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口是心非
口是心非
傍晚，落日的餘晖照射在花園的臺階上，柔和地灑了一路金色，涼風陣陣，吹起地上的落葉，又卷到草叢中。
五點鐘，莫爾斯準時回家，帶了渾身的冷意。不過他并不在意周身的溫度，因為比起寒冷，他更在意監控中的對話。
岳代說，是否結婚，全看他的意見。
的确，這是十分狡猾的說辭。
将結婚主動權遞到他的手上，而岳代只是站在遠處，靜靜地看着，仿佛結婚主動權是一根繩子，他一拉，岳代就會靠近一分。
可是歸根到底，岳代真的會乖乖地站在那裏，且真的會對那根繩子上心嗎？
想起監控裏似曾相識的畫面，莫爾斯沒有再深思下去。
走至客廳中央，岳代穿着浴袍從浴室中出來，浴袍松松垮垮，甚至露出了大片皮膚，似乎輕輕一扯，就能悉數垂在地上。
看見莫爾斯，岳代熟練笑道：“下午好。”
莫爾斯的心不由得往下一墜，呼吸間就把方才的想法抛之腦後，脫了大衣，溫和笑道：“下午好。”
岳代向前遞上一個吻，接過他的大衣。
飯菜已經備好，兩人坐在桌前，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
莫爾斯平時寡言少語，性子也比較高冷，但岳代就不同了，他随便拽着路邊的一根草都能有說有笑地進行個三百回合，屬于天賦型選手，故而聊天氛圍還算融洽。
飯後，岳代窩在沙發裏審批商業夥伴發來的申請書，莫爾斯則聽着下屬的彙報，處理着今日還未完成的文件。
餘光瞥見莫爾斯挂斷通訊，并沏了杯茶稍作休息，岳代沒有提起今天龍舌蘭談到的結婚話題，而是拐了個彎，關閉個助走到莫爾斯身後，兩臂搭在他的肩膀上，墨黑瞳仁中透着點點戲谑，“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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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爾斯端起紅茶，“嗯。”
岳代用他一貫的随性語氣問道：“你知道我今天在想什麽嗎？”
茶杯停在唇前，莫爾斯面上不慌，“什麽？”
“你喜歡我，為什麽？”岳代勾起嘴角，仿佛這只是一個無傷大雅的調情小問題。
莫爾斯想了想，說：“沒有為什麽。硬要找什麽理由，大概是臉和身材吧。”
游輪上的一面，其殺傷力實在是過大，以至于在面對岳代時晃了神，打破了幾十年來的鐵律，輕易地和某個陌生人在對話時間不超過半小時的基礎上滾到了床上。
即使後來他有心想要忘記那一晚，回歸從前的孑然一身，對方卻不依不饒，追着他進了公司，又追着他到了晚宴，迫使他想起那些事。
而他似乎也确實醉倒在了這段沒有根基虛無缥缈的感情中，如果那倉促的一/夜/情也可以被稱為感情的話。
不可否認的是，從一開始，他就對岳代動心了，往後的撇清關系也好，嘴硬也罷，都無法遮掩他的心越來越向岳代靠攏的行跡。
不管是因為某次談話中的一兩句，就想帶他去蘭加國，還是因為他在蘭加國的頹喪表現，就想要補償他親吻他。
一次，又一次，總是在打破他維持已久的準則。
所以，還能怎麽說呢？
始于原/始/欲/望的情感，又在每一次拉扯中逐漸加深，然後逐漸地走到了今日。
細究起來，愛上岳代的理由兜兜轉轉，又回到了最初，因為臉和身材。
對于這個原因，岳代早有料到。如果不是臉和身材，他能接到這個任務？
自信孔雀再次開屏，同時在腦海中想着該如何委婉地轉到結婚話題。
假如能把結婚地點設在帝國，說不定能在社交平臺引起些熱度。當然，這勢必會造成莫裏斯及第一集團的利益損失，不過為了完成任務，也未嘗不可。屆時再以此為契機在星網上造勢，營造出一種總體和諧的氛圍，估計能完成任務的一般指标。
可這麽做風險未免太大，極有可能遭到反噬，所以還得想個法子，盡可能地規避風險。
“那你呢？”莫爾斯突然問，“游輪上，你又為什麽要答應我的邀請？”
岳代不假思索道：“一樣，因為臉和身材。”
再黑暗一些，可以說是因為在情/事上的掌控欲。
不過相處半月，做來做去，那種黑暗的小欲/望基本已被磨平。畢竟岳代也不是什麽變/态或是有什麽特殊癖好，非要在床上争個不敗的強者地位。
誠然在看見莫爾斯因快/感再也壓制不住聲音而啜/泣/呻/吟時，他總會興致大發，但這不代表着他喜歡施/虐。
莫爾斯點頭，這個答案很純粹。
