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秘密

第12章 秘密

東筱寧這時候完全說不上是什麽感覺,等到她清醒一點,已經被小浮緊緊抱住。這時候,東筱寧終于開始從記憶裏搜索應對辦法。

她還保留着原身的記憶,按照原身的認識,她在黑暗中摸索着,哆哆嗦嗦地咬在小浮後脖頸上——

這段時間的相處,東筱寧見過小浮的後脖頸,那裏光滑平整,跟尋常人也沒有區別。然而現在,那裏有一處不一樣的地方。

究竟是怎麽辦到的?

在那麽多人面前隐藏坤澤的身份,僞裝成中庸,瞞着那麽多雙眼睛,小浮真是了不起啊。

不,不或許只是從前不知道,直到今天才完成了分化。東筱寧這樣試着說服自己,又覺得很有道理。

東筱寧在混亂的思緒中,逐漸沉淪。

次日。

清晨的陽光落在樹洞外面,一只尾巴很蓬松的松鼠走到近處,忽然受到驚吓一般,跳起來跑掉了。

松鼠跑的時候,踩到了落葉,那清脆的聲音在林間格外刺耳。

東筱寧醒了,望着懷裏的人,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僅僅只是過了一秒鐘,記憶如潮水般湧上來。

黑暗中所發生的一切,她作為當事人,明明應該更重視感受。可是現在回憶起來,視角卻變成了旁觀者,就好像親眼目睹了這一切的發生。

想把那些記憶趕走,腦海裏出現的又是小浮的臉,東筱寧甩甩頭,只覺得臉上發燙,已經超過懷中人的體溫了。

這時候,小浮也醒了,那一瞬間,她的眼神銳利而冷漠。随後,與東筱寧對視,又變得溫柔起來。

東筱寧有一種被吓到的感覺,她不知道該說什麽,支支吾吾的,“那個……昨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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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小浮打斷了東筱寧,并且起身開始整理衣裳。

“……”東筱寧愣住了,她看見小浮在穿衣裳,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目光過于直接,趕緊拿起衣服背過身去,麻利地穿好。

“我是坤澤,多少年來,一直用藥物保守秘密。昨天讓殿下發現了,只希望從今以後,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哦……我不會跟人說的。”

東筱寧匆忙應答,只覺得大腦在此時運轉不靈,很多信息堆積着,明明有些東西已經抓住了,又像完全沒有抓住。

莫名地,她竟然覺得有些懊惱。

“收拾一下,我們走吧。”

“好。”

這時候,小浮已經完全成為兩人之中的主導者。

附近有河流,簡單梳洗一番,順便采了野果作為今天的第一餐。二人坐在岸邊的大石頭上,相顧無言。

末了,還是東筱寧忍不住說道:“你出手救我的那一次,我就猜你身上應該有很多秘密。帶着這些秘密跟我去隐居,不方便吧?現在趁亂離開,就算有一天我不幸被抓住了,只要說你是突然失蹤了,想必不會有人再追查這件事。”

小浮看着東筱寧,她的目光跟以往很不同,令人感到無形的壓力。

東筱寧忽然就有心虛的感覺,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覺得好像做了什麽對不起小浮的事,必須得看對方眼色行事才對。

良久,小浮發出輕輕地嘆息,“在殿下眼中,像我這樣出身卑微的坤澤,是無法在您身邊服侍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東筱寧辯解着,臉上的表情像是個生氣的孩子,她自己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微微偏過頭去,“跟着我,不會有什麽好事,為什麽一定要跟着我呢?”

是我不值得啊!

這樣的心裏話,東筱寧自己都不忍心說出來。

就在她兀自難受的時候,一雙手把她的臉掰了過去,對上另一雙眼。

“經歷了昨晚的事,殿下還認為我可以随時離開嗎?”

“可……不是臨時标記嗎?”

可以解除的啊。

小浮現在看起來并不像是要講道理的樣子,她捧着東筱寧的臉,本來就占據了主動,這時候幹脆就貼了上來。唇瓣觸碰的那一刻,彼此都微微顫抖。

這一次,是在完全清醒的狀态下進行的。

東筱寧渾身一震,随後慢慢奪回了主動權。

清晨的太陽不斷爬升,落在人身上的陽光逐漸變得熾熱,二人身上的溫度也越來越高。

終于,彼此分開。

東筱寧深吸了一口氣,故作惡狠狠地說:“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你不走,以後就永遠不許離開!”

小浮在東筱寧面前蹲下,這個高度必須擡起頭仰視對方。然後,她說:“是,殿下。”

……

暢漪園。

“啓禀陛下,叛軍大部已被肅清,餘下殘部不足為慮。此乃天佑陛下,陛下萬歲!”

