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上堯, 青梁國的國都,是青梁國最大、最為繁華的都城。
山水環繞, 兩河相交, 桃樹遍地,柳枝垂岸。
這是外來人來到上堯對此處的美贊, 也是上堯百姓最自豪的一面。
然而, 這是過去。
此刻的上堯,怨氣橫生, 毫無生氣。
那本該盛開的桃花也變成了枯木,垂柳早已成了烏雲下一處陰影。
寬敞繁華的大道, 不見人群擁擠, 反到垃圾遍地, 陰氣彌漫。
坐了三日馬車來此的穆君懷看見這樣的國都,真的很難想象上堯曾經繁華過。
再眺望遠端那宏偉的皇宮,邪氣騰騰, 金龍之光暗淡,盤旋在宮殿之上的九條黑尾影子倒是巨大無比。
“看來并非凡人。”
“師兄說的是, 九尾壓龍,怕是狐貍。”徐霖放下窗簾,盯着對面同樣放下窗簾的穆君懷, 問道:“師兄,現在我們要怎麽做?”
穆君懷沉默片刻,才言道:“先去看看四皇子再做打算。”
“師兄,我們為何不直接去皇宮滅殺妖魔。”
穆君懷搖頭道:“此妖魔吸食人間不少陽氣, 煉制滅龍之術,若是輕易殺之,怕是會引來龍根斷裂。”
徐霖面露驚訝,“那妖狐會這般厲害?”
“妖狐倒不厲害,但我們必須保住龍根。”穆君懷掀起窗簾,看向前面騎馬的夏赫鷺,蹙眉道:“你這幾日護着夏赫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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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是說有人要害夏赫鷺?”
“妖魔橫行,邪魔入住,即敵即友。”
這次徐霖明白穆君懷話中意思了,點頭道:“師兄放心,我會多加注意。只是,若是凡人出手,我等恐怕……”
“無需擔心,這位三皇子非任人宰割之人,他自當有辦法。”穆君懷見馬車停下,便放下窗簾,看着徐霖說道:“你且小心,不要誤傷了凡人。”
“師兄放心,師弟會小心行事。”徐霖說完便和穆君懷一前一後下了馬車。
破碎的石階,烏黑的石獅,濃濃的妖氣及鬼邪之氣,穆君懷看着紅門面前的招陰紋,便從手中彈出一粒種子。
種子飛到紅門上,沖破招陰紋,并随着靈氣釋放,滅殺了周遭的陰邪氣。
不過,因為穆君懷靈力太弱,無法全部清除,只能對身旁的徐霖點了點頭。
徐霖明白穆君懷的意思,便主動看向夏赫鷺,言道:“三王爺,這府邸可是四王爺住所?”
“這是我三哥的府邸,二哥、四哥、五哥都住在這裏。”夏钰急忙站出來說道。
穆君懷這才露出一個‘原來如此’的表情後,看向四周飄來的陰邪之氣,淡然笑道:“既然如此,勞煩三王爺帶路。”
夏赫鷺往前邁出一步,伸手邀請道:“先生這邊請。”
穆君懷跟着夏赫鷺身後進入王府,看着王府內更加濃郁的陰邪之氣,嘴裏發出一絲嘆息,便主動擋住徐霖的身體。
很快,徐霖趁着所有人都往前走時,悄悄溜回到王府門口,然後聚集三片樹葉,扔在門口及兩旁的石獅上。
等樹葉消失,只留下三道綠光附在石獅和門上時,徐霖才快速進入王府,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回到了穆君懷身旁。
在穆君懷和徐霖進入前院前往東苑時,有三道影子落在王府門口。
三道影子停留不過一眨眼便消失了,留下的只有紅門上那一絲冰氣纏繞。
東苑和前院只隔着一片荷塘花園,而順着東苑往西走,便是內院。
這古代的內院都是妻妾子女所住地方,所以有時會有幾個妻妾來這荷塘花園裏溜達。
就像此刻荷塘廊橋上,一個穿着單薄的男子站在一個美貌女子面前,不知道女子說了什麽,男子握緊了拳頭,但未出手、發怒,只是低頭隐忍。
如此一幕,自然沒有逃過夏赫鷺的眼睛,皺了皺眉頭後,又嘆氣一聲。
“這五皇嫂又在刁難晉公子。”夏钰非常不爽地哼了一聲,“要不是珍妃的妹妹,早就叫五哥休了他。”
雖不知這裏面有什麽愛恨糾葛,但從夏钰這番話,穆君懷大致上還是知道的。
好歹他也是看了許多小說的,這種男女對峙,無非是耽美文宮廷戲碼裏的一種,争風吃醋、鬥來鬥去罷了。
“钰兒,不得亂說。”夏赫鷺提醒了夏钰一聲,在對方低頭沉默時,才邁步朝前走,等穿過荷塘廊橋,來到兩人面前時,夏赫鷺才喊到:“五弟妹不在房裏伺候五弟,在這裏作何?”
