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危機預警

第62章 危機預警

應綿一動不敢動,手都不知道該放哪兒,他比溫澈森要矮一點,所以感覺到溫澈森是微微彎着身子,下颚輕輕抵在他的肩頭,還能聞到溫澈森身上幹淨的氣味,應該是某種清新劑的氣味。

兩個人就這樣暖暖地擁抱了兩分鐘,沒有任何嫌隙,直到溫澈森放開他。

因為兩人站在很黑的地方,他看不到溫澈森的表情。

“怎麽了嗎?”應綿試探地問了一句。

“沒事。”溫澈森像是松了一口氣,“就是抱抱你。”

聽起來像是哄小孩的話,應綿點了點頭,他想他也不是必須要得到一個理由,理由是什麽已經不重要了。至少回應了他的隐憂,他沒有闖禍,不然溫澈森就不會抱他了。

溫澈森眸子低垂,感覺自己的愁緒正無形懸浮于這黑暗中,他對應綿索取了一個擁抱,但連他自己也覺得動機不清。或許只是在慶幸某件事,征象混亂的某件事,而應綿差一點就被卷入這件事中。

“我猜的是真的嗎?”

應綿在他身前,低聲繼續詢問,他心底的驚惶還未能完全消除。

溫澈森聲音低沉,有一絲淡淡的安撫意味,“那個同學被記錄在校時有多次偷竊行為,上次被體罰也是因為想偷生物園的切片标本去賣錢,所以這次他可能也是想去生物實驗室偷摸做些什麽,但是中途不小心吸入了實驗氣體,導致出現感染的症狀。學校的生物園不比這裏,這裏的研究項目我們都沒接觸過,他那時的驚慌失措,可能他是真看見了什麽可怖的畸形的實驗品,又可能只是受到了警告,被吓到了,都不好判斷。”

“不過先不要在這裏提這些事了,這不是我們能處理的。如果不是很嚴重的話,後續學校應該會給通報的,我們等等吧。”

張淨到底感染了什麽可怕的病毒,看記錄本上那症狀實在是扭曲,溫澈森的分析很理性,不帶半絲低下的憐憫之意。應綿在慶幸自己劫後餘生的同時,又感覺到他和溫澈森的思維模式是那麽不同,他也詫異,也有很多問題,但他更擔心這個人的傷情,盡管這次只是對氣體過敏,沒有再弄得血跡斑斑。

應綿低着頭,面色沮喪,他知道就算讓其他同學來看,這也不會是什麽大事,科研站那邊能讓人再來對集結的同學一一詢問,就證明并沒有要刻意掩蓋的意思,畢竟是科研站邀請他們來參觀,治療和隔離也是由他們來做,可是溫澈森的表情卻肅穆萬分。

他是讀懂了溫澈森話中的未盡之意,科研站本就不是主供參觀游玩的地方,還有很多秘密生化研究區域,監控森嚴,因為有幾批參觀的人一同湧入,門禁同步解除了,所以就算是有人誤闖,也不會有機械警告音提示,但看那些密集的監控器就能知道,那條長廊是普通的參觀者不可輕易踏足的禁區,自然是自己莽撞闖入就自己擔責。

應綿感覺到一絲迷茫,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就是那人咎由自取。可是他和溫洵自那次目睹體罰一事後,那些殘忍的畫面就深深紮根于他們腦海,應綿也還記得那人從長廊沖過來撞到他的表情,驚慌失措。相似的可憐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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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也不知他已有多次偷竊行為,也沒想起他這次也根本是無視規定,自作自受,似乎開始不值得同情。

“你在想什麽?”溫澈森突然問他,語氣試探。

“沒事。”

“剛才也只是我的猜測,如果他的傷沒什麽問題的話我們到時候可以再找他問個清楚。”溫澈森語氣緩和了下來。

應綿認真地點了點頭,他知道溫澈森在安慰他。想想這事本就與他無關,甚至能說多虧當時沒有效仿,不然他也要感染,他也将無法辯解自己的臨時起意。現下逃過一劫,之後能做的也只有好好保護自己。

幾分鐘後兩人回到了燒烤營地,兩個人都默契地沒有表現出來任何異樣,但看樣子也沒人會注意他們。

沙灘上的同學早已經玩瘋了,一個個脫了鞋和外套在趕着海浪,張大着嘴吃風。炭爐裏還在烤着肉,烤弄的聲音滋滋作響,旁有幾個男生已經醉倒在休息椅上,身上還沾染有食物和啤酒的氣味,嘴裏說着胡話,醉态難看。

應綿看了看手機,溫洵剛才一直給他打電話,他們消失太久了,應綿便想走開去找他。

溫澈森看了眼背後那亂象,也不是很感興趣,只偏頭對他說,“很快就要放假了,你要是有空我接你去玩。”

“謝謝你。”

應綿沒想到溫澈森會主動給他安排。

海灘上的風吹着兩人額前的碎發,交錯的目光像水面一樣漾起層層波瀾。兩人在密林裏似乎有了進一步的默契,由一些秘密支撐起來的默契。

“那我們到時再見。”溫澈森跟他告別。

“好。”

在看着應綿走開之後,溫澈森也邁步向酒店方向走去。在路途中度量着時間,猶豫再三,還是撥下了那個臨時通訊號碼。

他并不确定對面人有沒有時間接他的電話。

但對面人的聲音很快就傳了過來,尹楊拉起毯子遮住自己的腰腹,聲音有些疲憊,“喂。”

溫澈森沉聲道:“這科研站有問題,雖然感覺跟你們沒什麽關系,但還是盡早離開為好。”

突然感覺氣氛都變得肅穆了,尹楊追問,“遇到什麽事了嗎?”

