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第 9 章

去醫院的路上，謝唯開車。

姜飲名坐在副駕駛，醞釀了許久才道：“其實我剛剛只是沒看路。”

“嗯。”謝唯道。

姜飲名捏了捏安全帶，別開頭望着窗外。

挺難為情的，也不好意思。弄出那麽些動靜打擾到人家。

謝唯餘光掃到他泛紅的耳垂，心底一哂。

謝嚴原來喜歡笨的。

忽然，手機鈴聲響動。

姜飲名掏出手機一看聯系人，立馬接了。

“阿嚴。”

聽到稱呼，謝唯臉色冷了下來。他目視前方，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開車上。但旁邊不設防的聲音還是往他耳朵裏鑽。

“對，我沒在家。你出差回來了？”

“抱歉，也不在學校。”

“沒出什麽事，只是摔了一跤。”

姜飲名專心跟謝嚴打着電話，沒注意到謝唯的變化。

謝嚴最近出差，兩人不怎麽往來。好友回來他自然高興。

不過挂了電話後，想到謝唯與謝嚴的不和，他轉頭去看謝唯的表情。

謝唯沒說話，專心開車。

姜飲名心念一動，明顯感覺到氣氛冷了下來。

到了醫院後，謝唯給人挂了號，送去大夫那裏。

不多時，姜飲名的手機又響起。

謝唯餘光看到謝嚴匆匆忙忙穿着西裝進來，腳步一轉，跟人避開。

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想發個消息告知姜飲名自己先走了，卻沒有聯系方式。

他轉而找了個護士幫忙告知，随後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

最近謝嚴都不在，姜飲名跟他來往多了。

是他忘了，他跟謝嚴相交十幾年的關系。他跟謝嚴不和，也不該跟謝嚴有關的人和事牽扯過多。

而且要是謝嚴知道姜飲名跟他來往，恐怕會做出什麽不好的事來。

謝唯難得因為一個外人而心浮氣躁。他雙手插兜，快步從醫院離開。

*

謝嚴剛下飛機聽說人摔了就急忙趕來，守着人拍了片子，看完醫生，确認沒問題後才攙扶着人起來。

他手虛攬在姜飲名的身後，另一只胳膊握住姜飲名的手腕，這是全然的把控，充滿了占有欲的姿勢。

分明醫院有輪椅，他卻偏偏要這樣圈着人。

而姜飲名早在謝嚴刻意的脫敏下，日積月累的有些習慣了他的靠近。

謝嚴去繳費時，姜飲名也早聽護士說謝唯先走了。出來時，外面也确實沒有謝唯的影子。

他坐上謝嚴的車，目光凝在車前放着的擺件上。眉目溫潤，恢複了面對外界一貫的從容。

“家裏的東西換了吧，你摔幾次了。”謝嚴道。

姜飲名不好意思笑道：“只是不小心而已。”

謝嚴掌控着方向盤，心神全落在身旁人上。

走了快半個月，也只有他主動聯系姜飲名的時候，姜飲名才會發消息回來。

天知道他有多想這個人。

下了車，謝嚴要扶姜飲名上樓。姜飲名注意到他眼下的青黑，道：“你還是先回家休息吧，多久沒睡了？”

“關心我？”謝嚴鏡片後的眼裏暗光一閃，開玩笑道。

姜飲名：“你是我朋友，自然該關心。回去吧，別耽擱了。”

謝嚴偏偏聽哄，還是給姜飲名送到門口，人才下樓。

走之前，他注意到被包裹起來的茶幾角，眼神晦暗。

“姜姜，誰送你去醫院的？”

姜飲名：“鄰居。”

謝嚴知道姜飲名旁邊的鄰居是一家老夫妻，也是學校的老師。他心裏一松，沖着姜飲名笑了笑，随後從下了電梯。

姜飲名目送他離開才關了門。

挪到沙發，又注意到茶幾那被包裹得整整齊齊的四個角，姜飲名眼神微恍。

姜飲名換下衣服，蜷縮在沙發上。

他心裏有些不舒服，說不上來是為什麽。

當晚，姜飲名特意做了包子，拿到樓下當是感謝謝唯送自己去醫院。但敲門時，卻發現謝唯不在。

此後幾天，他也沒有在小區遇到過謝唯。

姜飲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謝唯或許是在避嫌。

他心裏充斥着一絲絲的澀意。

剛到手的朋友，沒了。

十幾年身邊都只有一個謝嚴，兩人關系要好，他該知足，但偶爾還是會覺得奇怪。

因為除開謝嚴，他交不到其他朋友。

謝唯也像以前那些人一樣開始疏遠他，說不上是傷心還是空茫。

*

幾天後，姜飲名的腿恢複得差不多。

謝嚴每天都會發消息過來詢問，直到他說好了，才約他出去見一面。

周六，姜飲名前往謝嚴的公司樓下。

另一邊，住去了公司附近的謝唯收到單池那邊的消息。

“哥！謝嚴跟姜飲名見面了。”

謝唯站在落地窗前，目之所及是高樓大廈，繁忙車流。他聲音冷涼：“知道了。”