容貌美麗的粉紅長裙的女子轉身看見夏赫鷺,趕忙行禮,“臣妾見過三皇兄、六皇弟。”
夏钰哼聲撇開頭,對上行禮的晉悠,立馬上前喊道:“晉哥哥,這天才剛入春不久,為何不多穿件衣裳,還是說有人故意不給你衣裳穿?”
粉紅長裙的張梅婳身體輕顫一下,擡頭捂嘴笑道:“六皇弟所言甚是,剛才臣妾也叮囑弟弟要多穿些衣裳,免得着涼讓王爺擔心。”
真夠虛僞的。
曾經看手機小說閱讀這類,如今親眼目睹,還真是別有一番風味。
勾起一抹諷刺笑容的穆君懷看了看身體單薄,金光護身的晉悠,黑眸露出一絲意外。
即便是夏赫鷺身上的龍氣都暗淡,這一個男妻卻擁有這等金光,怕是做了不少好事。
穆君懷往前走了一步,輕聲喚道:“王爺。”
這時候,張梅婳及晉悠才注意到夏赫鷺身後還有兩位陌生人。
等擡頭看見容貌俊美、氣質不凡的穆君懷時,當即就怔愣了,不過兩人還未開口,夏赫鷺已經面帶笑容地說道:“讓先生看笑話了,先生這邊請。來人,去喚二王爺和五王爺來梅園。”
随行的管家立即去安排,其他人則是前往梅園。
梅園就在東苑的左側,是一個四合院的小院落。
夏赫鷺之所以将病重的四皇子安排在這個院落,一來方便照顧,二來按照四王爺妻妾所求,一同居住,才建成這般。
穆君懷只是在進入梅園時看了看四周房子,然後才把注意力放在黑氣纏繞的正房門前。
如果是整個王府都被陰邪之氣籠罩,那麽這梅園的陰邪之氣便如同修真界那可怕的邪氣,令人厭惡、惡心。
停下腳步的穆君懷吸引了前行的夏赫鷺,在對方轉頭時,淡然笑道:“王爺,還容請在下師弟先一步進去。”
“這……”夏赫鷺有點猶豫,畢竟裏面是他的弟弟,而面前這兩人只是一階過客,萬一是敵人該如何是好。
看出了夏赫鷺什麽心思的徐霖冷笑道:“若是要對你們下手,就不會救你們。”
夏赫鷺看向看穿自己心思的徐霖,又瞧了一眼面不改色的穆君懷,沉默片刻,在二皇子和五皇子來時,點頭道:“那便麻煩徐公子。”
徐霖點了點頭,一個跨步便站在門前,當即震驚了不少人,在心中說徐霖武功厲害時,對方已經回到了穆君懷身旁。
穆君懷看向身旁的徐霖,對方一個點頭讓穆君懷表情巨變。
原本他還在想,這裏邪氣諸多,邪魔會不會來此,沒想到還真的在裏面。
穆君懷捂着頭言道:“這下不好辦了。”
“先生可是發現了什麽?”
穆君懷對夏赫鷺比了個禁聲的手勢,然後看了看四周,便對着右側的門揮了揮衣袖。
在右側房門打開時,穆君懷立即側身說道:“你們先進去,然後關上門,不準踏出一步。”
“先生,為何?”
