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市預賽——開V!……
第19章 市預賽——開V!……
姜米從囚牛工作室出來就直接到了蔣家別墅,晚上她還要給蔣雯上課,蔣丞斌并沒有和她一起走,他說自己又有了點想法,要繼續磨曲子。
姜米對于蔣先生的這種直男脾氣已經習以為常,向張賀道了別,就離開了。
等人走了,張賀才罵道:“你個戆棺材!也不知道送送人家小姑娘!”
蔣丞斌眨眨眼:“你也沒送啊!”
張賀噎住,撓了撓頭,好吧他們半斤八兩。
“哎算了算了,繼續搞曲子,你昨天晚上寫的那張譜呢?”
“我正在找呀……”
“……”
*
姜米到蔣家別墅的時候還是下午,按說還沒有到補課時間,不過她提前來倒不是為了上課,而是來還書的,蔣雯先前借了好幾本漫畫書給她看,姜米已經看完了。
保姆開的門,見是姜米有些驚訝:“姜老師今天來得這麽早呀!”
姜米笑笑說:“我還書,就提前來了。”
保姆有些糾結地說:“哦,雯雯在樓上……嗯……她大概不太開心,不知道……”
姜米一愣,說:“怎麽啦?”
蔣家的保姆年紀不大,是個愛唠嗑的,說:“她爸爸昨天來了,要給她把戶籍轉到先生這邊來……說是為了她升學方便,但是……唉!她今天早上吃好早飯就沒出過房間。”
姜米問:“老先生呢?”又想這件事,蔣老大概也沒有多少話語權,于是說,“我去看看。”說着上樓去了。
蔣雯即将小升初,她父親想将她的戶籍轉到海市進更好的學校倒也不算不合理,只是想來這對父女之間的溝通是沒做好的。
而且,從上輩子的記憶來看,蔣老現在身體雖然看着還行,但是其實也有不少老年病纏身,再過個三四年,蔣家的生意出現問題,被競争對手瘋狂打壓,最糟糕的時候差一點破産,倒是蔣家年輕一代出面撐起了一片天地,把家族企業從死亡邊緣救了起來……
但是老先生經不起這樣的緊張折騰,蔣雯高一那年,蔣老就去世了,蔣家兄弟對蔣雯的态度也一落千丈,姜米不知道原因,蔣丞斌不肯說,但她猜測之前的那場動蕩中,蔣雯的父親很可能參與了,而且是站在了對立面……
總之那之後,蔣雯就不被允許住在蔣家別墅,給她申請了高中的學生宿舍,全程住校,徹底成了個孤家寡人,也從此成了個中二非主流。
*
蔣雯的房間照常關着,女孩不喜歡開着門,她像保護自己脆弱的心靈一樣,死死保護着自己的一方小天地。
姜米叩門:“雯雯,我來還書了!”
房間裏傳來蔣雯悶悶的聲音:“咪姐,我今天想請假……”
姜米嘆了口氣,說:“請假可以,那我現在是以朋友的身份來找你,你不是說我們是同好嗎?”停了一下又說,“好歹讓我把書還給你吧。”
房間裏靜默着,半晌,門被從裏面拉開,蔣雯一張亂糟糟的小臉露了出來,臉上有淚痕,眼皮浮腫着,眼白都是血絲,鼻尖上也是紅紅的,頭發沒有束起來,散亂的披在肩上甚至還有些打結……
“你……”姜米看着這小可憐一副慘兮兮的模樣,說不出話來。
蔣雯嘟着嘴說:“書呢?給我,你回去吧。”
姜米眨眨眼:“不想跟我聊聊嗎?”
“……”蔣雯咬了咬唇,讓開了一點點。
姜米進了門,順手又将門關上。
女孩的房間裏現在跟她的人一樣亂作一團……姜米注意到了被藏在毯子下的旅行包,這姑娘還想搞離家出走嗎?
姜米沒有說什麽,将書放回書架上,看着蔣雯警惕地坐在床上,也不去理她,着手将桌上散亂的書本整理好,又把吃完的餅幹包裝紙丢進垃圾桶,地上丢着的紙團也一并清理掉……
蔣雯看着姜米默默做着這些,終于有些心虛,開口:“你不要管!讓阿林來收作!”