“不好說。但想先拜托你一件事,青禾的一個同學感染了病毒氣體,症狀有點奇怪,能不能幫忙查查這裏的生物實驗室。”

長假來了。

這段時間所有放假的學生都猶如開閘洩洪放出的魚,自由自在在岸上撲騰,續上了持久的清新的氧氣。

應綿跟班裏其他同學一樣,一連睡了好幾天的懶覺,但他這懶覺的作用跟別的同學的可能不太一樣,別的同學只是為了休息好以儲存精力計劃接下來的行程,畢竟有整整三個月的假期,可以做很長的計劃表了。他則純粹是覺得累,一放松下來就睡眠深深。

花店最近生意不好,重要的節日結束之後,訂花的訂單就少了很多,布狄叔叔開始在院子裏培育鮮花幼苗,想要趕在春天到來之前出售給附近的大型種植園。

應綿除了晚上睡前去圍觀發芽的情況,其他時候也幫不上什麽忙,所以除了對店裏那些花朵做每日保養,其餘時候他可以自由安排自己的時間。

之後便是睡覺吃飯發呆,就這樣清清淡淡地度過了兩個星期之後,應綿總算想起把書包裏的試卷和書本給拿了出來,這些布置的作業快把他的書包給壓垮了。

三個月無窮無盡,作業也無窮無盡。

因為新學期過去,他們還要提前準備下學期的開學考試,他還得到書店借一部分參考書回來。一旦開始偷懶,人的精神也差勁起來,應綿把書給平平攤開,但是人還趴在書桌上,一動不想動。

過了一會兒他耷着手拉開了抽屜,把裏面的東西又拿了出來,是一疊明信片,他現在幾乎每天都要拿出來重溫一次。這是溫澈森當時讓溫洵帶給他的,科研站确實禁止拍攝,但是酒店一層的商店有紀念明信片出售,當時應綿也偷偷去打聽過,但因為價格太貴而作罷了,沒想到在回去之前溫澈森直接給了溫洵一沓,讓溫洵轉交給了他。

他把這疊明信片分出一部分寄給了媽媽,又把一部分送給布狄叔叔。回去的時候他跟溫洵在車上拍了合照,又帶着那臺相機回到花店,跟布狄叔叔拍了幾張合影。現在那些照片和幾張适合做背景展示的明信片就被貼在櫃臺前的便利貼牆上,好像一下子有了生活的氣息。

重溫完後應綿把明信片放在了一邊,打開了一本文學書,拿出來裏面夾着的信。

“我最近很好,希望春天快點到來。”

照片裏媽媽的氣色确實好了很多,她坐在一張柔軟的沙發上,手裏抱着一只白毛小狗,背景的牆很白,只是房間容積狹窄,周圍悶悶的,沒有陽光照進來。

媽媽又換了一個住所。

跟這張照片一起寄過來的最後一張融化了的紙條上寫着——書信如常,但暫時不需要寄東西過來了,有需要會再告知。

那邊暫停了跟他的交易,應綿不知道該不該松一口氣,不過這大半年,那邊也都遵守承諾好好照顧了媽媽,他大概能安心一些。

不過心情并沒有好起來。

埋頭認認真真寫完一本練習冊之後,都入夜了,外面漆黑一片。應綿抻了抻腰肢,感覺整個人都打開了。把書本合上之後,他又移步到了窗邊,看到對面房子三樓禁閉着的窗子。

他回來那麽多天,一次都沒見過方修塘。

看來方修塘的生活并不輕松,他服役時的那件事故在前不久才掀開血淋淋內幕一角,應綿看着那扇磨砂面的窗,就像一層迷霧一樣模糊不清,他也朦胧地突然想到了什麽,感染……

差點忘了溫洵也被感染的事,只不過溫洵接觸傳染源已經很久了,都沒有任何異樣,只能說他的體質真的很頑固,可是個連第一次分化熱都能躲開的人,或許那感染根本不算什麽。可真的就結束了嗎?

一邊是少年人有驚無險的成長,一邊是詭異的病毒感染入侵,總感覺有種強烈的割裂感。心有不安。

應綿很想跟方修塘問個清楚,他到底是怎麽把那些事連接起來的,又知不知道溫洵的身體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情況。他曾利用溫洵身上的氣味來做聯結的線索,只為複原那樁事故的真相,兩人已經好似一拍兩散,但溫洵一定還想知道方修塘對他難道就全只有利用嗎?他有過真心嗎?

應綿覺得自己的判斷能力很差,遲遲沒法有個方向。

剛想把窗子關上,卻感覺那三樓的窗子裏亮起了燈光,但搖搖晃晃的,不算明亮,但至少能說明裏面有人,方修塘回來了?

但這時危機陡生,應綿餘光捕捉到對面樓牆邊竄出幾道人影,迅捷地貼在牆邊走,轉瞬消失在視線中。

那幾個人好像是要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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