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小狗

第24章 小狗

應綿有了一雙新手套,這個星期他的零花錢多了很多,全歸功于那些雜沓而至的訂單,這其中還要特別感謝一個人,江晟。如果不是他先來找了他,後續那些人也不會看着這江少爺眼色曲意逢迎,估計是以為江晟好心好意照顧同學家生意,反正一套下來也不用花幾個錢,都打電話哄搶來了。

應綿倒是沒什麽感覺,但看着布狄叔叔忙起來,有那麽多錢進入口袋,比過節還幸福,他也跟着開心。

這是一雙白色的毛絨手套,很厚實很溫暖。他張開五指,又回握回來,感覺五指連着手掌都毛茸茸的,忍不住覆上來摸了摸自己臉,像一只小狗在蹭他,感覺真好。其實他還另買了一雙更小一點更溫暖的,還有幾套厚實的衣服,連同新寫的一封信找人一齊寄給了媽媽。

媽媽一定也會覺得這個冬天很冷,但有這些就不怕了。

他的新衣服還沒買,但沒剩多少錢了,布狄叔叔給他穿的衣服說是上一任寄宿的小孩留下來的,還很幹淨,補丁也不明顯,那小孩到年齡便脫離寄宿家庭到別區工作去了,偶爾會寄點錢回來。布狄叔叔也告訴應綿,如果他讀完高中考不上什麽好的大學,可以再回花店住。

現在的大學其實就是各種研究基地,按青禾升學率來看是理想的,多處重甲基地和生物研究院都有青禾的學生,但多的是靠關系進去的人,以後更能順遂,對背後并沒什麽倚靠的學生實在沒有參考意義。

應綿也不知道自己将來能去哪裏,他的成績好糟糕。

在去學校的電車上欣賞完自己的手套,又想完上面那些事,下車的時候腦子空了一些。因為來得很早,學校還沒開門,校門口天寒地凍的,時不時卷過來幾陣風,他向某個方向張望着,其實這麽早來是為了買一樣他想了很久的東西。

那個表。挂在飲料餐車裏的表,誰知道那個買飲料攤主沒來,連帶着他那能影響臨近校容校貌的飲料車一并不見蹤影,本來每周固定都在的位置已經是空蕩蕩。溫洵就總說他這樣做生意遲早得倒閉,又出了學生被體罰那事,更催速了他的生意疲軟,可能是搬到其他學校門口坑騙人去了。

應綿又不死心往周圍走了一圈,還是沒發現那輛車的痕跡。不知不覺走到學校側門,這邊他沒來過,正看到這裏有賣煎餅的餐車,香氣很勾人,他看了眼牌子,價格并不高,但沒急着到跟前去,而是先拿手機發了條信息。

——溫洵,大事件,學校側門有買煎餅的!

溫洵每周五都會在校門口買吃的,一次沒落下都會給他分享一口,那一口口裏他就沒吃過煎餅,說明溫洵暫時還沒發現這邊的隐藏基地。

剛把手機揣進兜裏,就看到不遠處走來幾個人,

他不怎麽願看到的人,至少是此時,班上的幾個同學,常跟在江晟身邊的那幾個人。

他低着頭,正想若無其事穿過,走到賣煎餅的前面,卻被他們叫住,奇怪的是這次沒有叫他的外號,而是叫了他的名字。

Advertisement

“應綿,怎麽到這邊來了?”其中一個人說,“一個人嗎?”

應綿沒理會,到了煎餅攤前,“老板給我兩個煎餅,加魚餅和雞蛋不要放辣椒。”

“好嘞!等等哈。”

“幹嘛不理我們?”

那幾個人湊到他身後,煎餅攤攤主邊鋪餅皮邊擡頭狐疑看了一眼。在心底無聲掂量了一下,應綿往旁邊走了幾步,果然那幾個人也緊跟了過來。

“你們有事嗎?”應綿問。

“沒事,跟你說說話。”為首的一個男生說。應綿對他們幾個人都沒什麽很深的認識,只大概知道個名字,但因為這幾人常混在一起,所以暫時還沒法一對一把名字給安齊。

“我們平時跟着班裏的人那樣對你也是沒辦法,其實我們還是很喜歡你的。”又有一個人說。

身邊的人也都附和,這是江晟的小團隊又分裂出新的小團隊來了,這不就是現成的倒戈嗎,但轉眼一想,不應該那麽突然的,估計是江晟叫他訂花的事他們也知道了,就來了個見風使舵。而且他們這些話聽起來頗有點諷刺,就這幾人才是最開始排擠他的人,班上的人誰跟誰還不一定。

應綿覺得有點意思,但即使他們改變态度,也根本不會給他的世界帶來一點好空氣,他漫不經心地嘟囔了一句,“那挺好的。”

本以為幾個人興致過了就能放過他了,但明顯他們對他那冷淡的回應很不滿,在他們心裏,一直孤立他是常态,這次算是放低面子來請求和好,離群的人怎麽會不渴望有人接納呢,應綿怎麽也得有點感激的表示。

但應綿沒再說了,只想他們趕快離開。

幾個人争持片刻,有一人先忍不住了,接着出口的話不出意外夾槍帶棒,“我們就是想問江少爺怎麽會找你說話,你做了什麽讨好他的事,聽說你跟溫洵哥哥感情也不錯?還真是可着有身份的alpha巴結。”

他們這幾個正是班上少數的家境一般的人,所以根本離不開江晟,把能跟随他當做一件恩施,只有這樣做才不至于一開始就讓班上那些同樣家境優渥的同學明着就看不上,雖然大家也都心知肚明,狗腿子就是狗腿子,許多時候都是令人不齒的存在。

可應綿什麽都不做,就能讓溫澈森和江晟主動跟他說話,雖然不示立場,但都是好聲好氣,溫澈森這邊雖說有溫洵作為中間人,但班裏的人都知道溫洵這個哥哥從不跟他們班同學有任何認識,根本是可望不可及的高嶺之花。江晟心氣高,溫澈森更冷漠,應綿該不會真是人如其名,軟綿綿,勾住了他們。

“是不是用了信息素?”

