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太平村10

第10章 太平村10

010

雲樂被他說得先是一愣,而後才反應過來謝景烯話裏對他尖銳的嘲諷,頓時臊得整張臉都通紅了。

他不知道謝景烯突然又怎麽了,忽然一下子态度轉變這麽大,只覺得真的太丢臉了。

雲樂尴尬得想找條縫鑽進去。

季塵然替他解圍道:“沒事,打滑而已。等回去我送你一雙專業點的登山鞋,走路會方便很多。”

雲樂感激地看他一眼。

謝景烯的眉頭卻皺得更緊了。

被家裏人養的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少爺,好像完全不懂自己用這種眼神盯着一個成年男性,究竟會有多嚴重的後果。

糾纏了他,又轉頭想去招惹其他人。

謝景烯冷冷對季塵然道:“那真恭喜你,多了一個要照顧的大麻煩。”

雲樂因為謝景烯的話又臊又氣。

他一路上為了不給他們添麻煩,已經很努力了,就算又累又冷也憋着沒敢說,謝景烯憑什麽這麽說他?

雲樂雪白的皮膚本來就很薄,平時有點紅就非常透,被氣得連鼻尖的小朱砂痣都紅豔豔。

他抿着水紅色的唇,忍了幾秒,還是忍不住為自己解釋,“我只是不适應這裏的路。”

“那你可以回去,繼續當被呵護的小少爺。”

雲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指着自己,“我、我一個人要怎麽回去?”

“是啊,我忘了,”謝景烯冷笑了下,學着仇嗣前面在車裏的話,淡淡嘲諷道:“你還要留下來當鬼新娘呢。”

直播間彈幕:

【啊啊啊來人開除攻籍!!】

【可惡啊,謝狗也太癫了,一吃醋就開始發癫,不會講話可以把嘴給捐了】

【服了,都快把老婆氣哭了】

【這他媽的值一個無妻徒刑!永遠都別想上桌!】

雲樂頓時明白他為什麽生氣了。

謝景烯本來就非常讨厭他,恨不得他立刻消失,更別說他現在還被鬼盯上了。

更是迫不及待想甩掉他,這樣就能保證自己安全。

“我才不會拖累他!”

雲樂憤憤對系統道:【我看他當初在學校會救下原主,肯定也不是真心實意的。他才沒有那麽善良!】

系統027:【……】

從某種程度而言,雲樂說中了。

他們這次來的屋子是一套空置時間不長的三合院,堂屋裏終于沒有了那口瘆人的棺材。

老村長把鑰匙給他們。

“最近村裏在弄三年一度的無上天帝祭典,事情多,難免招待不周,你們可以自己活動活動,無聊的話也可以去村口看看戲。”

無上天帝的祭典?

雲樂注意到了角落裏的神龛,樣式和他在加油站旁的雜貨店裏看到的一樣。

屋子裏所有的東西因為空置的時間,或多或少都沾着點灰塵,唯獨這神龛一塵不染,就連放在供桌上的都是一模一樣的瓷碗裝着新鮮的水煮豬肉。

有人定期過來打理?

雲樂被冥冥中某種說不出的違和感吸引着,不自覺地走近神龛裏的那尊神像。

無上天帝在傳統的道教文化中,更出名的稱呼是玉皇大帝。

作為天庭的主宰,被認為是能夠影響人間禍福的重要神祇。

神像的造型通常是身着華麗的龍袍或天官服飾,頭戴冕旒,常坐在寶座之上,莊嚴而慈祥。

眼前這具神像,卻有種莫名的維和感。

雲樂扶着供臺,聞到了香爐中略刺鼻的灰燼味道,雪白的手指伸進黑漆漆的神龛,指尖幾乎快要觸到神像光滑的陶瓷面。

忽然一陣穿堂風過,門板被吹得吱呀作響。

雲樂驚慌地回過頭。

屋子裏除了他之外,空無一人。

謝景烯他們去車裏拿行李了,沒有這麽快回來。

他剛想轉過頭。

一道高大的身影如鬼魅般,無聲的出現在堂屋的門口。

他處于逆光之中,身形在光影之間顯得更加健碩有力,頭戴着狐貍的頭套,手裏緊握着棍子,空氣裏充滿了壓迫感。

“滾、滾!@#%……”

