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和小白臉交往的第五十二天

第52章  和小白臉交往的第五十二天

神奇海盜餐廳內, 中島敦望着對面屬于伏黑幸的空位,坐立難安。

他沒有手機,餐廳沒有時鐘, 無法得知伏黑幸離開的具體時間, 因此禪院甚爾掃過來的沒一個眼神都令他心驚膽顫。

越是難熬的時候,中島敦心底越是生出一股責任感與勇氣。哪怕甚爾先生親自拷問他, 他也絕不會出賣幸小姐!

“你的表現很反常啊,小鬼。”陰森的低語響在耳邊, 中島敦登時正襟危坐,雙手搭在膝頭。

“沒有呀,什麽事都沒發生,哈哈哈……”男孩心虛地幹笑,迎來禪院甚爾更威嚴的逼視。

禪院甚爾冷酷地勾了勾唇角,一語道破, “你盤子裏的豬扒都沒吃完,怎麽,是飯菜不合口味嗎?”

中島敦的世界裏, 沒有不好吃的食物。它們的區別只在于“一般好吃”“很好吃”“特別好吃”和“超級超級好吃”。

這段時間裏, 禪院甚爾就沒見到他碗裏剩下過一粒米,他肯定有問題。

中島敦眼皮狂跳,假笑像彎成特殊造型的鋼筋一樣焊在他臉上。他慌張狡辯:“豬扒太辣了,我不太吃得慣——”

“這個活兒做得實在是太爛了, 誠意不過如此, 我是不會認同的。”

僵持的兩人對面,響起一聲幽幽的嘆息。

阿龍大馬金刀地坐在酒桶形狀的卡通板凳上, 脖子歪成一個詭異的角度。墨鏡滑下,長長疤痕露出峥嵘一角。

以中島敦的閱歷, 他不懂這股莫名的壓迫力從何而來。這股壓迫力叫——黑///幫。

“果然,”阿龍揚起一個恐怖的微笑,三白眼瞳孔顫抖,“還是要我出手,讓我給你點顏色瞧瞧!”

中島敦渾身顫抖,如同被手掌攥緊的小麻雀,發出了變調的一聲,“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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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裙飄揚,阿龍拉開西裝外套,從中掏出一個包得四四方方的小包。

他的動作令周圍所有食客都為之一抖,不知不覺中,其他桌子往外拖了幾厘米,騰出中間一大塊空地。

禪院甚爾敢說,禪院甚爾先說:“你是來游樂園接頭的?”

阿龍的一側嘴角上挑,他在腰後抽出一把木刀,劃開小包的包裝。

游樂園的工作人員究竟是怎麽放他進來的!

金黃的方塊物體展露于衆人眼前,禪院甚爾已經聞到了味道,是芝士。

“……你把芝士放外套的內口袋裏?”

阿龍不理會他的冷嘲熱諷,他嚴謹地切下一塊芝士蓋到中島敦的豬扒上,利用鐵板的餘熱将芝士融化。

随後他又往西裝外套裏一掏——掏出來一包番茄醬。

主夫拿刀的大手擠起了番茄醬,靈活地運筆,一只活靈活現的小貓出現在融化的黃金芝士上。

他把鐵盤推到中島敦面前,三白眼微斜,“你嘗嘗看。”

中島敦緊張地吞下一口唾沫。

這是威脅嗎?

他鼓足勇氣切下一角,塞入口中。入口是芝士濃郁的奶香,裹着一點番茄醬的酸甜,等到醬汁的辣味湧上來時,滿口肉香又很好地中和了它的刺激性。

淚水盈滿眼眶,中島敦仿佛回到了暖陽高照的牧場,稻草與牛奶好像都被打碎了,撒在每一寸空氣裏,他手拿稻草鋼叉,在陽光下遠眺牧場的牛群……

……等一會兒,他什麽時候在牧場裏挑過稻草了?

“好哇,你們背着我加餐。”伏黑幸偷偷回來,很誇張地深吸一口氣。

禪院甚爾一手抵住桌面撐着頭,眼睛鎖在伏黑幸身上。

“你離開了十分鐘,幹什麽去了?”