阿林就是蔣家的保姆。
“你又不讓她進來,她怎麽收作呀?”姜米淡淡地說着,繼續整理,終于注意到一張白紙上畫的漫畫人物,那是一個大頭像,看不出是哪部漫畫裏的角色,也可能是蔣雯原創的。
畫裏的女孩閉着眼睛,淚水流下來……
“你畫畫進步得真快!”姜米贊道。
蔣雯哼了一聲,沒接口。
姜米把東西都整理好,拉了個布藝的墩子坐上去,面對着床上的女孩:“來,說說你的想法。”
蔣雯還是不吱聲。
姜米說:“那我來說說我的想法。”她停了一下,“你是個腦子很靈活的人,對喜歡的東西有鑽研精神,上升空間很大,也就是說,如果你在海市升學,未來不論是機會還是發展都要比你回老家去要好得多。”
“當然,你老家也有優秀的學校,也回老家讀書也可以名列前茅,但是,你老家只有那一所優秀學校,全市學生都要競争這一所學校的名額,壓力其實反而比海市更大。”
“還有一點,你的小學就是在海市讀的,你對海市的教學節奏和風格都已經适應,回到老家那邊讀書,你要重新适應那邊的教學節奏,老師的教育風格,這對你來說不見得是好事。”
“最後,你覺得你回去的話,會比在這裏更快樂嗎?”
姜米說完這些,看着蔣雯,等等她的反應。
女孩緊抿着唇,良久,漸漸松動,最後化成了一聲可憐巴巴地哭腔:“我爸爸不要我了!嗚——”
姜米看着她,咬了咬唇忍住了上前去抱抱這孩子的沖動,這個孩子必須早熟,她沒有時間去期盼寵愛,因為那對她來說沒有用!
“不要就不要,你是為你爸爸活着的嗎?他不管你已經這麽多年了,你還要期盼什麽呢?”姜米冷酷地說。
“嗚——”女孩哭得更大聲了。
“蔣爺爺對你這麽好,不比你爸爸更好嗎?為什麽你不去關注愛你的人,反而糾結在一個根本不把你放在眼裏的人身上?”姜米說。
“可是……可是我爸爸……他是我爸爸!”女孩抽泣着說。
“對,他是你爸爸,你們有血緣關系,僅此而已,還有別的嗎?哦對了,你念書生活,他給錢,別感動,那是因為他對你有撫養義務,而且他也不缺這個錢。”姜米重重地說,“你以為你調皮搗蛋,故意把考試考砸,他會多看你一眼嗎?不會的,他只會覺得:哦,這果然是一灘扶不上牆的爛泥,還好我沒有花心思培養。懂嗎?你擺爛是得不到任何關注的!”
“想要讓他關注你,你得更優秀,出色,你活得越好,才越有可能得到關注。”姜米認真的說。
蔣雯眨眨眼,滿臉懵懂:“我……”
姜米說:“好好把書念下去,我會幫你考進重點初中,如果你願意我還可以陪你考進重點高中,重點大學,不要去管別人,不要讓別人的事成為困擾你的原因,你很優秀,将來會更優秀。”
十一歲的女孩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這一刻姜米成了她人生路上的燈。
*
“說好了今天放假,我們就不上課了,看漫畫還是畫圖,你說。”等到女孩終于平靜下來,洗了臉,姜米一邊幫女孩梳頭,一邊柔聲問。
“咪……姜老師,我想畫畫。”蔣雯說。
“那就畫,你畫畫,我看着。”姜米笑說。
“不是的,我想畫故事,就是《卡漫》上那種。”女孩不好意思地說。
姜米愣了一下,忽然想,如果蔣雯後來不進娛樂圈,不整容,不成為黑紅,那會是個怎樣的女孩呢?
“嗯……你可以試試。”
“可以嗎?那我畫好了,第一個給你看!”
“好呀!”
