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你在哪裏？

你在哪裏？

睡到中午，岳代才被個助的鈴聲叫醒。起床，關閉鬧鈴，抓了抓頭發，拾起床尾上的領帶，胡亂揉了幾下，又頭朝枕頭重重砸了下去。

不想工作。

預計攻略進度10％，怎麽這麽慢。

“瓦茨撥來通訊，需要接嗎？”

門外，龍舌蘭舉起機械臂搖了搖，又擡頭整理了下早餐，說：“攻略對象今晚即将飛離聯邦，根據航線顯示，他的最終目的地是蘭加國。需要追嗎？”

龍舌蘭站立五分鐘，沒有聽到任何動靜，不免有些擔心，偷偷地開了條門縫，探出個帶攝像頭的小觸須，“主人？”

主人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龍舌蘭頂着早餐進入卧室，滑行到岳代面前，“主人？”

岳代睜眼，面色多少帶了些疲憊。看完彼得斯文件後，他的狀态就一直不大對，夜晚睡覺時，做的夢都斷斷續續，無一不關于戰火與離別。

再一次眼睜睜地看着鄰居在面前炸開，又再一次眼睜睜地看着街道上的流浪漢被子彈擊中、在泥地上艱難爬行數米，将撿到的最後一支遞給躲在廢墟裏的孩子。一幕幕血腥畫面在腦海中放送，即使怎樣都無法揮散。

直到醒來，太陽穴還隐隐作痛。

手碰到床頭櫃時，龍舌蘭連忙遞上一杯水，并将早餐放在櫃子上，安安靜靜地站在床邊，等待着岳代的指令。

喝完水，岳代緩解了下幹痛的嗓子，說：“幫我回撥。”

“好的。”龍舌蘭立馬回撥給瓦茨。

由于星球不同，時間流速也有所不同，當瓦茨接到電話時，他還在大睡特睡，聲音中帶了一萬分的困意，“喂，幹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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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代清洗着十指，眉眼郁郁，“不是你先打來的？”

“哦哦，你說這個。”瓦茨艱難起床，窸窸窣窣地披上睡袍，挪到辦公桌前檢索起資料，“是有關于你父母的消息。嗯……可能會有些令人不适，你确定要聽？”

岳代關閉水龍頭，“說吧。”

“行。”瓦茨調出工作界面，将幾份文件傳給了岳代，“前段時間，帝國對春港進行了掃/黃打/非運動，找出了些新東西。如果材料記載無誤，你的父母應該是在二十八年前來的春港，并直接進入研究所工作。再看醫院方面的報告，你的母親曾在二十九年前于春港私立醫院分娩下一名男嬰，經過時間比對，這應該就是你。”

龍舌蘭自動接收文件，并将其中的幾頁呈在藍屏上。

春港研究所，研究員岳天和，研究員威爾，因能力出衆而免過面試，直接進入研究所工作。十一年前，因生物感染而雙雙去世。

岳代問：“十一年前？”

瓦茨喝了口水，“嗯，十一年前。如今他們已經去世，無法再去細究要把你安置在阿度國的原因。不過很巧合的是，我們在你待過的那家福利院裏發現了些重要線索。就是在你進入福利院的第二年，福利院突然接收到了一筆來自春港的大額捐助。所以，我們也不好做什麽評價……”

岳代沉默地看完那幾頁報告，然後問道：“他們的工作，是具有保密性質的重要工作嗎？”

“目前來看，不是特別重要……但是說起來，岳天和在婚前是非帝國國籍人士，而威爾是聯邦國籍人士。他們是通過工作關系才拿到帝國國籍的。”說到這裏，瓦茨被噎住了，不知是否該不該繼續說下去，“然後，你……”

岳代輕笑，“然後，兩個非帝國人士生下了既不屬于帝國也不屬于聯邦、甚至不屬于任何地方的我。而春港是在法律意義上唯一允許黑戶活動的地區，可它魚龍混雜，排外情緒嚴重。所以，為了擺脫我這個累贅，他們在某次旅行中，把我遺棄在了阿度國。”

瓦茨沒說對，也沒說不對。

帝國版圖太大，難免會有遺漏的地方……偏偏事情又巧，被丢棄的孩子又因戰火幾經輾轉，在福利院獲得了當年夫妻為之苦惱的帝國國籍。

令人唏噓。

談到這裏，岳代也不想再聊下去了，便兀自岔開話題，說：“我還有事，先挂了。”

“嗯？哦哦，好的。”瓦茨猶豫幾分，說，“哎，都過去了，別太在意。”

岳代擦着手指上的水珠，輕聲道：“不會在意的。”

在阿度國時，他躺在養母的懷裏，聽養母說起許多事，說她在路邊撿到了個嬰兒，說她身體不好所以總是生病。

他從來沒有主動想過親生父母的事情，他也不想有什麽親生父母，養母給他的愛已經足夠。只是混亂來臨之時，炮彈帶走了他唯一的家人。望着福利院裏的孩子，他不得不去想，如果他有親生父母，如果沒有戰争，他的生活會不會更好一些。

原來，即使有親生父母，他的生活也不會再幸福半分。

龍舌蘭晃晃機械臂，自覺地沒有說話。

許久，岳代走出浴室，窩進沙發裏，看着窗外的景色，簡單地發愣。

就這樣過了很久，個助界面一跳，是一則陌生人發來的消息。

龍舌蘭心中正奇怪，便調出聊天界面，拿給發呆中的岳代。

岳代循聲看去。

那條消息很簡單，只有寥寥幾個字。

莫爾斯·諾頓：你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