穆君懷嚴肅地看着夏赫鷺,“何事一會再說,先聽我的。”
“我們為什麽要聽你們兩個外人,明明你們就是被王爺邀請來的客人。”張梅婳走到夏赫鷺身旁,“三皇兄,你可別聽他們的,他們就是騙子,想要唔……”
說不了話的張梅婳驚吓了衆人,在看見是徐霖出手的,更是害怕不已。
穆君懷沒有理會張梅婳,再次盯着夏赫鷺說道:“王爺,進不進去,決定在于你。”
夏赫鷺還從未在一個人身上感覺到無窮的壓力和恐懼,這種恐懼并非害怕、懼怕,而是那種面對高山過不去的恐懼。
雖然他還是有點不想進去,但是心中卻在告訴他必須聽這人的。
夏赫鷺吐了一口氣,開口道:“所有人進入房內。”
三王爺是這個王府的主人,其他人都是他的客人及仆人,自然是聽從安排。
所以,每個人都乖乖進入房內,然後被穆君懷一個揮袖動作關在房內無法出來,無法看見、聽見外面發生的事。
“師兄,我們要怎麽做。”見穆君懷放下手的徐霖趕緊走上前來問道。
穆君懷吐了一口氣,動了動脖子,說道:“要裝文雅,還真是不容易。”
徐霖笑了笑,看見現身的易濯等人,立馬換上嚴肅表情,“剛剛在門口探尋了一下,裏面邪氣很重,估計邪魔在裏面。”
“不用估計,他就在裏面。”坤辰星收回一只黑鳥,然後重新聚集一股陰火揮向梅園四周,“這一次不能再讓他逃走。”
“坤兄,先別急,我們必須搞清楚邪魔有沒有奪舍。”穆君懷走上去,“我先進去看看。”
“師兄,你沒有靈力,進去了恐怕會……”
“無妨,邪魔到現在沒出手,怕是在等待什麽,我身上有魔氣,不容易打草驚蛇。”當然這也只是他的猜測,也許邪魔早就知道他們要來,就等着他們踏入陷阱。
不過,如今的事态也沒時間給他們猶豫、商讨,只能冒險試一試。
穆君懷推開房門,面對濃濃的邪氣,只是袖子一揮,滅殺了部分邪氣,然後目光落在屏風背後的床榻上。
當穆君懷走過屏風,看見床榻上漂浮的邪氣,立馬用一張樹葉将漂浮的邪氣滅殺,看向病恹恹的男子。
男子中堂發黑,嘴唇烏黑,呼吸更是弱的随時都可能死去。但微弱的氣息卻能證明這四王爺還沒有死。
穆君懷走到床榻旁,伸出兩指靠了靠男子的額頭,确定還有凡人生氣,便拿出一張樹葉貼在對方的額頭上,然後閉目引導對方身體內的邪氣。
就在穆君懷閉目的時候,屏風上突然出現一個黑影。黑影在邪氣聚集時化作一團黑霧,然後兇猛地朝着穆君懷襲去。
可是,還沒有到穆君懷背後,就被一股冰氣封住在半空中動彈不得。
穆君懷回頭看向被凍住的邪氣團,淡然笑了笑,看着冰塊破裂化成冰晶,才道:“不錯,學會了玩分|身。”
“邪魔一項狡猾,自然不可能暴露在我等眼皮底下。”坤辰星進來後,揮了揮手中符,瞬間将房內的邪氣全部聚集在一起,然後用陰火将其滅殺。
穆君懷颔首道:“坤兄說的對,所以這次要給邪魔一次重創。”
坤辰星自然知曉穆君懷話中之意,靜靜地靠在柱子旁,看着穆君懷為床榻上的男子診斷。
與此同時,站在王府最高樓閣上的雲良手指動了動,然後在風的聚集中,立即朝着王府門口揮了一擊飓風。
飓風吹過王府門前的樹葉,化其三道綠光,立即朝着北端飛了過去。
而這時,一道藍光和一道綠光化作兩道影子現身在上堯大街上一個轎子旁,一團黑白火焰立即飛進轎子裏,迫使裏面的人出來。
站在房檐上的邪魔看着對面的徐霖,面路疑問,“你們是怎麽發現我的。”
“你無需知曉。”徐霖舉劍對着邪魔揮出一擊無陰雙焰,迫使邪魔立即飛身閃躲。
當邪魔落地對峙徐霖時,臉上也在冷笑,“你敢殺凡人,你便違背天道。”
“你應該知曉,無陰雙焰只會滅邪,對于凡界陽氣它卻不青睐。”徐霖又對着怒目的邪魔揮了一擊無陰雙焰,然後又在對方閃躲逃跑時,意味深長笑道:“你以為你逃的掉嗎?”