一時間,殿內“萬歲”之聲此起彼伏,完全沒有叛亂初生之時的凝重氛圍。

皇帝端端正正坐在寶座之上,望着群臣,面上雖然沒有十足的喜色,可熟悉皇帝的人都應該知道,這的确是高興的意思。

接下來,就是商議善後事宜。

叛軍罪魁禍首已經伏誅,餘孽自然應當追擊。至于被脅迫的成裕縣主,盡管并非出于自願,可是考慮到這件事的嚴重後果,還是決定将之削爵圈禁。并且,為了避免仍然有人利用這位的名號造反,圈禁地點選擇在皇宮禁衛的眼皮子底下。

有人趁機提起第四皇女的事,認為叛軍主要成員既然是第四皇女舊部,那麽第四皇女是否參與此事,就不是容易辨別的。因此,還是要給一個說法。

“第四皇女如今生死不明,這能有什麽說法?”

“真的生死不明?我可是聽說有人撿到了第四皇女那天離開暢漪園時所穿的衣物,這難道不是第四皇女已經喬裝的證據?若是第四皇女真的并未參與此事,那麽叛軍的事解決了,第四皇女又身在何處?”

“要說這件事,難道不是儲位空虛鬧出來的嗎?如今趁着這個機會,臣還是要說,請陛下早日冊封皇太女。是擇宗室女,還是讓公主的女兒改姓,都請早日決斷,免得天長地久,又生出許多變故來。”

“臣主張立宗室女,無論遠支近支,選一天性純良之乾元,養在宮中。陛下,皇後娘娘親自教導,假以時日,定能承擔江山社稷之重,不負所托。至于讓明家的女兒改姓,此次叛亂,人家所謂的清君側,可不就是指着明家人嗎?”

“這是污蔑!明家的女兒,是安城公主血脈,皇室至親,怎麽就不能成為儲君?”

“要是這麽說,季氏的女兒也是公主所出,怎麽不見有人舉薦?如此厚此薄彼,自然是別有用心!”

這種激烈又直白的争吵,從皇帝匆匆即位一直延續到今天。十年來的權力争鬥,也讓這些人習慣表達自己派系的要求。當然,嘴上說的跟心裏真正想要的,是不是一樣,那就只有當事人知道了。

皇帝眼中因平叛而帶來的喜悅逐漸消失,此時她若是有一個可用的親生乾元,随時可以推出去堵住這些人的嘴,可偏偏沒有。

跟前朝熱鬧的争吵不同,明皇後這邊的游說還帶着眼淚。

明老太太哭着說:“那些人好狠的心吶,說我們明家人是皇帝身邊的蛀蟲,是朝廷的敗類,要将我們明家人趕盡殺絕!皇後娘娘可一定要為我們做主啊!”

明豫織作為爵位繼承人,算是明家将來的家主,因此也跟在明老太太身邊悄悄抹眼淚。

明皇後心裏煩悶,不悅地說:“之前不是有一堆人說要支持哲岫,送禮的人都把公主府外的街道堵住了,怎麽,這些人也成啞巴了?”

明老太太說:“這還不是因為哲岫不是皇太女,若她真的是皇太女,那些人還敢說清君側的話嗎?”

明皇後陡然警惕起來。

這世上的人,絕大部分都不喜歡被人威脅。明皇後此前支持明哲岫,是因為這件事看起來是她的選擇,她是認真考慮過的。只是給明老太太這麽一說,再加上最近的事令明皇後很沒有安全感,于是此時同樣的話就變了味。

明老太太像是完全沒有發現明皇後的态度變化,又說:“如今還有人說這件事是我們家哲岫引起的,說是要殺了我們哲岫,天殺的!一個個沒有良心!陛下沒有女兒,我們明家白出一個女兒,難道還要怪我們?”

這話就是明豫織聽了也呆住了,連忙給明老太太使眼色。而明老太太後知後覺,賠笑着說:“老太太我這是氣糊塗了,不是這個意思,皇後娘娘莫要怪罪。”

明皇後臉色很不好 ,也沒有興趣繼續說下去,彼此都無趣,很快,明老太太跟明豫織便告辭了。

寝殿內又恢複往昔的安靜模樣,明皇後卻是坐立不安,踱着步子,心裏憋着怒火。

中庸沒有生育能力,在日常生活中往往會受到歧視。但又因為中庸實際上操持着諸多事務,那些歧視的話語并不會當着人家的面說出來。

明老太太剛才說“陛下沒有女兒”,等于是将兩個中庸外孫女完全排斥在外,并且已經把第四皇女東筱寧這個乾元當成死人了。

明皇後心裏再向着明家,也終究會有反感的一天。

“是我錯了嗎?”

“皇後娘娘怎麽會有錯呢?這都是底下人會錯了意,不能理解皇後娘娘的苦心,所以壞了事。”

“都說旁觀者清,你也在我身邊伺候多年了,你說說,如何破局才好?”

“皇後娘娘折煞奴婢了。”

“讓你說,你就說。”

“這皇位,還是由陛下和娘娘的血脈繼承才好。既然皇女不争氣,想辦法生下皇孫女,娘娘親自教導,如何?”

“我不是沒有想過……那個孽障,罷了罷了,派人出去找,一定要活着帶回來。”

“是,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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