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第 25 章
店主是姒翡放在來喜鎮、一枚迷惑人的棋子。
她的作用就是讓其他人以為姒翡去了平城。
可結果,她的作用沒在骊歌這起效,反倒誤打誤撞在姒月那起了效。
而姒月……現在還在寥落林中打轉。
“這林子我們不會出不去了吧。”骊筱和姒月在解決鬼藤後,繼續朝南走。
可結果,走了大半個時辰,她們都沒走出這鬼地方,就好像這片楓林沒有盡頭一般。
叫骊筱心裏忍不住打起鼓來。
“放心。能出去。”而姒月察覺骊筱不安,拍了拍她肩,安撫:“最遲一炷香的功夫,我們就能離開這了。”
她望了眼頭頂遮天蔽日的老樹。
老樹虬枝盤曲,在地勢越低的地方,它長得越高,也越繁茂。
不過骊筱沒有注意到這點。
她全程直愣愣朝前看,聽姒月這麽說,反倒疑惑:“你怎麽肯定我們能在一炷香裏走出去?”
她不解。
姒月于是指了指頭頂的老樹,正想解釋說,因為這些老樹是古籍中記載的迷障樹。
迷障樹的特性是散發一種特殊氣味,擾亂人心神,叫人難以辨別方向。
可同時,它藏在樹冠裏的枝丫又只朝東邊生長,所以能夠助人判斷方向,以及分析腳程。
只不過這些姒月都沒來得及說。
因為她剛一張口,一個人就突然出現在她眼前,目光直直朝她投來。
“姐姐?”比姒月更快反應過來的是骊筱。
她怔怔望了骊歌兩眼,随後脖子僵硬扭向姒月,“你……這是算準了我姐要來?”
骊筱以為骊歌是姒月招來,為她們這兩只迷路羔羊引路的。
但事實卻是,姒月也沒想到骊歌會出現在這。
而且只有一個人。
沒有她母親。
“你母親不在平城。”而骊歌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一句話直接解釋明白。
她不想讓姒月誤會。
同樣的,還有其他問題,她也在方才從平城一步步走進寥落林時想明白了。
她該将一些事情好好和姒月說清。
只是在此之前……
骊歌目光下移,落在姒月和骊筱腕間的發帶上,一個眨眼,發帶從中間截斷。
這下總算是順眼了。
骊歌滿意收回目光。
旋即瞬身站到了姒月跟前,言簡意赅四個字:“跟我回去。”
說罷,她直接拉住姒月的手。
姒月一愣,随即連一個音節都沒來得及吐出,周遭景致便倏然變換成一座熟悉的院子。
院子裏的人早被骊歌親随清理了個幹淨。
因此現在整個院中一共就只有三人,分別是站在葡萄架下的骊歌、姒月,還有水靈靈又摔進水缸裏的骊筱。
骊筱:“……”
骊筱不服,想抗議兩聲。
但骊歌一朝她看來,她又立馬熄了戰鬥的心思,老老實實爬出水缸,接着轉頭,又翻牆爬出了院子。
院中終于只剩下二人。
骊筱拉住姒月的手,接着一只镯子被套到姒月手腕上。
姒月頓了頓,低頭,看向自己手腕。
——是靈犀镯。
镯子上應該被骊歌重新施了術法。
姒月望着上面徐徐流動的微光,正不知該說什麽。
骊歌就猝不及防将她抱住。
整個人被埋進對方懷裏。
“姒月。”骊歌喊她。
姒月不清楚骊歌要做什麽,但又不好不回應,于是只能緩緩嗯了聲,然後問:“怎麽了?”
她側眸望向埋在自己頸窩裏的腦袋。
起初,她以為骊歌會因為她這次出逃,大發雷霆。
可現在,對方卻什麽都沒做,只是緊緊抱着自己。
許久,方才道:“不要有下次了。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她語氣帶着懇求的意味。
姒月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骊歌。
她有些錯愕。
同時,下意識想回抱住對方。
可當擡手,她又覺這樣不對。
眉頭微蹙好一會兒,這才開口道:“世界上從來沒有誰離不開誰。”
“你現在這樣,其實也不過是跟小孩子舍不得和精心豢養的雀鳥分離一樣,只是短暫的陪伴成了習慣。”
“而這種習慣比許多習慣都要容易割舍,只需時間夠久,漸漸忘卻就行。”
“所以你不必将我看太重,也不必同我說這種話。”
姒月用言語推開骊歌。
骊歌試圖反駁。
她說:“我離不開你,不是因為習慣。”
而是因為喜歡。
可這份喜歡,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姒月堵回。
姒月:“如果你想說喜歡我,那在此之前,我希望你想明白一個問題,你所謂的喜歡我、離不開我,到底是你對我真産生了這種感情,還是說,你其實是想我喜歡你、我離不開你。”
這是兩個問題。
主體的變動,會讓其本質也發生改變。
姒月希望骊歌清楚,她對自己産生的一些所謂感情,不過是征服欲作祟。
并沒有真到非你不可的程度。
可骊歌卻好似不肯承認這些。
她松開她。
沉默許久,最後什麽也沒說,一個人進了東廂房。
院中只剩下姒月一人。
姒月靜靜望着東廂房方向,以為骊歌只是一時想不通,過幾日便好。
卻不想……
這日以後,一連幾天,姒月都沒再見骊歌從東廂房出來。
或者說,骊歌出來了,只是她沒看見過。
因為每日的早中晚三餐都會有人為她準備在葡萄架下。
除此之外,三天兩頭的還會有剛出爐的新鮮糕點。
糕點幾乎每次都會換花樣。
不過要是哪天,姒月多說一句喜歡某個糕點,那這糕點一定會在後面的某一日再次出現。
所以……果然是在刻意躲她嗎?