伏黑幸實話實說,絲毫不心虛。

“碰到了一個認識的人,和她聊了兩句。”

她反向進攻,笑眯眯地湊到禪院甚爾面前,“盯得這麽緊,你不會有什麽心事吧?”

禪院甚爾的目光緩緩下沉,落到自己空蕩蕩的無名指上,又緩緩上擡,回到伏黑幸臉上。

催促之意,溢于言表。

他好着急啊。伏黑幸心裏的惡魔悄悄探出了尾巴。

她裝傻充愣,“怎麽了?”

禪院甚爾識破了她的裝傻充愣,“沒事。”

他伸手一撈,把伏黑幸的手抓在手裏,有一下沒一下地揉搓,“呵。”

呦呦呦,好委屈哦。

中島敦終究是一個人背負了所有,指阿龍改造過的芝士辣醬豬扒。

不止這道菜,阿龍大顯身手,在禪院甚爾哼哼唧唧的時候,他有禮貌地霸占了神奇海盜餐廳的竈臺,付錢用餐廳現有的食材做了好幾道适合兒童吃的美食。

中島敦只能一邊誇一邊捧場,往肚子裏狂塞。

等到他們離開餐廳,出發去下一個游樂點,餐廳的廚師站在門口,熱情地向阿龍揮手道別,因為他慷慨地向他們傳授了改善餐廳食物口味的秘方。

中島敦艱難地扶着肚子,欣慰地看向前方并肩而行的禪院甚爾和伏黑幸。幸小姐的行動很順利,他的任務完成得很成功,為此多吃幾口飯,是值得的!

伏黑幸回頭看,詫異道:“敦君,你的肚子鼓起來了!”

“沒事,”中島敦小聲打了一個嗝,他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滿臉羞紅,“我很快就能消化完的!”

伏黑幸哭笑不得,“你的犧牲實在是太大了。”

她折回去,牽住中島敦的手。

“走慢一點,把肚子裏的食物快點消化掉,我們晚上留點肚子吃拉面。”

下一站是摩天輪,一個轎廂限載四人。美久期待已久,興沖沖地拉上阿龍坐上了第一臺轎廂。

伏黑幸三人排在後面,伏黑幸在前,中間是中島敦,最後是禪院甚爾。

伏黑幸先跨一步,坐進轎廂最裏側的座位。中島敦正要跟上,忽然眼前風景倒轉。他和入口的工作人員面面相觑,而禪院甚爾擠開他施施然走進轎廂。

哐!

門關上了。

中島敦後知後覺,“等等,我還沒上去!”

隔着玻璃窗,禪院甚爾悠悠朝他擺手。

一邊玩去,小孩子自己坐摩天輪。

目睹一切的伏黑幸扯扯嘴角,“你好過分。”

轎廂擡升,她們腳下浮起晃晃悠悠的懸空感。窗外的風景從交織的游客過渡到如雲綠樹,再往上,是花花綠綠的軌道與塔頂。

伏黑幸看着中島敦坐上下一臺轎廂才放心地收回視線,她一轉頭,發現禪院甚爾正倚在窗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她。

她輕輕碰了碰禪院甚爾的膝蓋,“看我幹什麽,看外面的風景啊。”

她們的轎廂已經上升到足夠的高度,周圍是一望無際的天空,風與雲拌進灰蒙蒙的天色裏,分不出彼此。

禪院甚爾撇嘴,“這有什麽好看的?”

他的眼睛還是沒挪開。

伏黑幸開始後悔自己沒及時把中島敦勾進轎廂裏,導致現在的氛圍這麽古怪。

她擦擦鼻子,“普通人一般沒有機會到這麽高的地方來看風景啦。”

禪院甚爾冷酷道:“你上班的地方,辦公樓有三十三層。我記得你的公司在三十層。”

“高層的景色,你每周可以看到五次。”

“閉嘴。”伏黑幸笑容森森,捏住禪院甚爾的嘴,“請不要在我心情愉快的時候提起任何有關上班的話題。”

她的手仍擋不住禪院甚爾發聲,對方鼓了鼓腮幫子,慢悠悠地說:“你的手指很好看。”

話題的跳躍程度讓伏黑幸一時沒反應過來,“啊?”

