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簽下契書
第13章 簽下契書
文昔雀不可置信地看着淩昱珩,“你要逼我賣身為奴?”
文家耕讀世家,先祖享有清譽,她身為文家獨女,若賣身為奴,她如何向有秀才之名的父親交代,又有何顏面對文家的列祖列宗?
她做不到,她沒有辦法将自己和奴隸聯系在一起,從此失去自由和自尊。
淩昱珩眼神一暗,這個女人只聽進去了這個,也是,她本來就是這樣的人,他何必跟她客氣,他回道:“逼?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不願意可以随時走,走的時候記得帶着令尊一起,本将軍絕不攔着。”
她要是能走早就走了,可她父親至今還未醒,所需的治病良藥和醫術出衆的太醫都必須仰仗淩昱珩,她從一開始就沒有選擇,是不是逼她,他心裏有數。
一股寒氣自腳底而生,蔓延至全身,屋內的地暖和火爐驅散不了半分凄涼。
“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淩昱珩這次沒有為難她,“可以。”
文昔雀定定地看着他,仔細判斷着他接下來所說的話是真是假,她問道:“我爹爹病倒,跟将軍是否有關系?”
就算是被人算計,她也莫名執着于在此刻弄清楚來龍去脈。
淩昱珩被氣笑了,說:“本将軍說沒有關系,你信嗎?既然不信,何必多此一問。”
文昔雀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信,或許她是想從他口中聽到否定的回答,因為等她父親醒來,一切都會弄清楚的。
他其實說的很對,信不信不重要,她于矮檐下,想找一個不低頭的辦法,多半比登天還難。
明明已經失望很多次了,可她總還想抱有一絲希望,低聲吶吶地道:“如果我不願意呢?”
淩昱珩聽覺很敏銳,将她得低語聽了個真切,“不願意就滾,不過機會只有一次,你放棄了,這一雪居你便再也踏不進來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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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一次,又一次,她在四年後的淩昱珩身上得到的只有失望,難以自控的淚水自眼角滑落,狼狽和卑微無所遁形,她努力想要忘卻的,被他無情地再次揭開。
在絕對的權勢面前,傲骨被折斷,脊梁被壓彎,過去、現在以及将來,她都逃不過被人掌控的命運。
這是第一次,她後悔與淩昱珩相遇,被迫放棄他的時候,她沒有後悔,夢魇纏身的時候,她沒有後悔,現在,她後悔了。
她珍藏的美好的回憶被殘酷的現實覆蓋,記憶裏笑如暖陽一般燦爛的令她傾心不已的面容模糊了起來。
“好,我答應,但是你買我一輩子,我爹的病,你得保證一直照看,我爹能活多久,我一輩子就多長。”
不就是買她一生嗎,她一生有多長,她自己決定。
她即使屈身為奴,其志絕不改,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玉石俱焚。
淩昱珩怒而奮起,他抵着她的肩膀,将人壓在案桌之上,咬牙道:“你敢威脅我?”
文昔雀遭他如此對待,理智早已失了大半,她反唇相譏:“我能威脅到威武不屈、高高在上的鎮遠大将軍嗎?我敢嗎,我配嗎?啊,能被卑微的庶民威脅,莫非念念不忘的是将軍你,不值錢的也是将軍你自己?”
她以前對他都太客氣了,但事實告訴她,他才是不配得到她以禮相待的人,不要以為秀才之女不懂鬥嘴罵人。
“你這個該死的賤女人。”
淩昱珩氣狠了,他死死地抓着她,低頭堵住了那張氣人的嘴。
唇與唇相覆,是逃避與追逐,在這場較量裏,力氣弱小的自是慘敗,被人攻城略地,別說是言語了,連氣息都被人剝奪。
嘴唇惹了禍,它便受到了報複。
“認清你的地位,這是給你的教訓。”淩昱珩舔了舔嘴角,揶揄地警告她。
文昔雀捂着火辣辣疼的嘴,恨恨地瞪着淩昱珩,在力量懸殊巨大的情況下,她識趣地将罵人的話咽了回去。
她想起身,又被他用左手壓制住,淩昱珩空出來的右手,從書桌上拿了紙筆,當着她的面,一筆一畫,寫下了賣身契。
而後,淩昱珩又從書桌得到一個匣子裏抽出一疊銀票,說:“我買下你,保你父親長命百歲,簽字。”
墨跡未幹的賣身契推到眼前,文昔雀抓着筆,久久落不下去筆,站在她身後的淩昱珩也不催她,就那麽看好戲似欣賞着她的掙紮和痛苦。
三個字,寫下三個字,足以毀掉她的一輩子,可同樣也是這三個字能救她父親性命,能保證父親往後餘生不用為尋醫問診而操心。
手腕下壓,文昔雀穩住了顫抖的手,在賣身契上,簽下了她的名字,按上了她的手印。
她想,她一定會被父親大罵一頓的,可被罵一頓也好過父親昏迷不醒,她在世上只有父親一個親人了。
淩昱珩随即拿起了賣身契,将她簽名處的墨跡吹幹,妥善地收入懷中,随後他轉頭一看,文昔雀神色木木的,銀票也沒拿。
他伸手拿過了銀票,戲弄般地用銀票輕拍着她的臉說:“拿着,這是你的主人對你額外的恩賜。”
她也就只值一千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