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自毀
第88章 自毀
從餐廳出來,溫澈森去了停車場,應綿和溫洵在餐廳旁等着。應綿果然還是冷,一直在搓着自己的手臂。
“綿綿,你為什麽剛才不吃多點東西?”溫洵問他。
“我吃了飯才過來的。”
“我還想說這店的新品不錯呢。”溫洵看了一眼他,看他正哆嗦着,“我看你有點冷,早知道不叫你出來了,估計我哥又得念叨我。”
應綿疑惑,“不是你哥叫我來的嗎?”
“只是我叫的,我就是想叫你吃點好吃的。”溫洵解釋道,“我是坐在另一張餐桌的,我哥本來也沒想帶我,但是我蹭了一下預約。之後那蔣少爺看見我了,就叫我也坐過去,估計也是真怕我哥看上他了。”
應綿噢了一聲,原來他誤會溫澈森了,根本不是溫澈森要叫他來。其實想想也知道,溫澈森是個注重隐私的人,他要拒絕蔣少爺只是三言二語的事,再叫外人過去只會讓蔣少爺氣悶。不過溫洵就沒那麽講究了,只管吃,想跟他分享,就把他也叫了過去。
應綿現在才覺得自己先前的想法奇怪,溫澈森只是去讀了幾個月的大學,總不能一下子就性情大變,但是也不是空穴來風,溫澈森的臉今晚看上去确實是冷,也是出來才知道自己的出現原沒征得溫澈森的同意。上一回人多,這次只有蔣少爺一人。他跟溫洵誰錯得比較多,實在沒頭沒腦。
“對了,溫洵。”
應綿靠近了一點溫洵,溫洵不明所以地貼過去。
“怎麽了?”
“方修塘出來了。”
溫澈森直接載他回了花店,一路上他和溫洵在後座都沒說話,溫洵一定在想方修塘的事。方修塘一進黑市就沒再跟外界有聯系,但應綿知道溫洵二次分化的事方修塘肯定知道了,至于他們內心看法,應綿不清楚。
應綿從車上下去,看了一眼駕駛座上的人,溫洵也跟了下來。
“哥,我去花店拿杯水喝。”
應綿知道溫洵這是有話要說,如果是問方修塘的事他也能解答一點。
但是溫洵偷偷摸摸拉着他,只說,“綿綿,我感覺我們把我哥給得罪了。”
“什麽意思?”
“我們這樣搗亂,我哥以後還要不要找對象了,這蔣少爺回去肯定得告訴別人我哥是個冷血動物了。”
應綿皺起眉頭,“這其中有什麽關聯嗎?”
“我不是說聯姻的事嗎?這蔣少爺我哥不喜歡,但說不定後面有其他的可愛的omega會想跟我哥見面。”溫洵臉上有莫名的淡淡的擔憂,“還有我爸,我怕他覺得我哥做事太直。”
“司長?”
似乎後面那句話才是重點,溫洵也不覺得他哥真的怕錯失誰,但溫至衍是個嚴厲的人,在他哥沒達成某個目标之前,他們都要提防着溫至衍。至于這種麻煩,自然是少一點為好。
應綿收斂起目光,他似乎是無意摻進了一卷事故中。
“我不該叫你過去的。”溫洵說,“這可能會連累你。”
應綿輕輕地搖了搖頭,“我不重要。”
溫至衍是知道他的存在的,在醫院那時。不過溫至衍看都不看他一眼,那傲慢之意,應綿那時候心裏也沒什麽波動,現在同樣,比起這個,他更不想溫澈森因他的失誤感到難為。
“管他呢。”溫洵不知道在罵誰,“方修塘真的在家嗎?”
“在,至少這幾天都會在。”
“真有意思。”溫洵哼了一聲。
雖然溫洵跟應綿問了方修塘的情況,但那晚也沒留下來,甚至是看都沒看一眼隔壁那窗戶,那磨砂窗戶分明微弱地亮着燈。
隔壁的方修塘在房間裏黑夜白天颠倒,待了有兩天,一直在睡覺,偶爾爬起來啃兩口面包,吃完就又繼續睡。身上所有的傷口似是都蘇醒過來了,不深不淺的口子最煩人,凝血結了痂之後像在千萬只蟲子在爬,陣陣麻意,像有實質,仿佛一掀開那傷口就能看到無數的芝麻粒一樣的黑點。
實在忍耐不了,坐起身來将床頭燈打開,他伸直手臂,床頭燈照着他的兩條小臂,他三兩下就把右邊小臂那纏着的紗布給扯開了,這刀口只是在黑市的黑診所裏縫了幾針,縫合手法粗糙,像條畸形蜈蚣。
拆了線之後過去一個多月也沒見長好,看着也不順眼,他拉開床頭的抽屜,拿出來一把小刀,面無表情沿着那沒長好的皮肉,割下來兩條平直的血壑,血往地板滴落下來,他繼續剜着,最後拿着紙巾包下那些東西扔進了垃圾桶,那似是不是他身上的皮膚和血肉。攤直手臂在燈光下看着,終于平了,那條長長的增生的疤口被他切除了。
看血止不住,順便摸了卷紗布,草草纏了幾圈。
又摸了摸脖子上那條好得差不多了的疤,像是樹的筋,鼓起來一點,有一點彎曲,這傷是他在拳場跟一個瘾君子對決時被劃到的,本是毫無章法的招式,但那把彈簧刀有一陣貼近他的脖子,一彈出來,便成了最好用的利器,血流不止。當時是差點就到頸動脈,再偏一點就能血洗拳臺了。
他看了看手上那把還沾着血的小刀,貼在那脖子的傷疤上試了試,這曲度有些刁鑽了,覺得不太滿意,不如明天再弄好了,像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他關了燈拖過被子側過身睡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窗外還是深夜,手臂爽利地泛着劇痛,也唯有一點好,那痛發作起來,能蓋過身上其他傷口帶起來的癢意。
房子裏很安靜,一點燈沒開,像潭死水,房間那扇大開着的門,也只有一片濃散不開的黑。但他坐了起來,靜靜看着門後。
一個人慢慢走了進來。
“可以開燈嗎?”
一個人影走到近前,溫洵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方修塘後背一下抵向床頭,将枕頭下的小刀往裏藏了藏,舒出一聲無奈的喟嘆,“你怎麽來了?”
“只準你偷偷溜進我家,不準我偷偷溜進你家嗎?”溫洵語帶埋怨。
開學之前方修塘有找過他一次,但那時說走就走了,是在一起看到那被清除的蟲卵後,有千種萬種怪異都好,不至于就此分手,越來越琢磨出他神情中的急轉直下,溫洵便很想再找到方修塘,問個清楚。結果他出來了幾天,應綿知道,但方修塘本人似乎沒打算告訴他。
黑暗中聽到方修塘的喘息,溫洵站了一會兒,很快嗅到了一陣不尋常的濃烈的氣味。
“方修塘?”他走近了幾步,察覺到了那不對勁。
那是血腥味。
“你來的時機不對。”方修塘在黑暗中看着他,還低低笑了一聲,“我正想睡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