禪院甚爾:“你戴首飾肯定很漂亮,比如戒指。”

好的,她明白了,他的每一個小動作都是為最終的目的做鋪墊。

伏黑幸迅速縮回手,“我對首飾沒有特別的愛好。”

“嘁。”禪院甚爾小聲哼哼。

中島敦一個人坐完了摩天輪觀光的全程。好在這沒有影響他的興致。他第一次在高處鳥瞰下方的風景,哪怕底下是攢動的人頭,他都看得津津有味。

男孩的興奮持續到鬼屋,他們走進昏暗的排隊區,頭頂的骷髅挂飾被呼呼冷氣吹得輕動,塑料骨骼相互碰撞,咯啦咯啦響。

中島敦僵硬止步,“我們要進去玩嗎?”

阿龍額頭冒汗,“時間好像不太夠,不如我們去下一個地方……”

禪院甚爾滿腔怨氣正無處發洩,他慢慢挑起一邊眉毛,刻意拉長聲音,“哦,你們怕了?”

“沒怕!”

中島敦下意識反駁,話一出口,他就想從對話框裏抓起黑體字塞回嘴裏。

可是已經晚了,禪院甚爾嘴角挂上一個獰笑,“很有勇氣,讓我見識見識你的膽量,小鬼。”

他提起兩腳不沾地的中島敦,幸災樂禍地挾持進入口。

男孩的慘叫與嗚咽逐漸被黑暗吞噬,阿龍緊緊挽住美久的胳膊,如同超市裏用膠帶捆在牛奶上贈送的瓷碗。

冷酷的墨鏡遮住發顫的眼。

“要不……我就在門外等你們……”

被他挽住的老婆的手臂,成為了禁锢的牢籠。老婆的笑容,天然又燦爛,不容拒絕。

“一起玩嘛,別害怕,我會保護你的。”

纖細柔弱的外表下,隐藏的是猛虎般可怕的怪力,哪怕禪院甚爾發現了都要驚訝一瞬。可惜唯一能解救阿龍的朋友正忙着對一個小孩的窘境幸災樂禍,鬼屋的入口關閉,這一輪只接待她們這五名游客。

陰氣森森,寒氣四溢,牆縫中溢出幽藍的光與霧氣。

伏黑幸行走在骷髅和時不時彈出來的兇屍中間,鎮定自若。

他們走過最開始的新手區域,來到一片屠宰場。天花板上垂下鐵鈎,勾住一具具似人似豬的肉塊。

空氣中彌漫着化學藥劑的味道。禪院甚爾靠到她身邊,低頭,“你不害怕嗎?”

“還好吧。”伏黑幸說,“見到真的以後,看到假的都心如止水了。”

她的話激起身後一聲驚恐的抽氣,不知道是大人還是小孩。

禪院甚爾刻意将結實的手臂伸過去,“要挽着我的手嗎?”

伏黑幸詫異地瞅了他一眼,“這裏的路很窄,你和我并肩走很擋道诶。”

她婉拒了,禪院甚爾的臉在藍藍綠綠的打光下稍顯陰森和失落。

緊緊跟在他們身旁的中島敦發出虛弱的聲音,“甚爾先生,我可以……”

禪院甚爾伸出健壯的胳膊,将中島敦從這邊拎到那邊,不影響他和伏黑幸說話。

“據說結婚能夠驅邪,妖魔鬼怪會自動避開有婦之夫和有夫之婦。”

伏黑幸微笑地揪住他的臉皮,“今日份的小心思到此為止。你別說話了,一點玩鬼屋的氛圍都沒有。”

中島敦雙臂合攏,抱住自己,牙齒打顫,軟綿綿似是一只可憐的水母。

“這種氛圍,不要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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