這一天,直到回到家,姜米都還沉浸在蔣雯興奮的講述的故事裏,她甚至有些期待起來。
*
隔天,姜米按約定,陪蔣雯去文化街買了畫漫畫專用的紙張,網點等等工具,姜米也是第一次知道,畫漫畫有那麽多工具畫材。
買完畫材,把蔣雯送回蔣家,姜米再次來到囚牛工作室,這次房間被收拾得整潔了許多。
進門時就見一位中年阿姨正拎着一大包垃圾準備出來。
姜米從容貌上便猜到了這位女性跟張賀之間的親緣關系,這是張媽媽!
“阿姨,我幫您!”姜米上前作勢要接過塑料袋,嘴上說。
是
張媽媽驚訝地一邊說:“哎?你是哪個啊……哎呦不用不用,我自己拿!”一邊避開了女孩伸過來的手。
聽到響動出來的張賀一見,連忙說:“啊,小姜來了!你進來,我媽會弄的,你不要管!”
姜米瞪了他一眼:“我年輕力壯的,拿東西不比阿姨輕松嗎?又不是小孩子,還要大人照顧。”說着從錯愕的女人手中接過塑料袋,拎到了電梯間垃圾箱。
等她折返回來時,就見張賀正在跟他母親解釋自己的身份……
“真的是小蔣的朋友,新加入咱們工作室的……哎呦!不是女朋友!媽!我沒有……”
“好好好,你沒有,沒事,媽懂!哎!小姑娘多大啊?我看伊還不到二十歲的樣子,太小了!不過人倒是老勤快的……”
“哎呀媽——你不要瞎說了!”張賀皺着眉阻止母親繼續說下去,随後有些尴尬地朝姜米說:“你先進去,阿澤在裏屋。”
姜米這時也看出這位大媽誤會了什麽,連忙也不敢久呆,點了點頭進到裏屋去了。
*
裏屋是張賀跟蔣丞斌平時在工作室通宵的時候臨時睡覺的地方,裏面也沒有床,直接鋪了塌塌米,現在因為姜米加入了,兩個大男人覺得這樣不好,于是将房間收拾出來,做了個有點小資味兒的塌塌米茶室。
蔣丞斌這會兒正在給房間做最後的點綴,他買了一些百合花插了一花瓶,放在茶具桌上,滿意地點點頭。
姜米站在門口,有一瞬間恍惚,這間房間的陳設跟上輩子家裏的休息室幾乎一模一樣,除了……花,她有些緊張地看着蔣丞斌難道這個人也……重生了?!
這時,蔣丞斌回過頭來看到她,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麽花,就随便買了些,這樣子……還可以吧?”
姜米認真打量了他幾眼,确定這個人是真的在等自己确認這花的好壞,心裏嘆了口氣,如果是上輩子的老蔣,那他應該知道自己不喜歡白花……
“嗯……不錯。”停了一下,姜米說:“鶴望蘭說不定更适合這張茶桌。”
蔣丞斌看了一眼瓶子裏的百合花,笑說:“嗯,那下次換鶴望蘭。”說完,示意她坐,自己則出去拿了一張紙進來說:“我和賀哥把譜子的主旋律整理出來了一個雛形,你看看怎麽樣!”
姜米接過樂譜看了一遍,便試着哼唱起來,這是一首悠揚的小調,曲子裏運用了山歌的長音,反複将旋律揚起,然後又輕輕落下,很有種飛鳥在山間盤旋的韻味——是她喜歡的調調。
“很好聽!詞呢?我試着唱唱。”姜米欣喜地說。
“詞……還沒寫,這曲子我就覺得很适合你,寫出來特別快!”蔣丞斌臉有些紅,說道。
姜米也知道這個人是個完美主義,詞不寫到自己滿意是絕對不會往外放的,所以也就不追問了,只随意地說:“很好,希望能早點配上詞。”
蔣丞斌看着她,有些意味深長地說:“你說話怎麽跟老師似的,給小姑奶奶當老師養成習慣了嗎?”
姜米一怔,赫然:“呃……我不是……”她竟然下意識開口說出上輩子習慣性的對白……
蔣丞斌哈哈笑起來:“沒事沒事,我開玩笑的,你……你不要在意!”
