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第 10 章

亥時初刻,二人回屋。

屋裏,誰也沒說話,連帶着空氣都好像停止了流動。

“我去沐浴了。”半晌,姒月先開口。

她低眼端着沐浴需要的東西,擡腳準備去隔壁耳房。

卻不想剛一動作,就被骊歌突然伸手拉住。

“等等。”骊歌喊住姒月。

姒月腳下一頓,不知骊歌要做什麽,面帶疑惑看向她。

“怎麽了?”姒月問骊歌。

骊歌看着她,微抿了下唇,道:“我有東西要送……給你。”

她說到“送”這個字眼時一頓,旋即将後半截音咽下,換了個“給”字。

可二人都知道,骊歌原本要說的是什麽。

“你不必送我什麽。”姒月斂眸。

她避開骊歌目光,擡手将骊歌抓在她胳膊上的手推開……結果沒推動。

姒月不禁又擡眼。

二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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骊歌驀然意識到,在二人這段關系裏,起主導作用的應該是她。

可莫名其妙的,方才竟然被姒月牽着鼻子走了,有些丢臉,得及時修正。

“跟我過來。”骊歌強硬起态度。

她拉着姒月的手,将人生拽到了床邊。

床邊,姒月目光無意識從床畔的香爐上掃過,眸光微滞,末了,沒忍住問骊歌道:“你要送我的東西,是木裏香之類的東西嗎?”

不怪姒月多想,主要是得在床上看的東西,她很難認為是正經的。

“當然不是。”骊歌順着姒月目光,也瞥了眼香爐,然後默默側身,将香爐擋住。

“我要送你的東西,只是放在床上看更方便。”骊歌語速飛快解釋。

話音一落,她像是怕自己在姒月心裏的形象繼續帶着這一抹豔色,連忙擡了擡手,下一瞬,一件裙衫出現在床榻上。

绀藍色,金線縫制,衣袖還有裙擺處,繡有簡單卻又不失典雅的暗紋,微光流動,恍如挂在夜幕中的銀河,墜到了這一件衣裙上。

“我去過你家中兩回。”骊歌道,“也去過你住的屋裏。”

關于這些,骊歌沒什麽好隐瞞姒月的。

畢竟,姒翡偷了烏子爐,她們去她家中查看,也是一件很合常理的事。

“我在你屋裏發現,你有許多接近這顏色的物什,便猜你應該是偏好這個顏色。”骊歌慢聲道來。

每一個字輕輕落在姒月心上,确如她所言。

她的确是偏好藍色。

“所以我就尋繡娘,給你做了件這個顏色的衣裳……作為你今日給我縫補外衫的回禮。”後半句是骊歌臨時加的。

姒月聽得出,也看得出。

畢竟,這裙衫的做工瞧着就不像是一刻鐘兩刻鐘就能緊趕出來的東西。

“還有,”骊歌又道:“這裙衫你若不要,便是浪費了。因為它是按照你的身量所制,除你外,旁人誰也不能穿。”

這是堵死了姒月想要拒絕的話。

倒不是因為所謂的按身量所制,而是因為骊歌的态度。

她堅決表明這條裙衫只有姒月能穿。

這讓姒月不禁想,倘若她真的拒絕接受這條裙衫,那骊歌會不會當場就将這裙子燒了?

應該不會……但又或許會吧……

姒月也不清楚。

因為她并不了解骊歌……

“姒月。”而骊歌見姒月一直緘口不言,不由低喊了聲她名字,然後道:“試試這條裙子吧。”

似乎是擔心姒月拒絕,骊歌直接跳過姒月是否願意接受這條裙衫的問題,轉而讓姒月試裙子。

姒月聞言微怔,靜默看了會兒骊歌後,低頭道:“我尚未洗浴。”

骊歌表示:“這個簡單。”

她一個清潔術落在姒月身上,姒月瞬間被清爽感包圍。

同時,也沒了逃避的任何借口。

“試試吧。”骊歌拉住姒月的手,不經意将人懷裏洗浴的東西通通撤去一旁,随後,站到姒月身後,唇貼着她耳畔,聲音帶着蠱惑:“我也想看看。”

她極力想姒月将衣裙換上。

姒月被她纏得脫不開身。

沒法,只能淺淺嘆了口氣,妥協:“好。我試試。”

她窸窸窣窣換衣服。

骊歌站在邊上也沒避着,一瞬不瞬盯着看。

甚至還時不時貼心出手,幫姒月束帶、系扣。

終于,半刻鐘的功夫後,姒月換好了裙衫。

果如骊歌所說,這裙衫是完全按着姒月身量縫制,不論是腰身,還是旁的地方,都全部貼合。

“很合适。”骊歌笑眯眯看着姒月。

這條裙衫姒月穿果然漂亮極了。

不僅襯得人膚色越發白皙,而且還将姒月疏離冷淡的氣質徹底體現出來。

就像是一只高傲的白鶴現在站在她跟前,神色淡淡望着她。

讓骊歌不禁想,要是姒月能永遠、一輩子,都困在她這別院就好了。

“你也看看。”

可想歸想,骊歌理智尚存,眼下自不會做出這種事。

她還記得自己和姒月的交易,所以眼一眨,便将內心滋生出的一些惡念當即控制。

緊跟着,寬袖一拂,一面一人高的鏡子便伫立到二人跟前。

鏡中,倒映出姒月。

姒月一襲藍裙曳地,原是宛若那開在料峭寒崖上的花,倨傲高潔。

但當她擡眼,這種倨傲感又蕩然無存,只叫人心覺她好似在枯萎凋謝。

而觀花人對此渾然不覺……

“喜歡嗎?”

骊歌勾住了姒月的腰。

她們一前一後站着,都被框在鏡子裏。

鏡中,姒月眼神無波無瀾看着自己和身後的人,在對方開口後,微微颔首,仿佛無聲說了句:“喜歡。”

“喜歡就好。”骊歌将下半張臉埋進姒月頸窩。

二人依偎一陣。

骊歌環在姒月腰上的手擡了擡食指,鏡子消失。

“天色不早了。我們歇息吧。”骊歌軟着聲音同姒月說。

姒月也的确有些困了。

她嗯了聲,二人換衣上床。

床上,骊歌仍抱着姒月沒放。

“兩日後,我要離開湫芳城。”骊歌貼着姒月的耳,低聲說。

二人長發相纏在床榻間。

骊歌方一動作,姒月便背對她,鴉睫輕顫一瞬,但依然沒睜眼,兀自裝睡着。

“我會讓我的親随來照顧你。”骊歌又道。

她知道姒月醒着。

姒月也知道自己騙不過骊歌的眼。

可她就是不想回應對方。

沉默許久,直至骊歌像是睡下了,她方才輕聲回了句:“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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