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關于纏綿

第32章 關于纏綿

布狄拍了拍應綿的肩膀,“我們去跟藺小姐打聲招呼再走吧。”

應綿嗯了一聲,他過去的時候溫澈森剛好也站了起來,溫澈森的手本來墊在藺婕戴着手套的手背上,也一觸即分。藺婕的眼眸依舊低垂,睫毛輕如鴉羽。藺婕和藺柯不同,藺柯的美很有沖擊性,藺婕卻纖弱溫柔,美得文靜,雙腿下蓋着毯子,如果不是因為坐着輪椅,沒人會看出她有殘疾。

她看上去很善良,應綿這樣想。

“藺小姐,我們先回去了。”

周遭的人覓聲回頭,布狄對藺柯欠了欠身,應綿就站在布狄旁邊,溫澈森看了他一眼,和早些時候的眼神沒差,只是盯得深了點。

布狄明顯是不想是跟其他人有交流,拉着他就往外面走去。應綿手裏還拎着幾個飯盒,走的時候刻意往身側藏了藏。

已經是深夜,夜色沉寂,聒噪喧嚣一掃而光。因為工人的車不能跟那些豪車停在一起,所以他們開來的小貨車不知道被其他工人挪到哪邊去了,好在到了深夜露天的綠地已經空了,白天在草坪停滿的那些名貴的車都不在了,左右走一圈大概就能找到。

兩人剛想往側門那邊走,就看到大門那邊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溫澈森似乎是不放心他們,追了過來。

應綿回頭看了一眼,嘴角更向下了一點,心底翻湧起糾結着道不清的滋味。

很快溫澈森就到了他們跟前,今晚兩人鬧了些不愉快,但應綿沒有生他氣,他也沒理由生氣,只是覺得這時的氣氛已經不适合再去辯論些什麽。

“我送你們回去吧,租的車讓溫洵打電話還回去就好。”溫澈森說。

溫澈森今晚跟平常不太一樣,好像多了分執着,應綿知道他有話沒說完,要單獨給他的。哪怕溫澈森的表情不是那樣,他目光裏那輕微的灼熱,也已透出反常。

好像這次不說往後就沒法再說了一樣,真奇怪,應綿竟從他臉上讀出這樣一條信息。夜風吹動了額前的頭發,應綿把下巴埋到圍巾,沒有說話。

布狄則冷淡淡的,喚他,“溫少爺。”

溫澈森盯得人發毛,布狄想叫醒他,“很謝謝你下午特意送來邀請函,但是你知道身上的氣息已經有點濃了嗎,你跟綿綿暫時先保持點社交距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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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狄的語氣不重,卻一下提醒了他。溫澈森心一跳,全部的感官知覺在慢慢集中,眉宇不自覺壓緊,好像現在才看清對面的人,恍惚生出點陌生之意。他确實是在易感期,但一般在易感期的alpha很多時候都會忽視自己的異狀,可能是過去從沒大意失控過,今晚便沒多過問。于是心勢變得疏松,生出不必要的急切。

聯盟一直都有針對beta的辨別特殊期中的alpha和omega信息素氣味的基礎學習,當然生理構造不同,那些氣息在他們聞起來都只是極淡的或香或臭的氣味素,一吹就能失蹤無影。但信息素風險不是只存在于另外兩個性別的接觸中,他們也要警惕,盡管那些氣味不會對他們這個性別的人有任何沖擊,但能讓他們覺察到風險,以便保護身邊的omega親人。

溫澈森剛來花店訂花時氣息并不明顯,在宴會上待久了,沾染上了其他alpha的氣息,聞起來有些微微刺鼻,在布狄的尺度裏,這已經算是濃郁。

“抱歉。”溫澈森退了幾步,他本意不是想做不禮貌的事。

“那我們先走了,不麻煩你了。”

應綿趁此間隙,表達了自己的離意,“你看見溫洵就跟他說一聲。”

“好。”

少頃看到溫澈森往別墅走去,應綿松了口氣。其實他并沒有感覺到多少溫澈森身上的氣息,溫澈森一直很自制,那些賓客也都是上流人士,自然也不會無端釋放催情的信息素給人沾染,布狄叔叔辨別出來的是alpha特有的攻擊性氣味,這對應綿沒什麽影響。他怕的是溫澈森追問他什麽,他只有無話可說。

溫澈森并沒有進門,只是遠遠看着那輛小貨車遠去,這時他注意到離大門有一段距離的地方還停着幾輛黑色的車,那明顯是巡查車,裴琛竟然還沒離開。

他疾步往別墅裏面走去,溫洵在二樓陽臺沖他招了招手,“哥!”

他看到溫洵那雙欣喜的雙眼還有一絲水光,看來他也見到藺婕了,兩兄弟的反應是如出一轍,觸動很深。藺婕對他們的意義是不一樣的。

藺婕被江晟暫時帶到了二樓會客室休息,溫洵跟他打完招呼之後也跑回去了,一樓就只剩下藺柯和幾個在打掃清理的工人。

“裴琛還沒走,他留在這裏幹嘛?”他收斂起表情,問藺柯。

“他有話要跟江招昇說。”藺柯拎着一個蕾絲手包,把自己的手套和耳飾給摘下,塞了進去。總算是結束了。

溫澈森不理解,“他這是想做什麽,難不成要兩頭吃?”