姜米一愣,她家老蔣原來還會開玩笑的嗎?記憶裏,他多數時候都是矜持冷靜的樣子,他的敏感多情都訴諸于筆尖,也難怪別人說他木讷,但眼前這個笑得像個大男孩似的男人,竟然也是他……
姜米忽然覺得,自己或許真的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麽了解蔣丞斌。
“在想什麽?不會是生氣了吧?我沒別的意思!”蔣丞斌有點擔心地說。
姜米看看他,說:“你……之前不是這樣的……”
蔣丞斌眨眨眼,臉又紅了:“啊……之前……那不是不熟嘛!現在你是咱們工作室的主唱了,咱們是自家人!就随便些了,不過你要是不喜歡這樣,我以後會注意的。”
姜米意義不明的搖搖頭,沒有說話,低頭看譜子去了,蔣丞斌的那句自家人令她心裏一冷,又一熱,冷是因為蔣丞斌原來那麽多年也沒有将自己當成“自家人”嗎?熱卻是——現在他們是了……
可是姜米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她發現重生回來後,跟蔣丞斌相處得越久,就越分不清,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上輩子那個木頭的愛,還是眼前這個會臉紅,會主動邀請,會開玩笑的男人的某些情感。
姜米的茫然沒有持續多久,張賀進來了。
“怎麽樣?阿妹還滿意伐?”也不知道他問的是房間還是曲子。
姜米笑說:“房間很好,曲子也好聽!”
張賀哈哈笑着對蔣丞斌說:“怎麽樣?我就說我阿妹會喜歡的吧?!你還要改改改,有毛病!”說完,拿起姜米放在茶桌上的譜子,從牆邊摸出一把吉他,直接彈起來。
姜米聽着他的琴聲,怔了怔,開口說:“吉他彈出來的感覺好像不太一樣……這樣的話好像副歌部分……”
張賀眨眨眼:“副歌?哎,你說,我來調整!”
蔣丞斌說:“你看,我就說還要改!”
于是三個人湊在一起就這首曲子的主旋律又開始了副歌部分的讨論……
讨論并沒有立刻得到結果,傍晚,姜米要回家了,她今天沒有給蔣雯上課,讓孩子自己在家畫畫發洩情緒和精力,向兩人告辭後,姜米坐車回到家。
*
一進家門就見姜巍夫婦正在這邊和祖父談論着什麽,姜花坐在祖父身邊,每個人臉上都露出滿滿的喜氣。
姜米一進門,就聽祖父樂呵呵地說:“阿咪!阿花進市預賽了!剛剛收到大賽組委會寄來的通知了!”
“唉,阿花學唱歌這麽多年了,還有職業歌手證,參加這種比賽進市預賽也是老正常的了,畢竟其他人大多數都是業餘水平嘛!”姜巍得意地說。
就連劉愛華也難得的笑着說:“總算沒有白花錢,不過這才市預賽,以阿花這種水平進決賽應該是篤定的。”
姜願安笑說:“篤定!篤定!阿花,你要好好比賽,給你爸爸媽媽争争氣!”
姜花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連忙收拾了神情應聲:“嗯!我會努力的!”
“爺爺,只有一份通知嗎?沒有給我的通知嗎?”姜米有些不置信地問。
老人的笑聲一噎,神情有些尴尬,沉默了一會兒才嘆了口氣說:“唉!就只有一封通知書,是給阿花的。”
姜米皺眉,以她對自己水平的估計,還有汪海老先生透露的消息來看,她不可能落選,難道是晉級通知信還要分批郵遞嗎?
