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何以是他

何以是他

“我都沒有跟她說過話,你跟我講個屁。”硝子頭也不擡,寫着手裏的研究筆記。語氣冷漠,聲音困倦。

論宿傩容器死亡的虛假報告和特級詛咒師的換血操作的主刀人,在東窗事發後,要被電話叨擾多少次。

還有一個屑人叽叽歪歪,就像一個被抛棄的怨婦。

真TM吵。

“可你們都是女人,你才能更好理解她吧,快譴責這個垃圾。”

我看你比較像個垃圾,女人們讨厭你才是最正常的。硝子面無表情,運筆如刀。

“那是你不知道她對我做了什麽!”

我只知道你打了同事,還一副幾把寶寶最委屈的嘴臉。

家入硝子逐漸心無旁骛,那些‘黑色的血’,仿佛是潘多拉的魔盒,能污染醫用小白鼠的基因,生長出奇異鬼魅的樣子。這些小生物大部分都慘烈暴斃,小部分變得狂暴嗜血。

很難想象渾身都是黑血的李霧月,是怎麽忍耐住,還像個人樣。

最可怕的是,五級咒靈在渴求這些黑血,竟然讓她看出咒靈還會有貪婪的情緒。

大部分就像小白鼠一樣暴斃,炸成碎片。

但留存下的一只,進化成二級咒靈。

幸好當時她拜托校長在場,否則就麻煩了。

那還是她稀釋過的血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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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是第二個宿傩嗎?硝子不想深思,和校長決定秘密銷毀黑血。可惜走漏風聲,被高層派來的人抓了正着。

奇怪的是他們沒借機發作,反而虛僞着客套,截獲東西就散了。

硝子:這才是大麻煩。

但夜蛾校長決定瞞下這件事。

“不如你去找七海海,他知道的比我多。”硝子耍了一把禍水東引。但事實上,在處理五條悟上,七海建人抗性比較高。

或許,能開導出不一樣的結果。

潔白的紙面上黑字密布。

硝子覺得深深的疲憊。

現在搞這些玩意兒,到底于世何補?

“我當然下一個就找他!”五條悟撸起袖子,其實他懷疑高層知道換血的事,也是李霧月這個犢子自爆的,她捧出了‘人參果’,高層裏的叛徒,必定欣喜若狂。

她這家夥,什麽事幹不出來。

叛逃的這麽利索,更有鬼了。

“請不要靠這麽近,很惡心。”七海建人平靜的說,一米九的陰影如背後靈一樣鬼祟。進化過後的五條前輩,煩人的程度以及突破人類的奇葩極限了。

“娜娜明,俗話說英雄難過美人關,所以她就是個卑鄙小人。”

七海建人:???

“就那個啊!她翻的最多的漫畫、影視劇、浏覽記錄,無一不表明,她的性*癖是大胸肌細腰長腿的大叔,所以為什麽她不折腰?”

七海建人:!!!

一瞬間想報警和報複呢。

“這有什麽關系嗎?”七海建人平靜的問。

“她不是一直學紙片人說話嗎!那為什麽她不學主角撈隊友?我都身體力行撈她多少次了?”

她大概用夏油傑前輩,譏諷五條前輩了。

知道五條悟在禁閉室揍李霧月,七海建人想,她終于露出對五條悟獠牙。就像撕開華美的長裙,丢棄在地面。

鋒刀的利刃,出鞘後,會驚吓以為她是把鈍刀的人。

嘴上說要有來有回幫助的人際關系,才能長久。實際上,她更谙熟剝削、控制、壓榨。否則,怎麽會講透資本如何披着國家的皮在運作。

六眼确實能識別大千世界。

但六眼的主人,還是個人類,于是相信了,講出愛是勞動和成長的人,是秉性溫柔的人。

确實有着極致的溫柔,呵護着孩子茁壯成長。

也有着瘋狂的殺意,無情屠戮。

于人而言,矛盾且融合,并不奇怪。

“她大概有心理醫生的資質。”七海建人說。

“我知道,你是想說她在用刺激療法來對付我嗎?要不是我擒住她的脖子,這家夥絕對說得出,夏油傑就該控制咒靈逼瘋村民,讓他們自相殘殺,做的隐蔽點,這樣就抓不到把柄,反正那就是個偏僻愚昧的村落裏犯了罪的垃圾。她可是搞過先進、‘文明’的島嶼的過來人...”五條悟住口了。