姒月觀察幾日後,得出結論。
然後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那天話說太重了。
可沒來得及想明白,她的思緒就被院中突然響起的一聲打斷。
院中的水缸被打翻了。
水缸裏爬出一個人,又是骊筱。
“你為什麽這麽喜歡翻牆?”姒月坐在葡萄架下,望向不遠處骊筱,有些好奇這個問題。
骊筱正在弄幹衣服,聞言,認真想了下,道:“習慣了。”
說完這個問題,骊筱還記得這次來骊歌這的正事,視線一轉,問姒月:“我姐……骊歌呢?”
她這回是有事要找骊歌說。
結果小院裏壓根沒對方的影子。
骊筱感到奇怪。
她走到葡萄架下,從姒月那順了塊糕點,然後找姐。
姒月好心提醒:“她在東廂房。”
骊筱“嗯?”了聲:“東廂房?”
在那兒幹嗎?
她姐不和姒月住主屋嗎?
骊筱沉吟幾息,旋即了然:“你們吵架了。”
她腦筋這時候轉得飛快,嘴角一彎,肚子裏壞水直冒道:“我姐姐脾氣向來不好,姒月你哪天要是受不了了,可記得來找我。我們上次說過的話還算數哦。”
她朝姒月眨眼一笑。
姒月默默看她。
下一瞬,葡萄架上一串葡萄掉下,不偏不倚砸在骊筱腦袋上。
骊筱:“……”
骊筱:“。”
骊筱看了眼姒月,又看了眼東廂房,老實了。
她乖巧在姒月面前坐下。
接着狀似無意,但有些話刻意說給某人聽,道:“你們準備什麽時候回湫芳城?姨母來信催了。”
她今早收到骊歌母親書信。
骊歌母親催二人歸家。
催得雖然不急,但骊筱剛看完,還是迅速來找骊歌。
結果吃了個閉門羹,于是只能在姒月這說。
而姒月自然給不了答案。
她道:“我跟着你姐姐走。”
骊筱聽了,立馬吐槽:“等她走得等到猴年馬月,要我看,你還不如先跟着我回去。”
“啪——”
話落,又是一串葡萄砸頭。
骊筱騰地站起。
她怒怒看向東廂房,張嘴就要問候人。
哪成想,這次的葡萄是無限量供應。
一串砸完沒多久,接着便又有好幾串同時砸下,精準打擊骊筱。
骊筱來不及躲,愣是被每一串葡萄都砸中了頭。
她郁悶,憤怒,但又不敢去找自家姐姐幹架。
于是只能一怒之下怒了一下,然後邊罵骊歌小氣,邊快速爬牆竄走。
骊筱一走,小院又靜了下來。
姒月看着滿地葡萄,頗有些無奈:“瑤芳的葡萄下回還是不要這般用了。”
要是再這麽用,多少有些浪費不說,而且姒月覺得就現在葡萄架上剩的葡萄要是再這麽被折騰一回,恐怕葡萄架上便剩不了葡萄,只能剩“架”了。
“哐當——”而就在姒月說完話後,一袋靈石憑空掉落到她面前的桌上。
顯然,東廂房內,骊歌聽到了姒月的話,并用這袋靈石替自己發聲說,浪費的葡萄她可以用靈石補償瑤芳。
可……姒月覺得這滿地的葡萄要是就這麽浪費了,多少還是可惜了。
于是她垂眸略一思索,選擇将靈石放回骊歌房前,接着找來一個盆,将地上的葡萄收集到一起,洗淨,決定釀葡萄酒。
釀酒的方法,她在書上看過。
姒月一步步慢慢實施。
與此同時,東廂房內,骊歌站到昏暗的窗前,無聲看向了窗外。
窗外,骊歌可以看到姒月忙碌的身影。
她靜靜注視着她。
姒月給她的問題,她已經想明白了。
她就是喜歡她。
沒有摻雜其他多餘的想法。
只有最簡單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