她沒再追問,有些狐疑地看了姜花一眼,卻正巧發現姜花也在看着自己,姜米心裏有些焦躁,只能壓抑着,說了句恭喜,就準備進自己房間。
進房間就發現給姜花睡的那張行軍床已經收掉了,看來姜花靠這次晉級為自己贏得了回家的機會。
姜米沒有關門,嬸嬸劉愛華的聲音傳進來:“參加這種比賽麽也要掂掂自己份量的,不是随便什麽人都可以被選上!阿花學了這麽多年咧,那種野路子唱唱玩的怎麽可能好跟她比,沒被選上再正常不過了。”
“媽,阿姐……也唱得老好的……她只是缺少一點舞臺經驗,下次肯定有希望的。”姜花的聲音柔柔弱弱地辯解道。
“對對對!阿咪就是可惜缺少點舞臺經驗,沒有選好歌,阿花這點就比阿咪懂得多,阿花,下次你多指點指點你阿姐!”姜老爺子說。
姜花語聲中帶着笑意應聲:“嗯!好的!”下次?可沒有下次了,先鋒杯歌手大賽一年後就因為姚家跟人在生意場上競争激烈,抽不出空來打理而停辦了,之後就直接變成了明星經紀公司,搞起了藝人培訓機構……當然這是後話了。
姜米皺着眉,她并沒有丁點兒因為沒有收到晉級通知而沮喪,更多的是疑問,她左右想想還是覺得自己不可能落選,要麽是通知書不是同時郵遞,造成了收到時間有先後順序,要麽……就是信件丢失了。
要知道自己有沒有晉級,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直接去問。
姜米沒再糾結,收拾了一番後便睡了,姜花不在,沒有人再熬夜做題,她終于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
翌日清晨,一夜沒睡好的姜米早早起床,晨跑到綠地公園,不出預料,汪老先生照常在這兒打太極。
姜米沒有過去打擾,按原本的早鍛煉節奏跑完了圈,然後在汪老旁邊不遠的空地上開始練聲。
剛唱了兩個八度,就聽到汪老先生疑惑地聲音:“小姜啊,你沒休息好啊?今天這氣息不太對嘛!”
姜米一愣,連忙收聲,“您聽得出來?”
汪老先生啧了一聲:“你別看我是個寫曲子的,我退休前可是海音院的聲樂系主任,林光雄還是我的學生呢!”說完,又正色問道,“怎麽回事?不好好休息,當心聲帶小結!”
姜米輕輕應了聲,才說:“我……我昨晚沒睡好。”她停了一下繼續說,“我沒有收到晉級通知書。”
汪老先生一時還沒反應過來,愣了一秒,随後驚詫地咦了一聲:“組委會忘記寄了?不能吧?”老人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孩,雖然一直以來他都覺得這孩子意外的成熟穩重,但此時,她神情裏透着的委屈也不甘終于讓她看起來有了點兒孩子氣。
老人忍不住柔聲安慰:“放心,你肯定晉級了!不可能不晉級的,一定是信還沒寄到,你再等等,今天要是你還沒收到信,那你明天早上來找我,我帶你去組委會讨晉級通知去!”
姜米愣了一下,心裏莫名又穩定了下來:“嗯!謝謝汪爺爺!”
老人伸手拍了拍女孩單薄的肩:“放心!”
*
姜米晨練結束,回家的路上,或許是因為得到了汪老先生的安慰,浮躁的心境終于平靜了下來,忽然憶起了昨天姜花看自己的那一眼……
姜米皺了眉,姜花是個很有心機的女人這件事,她上輩子就知道,只是姜米始終覺得,自己并沒有必須與對方劃清界線的理由。
畢竟淋一場雨生了病,以至于倒了嗓,真不能完全怪姜花,畢竟,誰又能想到那場病會讓她的嗓子徹底廢掉呢?
而之後兩人的人生就基本沒有交集了,充其量只是個親戚的關系,逢年過節長輩之間還往來,他們這一輩就各活各的了。
因此,姜米始終傾向于,姜花并不是有意要毀掉她的嗓子,很可能只是想惡作劇的整她一下罷了。
但是,現在卻不一樣了,如果自己沒有收到晉級通知書這件事真的跟姜花有什麽關系的話……姜米心沉了沉,家裏的那些大人會幫誰呢?
姜米回到家,就見祖父正在客廳裏搖着扇子聽評書,姜米洗了澡換了衣服出來,狀似無意地問了一句:“爺爺,昨天通知書是您去信箱裏收的嗎?”
