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和小白臉交往的第四十五天
第45章 和小白臉交往的第四十五天
伏黑幸看過《馴龍高手》, 她只看了第一部。
這是她出來讀書後看的第一部電影,她記得很清楚,電影票是她用兼職的錢買的。
她不太記得清具體情節, 當初留下的印象只剩下“很好看”和看完電影時回家的那條路很黑。
劇情演繹到結尾, 人與龍迎來和平共處的時代。瘸了一條腿的希卡普和夜煞飛過陌生又熟悉的部落,穿過港口, 夥伴和他們的龍追在身後,直沖雲天。
屏幕上放起結尾曲, 中島敦意猶未盡,眼巴巴等着結尾曲放完。
伏黑幸滿足地拉動播放列表,“它有好幾部電影和番外,還有動畫劇集,我們可以看好久呢。”
中島敦戀戀不舍地回味電影的情節,男孩的一雙眼睛像星星似地發亮, “外國有很多龍嗎?”
他的年齡不夠理解電影裏的情節都是虛假的,他淺薄的生活經驗只能分析出他以前生活的地方沒有龍。
這個“沒有”可能是孤兒院沒有,可能是附近沒有, 可能是日本沒有。再往上, 就是中島敦的認知盲區了。
然而伏黑幸思考了一會兒,沒有給出否定的回答。
她已經見識過了咒術和異能力,龍是否真實存在,她也拿不準。退一步說, 就沒有以“龍”為能力的咒術師和異能力者嗎?
“說不定有哦, 不過我沒見過。”她扭頭問禪院甚爾,“甚爾聽說過嗎?”
禪院甚爾靠着沙發靠背, 小咪踩過他展開的手臂上,“沒有。”
他用不懷好意的眼神瞥着中島敦, “龍沒見過,老虎倒是揍過好幾次。”
男孩露出崇拜的神色,“甚爾先生可以打贏老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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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黑幸誠實道:“對比你們兩人的戰鬥力,敦君想要戰勝甚爾,還有很大很大的進步空間。”
中島敦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咦?”
“所、所以,我可以變成老虎?”
接連向兩位大人确認,得到準确回複後,中島敦茫然地抱住自己的頭,翻開銀白的發絲,怎麽都找不到伏黑幸所說那雙很好摸的耳朵。
“而且是白虎哦。”伏黑幸搬來一面鏡子,映出男孩疑惑的臉,“敦是我看到的第一只老虎。”
鏡子裏的白發男孩依舊是瘦瘦小小一只,但禪院甚爾提供的夥食很不錯,幾天下來,他的下巴上也多了薄薄一層肉。
他有過一瞬間的驚疑與恐懼,可伏黑幸和禪院甚爾都表現得很尋常。于是中島敦也忘了這點憂心,積極尋找屁股後面可能存在的尾巴。
就像幸小姐說的,甚爾先生很厲害,中島敦想給他制造麻煩,還得成長幾年呢。
中島敦舉起自己的手,手心手背反複觀察,不敢相信它們能變成一對長滿絨毛的鋒利爪子。
他忽然想到一個問題,“變成老虎以後,我可以說話嗎?”
伏黑幸仔仔細細地回想,搖頭,“我沒有聽過變成老虎以後的你說話,你要是想知道,我下次可以幫你把變身過程錄下來。”
禪院甚爾頗不在意,“老虎為什麽會說人話,他肯定不會說話。”
伏黑幸認真道:“敦君又不是一般的老虎,他是人變成的老虎!”
三人好一番研究,中島敦憋紅了臉,都沒能變成老虎。
他又有了新的問題,“我變成的老虎和普通老虎有沒有不一樣?”
禪院甚爾即答:“抗揍。”
他不覺得一般老虎能挨自己好幾拳。
伏黑幸另有理解,“以後敦君沒錢吃飯,是不是可以變成老虎去野生動物園蹭飯吃?”
“野生動物園的飼養員難道能幫老虎做好三菜一湯端上桌嗎,他又不吃生肉。”禪院甚爾不贊同道。
他有更好的建議,“不如和馬戲團的人說好了,白天和馴獸師同桌吃飯,晚上和馴獸師同臺表演。”
中島敦沒看過馬戲團表演,但這不妨礙他知道馬戲團的老虎要表演鑽火圈。
小男孩大驚失色,“我不敢鑽火圈,我可不可以表演算數?”