邪魔看着前方站着的易濯,當即掉頭,又看見後方的徐霖,立馬聚集周圍的邪氣燃燒自己,讓自己的魔嬰躲在邪氣中,準備逃跑。
徐霖見邪魔毀了身軀,果斷地揮出無陰雙焰。
邪魔用邪氣對付,可是這邪氣遇上無陰雙焰,只能成為對方的食物。眼看自己不是異火的對手,立馬逃走。
然而在邪魔逃走時,一股寒意飄來,天空當即落下鵝毛般的雪花。
大雪不僅讓上堯變成了冰雪世界,還冰凍了逃跑的魔嬰,然後在易濯一個蹙眉下,破碎消失殆盡。
徐霖見周圍邪氣煙消雲散,收起劍,等四周冰氣消失不見,才道:“易前輩,這邪魔可有死?”
來到上堯,他們就發現了這座城邪氣很重,是邪魔修煉的好地方。
于是他們決定引蛇出洞,沒想到在到達王府時就發現了邪魔的蹤影。
為了不讓邪魔逃走,穆君懷讓徐霖在王府門口下了三道禁制,只要邪魔路過,便會記下邪魔的氣息,然後通過發動,自動捕獲目标。
所以,穆君懷才會對坤辰星說出重創邪魔的話,也是因為他們知曉邪魔會對王府下手。
至于為何沒有成功奪舍四皇子,其一龍氣未消除,其二,并非邪魔本尊,自然無法奪舍。
穆君懷看向回來的易濯三人,笑臉說道:“靈力恢複了一半,看來這次讓邪魔吃了一個大虧。”
“我還以為剛剛就滅殺了邪魔。”徐霖嘆氣一聲後又提出疑問:“我們現在重創了邪魔,那邪魔會不會就此躲起來?”
“躲肯定會躲,但是也不會忘記修煉。”雲良笑顏道:“畢竟這一次重創對他來說很嚴重,必須盡快修煉,否則就會魔嬰破碎,死掉。”
“而最好的修煉之地便是陰邪之氣很重的皇宮。”穆君懷拿起幾片樹葉貼在床榻上男子額頭、手臂,在吸食裏面的陰邪之氣時,也繼續說道:“等解決了王府的事,便能進宮滅殺邪魔。”
“進宮需小心。”
穆君懷對着身旁的易濯點了點頭,“前輩放心,我會小心的。”
這之後,易濯三人待了片刻就離開了房內,只留下徐霖去打開關住夏赫鷺幾人的房門。
夏赫鷺出來,看見院內一片雪白,震驚地說道:“好端端地怎麽下雪了?”
徐霖未言,直接朝着正房走去。
而後方出來的面部蒼白男子看着地上厚厚的白雪,目光悲涼道:“連上蒼都看不下去,才下雪掩蓋青梁國的醜陋。”
“王爺。”
面部蒼白的男子看了看身旁的晉悠,握住對方的手,搖頭笑道:“我沒事,你為何穿的這般單薄?”
“晉公子快些加件衣衫才是。”一個穿着綠色長裙的女子從櫃子裏拿出一件衣衫遞給晉悠,“這是陸哥哥的衣衫。”
陸靜秋看向晉悠,淡然笑道:“平日裏都是月妹幫我收着,這會倒是用上了。”
“陸哥哥別說晉公子,你自己也要穿一件,一會王爺醒來,又得生你氣了。”
“若是他能醒來,別說生氣,打我都行。”陸靜秋一臉傷心說着此話換來了一旁新月傷心落淚。
“四嫂不必擔心,聽聞三哥今日帶來的先生醫術了得,定會治好四哥的病。”
“什麽醫術了得,就是個騙子。”張梅婳不客氣地罵道引來五王爺夏常安怒視。
張梅婳見夏常安不滿,立馬閉嘴,又瞧見夏常安握住晉悠的手,更是惱羞成怒,“王爺,我才是你的妻子,是你的王妃。”
“梅婳,這會先生在給四皇弟治病,不要再争風吃醋了。”
張梅婳看向舉止高貴的藍衣女子,在對方眼神下,咬住嘴唇哼了一聲撇開視線。
而一旁的晉悠也在這時抽掉被夏常安握住的手,讓夏常安無奈地嘆氣一聲。
作為唯一一個身體健康、管事的夏赫鷺,面對這樣的情景也只能捏了捏發疼的額頭。
穆君懷開門時就看見一片死氣沉沉的畫面,每個人表情上不是傷心就是唉聲嘆氣,沒有一個人好表情。
知曉這些人為何會這般的穆君懷輕輕咳嗽了一聲,在對面所有人擡頭時,說道,“人醒了,進來吧!”