“什麽?”七海建人一愣。

“沒什麽,反正你只要知道,她已經瘋了,我知道,因為我也瘋了。”五條悟說着自暴自棄的話,居然覺得心情愉悅。

【擺爛的快樂】

“我只是想說,你知道,她更擅長狙擊嗎?”七海建人問。

“啊?啥?”向來火力覆蓋 / 大力莽夫的五條悟表示不知道。

“悠仁告訴我的,他說老師曾說過,她其實是個狙擊手。”其實下面還跟了一句混淆視線的爛話,‘最擅長狙擊美人的芳心’。

但悠仁感慨過,老師對槍械很了解,在樹林訓練隐蔽追蹤時,教導了很多對敵技巧。不是長期實戰,是無法演示的。

而她上課時,已經講過彈道計算,風速、濕度,氣候,地形...等很細節的東西。但這對咒術師,不太實用,就戛然而止了。

最重要的信息,就此淡去。

“所以呢?”五條悟表示不理解。

“狙擊手的耐心和專注力,是被訓練過的。這意味着,在一個任務期間,她會傾注全部的精力和本領,來達成目的。僞裝、合群、互動,都是為了更高效的達成目的。”

“一旦判定任務會失敗,就會立刻撤退,無論之前的準備有多漫長,多有感情。絕不會停留。”

“诶?”五條悟微張嘴,露出哺乳類的白牙。

“你是說,她只是習慣性的做任務,而我覺得她背叛我,所以我生氣了,我是個傻逼。”五條悟快速總結。

七海建人:。。。我只會說你是個狗屎。

“狙擊手?狙擊手。”五條悟重複念叨,不敢相信他居然忽略了這一點。記憶串線,許多微妙的畫面,忽然有了另一層解釋。

淩亂的房間,其實布滿線索。

他出現的時候,她必然捏着漫畫,說的話,是臺詞的拼接與置換。

日語不是她的第二語言,英語、拉丁語才是。

這也是她不經意間說過的。

這就意味着,她是在精挑細選用詞。

這只不過是桃色的僞裝,只有在有第三人的情況下,她才會為浏覽記錄的曝光而‘暴怒’。再一次加深了刻板印象。

她利用了‘死宅’、‘老色痞’、‘飯桶’...的僞裝。

同時,在他出任務的時候,挖着他的學生。還在外面做怪盜基德,到處偷東西...

那她,要狙擊什麽?

她沒有敵人。

她應該有。

國家歧視。

“她會幫助特級咒靈,讓咒術師、高層、平民,陷入戰*争。”

為了推翻固*化的階*級,她不會在乎是幫助誰。

五條悟突然發現,洗掉 ‘小醜面具’ 的家夥,有着多麽恐怖的靈魂。

這家夥黑泥如太宰治,卻有着更蓬勃、龐大的野心。

畢竟後者,更想自殺來安息沸騰的惡意和厭倦。

五條悟突然想起自己曾經說過的話。

幹脆把那些爛橘子全部殺光...

而她沒說話,但心底在想,幹脆把爛橘子的基石掀翻。

不依仗利器,誅心絕根。

她僞裝着屈服,微笑着吵鬧,包裝着情緒。

其實心底,會唾棄陷在泥潭裏的他吧。

溫和的保守派。

愚蠢的天真者。

這些都是課堂上說過的話,因陷在語境裏,六眼吸收了它,而他判斷為歷史的故事。

旁觀者既是當局者。

多麽,可笑。

“不會的。”七海建人說。

“你不知道,我能感知到...”五條悟不想學弟再受蠱惑,是他大意了,竟然讓毒蛇...