“哥，你怎麽了？”電話那頭問。

謝唯道：“沒什麽，讓你的人盯着謝嚴就好。”

單池一聽，看他哥半點沒搶人的意思，有些急了。“你就放心？姜飲名在謝嚴面前，恐怕會被吃得骨頭都不剩。”

“挂了。”

“诶？哥？哥！”

單池看着被挂斷的電話，臉上一垮。

“怎麽了？”

說話的是高中生，早在跟單池面基之後，就直接跟他現下一起玩兒了。

人名字叫白穆，算起來他們家跟單家也有生意往來。只是從前兩人沒湊到一塊兒，也就沒玩兒在一起。

剛剛單池收到消息，忙不疊地跑過來幫他哥看着。白穆也屁颠屁颠跟來看戲。

兩人鬼鬼祟祟藏在綠植後頭的位置上，盯着隔壁兩人。

“咱謝哥不來啊？”白穆追問。

“他來幹什麽？”單池瞪着一副紳士模樣的謝嚴，心氣兒不順。

“他老婆都快被人拐了。”

“別亂說！”

“怎麽就亂說了，謝哥他倆湊一塊兒的時候，你沒覺得氣氛很朦胧暧昧嗎？”

“有嗎？”

“有啊！我用我看了十本戀愛技巧的腦子保證。”

單池咬了咬牙。

不行，他得替兄弟盯着。他哥剛才的語氣明顯不對，跟要抹了誰脖子似的。

代入被搶了老婆，非常合理！

*

謝嚴公司忙，等把姜飲名叫出來之後，就帶着人來這裏吃飯。

桌上的都是些清淡的。

這麽多年，謝嚴都吃得清淡，姜飲名便遷就着他。久而久之，謝嚴也當他跟自己一個口味。

碗中用公筷夾來點冬瓜盅，姜飲名道了一聲謝，吃了。

謝嚴樂于投喂，姜飲名默默吃着。

“明明說是十幾年的好朋友，可他們的相處模式怎麽這麽奇怪？”白穆悄悄道。

單池按着他的腦袋往下壓了壓，“你小聲點兒。哪裏奇怪？”

“你不覺得嗎？都跟戴着面具似的。你想想當時姜飲名跟我們謝哥在一起吃火鍋的時候，還逗咱謝哥呢。”

“有嗎？”

“你是不是淨顧着吃了！”

一頓飯吃完，姜飲名又跟着謝嚴去看了一場話劇。看完之後由謝嚴送他回家，兩人在樓下告別。

坐電梯上樓時，姜飲名看到電梯停在七樓。

他下意識往門口看去，可卻沒見人進來。

電梯合上，又緩緩往上。

姜飲名微微失神，直到停在八樓的電梯門快關了，他才按着門出去。

回到家裏，與謝嚴見了一面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高興。反而心裏空落落的，渾身提不起勁兒。

姜飲名坐在絨毯上，又不經意看到被包裹好的茶幾角上。

他濃密的睫毛輕輕一顫，心髒澀澀的，讓他不明所以，又坐立不安。

他拿起手機點開微信，手指在好友上滑動幾下。

看着看着，卻忽然想起，他把謝唯當朋友，卻跟他從來沒有交換過聯系方式。

良久，室內一聲嘆息。

手機從腿上滑到絨毯上，姜飲名靠着沙發，安靜坐着。

聯系都沒交換過，這算什麽朋友。

坐了許久，姜飲名收拾好心情，幹脆去書房處理工作。

*

年末了，謝唯将重心全部放在了工作上。

南郊跟市中心來往不方便，他幹脆住在公司附近。

周一，導師那邊叫他過去。

謝唯又只好開車先回小區，換下身上的西服去學校。

順帶開完組會，已經是下午。學校正好下午最後一節課下課，大量的學生湧入食堂。

謝唯頭上戴着帽子，避開人群離開學校。

回到小區，謝唯打算在這邊休息一晚明天再去公司。剛走到他們樓下，就見到個熟悉人影。

姜飲名？

不過他身邊的人不是謝嚴，而是……

謝唯眉頭一皺，快步過去。就見男人攥住姜飲名的手，姜飲名冷着臉。

“姜飲名，我是真的喜歡你。你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吧。我喜歡你，你別拒絕我。”

“你放手。不然我報警了。”

“姜……”

謝唯逮住男人的手一捏，頓時一陣豬叫，男人疼得蹲下身忙往後想抽出自己的手。

姜飲名捏着被攥疼的手腕，看着謝唯的後背，想笑又笑不出來。

怎麽這個時候回來了？

“姜飲名，報警。”

“別報！別報！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男人使勁兒掙紮，從謝唯手中抽開。

接着轉身就跑，生怕再被抓住。

謝唯看清男人的臉，才發現是上次那個跟姜飲名相親的男人。

他眼仁漆黑，冷冷地看着人。

“膽子還挺大，都追到小區裏來了。”

“謝唯。”身後，姜飲名聲音壓得很低。輕輕潤潤的，聽着耳朵癢。

謝唯轉身，目光垂落看着人遞過來的手機。

“怎麽？”

姜飲名斂眉：“加個好友。”

謝唯呵了一聲，直接氣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