又是一個新的話題。
伏黑幸堅信會算數的老虎一定能登上報紙,成為馬戲團明星。禪院甚爾認為中島敦會被馬戲團的競争對手毒死——假如他可以被毒死。
這條職業道路一點都不安全,中島敦完全掐滅了從來沒升起過的職業熱情,他只想平平安安地活着。
伏黑幸諄諄善誘,“等到敦君能夠控制好自己的能力,不會随意變成老虎給街上的行人添麻煩,我們就可以帶敦君上街去玩。”
沒見識的老虎孤兒截至目前,還沒有真正意義上“逛街”的經歷。
他眨着眼睛,問:“街上有龍嗎?”
“沒有。”
“街上有維京人嗎?”
“也沒有。”
不等他擺出失望的表情,伏黑幸笑眯眯道:“街上有電影院,有超——大的屏幕可以看電影。街上還有各種各樣的餐廳小吃攤,可以吃大阪燒章魚燒鲷魚燒拉面蘸面關東煮……”
她一口氣報了一長串菜名,中島敦已經呆呆地微微張開嘴,眼看就要有晶瑩的口水淌下來。
男孩急忙收斂神色,擦擦嘴,虛心求教,“那我要怎樣才能控制好不随意變成老虎呢?”
伏黑幸大大方方地一笑,扯來專家擋在身前,“問他。”
禪院甚爾面無表情,從上往下垂眸盯着中島敦,忽地勾起嘴角。
“既然你的訓練欲這麽強,那明天開始,你就跟我一起挨揍——訓練吧。”
“心裏話不小心說出口了,甚爾先生!”
當晚,伏黑幸和禪院甚爾并排躺在房間另一頭的床墊上,距離中島敦有一段遙遠的距離。
“你的訓練計劃只有挨揍嗎?”伏黑幸問,“還有,你什麽時候睡到敦君那邊去?”
“他變身的次數太少了,我沒摸清他變身的規律。”禪院甚爾枕臂望窗,假裝沒聽到後半句。
“顯然,敦君沒有變身成白虎時的記憶。白虎難道和他是不同的個體嗎?”伏黑幸翻身,眯眼,“你怎麽還不走?”
禪院甚爾目光游離地吹起口哨,打定主意裝傻到底。
“呵。”伏黑幸冷笑一聲。
片刻後,她抱起枕頭被褥,踩着禪院甚爾的肚子跨過床墊,躺到另一張床墊上的中島敦旁邊。
睡着的男孩只占據床墊一個小小的角落,留出的大片空位睡下兩個伏黑幸都綽綽有餘。
伏黑幸鋪好枕頭,對發懵的禪院甚爾做了一個鬼臉,躺下。
她心滿意足地蓋上被子,忽然睜大眼睛。
禪院甚爾該不會是想一個人睡整張床墊,所以用計把她趕走了吧?
中島敦對自己第二天将遭遇什麽一無所知。剛挨着枕頭時,他滿懷興奮,一會兒想着《馴龍高手》的情節,一會兒想着自己是不是真的能變成一只大老虎。
他只是草草期待了一個開頭,眼睛一閉就睡着了。
于是轉天醒來,他又遭遇了驚吓。
一雙幽怨的眼睛,正懸在上空,幽幽瞪着他。
中島敦一屁股栽到地板上,險些尖叫出聲。
禪院甚爾一只手捂住他的嘴,一只手比在自己的唇前,“噓!”
他的手指比比劃劃:你,跟我下去。
中島敦被他捂着嘴,眼睛向旁邊看。
伏黑幸裹着被子,把自己裹成一條春卷。她向右翻身,在滾下床墊前被禪院甚爾的手接住,送回床墊上。
……睡前躺在他旁邊的不是甚爾先生嗎,為什麽甚爾先生變成了幸小姐?
禪院甚爾懶得廢話,拎起中島敦的睡衣後頸,把小孩提溜出卧室。
“早餐在餐桌上,你吃完負責洗碗,給小咪放貓糧鏟貓砂,然後到外面的空地集合。”
中島敦年齡小,正是好忽悠的時候,他一下就忘了剛才的小事,高高興興應好。
伏黑幸起床下樓時,桌上只剩她一個人的早餐。她洗了手,咬着飯團望向陽光正好的窗外。
“速度再快一點!”
“好!”
伏黑幸咀嚼的動作慢下來,她揉了揉眼睛,眼前匪夷所思的一幕不是她的幻覺。
個頭堪堪到成人腰部的中島敦奮力背着肩上兩條肩帶,拉動身後的小拖車向前沖鋒。
如果伏黑幸沒有看錯,那條肩帶應該是寵物店賣的胸背式牽引繩。有些養狗的寵物主人為了幫助狗狗發洩精力,會讓狗狗穿上這種牽引繩拖車,體驗西伯利亞老家的打工生活。
伏黑幸顫抖的目光移到後面,禪院甚爾如同一座卧佛,側躺在拖車上看書。他一邊翻頁,一邊督促中島敦,“保持迅速前進,不要慢下來。”
“好!”