姜願安聽得正興起,随口說:“不是,阿花去幫我拿報紙的時候拿上來的。”
姜米輕吸了一口氣……
不祥的感覺更重了。
*
姜米抓起信箱鑰匙跑下樓,打開201的信箱,裏面自然是空空如也。
姜米咬了咬唇,四下看了看,确定沒有任何信件的影子,內心苦笑,也對,如果對方不想讓她收到信,那可太簡單了,這時代的普通居民樓裏還沒有安裝監控,她連查證的可能都沒有!
也或許,自己是真的沒有收到晉級通知?
再等等吧!
姜米心情焦躁地回到樓上,看着祖父有些擔心的目光,強笑了一下,回了房間。
坐在書桌前,姜米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不要急,不要慌!
想想自己是沖着什麽去參加這場比賽的?
是為了進大學後的生活費,是為了錢!但是現在當家教也已經能賺到足夠的生活費了,所以,比賽結果好像也并不那麽重要了……
自己已經得到了汪海這樣的音樂大咖的認可,也已經順利通過了海音院的藝考,還加入了囚牛工作室,這些比起比賽的名次而言有價值得多!
要知足長樂呀!
姜米長長舒了一口氣,嗯,知足長樂吧……
但是不行,心裏那股郁悶之氣還是揮之不去,比賽名次固然不是最有價值的事,初衷也只是功利之心,但是……既然已經參加了,既然自己有實力,為什麽不能拿個獎杯回來呢?!
姜老太太的好勝心熊熊燃燒了起來,她上輩子除了倒嗓就沒有過別的挫折,年輕時她是優秀教師,即使老了,她也是廣場舞團裏最耀眼的那個老太太!
她姜米上一輩子,除了蔣丞斌沒有短板,沒道理重活一輩子,反倒還要落下遺憾!
姜米一咬牙,掏出了之前汪海給她的電話號碼。
*
汪海給她電話號碼時說過,有麻煩可以找他,姜米沒有将這句話當成客氣,她很清楚,身為一個大佬,沒有那麽多閑功夫去跟人客套,老人故意給她自己的私人電話說明是真的十分故意幫助她,也是真的足夠信任她。
因此姜米沒有矯情,直接給汪老打去了電話。
電話那端響了兩聲之後,被接了起來,一位女性的聲音傳過來:“哪位?”
姜米微微一怔,猜可能是汪老的夫人,于是恭敬地說:“您好,我找汪老先生,我……是他的學生。”
“哦……你等一下。”電話放下,女聲遠遠的喚了一聲:“老先生,有電話!”
過了一會兒,電話再次被拿起來,汪海的聲音傳來:“喂?”
姜米穩定了一下氣息,說:“汪老師,我是小姜,姜米。”
“哦!小姜啊!怎麽啦?收到通知了嗎?”汪海問道。
“沒有。”姜米回答,然後不等老人追問,又說:“汪老師,我……我想麻煩您幫我打聽一下,我是否拿到了晉級資格,可以嗎?我懷疑我的通知書……丢了。”
“丢了?什麽意思?”汪海莫名所以,不過這年代郵遞信件還是件常事,郵遞過程中丢件也不是不可能,老人于是沒有繼續追問,只說,“好,我打電話去組委會問一下,如果你确實通過晉級了,那我讓他們再給你寄一份通知過去。”
“不用寄到我家,嗯……麻煩他們寄到清江路1999號新達大樓A座505室。”姜米報了囚牛工作室的地址。
汪海沉默了一下,然後答應了:“行,你要是不放心郵遞,我讓他們發快遞吧,快遞費我來出,不過這事過後,你得跟我好好說道一下,我覺得你這孩子挺有故事啊!”
姜米輕笑:“好的!謝謝汪老師!”
*
下午,姜米到囚牛工作室,一進門就聽到張賀說:“阿妹,有你的快遞。”
這時代,快遞行業剛剛興起,市內快遞8到15塊一趟,不過大多是企業使用,普通人家還沒有使用快遞的意識。
姜米聽說有自己的快遞,心就是一陣欣喜,同時也有一塊大石頭落了地:果然!