衆人聽見穆君懷那句人醒了全傻了,直到徐霖一聲咳嗽才回神,然後激動地進入房內,前往屏風背後那已經坐起的人。
陸靜秋是最先走到床榻邊的,看見自己心愛的人不僅醒來還坐起,流着淚,踉跄着步子走到床邊,喊道:“無筱。”
夏無筱擡頭看見近在咫尺的陸靜秋,淡然笑道:“靜秋。”
這一聲虛弱的呼喚,刺激着陸靜秋瘋狂掉眼淚,并且激動的抱住夏無筱。
夏無筱單手抱緊陸靜秋,安撫片刻,吻了吻陸靜秋的眉角,才看向對面的夏赫鷺,“三哥。”
不是幻聽,是真的,躺了将近五年的四弟真的醒來了。夏赫鷺壓抑着激動的心情,在陸靜秋站起身時,才走到床邊,拍了拍夏無筱的肩膀,“醒來就好,醒來就好。”
“四哥,你總算醒了。”夏钰抱住夏無筱的腰激動道。
身後咳嗽一聲的夏常安也走上來激動喚了一聲,“四哥。”
“五弟,六弟。”夏無筱看向拍手叫好的二哥,低眼道:“二哥他……”
夏赫鷺收起手,握緊拳頭嘆氣道:“二哥被奸人所害,傷了腦袋,成了癡傻。”
“怎麽會……”夏無筱抓緊被子,怒道:“那個妖道,我要殺了他。”
“你剛醒,別這麽大聲說話。”
“對,四哥,這妖道到處安插了眼線,怕是這王府……”夏常安現在非常擔心,妖道知道了他四哥醒來,會不會再下毒手。
“放心,沒人知曉。”穆君懷在其他人看向自己時,又說了一句,“不過,人剛醒,确實要多休息。”
這時候,夏赫鷺才記起穆君懷,趕忙走到穆君懷面前,單膝跪下,道:“夏赫鷺謝過先生。”
穆君懷用一只竹笛攔住了要行跪拜的夏赫鷺。
夏赫鷺不明白地看着穆君懷,這時候一旁的徐霖道:“并非救你命,你不必跪拜言謝。”
這話夏無筱倒是聽明白了,立即從床上下來,走到穆君懷面前,要跪下時又被穆君懷的竹笛攔住了。
穆君懷對着投來疑問視線的夏無筱說道:“朝天跪拜。”
夏無筱雖然不明白,但還是走到門口,站在門外面朝天空行了跪拜之禮。
也就是這一次的跪拜,等夏無筱再次擡頭站起來時,發現身體更加輕松了,輕松的仿佛他根本沒有患病。
“這一拜,便拜別過去,迎來新生。”
夏無筱轉身面對笑容的穆君懷,果斷行禮道:“多謝先生救命之恩。”
“這是你命不該絕,我只是順其天意。”
夏赫鷺這時候要是再看不出端倪,就妄為活了這麽多年,立馬上前跪下行禮道:“還請先生救救我二哥和五弟,赫鷺定赴湯蹈火。”
“三哥。”夏常安未想到夏赫鷺會這般求人,趕緊上前跪下道:“先生,常安不求自好,只求先生治好我二哥。”
“無筱也求先生。”夏無筱跪下來其他人都跪下了下來,一至露出求助的眼神。
穆君懷掃了所有人一眼,在看向笑哈哈的俊美男子時,從儲物戒拿出一粒丹藥遞給夏赫鷺,“把這藥丸給你二哥吃下。”
夏赫鷺趕緊把丹藥拿過來喂給身旁笑哈哈的男子。
男子吞下笑了兩聲,便暈倒在地上,吓得夏赫鷺趕忙上去查看。
“只是睡着罷了。”穆君懷站起身,走到夏常安面前,摸着夏常安的肩膀,說道:“夏赫鷺,你還記得之前你答應我的事嗎?”