他喉嚨裏又發出那種意味不明的聲音。

雲樂被吓得不敢動。

他不知道這人到底想做什麽,被趕跑了居然還敢偷偷尾随他們摸回來。

但現在只有他一個人在這兒。

雲樂不敢輕舉妄動,他手裏僅有的信息是老村長口中的孤兒和“腦子不太好”。

在醫院的時候他也見過不少這類型的病人,他們的智商和理解能力停留在未成熟的水平,通常不太能主觀控制自己的情緒。

最好的處理方法是不要讓他們感受到危險和刺激。

所以雲樂沒有大聲尖叫,也沒有轉身就跑,而是想起了随身的包包裏好像還有零食。

他低頭翻包,門外的狐貍青年警惕地往後撤了一小步,仿佛害怕雲樂像老村長那樣拿出石頭砸他。

顯然類似的事情發生過無數次。

一個腦子不太靈光又無依無靠的傻子,在寒冬臘月裏還穿着破洞的單衣,不難想象他平時的日子有多艱難。

雲樂攤開手心,亮晶晶的糖果和餅幹躺在手心。

小孩都喜歡這些。

那狐貍青年盯着眼睛都不眨,隔着面具仿佛都能感受到他的渴望。

雲樂知道這招管用了,他用商量的口吻道:“你餓了嗎?我這裏有好吃的可以給你,不過你要保證不可以傷害我。”

狐貍青年不吭聲。

雲樂不确定他聽不聽得懂,于是指着他的手,又道:“你同意的話,就先把手裏的棍子丢下。”

哐當。

狐貍青年很聽話地丢掉了棍子。

雲樂緊繃的神經放松了一點,也信守承諾朝對方靠近,他走得很慢,盡量不讓對方感到緊張。

直播間的彈幕:

【啊啊啊老婆不要過去啊!!】

【這個戴狐貍面具的也是戰力爆表的前期小boss啊!每次玩家進村,幾乎都要被摁在地上打,而且就只會說滾字,非常變态。】

【不過他到底要幹嘛啊?】

【誰知道,傻子做事你還要他講邏輯嗎?】

雲樂其實也很緊張,但做任何決定都伴随着風險。

他沒有感覺到對方有攻擊性,不然就雙方的戰力值差距,他沒可能現在還安然無恙站着。

雲樂走到他的面前,很輕的握住他的手,将糖果餅幹放進他的手心,“給你的,吃吧。”

就在觀衆緊張地要命時,狐貍青年終于動了下,盯着雲樂的臉看了十幾秒,才用粗糙的手指不太靈活地拆着糖紙的包裝。

淡淡的水蜜桃甜味飄在空氣裏。

他将糖球放進嘴裏,從喉嚨裏發出了一點咕嚕咕嚕的聲響,像是那種被順毛後發出的愉悅信號。

然後見他将手裏的糖果,遞給雲樂。

直播間的彈幕:

【太不可思議了,他居然可以溝通,還知道要分享】

【看了一下隔壁被揍得鼻青臉腫的幾個玩家,老婆這兒的畫風怎麽就突變了?】

【看來這傻子也不傻啊,知道漂亮老婆給的糖好吃,直接野生變家養了。】

雲樂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對方是在分享。

“你吃吧,我這還有。”

雲樂目光落在他的手背,他的膚色是很健康的小麥色,有一處很明顯的擦傷,細細地滲血。

應該是剛才為了擋石頭被砸的。

和這樣類似的傷口,還有很多,不過經年累月後,現在已經都只剩疤痕了。

“你下次別再像今天這樣惡作劇吓人了,這樣做是不對的。”

雲樂找了找,找出了創口貼,撕開輕輕地貼在他的傷口上,在他蠢蠢欲動的目光下,囑咐道:“別撕掉,對傷口有好處。”

