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她的糾結
第17章 她的糾結
“叮叮當當……”
每每動一下,手腕上的金镯就響起,清脆的聲音并不難聽,文昔雀卻不喜歡,她取下了手腕上的镯子,和精致的小藥瓶放在同一個錦盒裏。
淩昱珩給的金創藥她也沒有用,擦傷而已,随意塗點藥或者不塗藥,都快要好得差不多了。
張管家領着裁縫而來,見她取下了镯子,忍不住提醒道:“文小姐,将軍囑咐過了,镯子不要取下來。”
文昔雀阖上了錦盒,她取下來并不單只是為了和淩昱珩鬥氣,而是她一會要去照顧父親,手上帶着一對顯眼的金镯子,她不好解釋。
賣身契一事,決不能跟父親提起,不然他是真的會要跟淩昱珩拼命,她不想父親的病情再次加重了。
木已成舟,字都簽了,就算後悔也沒辦法,她只能盡最大的努力來隐瞞。
她對張管家說:“張管家不說,他便不知,如此你我少一樁麻煩事,将軍也不用動怒,豈不是皆大歡喜?”
淩昱珩都有好幾天沒有回一雪居了,他人不在,又何必時時謹守他提出的不合理的要求。
張管家嚴肅了起來,正色道:“我等為将軍盡忠,将軍的命令就是絕對的,請文小姐帶上金镯,莫要無視命令,不敬将軍。”
“所以張管家是在逼迫我嗎?”
左一個将軍右一個将軍的,文昔雀越聽越火大,定是淩昱珩特意囑咐的,所以他想借着張管家的口告誡她,她要服從他,要敬重他,要盡忠于他,不僅是身體,連心都要成為他的奴隸。
休想,他休想。
她的心是她自己的。
張管家回答說:“不敢,屬下是好意提醒文小姐不要忘了自己是将軍的人,惹将軍生氣的後果,文小姐承擔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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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聽話,他就不跟她生氣了?怎麽可能。
自他回京,她就沒去招惹過他,能避也避了,能忍的地方她也忍了,可有什麽用呢,他橫豎看不慣她。
文昔雀點了點錦盒說:“張管家認為,我不戴镯子和我不想被逼而把镯子扔到後面那方水池裏,那個更惹他生氣?這點小事,分明有能讓将軍不生氣的辦法,還請張管家不要把事情鬧大了。”
她沒想過要為難別人,不過是在照顧她父親的時候才把镯子取下來,就這麽一小會的功夫,還有人拿淩昱珩來壓她,她又不是沒脾氣的人。
“這……”
張管家一時拿不定主意了,萬一把人逼急了,真把镯子扔到水池裏了,将軍必然是要大發雷霆的,到時候他脫不了幹系,可要他幫着隐瞞着,這似乎也不合理。
他無奈之下先将這件事放置一旁,操心起另一件事來,他讓身後的繡娘上前來,然後對文昔雀說:“這是屬下請來的繡娘,讓她為文小姐量身,這兩日加緊把新衣裳趕制出來,另外,下晌會請銀樓和金匠過來,到時請文小姐選一些樣式新穎、豔麗些的首飾。”
文昔雀依舊穿着她自己的衣服,這也是仗着淩昱珩不在,前幾日張管家着人臨時新買的衣裳都被她鎖在櫃子裏了,這種方式得到的錦衣華服只是在時刻戳着她的脊梁骨而已。
“不用麻煩,尺寸我自己知道,我寫下來就可以了,至于首飾,張管家你看選,不用在意我。”
都是為了取悅淩昱珩的存在,她喜不喜歡沒有任何意義。
打發完了張管家後,文昔雀來到了文徵元養病的廂房,他這兩天起色好多了,興許是得知淩昱珩不在府上,眉頭也舒展了不少。
文徵元喝完藥後,再次跟文昔雀提起了回家一事,“李太醫說我的病情已經好轉,日後好生養着,每日按時用藥,身子骨會比以前更好些,為父的病沒什麽好擔心了,喜鵲兒,我們該回書肆,再住在這裏就不像樣了。”
文昔雀也想回家,可現在她身不由己,沒辦法離開,于是她委婉地提道:“可是,他,将軍他要納我,我可能不好離開這裏。”
“有什麽不好離開的,日子不是還沒定下來嗎?這都還沒有任何名分,他就算是将軍,也不能把你扣在這裏。”
說到這個,文徵元心裏就不好受,如不是他這不争氣的身子,他的喜鵲兒也不會被人這麽欺負,淩昱珩攜恩索惠,不沖着他來而是沖着他女兒來,跟趁火打劫的區別也不大了。
文昔雀不敢說實話,事實上,淩昱珩還真能把她扣留下來,還是有憑有據的扣留,她不知道自己要瞞她父親多久,如果可以,她希望可以瞞到她父親高中那日。
她看得出來,父親是決意要走,勸應該是勸不住了,為了不暴露賣身契一事,她斟酌了一下說:“好歹受了大将軍的恩惠,我們也不能不辭而別,等他回來了,我同他說明此事再走,才不會失了禮節。”
“恩情”二字,是将他父女二人拿捏住了,文徵元嘆氣道:“他什麽時候回來?”
“應該就這一兩日。”
其實,文昔雀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來一雪居,她為了穩住文徵元不敢說久了,若是幾天後仍不見淩昱珩的蹤影,她就再想別的說辭,總之,先拖一會是一會。
“那就再等兩日。”
有了這話,文昔雀松了一口氣,但被發現的風險還是很大,萬一淩昱珩在她父親跟前說了什麽不當說的,她的隐瞞就沒有意義了。
還是得先和淩昱珩商量一下,讓他不要在她父親面前說起任何有關賣身一事,可是,他應該是不會輕易幫她的,說不準為了讓她痛苦,故意搗亂也說不定。
難不成,她要低聲下氣地去求他,按照他的喜好打扮,去行勾……勾引之事?
不,不,她做不到,她不可能做得到的,她不是給男人取樂的,她是文家人,是堅韌不屈、傲骨不折地清白人家,她不能損了先祖名聲。
先祖名聲?
想到這裏,文昔雀一下子就洩了氣,她都要給人當小妾了,還有什麽資格提先祖名聲。
若是被仰慕曾祖父的文人們知道了,文家後人自甘輕賤,給人當妾,她已經是在抹黑先祖的名聲了。
名聲和父親,兩者難全,她做出了選擇,苦水也只能暗自咽下去,只是将來,她再難以驕傲地說她姓文了。
文昔雀糾結着如何跟淩昱珩商量,他卻在當晚就回了一雪居,給了她一個猝不及防,甚至于撞上他時,她仍穿着她自己的那身青色衣裳,連換新衣都沒來得及。
迎着淩昱珩極為不滿的目光,文昔雀暗道不妙,這下,她該怎麽說,不,她還能開口說回書肆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