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

第 17 章

重新将木簪子上的掩息符貼好。

姒月物歸原主。

“你要相信瑤芳姑娘。”姒月同店主道:“別為她冒險。”

通過香包,姒月已經猜出面具姑娘的身份。

同時,她也看出店主是想通過釋放這木簪子上的氣息,替瑤芳吸引走骊歌的人。

“我不是不信她……是她一個人應對不了那些人!”店主手緊握成拳。

姒月看着她,沉默一陣,然後将整條胳膊放到桌上,手腕正對店主的臉。

店主一低眼,就能看見姒月手腕上的镯子。

“這是靈犀镯……那個人給我戴的。”姒月不知道店主是否知曉骊歌身份,于是便用了“那個人”替代稱呼骊歌。

“她手上也有一只镯子。這镯子能讓我們雙方随時知道對方的位置。就比如方才,她在離開瓊玉街後,短暫停滞一瞬,去了瑣玉街。”

瑣玉街是店主給姒月介紹過的。

同客棧所在的琦玉街相鄰,但二者是兩條完全沒有交彙點的街道。

所以店主提醒過姒月,從瓊玉街出來千萬得認對路,要不然得繞好大一個圈子,才能回客棧。

“瑤芳姑娘銷毀那支木簪子後,她們便無法再追蹤到她。所以跟錯了路,她們就幾乎失去了追上瑤芳姑娘的可能。”姒月同店主說。

店主現在也冷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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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分析姒月的話,道:“哪怕追上了,她們其實也沒法證明瑤兒是她們在找的人。”

“沒錯。”姒月點點頭,開始吃面。

店主靜靜看着她。

一盞茶的功夫後,面碗見底,篝火旁慶祝成人禮的姑娘也全都散去,為其他等着許願的姑娘騰出位置。

“你去丢香包嗎?”店主望了眼篝火方向,問姒月。

姒月嗯了聲:“去。”

店主:“那我陪你。”

姒月應了聲:“好。”

話音落下,二人起身離開面攤,走到擁擠熱鬧的篝火旁。

篝火燒得炙熱,連帶着照在臉上的火光都冒着熱氣。

“姒姑娘想好許什麽願了嗎?”

篝火邊,店主和姒月并肩而立。

她偏過頭,詢問姒月。

姒月從儲物袋裏取出一只水藍色的香包,聞言,點點頭,“想好了。”

說罷,她将香包丢進篝火裏。

栀子花香彌漫。

姒月雙手合十,閉眼,将腰虔誠彎下。

她許願,姒翡能平安千歲,自己和母親能永不分離……

……

亥正,姒月和店主回客棧。

但剛走出瓊玉街,二人就迎面撞上骊歌。

骊歌獨身一人,正往瓊玉街來。

“少主這是要去瓊玉街嗎?”在外,姒月按着骊歌親随的習慣稱呼骊歌。

骊歌看看她,餘光又快速在姒月身側的店主身上掃過,末了,又将所有注意力放在姒月一人身上。

“原是想去的。但你既然回來了,那我就不去了。”骊歌同姒月道。

她對這種人山人海的節日慶典素來是不喜歡、也不愛摻和的。

可方才,她通過靈犀镯,知道姒月在瓊玉街,又臨時改變了主意。

“你是想來找我嗎?”姒月猜到骊歌心思。

骊歌也沒打算隐藏這份心思,嗯了聲,承認:“是想來找你。”

姒月歪頭:“但我方才見你在瓊玉街追着一個面具姑娘跑了……你現在不去追她了嗎?”

姒月語氣平平問。

骊歌卻似乎聽出了另一種“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為什麽要追別的姑娘”的語氣。

頓時,後背微僵,不自然地微抿了下唇,道:“我追那個人是因為她身上有你……有你娘的氣息,不因為別的。”

這點姒月清楚。

她和店主不着痕跡互望了眼,旋即又默契避開對方視線,均看着骊歌。

姒月問:“所以她是我母親嗎?”

她沒有直面問骊歌是否抓到了面具姑娘。

可骊歌要想回答這個問題,就難免得說清這點。

“不清楚。”骊歌斟酌一番後,先說了三個字。

對姒月到底想問明白什麽,她多少也心中有數。

畢竟,她要抓的人是對方的母親,對方若漠不關心,才是奇怪。

“我追到這,她就沒了蹤跡。”最後,骊歌到底是向姒月全盤托出。

反正人沒抓到,二人的關系就還能繼續。

既如此,那她也不介意和姒月分享這個消息。

“對了。”骊歌又将目光放到店主身上,“你們認識嗎?”

她突然投出一問。

二人面不改色,直言:“不認識。”

這是實話,二人在今夜之前,的确不認識。

姒月道:“店主是見我一個人來瓊玉街,怕我不認路,就陪着我一道來了。”

店主則道:“我其實也是順道。我家女兒今夜成人禮,我想着過來瞧瞧,結果那丫頭玩瘋了,一整個晚上,我都沒找見她影。”

真話假話參半。

骊歌辨別不出。

三人冗長沉靜一陣。

最後還是店主先開口道:“該回去了。我一個老婆子在外邊待一宿倒沒事,但你們兩個小姑娘可不行。”

她催促二人趕緊回去。

在來喜鎮,家家戶戶的長輩都不允許孩子在外邊過夜。

也就今天女兒節,方才能玩到亥時末。

“那我們走吧。”姒月伸手,拉了拉骊歌衣袖袖角。

骊歌心下一動,在姒月收手時,反手握住對方的手,颔首,回了聲:“好。”