“記得,先生別說一個要求,十個要求赫鷺也赴湯蹈火。”
“既然胯下口海,那便要做到承諾。”穆君懷走到門口,扔出一片樹葉。
很快,門口出現三人,三人不是別的,正是隐藏暗處的易濯三個。
夏赫鷺驚訝地看着突然出現的三人,很是敬畏地低了低頭。
這時候,雲良跨入門內,說道:“既然胯下口海,那便赤腳走過這條道。”
夏赫鷺看着門外的花園,疑問看向穆君懷,“先生,只是這樣?”
穆君懷淡然笑道:“對,只是這樣。”
夏赫鷺确認沒有什麽特別,才起身走到門口,脫下鞋子,踏出門欄,踩在屍骨遍地的雪地上。
“記住,不能退步。”
夏赫鷺盯着面前一片屍骨地,看着那紅色雪花飄落在地上成為一條紅色長蛇,當下有一種怯退的心思。
“三哥,你怎麽了?”夏無筱不明白他三哥為何不走,明明就是一條路。
夏赫鷺在夏無筱的呼喚中回神過來,吐了一口氣,朝前走去。
飄落的雪花冰涼刺骨,地上的紅蛇在腳底邊穿來穿去,各種白骨破碎的聲音就像在割自己的骨頭一樣,尤為刺耳。
除了這些,那些随意出來的火道、湍急的水流,各種尖銳的石頭都讓夏赫鷺寸步難行。
站在門口的夏無筱見他皇兄一步一步艱難前行,便知道這條路很難走,立馬行禮道:“先生,無筱願意代替皇兄前去。”
“此道亦是他自己要求的,自然無人能取代。”穆君懷對夏無筱笑了笑,“只要他意志堅強,這條道便順暢無比。”
夏無筱見不能取代,只能耐心等待,等到夏赫鷺摔倒在地上爬不起來,其他人才趕緊沖出去。
這時候,穆君懷走到院內,盯着坐起身的夏赫鷺,說道:“可覺得路好走?”
夏赫鷺搖頭道:“是赫鷺心高氣傲,先生教訓的是。”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想要什麽就得付出什麽。你想要你哥哥弟弟好,便要自己去付出該有的苦難。”
其餘兄弟,包括醒來後恢複正常的二皇子聽了穆君懷的話都一臉震驚的看着夏赫鷺,心裏感動萬千。
穆君懷見龍氣回來,金光照亮院落,揚起嘴角扭了扭肩膀,“總算搞定了。”
“穆君懷,看來我平日裏都小看你了,學會應天賜道,領人入道。”雲良打量了一下穆君懷,笑笑地說道:“看來,即便把你扔在這裏,你也能化險為夷。”
“雲前輩,你還是饒過我吧!若沒有你們幫忙,我可弄不回這龍氣。”穆君懷雙手抱着後腦勺,無視蹲在地上一幹震驚人的視線,繼續說道:“龍氣回歸,這妖狐也該解決了。”
穆君懷在看見皇宮被九尾狐妖壓住、龍氣不穩時,就想着要想辦法把龍氣弄回來。
可是要弄回龍氣,必須接受磨難。
而他們作為進入人間界的仙人,自然是有責任引人入難,引回龍氣。
好在這夏赫鷺比較堅強,沒有回頭,跨過九十九難,成功引回龍氣。
龍氣回歸,便代表天道重新賜福此地,而他們也可以放心大膽的對付邪魔和狐妖。
“尋妖狐之地,将其滅殺。”易濯開口後,雲良和徐霖主動消失,坤辰星沒走,但飛出去的黑色鳥也代表着他也在行動。
這時候,夏赫鷺才和其他人站起來,由夏赫鷺的哥哥夏淵走上來道:“幾位仙人降臨我青梁國,夏淵感激不盡,請受我等跪拜。”
夏淵主動跪下來,其餘人這才發現夏淵已經好了,趕忙跪下來行禮。
這次穆君懷沒有阻止,而是看向身旁的易濯,“前輩,你看……”
易濯點了點頭,穆君懷這時才開口說道:“吾等前來只是順從天道,爾等切莫對外宣揚。若誰透露吾等之事,便歷地獄之苦。”
這麽多神奇出現,自然這群人也相信穆君懷說的地獄之苦,立馬俯首稱臣道:“是。”
穆君懷收起嚴肅,上前抓住夏赫鷺的肩膀,扶起對方,說:“都起來吧,沒必要再跪下。夏赫鷺,你同我說說國師之事。”