快遞是一個硬殼文件紙袋,打開,裏面是一封信,上面“先鋒杯歌手大賽晉級通知書”的字數格外醒目。
張賀探頭過來看了一眼,笑說:“嗲!阿妹侬老結棍的嗎(結棍:厲害)!”
姜米想到他之前還看不起先鋒杯這樣的比賽,知道他就是客套一下,哼了一聲:“我想拿個獎。”
“有志氣!”張賀無腦誇。
姜米這才想起什麽,裏外看看:“蔣丞斌呢?”
“他被他哥叫去公司幫忙去了。”張賀随意地說道,顯然這樣的事不是第一回 了。
姜米皺了一下眉,蔣丞賦這時候應該還沒有開始接手蔣家的企業,哪來的公司?她發現自己對婚前的蔣家所知甚少。
“他家的公司嗎?”姜米問。
“不是,他阿哥自己開的一個文化公司,養了幾個職業歌手,還說想培養明星什麽的,從M國那邊學來的路子。”張賀說,“有事沒事就拉阿澤去當免費勞動力,給他們寫曲子寫歌詞,又不給他錢,摳死!”
蔣丞賦還搞過文化公司?姜米是真不知道,她認識蔣丞斌的時候,蔣丞賦已經是蔣家內定的當家人,海市有名的青年企業家,渾身上下冒着社會精英範兒,完全看不出文藝青年的氣息。
還真是挺意外的。
姜米拿到了通知,心終于徹底定下來,但喜悅之後,卻是一陣惡寒,自己的第一份通知書哪裏去了?
真的只是投遞丢件這麽簡單的意外嗎?
姜米将通知小心的放進自己包包的夾層內袋裏,回到家,也沒有告訴任何人。
晚餐時,姜巍父女倆過來吃飯,劉愛華三班倒,并不在家,姜巍很興奮的囑咐女兒多吃菜,要養嗓子等等。
姜花的情緒看起來也是很高的,乖乖巧巧地點頭,吃菜,還主動給姜米夾菜:“阿姐!這個宮保雞丁是辣的!你們湘省人最喜歡吃辣了,你多吃點!”
姜米看了一眼碗裏的雞丁和辣椒塊:“嗯。”
“哎呀,我忘記吃辣對嗓子不好了,阿姐你不要生氣哦!”姜花忽然又說。
姜願安看看小孫女,嗔怪:“你吃你的,阿咪曉得要吃什麽的!”
姜米這時笑了:“沒事,我不挑食的。”說着,将雞丁和辣椒一起和飯吃了下去,開玩笑,你對湘省人對辣味的承受能力是有什麽誤解?吃點辣就能壞嗓子嗎?
姜花眨眨眼,委屈地說:“我……我就是看阿姐沒收到通知書,怕她難過,想安慰安慰她嘛!”
“好了好了,你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吃你的飯!”姜巍皺眉,訓女兒,“吃好飯,把你的作業拿給阿咪看看,也不要因為比賽耽誤了學習,你們黃老師講你這兩天的綜合卷分數都不太理想,要上心啊!”
姜花不敢吱聲了,閉了嘴,又看了姜米一眼,心裏卻暗暗有些驚詫。
昨天沒有收到通知的時候,姜米雖然硬壓着情緒,但姜花還是能看出她壓抑着的不甘和慌張,但是今天……為什麽居然完全淡定下來了呢?
難道是想通了,就不糾結了?