藺柯聳了聳肩,“江招昇還不知道江誠在花園做的事,他今晚喝得多了,反應有些慢了。”

江招昇雖然是習慣性對她繃着張臉,一絲不茍地持着威嚴,但也能感覺到他這幾天是高興的,他是那種很傳統的家長,盼望着一家人團圓,哪怕現下只能以很不利于團結的形式實現。

“剛才那個小孩你也認識吧。”藺柯轉開了話題。

“誰?”

“戴圍巾穿毛衣的那個。”

她在說應綿,溫澈森愣了一下,“認識,他跟溫洵是同桌。”

“他是移民吧。”藺柯正用手帕擦拭着自己手,語氣有些不以為意。

“你怎麽知道?”

藺柯的動作停了一下,側顏秀致,不經意間展露自己的倦色,“看樣子像,像從沒被污染過的樣子,你知道吧,這種孩子最招人喜歡。”

倒是一針見血,溫澈森不由失笑,無奈地搖了搖頭。

就在這時大門門鈴聲突兀響起,這麽晚了還有訪客?前去查看的管家匆匆趕回來,附在她耳邊說了什麽。

聽到來人是誰時,藺柯擡頭看了一眼,溫澈森馬上從她眼裏讀到了來的人是同他有關的信息,只會是不速之客。

“真給面子,尹楊來了。”

尹楊從來只代表溫至衍跟人産生聯系,從溫澈森出發,再到跟溫澈森是朋友的藺柯,做什麽都是在附會溫至衍,他和藺柯連相識都不算,但因為中間有溫澈森,也勉強能跟藺柯說上幾句話。

“我帶了禮物來給藺小姐。”

尹楊只身前來,西裝革履,涉過長長冷夜而來,模樣在白光燈下顯得清隽文雅。他手上抱着一個重物,一個鑲花木盒,看來這裏面裝的就是他要替溫至衍送的禮物。

把開口對着藺柯打開,一個不算大的木盒裏赫然放着一塊分量不輕的黃金,嚴絲合縫填滿整個木盒邊緣,垂墜感十足。

“聽說二小姐也回來了,順便把通行證給你們帶來了,有兩本,就壓在了盒子下面。”

這是不收不行了,藺柯肉眼可見的喜聞樂見,無比絲滑地讓旁邊的管家把東西合上收好打包帶走。溫至衍唯有這點她最欣賞,人不到跟前礙眼禮還能步步到位,“謝謝你,也請尹特助替我謝謝司長,我下次一定帶小婕登門拜訪。”

尹楊只字不提溫至衍,但藺柯卻領會了他背後的意思。

“那我便不打擾了。”

尹楊來的快去的也快,這一趟的任務就是送禮,完成後獨自默聲離去。

裴琛從後門出來,前門巡查隊的車收到他的指令後,已經開回了隊裏,此時只剩幾個部下還跟在他身邊。他調出個人終端,看到了記錄員發來的消息,那個偷渡客已經在禁閉室關了兩個多小時了。但兩個小時遠遠不夠,他的目光在終端的信息欄裏掃過,瞳色在微光下近乎發灰,有一絲純自天然的陰翳。

“裴隊。”一聲輕喚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長靴锃亮硬沉,他一步步踏下門檻,看到了那清冷街燈下的人,尹楊孤零零地站在那裏。

“尹特助。”裴琛的表情有些玩味。

兩個人只是有一段時間沒見,但裴琛看着他,驚覺物是人非,興許是除了上床,也沒在其他地方心平氣和見過面,所以感到陌生。

溫至衍這些年身邊貼身跟着的人有好幾個,尹楊的主要工作只是監視溫澈森,不會時時待在溫至衍身邊,所以裴琛那時沒有很快知道他的身份。也算是掉以輕心,說來荒謬,一個最該也确實擁有高度警覺性的人,竟沒分辨出那幾夜溫存的枕邊人其實是有身份歸屬的。

裴琛是巡查隊隊長,他不信尹楊沒有懷疑過,畢竟尹楊最擅長監視,感知力極敏感,但尹楊沒對他表達出任何好奇之欲,只有床榻上的缱绻和應承,第二天很快就能抽離開。那時覺得做炮友有這種狀态才是對的,但某天兩人身份揭示,尹楊比他更剝離得幹淨,裴琛後知後覺,或許尹楊那時是專為了他而來。

他還沒跟溫至衍鬥過,不知道尹楊這番是不是在為人做什麽鋪墊,不附贈感情地與他相逢相擁,可謂夠犧牲巨大。

“把那人交給審判庭吧。”

他聽到尹楊說,開門見山。

“人是江誠特意送我的,不可能。”

“你鬥不過他的,讓溫至衍處理吧。”尹楊整個人無波無瀾,語調平直,像是在提出一個不需要辯駁的客觀事實。

裴琛聞言冷笑了一聲,似是慨嘆地輕吐,“姓溫的到底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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