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暫時歸家

第19章  暫時歸家

文昔雀将木匣子緊緊抱在懷裏,在無力的現實中,她需要有支撐着她的東西,随便什麽都好,為了她那搖搖欲墜的自尊心。

她知道他想要什麽,方才肌膚相接時,她已經感受到了。

可她做不到的,且不說尚無名分,她做不出無媒茍合之類的有損名節的事,只論以色侍人的取樂行徑,她不會,也不想會。

她自小學的是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仰慕的是铮铮鐵骨、無愧天地,然她現在才明白,過往的傲骨不折是建立在她秀才之女的身份上,如今一紙賣身契,茍安尚不能存,何談骨氣。

心思百轉千回,她沒辦法順從他的意思說出口,便換了說辭道:“我親手備一桌酒菜謝将軍,如何?”

淩昱珩嗤之以鼻,他蹲下身,修長的手指勾着她領口的衣襟,将人往他的方向拉近了,說:“你是個聰明人,本将軍的意思你懂得,不是嗎?”

文昔雀慌張地壓住自己衣襟,直往後退,為了給自己争取餘地,她把話說的好聽些:“遲早都是你的,用這個謝,顯得我沒有誠意了,我記得将軍的喜好,準備的都是将軍愛吃的菜,先用這桌酒菜謝,不夠的,我先欠着,以後一并還,好不好?”

如果沒有他救她父親的恩情,如果沒有賣身契,她可以理直氣壯地指責他,可以不留情面地甩袖而走,但她沒了資格,沒了堂堂正正。

為了和父親一起回書肆,為了不在父親面前暴露她為奴為婢的殘酷實情,她得讨他的歡心,她得違心地說着漂亮話。

“好,不過你若是沒記清楚,你就得用別的還。”

略顯粗糙的手指輕撫着她的唇,拭去被她咬破而殘留的血痕。

談妥之後,文昔雀深吸了一口氣,抱着木匣子前往文徵元的廂房,她爹娘的定情玉佩拿回來了,多少能讓她父親高興些。

她快步而行,走到長廊拐角,确認身後沒有人跟着,才用帕子狠狠地擦着嘴,沉香味久久不散,她總覺得是沾到她的嘴唇上了。

想到日後還要繼續跟淩昱珩虛以逶迤,她就一陣心累。

一年多,似乎太漫長了。

Advertisement

**

傍晚時分,文昔雀備了酒菜,聊表謝意。

一桌子的飯菜,都是他愛吃的,淩昱珩喝着她親自斟的酒,難得的沒有再擺臉色,安安靜靜地吃飯。

一頓飯下來,兩人基本沒有說話,卻是異常地和諧,這也是重逢以來,他和她第一次平和地相處。

吃完飯,文昔雀因他态度好轉,大着膽子跟他說道:“我爹離家好幾日,思家心切,想早點回去。”

淩昱珩放下酒杯,淡然問道:“他說什麽時候走?”

“今晚。”

文昔雀勸說過了,奈何她父親說什麽都不在這裏住了,父親性子倔起來,她也沒有辦法,只得來跟淩昱珩商量了。

他看起來對晚膳還算滿意,應該不會再為難她了吧。

淩昱珩劍眉一皺,而後自顧自地斟了一杯酒,瓷白的酒杯在指尖把玩着,遲遲不曾飲下杯中酒。

待文昔雀等得有點心焦時,他才不急不緩地說:“好,我派人送你們回去。”

文昔雀禮貌性地回了一句:“多謝将軍。”

淩昱珩聽出了她言語裏的敷衍,今晚他心情不錯,也不跟她計較這些個小事,而是提醒她說:“你女紅很好,別忘繡喜服。”

離開是暫時的,文昔雀心裏清楚得很,她不想破壞即将到來的,在往後一年裏最輕松的暫時,回應他道:“我記下了。”

她若避而不答,他大抵是要發脾氣的,為了回家,且忍他一忍。

淩昱珩低頭看着杯中酒,酒中映着他左眉處的傷痕,這傷若再深一分,他的左眼就會保不住,他似乎一輩子的運氣都用在了戰場上,戰場以外,福氣盡消。

“你其實什麽都沒有記住,我說的喜服也包含了我的,我不多說這一句,你肯定只會繡你自己的。”

罷了,沒福氣就沒福氣,反正人已經是他的,不可能逃走了。

文昔雀一愣,沒料到他會說這樣的話,幹巴巴地回道:“我女紅無法跟侯府繡娘相比,将軍身份尊貴,會穿不慣粗糙的衣裳,我擔心我做的衣裳有損将軍的氣概。”

她不想給他繡喜服,怕紮手。

淩昱珩就知道會是這樣,他冷哼道:“本将軍可以不穿,你不能不繡,你不是希望本将軍替你保守賣身契一事嗎?”

把柄在他手裏,她無法拒絕他的要求,悶聲說:“是,我會繡的。”

她要在喜服內部,不起眼的角落裏給他繡一只王八,不,一只不夠,得多繡幾只,因為他就是個混賬王八蛋。

晚膳過後,文昔雀父女倆在一雪居的護衛的護送下,乘坐馬車回到了平息書肆。

馬車并沒有繞路,直接停在了平息書肆正門前。

文昔雀下了馬車才知道,街道司的衙役已經撤了,書肆門前被敲壞的幾塊磚也都補好,一切都好像回到了封路之前的狀态。

**

淩昱珩在文家父女離開一雪居後,并未多留,徑直回了靖安侯府。

侯府東院,他冷冷地盯着李管家,将一大一小的兩個木盒子丢給了李管家。

李管家小心翼翼地先打開了小的盒子,見到裏面的東西後,面色駭然,噗通一下就跪倒在了淩昱珩的跟前。

“大少爺,您這是……”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