有個人突然靠近過來,往他脖頸旁嗅了嗅,這是個很不禮貌的動作。

應綿猛地躲了一下,自上次在花店後門有了一次教訓後,他就對這種事能不那麽緊繃了,只不過還是很生氣。

這幾個人裏是有alpha的,但分化狀态很一般,只要不強行釋放信息素,應綿還是能應付的。

他低着頭,對面人則在打量他,像是第一次用心看他的臉,應綿的臉很多時候都不引人注意,但這不引人注意是代表他的臉挑不出錯處,丢一旁就能忘掉的人,可就這樣也不能說他不可愛。如果性格也能跟他的臉那樣老實就好了,為什麽這麽倔。

應綿默默把脖子上的束帶給纏緊了一點,把手套揣在兜裏三兩下脫掉了,他莫名覺得,這次可能又走不掉了,如果要打架的話……

“啊,怎麽不說話?很難以啓齒嗎?”

他們越走近來,如同陰鸷的影子罩着他,一時間感受到那種實質般的被霸淩的壓力。有時候應綿都不知道那些三番四次的沖突到底因何而起,或許就只是想發洩。

應綿心裏有種沖動。

“喂,你們在幹什麽!”煎餅攤的老板朝這邊喊了聲。

已經急上心頭,這一出聲正好讓本不欲動手的他們有了一個動機,“你多管什麽閑事!”

他們一下把應綿給推到了旁邊的巷子裏,應綿的身子被重重撞歪,左肩生磕在牆上,洩出一聲悶哼。這條巷子很窄,沒什麽光透進來,感到一絲暗無天日,他擡眼看了一下。

周圍沒什麽聲音,那幾個人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應綿突然猛沖上前,電光火石間,拽倒了其中一人,也不管是誰。他這次是用了全力,趁人倒下來,舉起拳頭往其腹部重擊,足足十幾下,直到感覺那人已經站不起來。

他沒有足夠能對付所有人的力氣,但是卯足勁打一個人是夠的,中途被人拖開,他還能掙紮着在地上撿起一塊石頭,繼續往那人腰腹招呼。終于有人抓住了他的手,毫無章法地,把他整個人拖行了一段,驀然響起來一聲暴喝,有一個人狠力踩碾向他的手腕,吃痛間,他手裏的石頭掉了,又有幾道重重的踹擊落下來,穿過薄薄的棉服直指他的肋骨和肚子。

他已別無辦法,只下意識用另一邊手護住了自己的頭,求生把自己身體蜷成蝦米狀。

但這頓悶響沒持續多久,盡頭好似傳來一道腳步聲,應綿倒伏在地,下意識往巷子另一邊看去,看到一個陌生的身影,如橫生的白日鬼魅,身形高大,正很慢很慢地往這邊走來。

同時一陣古怪的氣息從前面溢散來,應綿痛苦地吐出一口血沫,脖頸血管直跳。這是alpha的信息素氣息,但他知道這信息素不是沖他來的,這濃度跟強制鎮壓沒差,對付他不用那麽多出那麽多力氣。

盡頭那個高大身影停下了腳步,似乎是也感知到什麽,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應綿好像聽到那人輕嗤了一聲,帶着諷刺之意。空氣中的信息素不是來源于那邊的。

如夢初醒,應綿拖着失力的身子坐了起來,看到那個陌生的身影已經消失在盡頭,本圍着他的幾人也都不見了。

足夠強大的的alpha,哪怕只是一點點信息素都足以起到威懾人的作用,還掌控自如,此時空氣中只還殘存着冷冷的氣息,像遲緩吹來的巷風,淡淡地刮着人的臉頰。

應綿站了起來,意料之外,自己身上不是很痛,也可能是太冷了,他的知覺有點緩慢。只有一處實在傷得重了,怎麽都掩飾不住,他嘗試擰動了一下那處,很快一陣鑽心劇痛傳回來。

被踩過的那只手腕,此時紅腫一片,還以不妙的弧度往後折了一點。他用另一邊手拍了拍身上,試圖讓自己保持基本的潔淨,而後重重呼出一口氣,做好心理建設,辛苦地,緩慢地把那只疼痛的手吊起來藏到了棉服的口袋裏。

過了好一會兒才從巷子出去,外面的光線一下子明亮起來,他不适應地眯了一下眼睛。

煎餅攤位站着一個人。

溫澈森。

煎餅攤攤主不知為何臉色特別難看,在大冬天的室外竟出了一身熱汗,眼神不住緊張地瞥向剛叫他拿了東西的溫澈森,溫澈森對他投以一個得體微笑,他見了鬼似地瑟縮了一下脖頸。

外面又是一陣風,信息素完全散幹淨了,應綿走到溫澈森身邊。

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我幫你拿了煎餅了。”

溫澈森說,他的目光輕輕落在應綿臉上,有一塊地方沒擦幹淨,上面沾了點灰塵。

“溫洵還沒來,我一個人來了。”

溫澈森摟了摟他的肩膀,讓他靠近了一點,微微低下頭,應綿下意識擡起頭,看到溫澈森的表情依舊森冷,但動作輕柔,在用襯衫的袖口幫他擦臉。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