“是,仙人屋裏談話。”夏赫鷺伸手邀請道。
穆君懷也沒有拒絕,反正要等雲良回來,自然是和易濯、坤辰星一起進入正房。
等進入正房,夏赫鷺才開口道:“這個國師是在三十年前出現的,不僅囚禁了我們的三皇叔,還招來了很多童男童女飲血煉藥。”
“這個臭道士一出現就攪亂了我們青梁國,簡直可恨之極。”夏無筱憤恨地說道。
其他人也在聽見國師每一個好臉色看,夏常安行禮求道:“仙人來我青梁國,便是我青梁國命數不絕,還請仙人除去妖道,還青梁國百姓安穩之日。”
“對,若是仙人能除掉妖道,我願意承受百姓的憤怒和責罵,甘願為死去的亡靈贖罪。”夏赫鷺再次表出自己的決心。
這時候穆君懷才淡然笑道:“既然我等來此,自會解決妖狐。不過我必須知曉國師在何處?你們口中的皇叔又在何處。”
“國師每三月都會出現在皇宮朝堂之上,當日皇叔也會現身。”
“哦,那離此日還有多久?”
夏赫鷺颔首道:“就在後日。”
後日倒是不早不晚,可以給他們準備的時間。
穆君懷點頭道:“後日我随你進宮面聖。”
“是,那勞煩仙人……”
“不必喚我仙人,就喚我先生即可。”穆君懷掃了其他人一眼,說道:“後日除了皇族之人進宮,其餘留在此處。”
言下之意就是只有夏赫鷺這樣的皇族人能進宮,其餘人都不能進去,哪怕關系再好也不能進去。
衆人都知曉輕重,所以沒有提出想要跟随的話。
該解決的都解決了,穆君懷幾個便去了夏赫鷺安排的客房休息。
在客房休息不過一刻,雲良和徐霖也回來了。
帶回來的消息和夏赫鷺差不多,都是後日國師進入朝堂,而坤辰星的派出去的黑鳥,回來告訴的邪魔訊息也在宮廷。
為了不讓妖狐和洩密察覺龍氣恢複、皇子已好,第二日坤辰星便用了陣法,讓妖狐和邪魔看不出端倪。
所以在宮廷知曉了有天外(修真界)的修士來到人間界,也沒辦法尋找出來,只能加快修煉,招來妖物,幫住邪魔,做好大戰。
不過,邪魔和狐妖不知道穆君懷等人在何處,所以只能全城搜捕、甚至招人詢問。
夏赫鷺也不例外,但因為坤辰星的幫助,這王府自然躲過了妖狐的探尋。
月光落入王府內,站在荷塘上的穆君懷手持竹笛,望着月亮,吹起了竹笛。
笛聲随風飄進王府四周,引來不少人窗前聆聽。
也許是笛聲安心,許多人都放下了煩惱,閉上眼睛,靜靜欣賞。直到一曲完畢,相視一笑或者相擁在一起。
而吹了這首曲子的穆君懷在放下笛子之後,則沒有笑意,反而愁眉苦臉地嘆了一口氣。
好端端地為何嘆氣?
這主要歸功于三個時辰之前那場意外。
午飯過後,睡了一覺醒來的穆君懷去了王府後山泡溫泉,結果遇上了易濯。
已經決定好好面對易濯,不搞其他之事,當個友人默默幫住對方的人,所以泡溫泉時也未在意。
然而,溫泉跑到一半,因為假山背後的景色宜人,便游過去看了看。
結果,這一去就沒辦法回去了。
原因是夏無筱和陸靜秋來溫泉幹起了壞事。
你說什麽時候不啪啪,非得在他泡溫泉的時候來,并且還不壓住聲音,生怕他聽不見。
最主要的是,易濯也在溫泉裏,神色淡定的仿佛那暧昧聲音就是随處都能聽見的蟲鳴之聲一樣,迫使穆君懷勾起了好奇心。
而好奇心害死貓這句話真的很對,他千不該萬不該去問易濯啪啪的事。
穆君懷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非常丢臉,恨不得回到當時一巴掌拍死自己。
‘仙君,後面那般熱鬧,你還這麽冷靜。’
他當時腦子一定撞牆了才說出這種話,後面啪啪關他鳥事,他這麽跟易濯說,不就是再告訴易濯做點什麽,他在期待什麽一樣嗎?
