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軌道

軌道

終于回到江城,大家離開了一周,都有些想家。

接機口處,一個高個帥哥揮着手,剛剛還蔫嗒嗒的陳橙立馬來了精神,拖着行李奔向她的男朋友,離他還有一米多遠時,她扔掉行李,直接跳到他的身上,他順勢接住她,順帶抱着她轉了兩圈。

哎呦,演偶像劇了。

太甜了,不過有點紮心。辦公室裏11個人,除開鑫哥結婚生子、陳橙有男朋友外,其他9個都是單身。

單身的同事們眼巴巴地望着秀恩愛的陳橙,然後拖着行李死氣沉沉地從她面前飄過,各回各家,只能從親人朋友那裏尋找些許安慰。

喻言聽到有人喊她,擡頭一看,面無表情的臉多了一絲驚訝。

喻星宇上前接過喻言手裏的行李,還有江禹行送的特産。瘦高清俊還帶着孩子氣的男孩兒咧開了嘴:“給我帶的?”

“不是,不過看在你來接我的份上,可以分你一點。”

喻星宇的嘴角咧得更開,停下來挑選特産。

喻言候機時,翻看了江禹行買的東西,她上網查了查,那些東西的總價格可不止666元,差不多翻了三倍。

江禹行可真大方。

她厚臉皮地想,早知道應該在666後面加個0,那她就賺大發了。

喻言倒不會自作多情地認為江禹行加倍還人情的用意,因為一直以來,他在花錢上都很大方。

無論是純真爛漫的少年時代,還是特立獨行的大學時代,一群人中只要有江禹行在,結賬買單的那個人差不多都是他。

昨晚喻言将666元轉給江禹行時,有點小人得志的心态,興奮了好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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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星宇選了好幾樣東西,見姐姐并無異議,又多拿了一樣。

喻言站在一旁,靜靜地看着這個對家人摳摳搜搜,但卻對女朋友慷慨大方的弟弟,無奈至極。要不是礙于面子,他恨不得将所有的禮物都帶走,再雙手捧給他的女朋友。

登機前,喻言接到喻星宇的電話,問她什麽時候到,她完全沒想過他會來接機。

她太了解喻星宇了,他最大的特點就是懶,平時連路都懶得走的人,破天荒地坐了一個多小時的車來接機。

事出反常必有妖。

喻言用腳尖踢了一下弟弟的小腿:“說吧,什麽事。”

“接你啊。”

喻言翻了個白眼:“車呢?”

“我還沒約。”喻星宇笑嘻嘻的,“不然我們坐地鐵,便宜還不堵車。”

喻言懶得理他,自顧自地出了機場,朝出租車站口去。喻星宇提着東西跟在後面,像個受氣包似的。

打車還算順利,只等了十分鐘,喻言直接上了出租車,喻星宇将行李放進後備箱後,再坐上車。她也不管他,自顧自地玩手機。

到了喻言的出租屋後,喻星宇才道出了他的來意。

喻星宇跟他的女朋友李莉交往了兩三年,感情穩定,也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雙方父母約在下周六在江城見面,商讨結婚之事。

喻言靜靜地望着喻星宇,她又親又讨厭,過完年才滿24歲的弟弟竟然要結婚了,而她卻還是孤家寡人一個。

不行,她得加快速度找個男人。

喻星宇推了推喻言的胳膊:“你在聽沒有?”

喻言怼了一句:“你結不結婚關我什麽事?”

喻星宇半張着嘴,過了片刻才落下去:“你是我姐啊。”

喻言冷笑:“有事了就知道我是你姐了。”

“媽讓我找你的。”

喻言最煩那些有事沒事把爸媽擡出來的人,都成年了,還沒斷奶。

其實喻星宇找喻言也沒多大事。

雙方父母第一次見面,總得找一個像樣的餐廳。喻星宇比較宅,和李莉在外吃飯都是些平民小飯館,上不了臺面。喻言見過的世面多一點,對江城更熟,去過的餐廳也多,她父母便想讓她張羅安排。

喻言多問了一句:“是你請,還是爸媽請?”

喻星宇眼神躲閃,啞口無言。

喻言沒個好臉色:“連請岳父岳母吃飯的錢都沒有,還要結婚?”

喻星宇急了:“沒錢就不能結婚嗎?我又不急,是爸媽催我結的。”

喻言懶得理他。

喻父喻母的思想傳統,希望孩子們早點結婚生子,他們催喻言也沒用,只能催喻星宇。喻父最近幾年承包了一些工程,賺了些錢,早就為兒女們攢了結婚錢。喻星宇要結婚,他們可高興了。

為了父母,喻言也得好好張羅這事。詢問了李莉父母的喜好、忌口之類,她對自己父母的喜好很熟,不用多問,最後她選了一家曾去過的餐廳,環境好菜品佳,就是貴了點。

喻言的父親是一個務實又比較節省的人,不過十分看重與未來親家見面這件事,特意交代女兒:“娶兒媳就那麽一次,看着花,不用省錢。”

*

回到江城後,喻言跟江禹行聯系過一次,也就是那天她下飛機後,他發了條微信問她到了嗎,她回答到了。

然後,兩個人就沒有其它任何聯系。

喻言想,那一夜只有她才會經常回味,連工作時都會走神。而江禹行跟沒見過她一樣,在自己的軌道上正常運轉。

其實他兩個早就是兩條軌道上的人。

或許,一直都是。就算曾經很親近,但那也只是兩條靠得很近的平行軌道,因為距離太近,會打招呼會問好,但兩條軌道并沒有交彙處。

罷了,就別再庸人自擾,好好在自己的軌道上行駛吧!