可再想想岳代無論床上/床下都熟練的調/情技巧，他不免在不必要的地方起了些好勝心，“那與你之前遇到的那些相比，又算是怎樣呢？”
岳代愣住。
之前遇到的那些？
哪些？
軍隊裏的那些嗎？
岳代回憶了一下過去的戰友，作為在某位無良缺德少将手下訓練多年的軍人，他們的身體素質确實不錯，作戰水平和軍隊作風堪稱帝國前列，便開口說道：“身材似乎差了些。你情況不同，你久坐辦公室，自然沒有時間訓練。”
但也沒差到哪裏去。說得直白一些，莫爾斯胸肌健碩腹肌緊實，好看且手感一絕，尤其是在按着他的胯骨上時，線條起伏，不可謂不優美。
得到了答案的莫爾斯喝了口紅茶，又淡然放下，“哦，這樣。”
岳代吻向他的側頸，“綜合來看，你是我遇見過的所有人裏最好最使我心動的。”
莫爾斯不語。
綜合來看。
岳代到底有多少個前任？
想來也是，憑他的口上功夫和長相，追求者肯定是不缺的，前任多一些，倒也在意料之中。
兀自結束這個話題，莫爾斯說：“大約等到年底，新的平臺法規會正式出臺。針對假新聞假消息，都有一系列的處罰措施。”
岳代有些驚訝，“這麽快。”
“早該實施了。”莫爾斯說，“因為一條新聞吵得不可開交，留下一地雞毛後才發現新聞是假的。這種亂象再不制止，星網風氣只會越來越差。”
岳代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既然這樣，那他是不是算是任務成功了？
雖然不能保證其後續發展，但起碼推出了相關措施，姑且也能算是成功吧？
想到這裏，岳代忽然一滞。
那也就是說，他可以離開聯邦了？
“下周有空嗎？”莫爾斯的聲音将他的思緒拉回來。
岳代點頭：“随時有空。”
莫爾斯問：“你的公司呢？”
岳代不忘人設，毫不在意地說：“準備核算完資産賣掉了。反正我也賺到了足夠以後生活的錢，就選擇提前退休了。”
反正又不是他的公司他的錢。
莫爾斯聽笑了，“你也算是任性。”
岳代得了便宜就賣乖，“這不是有你包養我嘛。”
莫爾斯沒對這種說法做出否定，說：“下周，陪我回趟西拉亞莊園。”
岳代偏頭：“嗯？”
“老諾頓組織的一場家族聚會。他已進入彌留之際，勉強給他個面子。”莫爾斯倚靠在岳代的懷裏，說起家人的噩耗，面上卻笑着，“你應該聽過他的名字。戰争商人，德·諾頓。”
岳代瞳孔一顫。
德·諾頓？
那個幾十年前險些發動聯邦最嚴重局部內亂還差點波及到帝國的罪魁禍首？
莫爾斯将他的反應盡收眼底，便吻向他的下唇，安撫道：“放心，他如今已是行将就木之人，活不了多久。而在他被迫退出公衆視線之後，第一集團進行了重新洗牌。哪怕他現在回光返照，想要再發動一場戰争，也絕對會是孤立無援。”
第一集團，重新洗牌。
在莫爾斯接手之後嗎？
岳代看着他，問道：“你們家族內部的聚會，我為什麽要去？”
莫爾斯心一沉，反問道：“你不想去？”
“我應該去？”岳代指指自己。
以什麽身份？交往半月的男朋友？
莫爾斯抿唇，挪開視線，終究還是沒有說結婚的事情，“不想去就算了。”
岳代理解點頭。
他确實沒有理由陪着莫爾斯去參加什麽家族聚會，萬一功成身退之後，他還與諾頓家族有所牽連，那就難辦了。
岳代直起身子，摸摸莫爾斯的頭，忽然像是反應過來似的，轉過身，“你希望我陪着你一起去？”
莫爾斯重新調回個助，面色不改，“沒有。”
岳代看着那道背影，驀然一笑。
他以前怎麽沒發現莫爾斯這麽口是心非？
明明對他的拒絕超級在意，卻還要裝出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
岳代拉開一旁的椅子，雙手交叉放在小腹前，兩腿交疊，姿勢放松，話尾語調稍微上揚，“讓我去，也可以，有個條件。”
莫爾斯斜過眼神看他。
岳代心中發笑。
看吧，嘴上說着不在意，行動卻十分誠實。
個助屏幕驟然消散，莫爾斯問：“什麽條件？”
岳代順過桌上的擺件，神秘莫測地笑笑，“不告訴你。”
“……”莫爾斯不再看他，随意翻了本書看起來。
岳代輕笑，起身就要出門，他的游戲還差幾關沒有過。
走到門口時，莫爾斯突然跟了上來，并堵住了他的去路。
岳代下意識按住他的小臂，“你怎麽走路沒聲？”
莫爾斯沒有回答，而是借着這個姿勢，向前探身主動索吻，吻過以後，他幾乎是以命令的口吻說道：“陪我。”
岳代低眸注視着莫爾斯的眼睛。
表情不錯，只是再看看某人微紅的耳尖，怕是這命令中又帶了些撒嬌的意味。
向前擁住莫爾斯的腰，岳代埋在莫爾斯的肩膀上低低一笑，“好啊，陪你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