“不會的。”七海建人平靜的說。

五條悟握緊拳頭,忍耐着心底驟然暴起的憤怒。他為什麽這麽生氣?感覺世界都背叛了他一樣。但他又清醒的認知到,這只不過是他的主觀,在整理偏見。

但理智是無法說服感情的。

因為人類就是情感動物。

媽的。這兩句又是她說過的話。

“為什麽。”五條悟的聲音平靜,勾爪的手背,青筋暴起。當然,他不會對信賴的後輩動手。

那為什麽,對她動手了?

“我見過太多,只愛抽象的人,不愛具體的人的人。”

有很多例子可以舉,那些對‘理想人類’懷有狂熱追求的現象,已經深入社會的方方面面,商業化使得太多的人沉湎于愛豆、影視...

【以前的切腹是出于責任感,現在的自殺是逃避現實。】

她不喜歡抽象的日本人,她坦然的表明過,已經在課堂上直接跟孩子們說過,那些不會被講述的、被扭曲掩蓋的、被居心叵測的史實。已經很盡量用學者的角度,來客觀描述這個國家的積弊。

但她面對具體的人,咒術高專的學生們,已經給予最大的善意,最先進的、系統的知識。

細心的澆灌、培育。

連夜蛾校長都感慨,果然還是專業的靠譜。

但她是專業的老師嗎?

她不是,她也沒有教師證。

他們的第一次見面,七海建人問了一個很失禮的問題。

通過夜蛾校長和五條悟,七海建人知道很多她的事。而對她來說,他只是一個抽象的、不喜歡的人。

電影院的不文明現象,那些家夥受的傷相當于走路跌倒,至于精神?那也是活該吧,仗着自己的暴力來破壞規則,被暴力教訓一下,雖然不符合法律社會,但總會激發最樸素的正義情感。

總比被特級咒靈變成怪物要好得多。

他從抽象的,變成,具體的,人。

是因為踏回了帳,被給予了逃走的口頭答應,卻還是固執的回來了。

隔閡的壁壘就被擊破了。

她敞開的雙臂,可以緊緊的擁抱他。

不是輕浮。

她給出了信賴,像貓咪翻開肚皮。

就像洞窟裏的惡龍擡起嶙峋的膜翼,将珍藏的寶藏,推出來分享。

那麽擅長僞裝的人。

欺騙了六眼的人。

被輕易的感動了,這樣的人,怎麽會是法西斯式惡魔。

沒有人死于她的刀。

不是夏油傑。

不一樣。

只是五條前輩被困在陰翳裏。

“那如果,李霧月,已經死了呢?”五條悟摘掉眼罩,凝視着娜娜明。

“因為我帶她回高專,她一次又一次燃燒血液,從紅色變成黑色,侵蝕了大腦,變成了怪物呢?”

七海建人愣住,茫然。

“戒不掉毒*品,是因為它會改變神經,這與意志強弱無關,沾染既是毀滅。”

“咒靈之所以為咒靈,是因為它們永不會與人類和諧共處。”

“為什麽特級咒靈這麽急切的想要帶走她?”

五條悟說。

“你能理解怪物是怎麽思考的嗎?”

七海建人第一次覺得蒼天之瞳是殘忍的。

“我不會預設,我不相信,除非。”

“那就晚了。”五條悟垂眸,淡淡的說,聽不出喜悲。

七海建人意識到,她利用夏油傑,狠狠地戳傷了五條前輩,刺碎了一些東西。

她又何嘗不是困在一個又一個任務的模式中。

這一次,走向咒靈,是要狙擊誰?

她應該知道自己病了,強迫自己陷在一個又一個循環裏。

那次閉眼流淚,是想起了什麽,夢到了什麽?

天空是晴朗的、雲朵是潔白的、微風是清爽的。

空氣卻在凝結,交織出苦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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