只差一條鞭子,他就能當上新時代奴隸主。
伏黑幸細看,發現他拿在手裏翻看的正是一本菜譜。
小咪輕巧地跳上窗臺,和目瞪口呆的伏黑幸一同品鑒這詭異的畫面。
小咪看伏黑幸,伏黑幸看小咪。小咪:“喵嗚。”
看好了哦,他們不是貓貓,他們是狗。
伏黑幸想為他們辯解兩句,她的嘴唇動了動,最終絕望道:“算了……”
艱苦的體能訓練僅僅是上午的任務。中午,禪院甚爾準備了超大份量全是肉的午餐,伏黑幸坐在他們對面,眼皮抽搐,甚至不敢動筷子。
她看看狼吞虎咽* 下一秒就會被餓死的中島敦,又看看嘴巴像碎木機一樣粉碎骨頭的禪院甚爾。
“敦君很辛苦,他吃得多就算了。”伏黑幸發出靈魂質問,“你哪裏受累了啊?”
兩雙眼睛齊刷刷看向伏黑幸。中島敦不好意思地羞紅了臉,放慢扒飯的速度。禪院甚爾搶肉的動作一頓,謹慎地夾了一塊蟹柳天婦羅蓋到伏黑幸的碗裏。
那神情分明在說:給你夾了菜,可就不能說我了。
伏黑幸夾起蟹柳天婦羅,吃掉。
她頭痛地托着下巴,“中午我來洗碗就好,讓敦君休息一會兒。”
中島敦跳下椅子,添了第四碗飯,含蓄地抿唇,“沒關系,我不是很累。”
伏黑幸恐吓道:“小孩子太勞累容易長不高。”
中島敦立馬就不說話了。
他這幾天每天跟在禪院甚爾身後跑,十分羨慕他的身高,晚上睡前都要祈禱一番,希望自己以後能長得比甚爾先生還高。
禪院甚爾卻說:“這小子已經很高了。”
他咬住筷子尖,惡劣地笑道:“他變成老虎以後,用兩條腿走路,不就很高了嗎?”
“……”伏黑幸搓搓胳膊,“好冷。”
這對臨時的老師和學生,下午守在了小樓外牆的一個老鼠洞邊上。除他們以外,憤憤不平的小咪也被中島敦抱着,強行帶到了教學現場。
禪院甚爾上次用鋼絲網和泡沫膠封住了洞口,沒過多久,老鼠就用它們鋒利的牙齒和頑強不息的精神把鋼絲網和泡沫膠的封鎖牆啃出一個洞。
現在是小咪和中島敦派上用場的時刻了!
禪院甚爾随意抛起手心的小石子,閉上眼睛仔細聽。
中島敦學着他的樣子閉眼,什麽都感受不到。
“用你的耳朵聽,”禪院甚爾冷不丁道,“不是用面部肌肉聽,不用龇牙咧嘴。”
“好的!”
“聲音也不用那麽大。”
“好的。”小小聲。
沉默片刻,中島敦小心翼翼地睜開一條眼皮縫,“可我還是什麽都沒聽到。”
很正常,因為這裏什麽都沒有。
禪院甚爾嘆氣,他走進客廳,把面目猙獰敲鍵盤的伏黑幸連同沙發和抱枕一起搬出來。
沙發落地,中島敦懷裏的小咪焦急地扭動身子,如同一捧奶油,滑溜溜地鑽出男孩的胳膊。
黑色閃電風馳電掣,這次中島敦切實聽到了“吱吱”的慘叫。小咪叼着老鼠的屍體,高傲地邁着步子,将老鼠放到禪院甚爾面前。
禪院甚爾在口袋裏摸出一根羊奶凍幹棒喂給小咪。這是貓貓給中島敦當教練的報酬。
“看清楚它的動作了嗎,你就照着它學。”
中島敦艱難地吸氣,聲如蚊吶,“我也要用嘴把老鼠咬死叼過來嗎?”
恐怖的畫面。
禪院甚爾嫌棄地皺臉,“你用爪子就可以了。”
伏黑幸擡頭,“咦,那我是過來幹什麽的?”
禪院甚爾輕松道:“你是開關。”
伏黑幸還沒搞懂他的意思,禪院甚爾雙手發力,抱住沙發底部。伏黑幸和她的筆記本電腦騰空而起。
他對中島敦喊:“準備好——”
“來喽!”
沙發的四只支撐柱落到地面,一只老鼠如槍管裏發射出的子彈般沖出洞口。
中島敦振作精神,“嗷!”
伏黑幸終于反應過來,“原來我只是你們的訓練器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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