喻言一看弟弟都要結婚了,想找個男人談戀愛的想法變得更強烈。

在工作中,她認識了一些男人,大多是客戶,跟他們聊工作費勁又受虐,她可不想找個甲方男友,也許對方會有一種天然的優越感,在生活上虐她也不一定。

喻言也不好窩邊草這一口,跟男同事談工作就行,不談感情。

如果要擺脫單身,那剩下的路也不多,在網上找網友聊,或者讓親戚朋友介紹相親對象。

喻言自認為還沒到讓三姑六婆張羅婚事的地步,于是就在某相親網上注冊了賬號,沒開會員,挂了一張自己低頭垂眸的照片,不是很清楚,但很有氛圍感,就看網友能不能慧眼識珠。

估計去婚戀網站的人都挺急的,喻言才注冊不過一日,就收到了好多信件,她從中删選了一些,選了幾個看上去還不錯的網友聊天。聊完天後又篩了幾個,到頭來只有一個叫Key的網友能接着聊。

Key約喻言線下見面。

喻言認為可以見面,她不想耗太多精力在網聊上,一切都還要回歸于現實,現實中要是不感冒就各奔東西。

不過她得暫時緩緩,先把喻星宇見女方家長這事放在首位。

*

周四那天,喻言加班到夜裏九點,回到家洗漱後剛躺上床,便接到了母親張蘭打來的電話。

電話那頭的母親很生氣。

大約半個小時前,張蘭接到李莉的電話,說她父母不想來江城見面,打算過年時到安隆去看他們。

李家突然改了主意,喻宏光張蘭是不高興,但礙于顏面,也沒直接說對方什麽,不過私底下少不了會嘀咕幾句。

喻家夫婦倆早就買好了去江城的高鐵票,退票不要緊,可這臨到關頭卻被人放了鴿子,這口氣還得慢慢咽。

張蘭特意打電話給喻言,就是讓女兒取消餐廳和其它游玩項目。

喻言勸說着母親,害怕她生氣傷身。其實她也氣,而且隐隐中還有一種不安感。

她猜想,李家人可能要搞事情。

*

喻言雖然和江禹行沒有再聯系,可她卻時不時能見到他。

在夢裏。

大多數的夢是關于他們的學生時代,他是耀眼的校園風雲人物,而她是目光追随他的暗戀者。

有一晚喻言從夢裏驚醒,她夢到自己和江禹行親吻,比那一夜更令人臉紅心跳。醒來後她平複了很久的心情,認定自己是空窗期太久,想找個人談戀愛。

網友key幾次約喻言見面,推辭兩次後她答應了。

決定見網友的那一晚,喻言又夢到了江禹行。

這次的夢有些怪異,夢裏的江禹行看上去很悲傷,他一直在問:“你為什麽要背叛我?”

喻言又被驚醒,什麽鬼夢,背叛個毛啊,就算她想背叛也得給她那個機會。

她和江禹行之間,有友情、鄉情、同窗情甚至親情,但就是沒有她渴望的愛情。

為何會做這個夢?

喻言思來想去,猜測她的某個朋友一定遭受着感情之痛,只是她經常想江禹行,所以會映射在他的身上。

因為她相信人會托夢。

喻言上高三時,曾經做過一個夢。夢中一位熟悉的長輩去世了,半夜裏她被吓哭,總覺得做這種夢不好,是對別人的一種亵渎,就好像是她在咒別人死一樣,可是她和那位長輩無冤無仇,甚至還覺得長輩很親切。

因為這個噩夢,她的情緒低落了好一陣。

大概一個多月後,喻言才從母親那裏得知,奶奶在一個多月前去世,父親母親怕影響她的學業,拖了好久才告訴她。

喻言知道後,難過極了。雖然她和奶奶的關系一般,雖然奶奶偏愛弟弟,但奶奶畢竟是親人,也曾經給過她很多溫暖和關懷,奶奶走時,作為孫女的她沒去送一程,實在是不孝。

後來喻言将那個夢和奶奶過世的時間聯系起來,她越來越相信奶奶是在托夢,讓她回老家見最後一面。

喻言沒法怪自己的父母,他們也是為了她的前程着想。

只是,未能見奶奶最後一面成了她的一大憾事,為此她自責了很久。

想到此,喻言越來越堅信,她的某個朋友正在經受感情之痛,應該不是江禹行,他說他現在沒有女朋友。

第二天早晨,喻言就證實了自己的夢。她的高中同學兼閨蜜兼室友三三頂着一雙紅腫的眼睛走出房間,一打聽才知,三三昨夜跟他的男朋友鬧分手。

三三和她的男朋友已經鬧過兩次分手,每次都迅速和好。喻言不相信他們會真分手。

三三強調:“這次是真分,我絕不回頭。”

喻言點點頭:“那晚上我們去慶祝一下,慶祝你恢複單身。”

三三愣了愣,沒有興奮沒有難過,倒是有點不甘地走進洗手間。

喻言就知道分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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