姜花撇撇嘴,姜米的通知書她當然也收到了,只是被她直接撕掉丢進了小區垃圾箱。
雖然旁人都說姜米選錯了歌,但是姜花知道,姜米的嗓子足夠晉級,而一旦進到市預賽,比賽就更注重歌喉,臺風以及創新能力,且不談創新能力,只是歌喉與臺風姜米就絕對可以名列前茅,而且……
姜花看着姜米,她這個好堂姐畢竟也是血親,長相上她們是真有幾分相似,姜花絕不許她成為姚寧的目标!那個男人,她不要,別的女人也別想要!姜米當然也不行。
不過現在姜米的狀态看起來真的太平靜了,姜花微微皺眉,有種不祥的預感。
*
市預賽分三天進行,姜花的參賽證上的號碼排在第二天。
很巧,姜米的號碼也在第二天。
兩人的號碼相鄰,姜花在姜米之前。
參賽當天,姜家全家都到了賽場,姜米自然也不例外。
“爸媽,爺爺我到後臺去了,你們到觀衆席去吧!”姜花今天穿着件漂亮的魚尾裙,頭發燙了幾個公主卷,梳了半束在腦後,別了一朵大大的絹花夾,很符合這個時代的審美。
“好好,你去吧!”姜老先生笑着向小孫女揮手。
姜花再次看了姜米一眼,有些得意地轉身走向了通往後臺的通道。
等她走得沒了影,姜米才對祖父說:“爺爺,那我也過去了。”
姜願安一愣:“去哪?”
姜米笑笑:“去參加比賽啊。”
“哦喲,阿咪你不要吓我哦!好好地突然要比賽,你又沒有參賽資格!”劉愛華尖銳地叫了起來。
姜巍瞪了妻子一眼,轉而對姜米說:“阿咪,你收到通知了?”
姜米點點頭:“嗯,收到了。”
姜願安還是老人精,一聽這話,腦子裏立刻轉了無數個念頭,臉上強笑着說:“哈哈哈哈,收到了通知怎麽不跟我們說?那正好!快去快去!加油哦!”
姜米向祖父點了點頭,然後看向姜巍說:“這通知是我托人讓組委會給我發快遞送到我手裏的,因為我的第一封通知丢了,我希望它真的只是單純的丢了。”說完,她轉身走進了通道。
等她走遠,劉愛華才叫起來:“什麽嘛?!她這是什麽意思啦?!哦!意思說是我們故意把她的通知書丢掉了咯?!搞笑伐?誰這麽缺德做這種事?有空哦!”
“好了,不要說了!通知書是阿花拿回來的!怎麽回事,等回去問阿花!”姜願安面沉似水,說完這句話率先走進了觀衆席。
“爸爸!阿花不會做這種事的!她才十六歲,哪會起這種心思?”姜巍連忙替女兒叫屈,緊跟着父親進了觀衆席。
*
姜花走進後臺,裏面已經有許多參賽者在準備中,化妝臺前也早已被人占了,姜花也不在意,掏出事先準備好的化妝包,從裏面取出粉底,眉筆還有眼影,就着粉飾盒上的小鏡子給自己畫了個慵懶的妝容,她知道,姚寧最好這口。
畫眉的功夫,手中的鏡面裏出現了一個她認為不可能出現的身影……
姜米!
姜花大驚,猛地回頭,就看到姜米站在身後,冷冷地看着自己。
“你……你怎麽進來了?阿……阿姐,有什麽事情嗎?我們出去說。”姜花有些慌亂。
姜米打量了她一眼,說:“我的通知書是你弄丢的吧?”
姜花抿唇,然後故作驚詫地強笑:“你…你在說什麽呀?我怎麽可能弄丢你的通知書?阿姐,你沒有收到通知書,是很遺憾,但是,你不能把氣往我身上撒呀!”
姜米冷冷看她,忽然說:“我問過樓下收廢品的亞叔了,他說看到你那天丢掉了我的通知書!”
“胡說!那天亞叔根本不在樓下,怎麽可能看到……”姜花突然住嘴。
姜米已經眯了眼:“所以你确實丢了。”這已經不是疑問句了。
姜花咬了咬牙,冷冷說:“不知道你瞎說點什麽,沒有通知書就出去,這裏不是閑雜人可以随便進來的。”
姜米扯了扯嘴角:“我來參加比賽,不是閑雜人。”說完,轉身走到房間另一邊去交參賽證去了。
姜花震驚地看着姜米取出參賽證,交給組委會工作人員,手裏的眉筆幾乎掐斷,她努力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
沒有關系,姜花,沒事的!就算姜米來參加了比賽,你也還有殺手锏!沒有人能比得過你!
絕對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