三人回客棧。

客棧裏,還和幾人離開時一樣。

店主紮頭進櫃臺後邊,然後同二人道:“你們上去休息吧。我還剩一筆賬沒算清。”

她翻出算盤、賬簿。

姒月知道賬沒算清就是店主的謊言。

但她沒戳破,和骊歌拉着手上樓。

天色已晚,二人直接歇下。

翌日早起,姒月發現另一半床又空了,骊歌不在。

姒月用靈犀镯感應了下骊歌位置,骊歌現在在小鎮東南角一個位置,一時半會兒應該回不來。

于是姒月下床,到樓下。

樓下,店小二心情頗好地在擦桌子。

見姒月下樓,她熟練問:“姑娘今早想吃什麽?”

姒月道:“還不餓。”

店小二:“那姑娘在這坐會兒嗎?桌子我已經擦幹淨了。”

店小二已經将靠窗的位子當做了姒月專座。

但今日,姒月還有其他事要做。

“小二姑娘,你知道店主現在在哪兒嗎?”姒月要找店主。

但她發現,今日店主破天荒地沒有站在櫃臺後。

“店主在後院呢。”店小二笑呵呵說,“你掀開那張簾子,走幾步路,就能找到她。”

店小二為姒月指明方向。

姒月點頭謝過,去後院。

後院,曬了一院子的被褥。

姒月穿梭其間,果如店小二所說,走了幾步路,她就瞧見了在洗被褥的店主。

店主聽見姒月動靜,擡頭朝姒月看來,淺笑喊了聲:“姒姑娘。來這坐下吧。”

院裏零散放了幾個小矮凳。

姒月随手搬了個,到店主身邊坐下。

“姒姑娘是有話想問我吧?”店主猜出姒月來意,邊洗被褥,邊同姒月搭話。

姒月略一颔首,看着店主搓被褥的動作,道:“店主。瑤芳姑娘昨日那般,是不是因為我母親已經不在來喜鎮了?”

經過一夜,姒月複盤出了事情的全過程,“來喜鎮是我母親布下的障眼法,是嗎?”

她目光一轉,看向店主臉龐。

店主手下一頓,片刻,手在圍裙上擦擦幹,坐直身板。

“是。你母親不在來喜鎮了。”對故人之女,店主決定坦白,“她托我們在這來喜鎮布下疑陣,拖住追捕她的人……結果沒想到,會等來姒姑娘你。”

這是出乎意料的。

在确認姒月是姒翡的女兒後,店主起初也想過女兒傷害母親的戲碼。

但後來,她細想之下,又覺得姒月不是這樣的人。

沒有女兒是會傷害母親的。

這是店主的看法。

“店主為何要幫我母親?”姒月得到最想要的答案後,又問起旁的。

她很好奇店主為什麽要幫助姒翡。

“店主知道幫助我母親,會給您和瑤芳帶來危險嗎?”她想知道店主幫助姒翡的背後,姒翡是否隐瞞了店主什麽。

但事實就是,店主什麽都知道。

“我幫你母親,并未想過什麽後果。全是自願的。”店主知道姒月在擔心什麽,眼神漸漸柔和起來。

“放心。你母親是個很好的人。我願意幫她,也是因為她曾經救過我的女兒……瑤兒的姐姐。”

想起大女兒,店主嘴角帶上一抹笑,“那一年,瑤兒的姐姐重病,是你母親途徑來喜鎮時救了她,所以為了報恩,我主動提了要幫她的事。”

哪怕要付出一些代價,她也願意。

“本來,你母親是不答應的。但後來,她又怕我自己做傻事,便給我支了一招。”店主緩緩說。

說完,又想起再之後的事,頭微低,望着手下木盆裏倒映出的自己,道:“她說,我可以在追她的人進來喜鎮後,将她的貼身之物随意丢在鎮子某處,迷惑人的視線。”

“可這事有風險,你母親告訴過我……你現在想必也知道。那就是封存貼身之物氣息的掩息符在撕下的瞬間,追捕的人裏若有人能縮步成寸,那我一定會被抓到。”

“所以瑤芳得知這事後,就替了你,是嗎?”姒月也猜到後續。

店主點點頭,道:“那丫頭是偷聽了我和你母親的話。然後偷了你母親給我的簪子。”

姒月:“結果她不知道簪子有兩支。”

店主:“沒錯。”

她早就給瑤芳想好了退路。

但沒想到這條退路最後會被姒月堵了。

“店主。多謝。”

在得知事情的完整過程後,姒月同店主道謝。

店主道:“沒什麽好謝的。是我們先承了你母親的情。”

她看着姒月:“是你母親人好,我才願意幫她的。”

姒月聞言,心中最後一塊石頭落地。

店主和瑤芳是主動幫的姒翡。

那就說明,姒翡還是她記憶中的母親。

母親沒有變,所以她突然偷取城主府的烏子爐,絕對有隐情!

姒月輕舒一口氣,起身,在同店主又道一聲謝後,和人分開。

再次走進重重疊疊架起的被褥中。

被褥上,有皂角的香氣飄進鼻子裏,平淡卻令人——

心安……

心安戛然而止。

姒月在看到站在被褥後的骊歌時,腳下一頓,眸光微顫。

“少……城主。”

骊歌手裏提着一個食盒。

她……是什麽時候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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