這時,院子外傳來了靠近的談話聲和腳步聲。

聽到聲響的青年瞬間戒備,像是真的狐貍那樣,身形躍動,輕易地就蹿上了一側的牆頭,

在院門被打開前一秒,消失的無影無蹤。

逃跑的青年在一處無人的小水塘前停下,蹲在石墩上,将從少年那兒要回來的糖果和餅幹小心翼翼地放下。

他掀開面具。

在寧靜如鏡的水面上,倒映出一張輪廓分明、俊朗立體的臉,如同未經人工雕琢的天然原石般,絲毫沒有矯揉造作之态,但難掩純天然的風采,年紀最多二十上下。

他擡起手,盯着手背上那塊長方形的創口貼,不太理解是什麽,小心翼翼地湊近聞了聞。

一股微涼的苦澀藥味。

他卻咧開嘴笑着,似乎比起糖果,更喜歡這份從未感受過的溫暖。

-

雲樂看了一眼那起碼兩米的院牆,這什麽恐怖的彈跳力。

他不免有些後怕。

“感覺他可以打十個我。”

取了行李回來的一行人,開始分配今晚睡覺的地方。

雲樂住側邊的廂房。

房間裏就只有簡單的一方木桌,一個衣櫃,窗子霧蒙蒙的,還有一張靠着窗的土炕床。

雲樂沒住過這種土炕床。

他一邊掃着塌上的灰,一邊用圍巾捂着自己的口鼻。

雲樂很艱難地掃完了床上的灰,又拿出濕巾仔仔細細地擦了好幾遍,雖然知道這裏的環境講究不了,但全是一點小小的潔癖和強迫症在作祟。

他擦得很認真,完全沒有注意到倚着門的仇嗣,正默默看着他。

仇嗣知道雲樂的小少爺脾性,做事磨磨唧唧,所以特意加快速度收拾完就過來了。

果然和他想的一樣,雲樂這邊連床都沒擦完。

他的視線一寸寸在雲樂身上掃過。

雲樂的短靴規矩地擺在床下,腳上套的是潔白如雪的蕾絲長襪,細膩地貼合着肌膚,透出若隐若現的朦胧美,微妙地突顯了腳踝的纖細線條,很适合握在手裏把玩。

為了能清理到床榻深處,他微塌着腰伸手去擦,從肩頸到腰低下去一段弧度。

仇嗣莫名喉嚨微秒發緊,悶咳了兩聲。

“你這速度弄完天都黑了。”

雲樂回過頭。

雪白的小臉上蹭了點灰,灰頭土臉的,像是鑽了竈臺的貓。

仇嗣走過去用指腹擦掉他臉上的灰,想了想,幹脆把雲樂從床上抱了起來。

雲樂吓得連忙掙紮,卻被放在了木椅上,順帶圈住他的腳踝,把短靴拿過來替他套好。

“坐一邊去,別搗亂。”

仇嗣折了折袖子就開始收拾房間,動作利索,鋪床都鋪出了熟練度。

仇嗣此刻的心情非常好。

前面他們分房間的時候,他原本以為雲樂又會想盡辦法往謝景烯的身邊湊,沒想到雲樂很順從地答應了一個人睡側邊的廂房。

謝景烯雖然臉色看似沒變化,但仇嗣站在旁邊看得很清楚,看他吃癟的表情說不出的暢快。

他悶悶地笑了出聲。

雲樂皺着眉,對系統道:【他好奇怪。】

系統027:【你終于發現了?】

雲樂道:“他是不是有什麽喜歡幫人鋪床的癖好?”

直播的彈幕:

【哈哈哈哈哈笑死了,仇狗你應該反省下自己在老婆的心理為什麽會變成這個形象。】

【雖然還是很嘴欠,但這伺候人的手法倒是越來越熟練了。】

雲樂的視線從他身上,轉移到和行李放在一起的那把漆黑的長柄傘。

這是他在加油站旁的雜貨店裏接到的第一個支線任務,完成陳婆婆的委托,到平安村阿勇家,送傘。

任務積分50。

還有概率可以掉落一些道具或者技能。

雲樂可以明顯感覺到進村後,危險在升級,他得趕緊把這個任務做了,看看能不能有額外的收獲。

不過就他一個人過去會不會太危險了。

雲樂的視線又重新回到仇嗣的身上,折起一點袖子的手臂肌肉緊實,肩也很寬,還生了一張看起來打架就會很厲害的臉。

他試探着問:“仇嗣,你能陪我去個地方嗎?你不想也沒關系,我等會兒再去問問季塵然——”

仇嗣:“可以。”

找完他還想去找別人,想都不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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