件事。
但火災發生時沖進火場救人的長谷川和老院長不會忘記,熊熊燃燒的烈火中,無知無覺的女孩在小床上熟睡。
火焰繞開了那張床,連高溫與濃煙都被排斥在外。猙獰的烈焰環繞,卻不敢上前,仿佛有看不見的手替她拒絕了一切危險。
她被眷顧着,哪怕愛她的不是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