好在後來清醒了,立馬就背對着易濯,然後迅速離開,否則他真不應知道該用什麽表情面對易濯。
不過,他也不能一直站在這荷塘上不回去,該面對的還是要遲早面對。
當然,要回去必須想一個理由,想點其他話題,不然絕對會尴尬致死。
這般想着的穆君懷也開始來回走動思考話題,卻不知他身後已經來了一人。等想到了什麽擡頭看見近在咫尺的易濯時,吓得驚叫了一聲,“額,仙君你是什麽時候來的?”
“一刻前。”
“啥,一刻前!”穆君懷震驚地眨了眨眼後,心裏罵着自己:一刻前就來了,為什麽他沒有發現,那自己剛才舉動不是全部被易濯看見了!!!
穆君懷突然有一種轉身就跑的沖動,可是對上易濯那雙冰冷的黑瞳,又不敢走,只能心中欲哭無淚,臉上尴尬笑着言道:“前輩,你,你應該知會我一聲。不然,出醜了該怎麽辦?”
“在我面前,你可以出醜。”易濯走上前,摸着穆君懷的臉頰,語氣平靜地問道:“并不是冷靜,你若想要,現在可以回房雙修。”
“仙君,沒你這麽一本正經說出這種話的。”穆君懷沒想到易濯來尋他竟然為了回答他溫泉那問出的一句丢人話,低頭害羞道:“我要找個地洞把自己埋了。”
易濯神色放松,眉眼間多了一絲笑意,在月光落下時,輕輕将穆君懷摟在懷裏。
穆君懷被易濯這突然的舉動驚吓了一跳,想要推開卻發現腰間力道很重,根本逃不了,只能僵硬地靠在易濯懷裏,靜靜地聽着自己的心跳聲。
微風吹過荷塘花園,那漂浮的桃花瓣吹過兩人身旁,落入穆君懷眼前,被穆君懷伸手抓住。
看着手中的桃花瓣,穆君懷動了動身體,站直時對上一雙黑眸,心戛然而止,手中的桃花瓣也随着一陣涼風吹來飄走。
月光下,水中倒影出兩個緊靠在一起的人。
仔細一看,那頭部微微傾斜,嘴唇緊緊相貼。
又在月光溜走時,貼在一起的嘴唇分開了,而這時處于驚愣中的穆君懷回神了。
冰涼的嘴唇,跳動的心髒以及那……溫柔的黑眸。
穆君懷轉身摸着嘴唇,然後随着腦中回想起剛才那月下氣氛一吻時咬緊嘴唇。
緊到恨不得咬破,緊到恨不得爆發什麽。
明明已經決定了,為什麽還要亂想,不能因為一吻改變主意,不能,穆君懷,你決定不能……
“你靈力未恢複,該回去休息了。”
穆君懷回頭看向一臉關懷自己的易濯,緊握的拳頭及緊咬的嘴唇随着一雙冰涼的手摸上臉頰時松開了。
“你臉很熱,是不是魔欲咒發作了?”
穆君懷搖了搖頭,低下頭看着腳尖半會,才擡頭挂上一個絕美笑容,道:“仙君,有沒有人說你很溫柔,很容易讓人淪陷你的世界。”
易濯放下手,認真道:”你是第一人。”
穆君懷的黑瞳放大,緊随其後便是閉眼一笑,說道:“對,我是第一人。”
‘所以,我是不是可以當一回第一人。’
穆君懷心中這麽想了後主動上前抱住易濯,讓易濯面上閃過驚訝。等平靜下來時,只是伸手摟住穆君懷,安靜站在荷塘廊橋上。
作者有話要說: 日萬第十七天(*>︶<*)
上一章仙君額頭一吻外加嘴唇碰碰,這一章是真的親親了哦(*>︶<*)
撒糖不斷,哈哈`(*∩_∩*)′
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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