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第 9 章
他們到時，禦花園中一陣輕歌曼舞正巧結束，開場之後，皇後娘娘吩咐大家不必拘束，玩得盡興即可。
一些動了心思的貴女也不自矜身份，輪流去流觞宴中間的空地上盡顯芳姿，或撫琴奏樂，或揮毫作畫，或展袖起舞……
沈嬿回坐在唐寧身邊，邊吃邊看得津津有味。幾個小宮女來席間上酒，其中一個年紀尚小的毛手毛腳不慎将酒灑在了沈嬿回的裙子上，立刻顫聲跪下求饒。
“貴人饒命！奴不是有意的，奴帶您去偏殿換件衣裙吧。”
沈嬿回本想答應，忽然意識到這套路熟悉得令人發指。她微微一笑對那小宮女道，“不必了，今日本也不冷，就這麽着吧，一會兒就幹了。”
那小宮女先是松了口氣後又不安地蹙起眉，惴惴不安地離去了。
唐寧看了一眼那宮女的背影壓低聲音道，“你可是懷疑有人設計你？”
沈嬿回抿了一口酒笑道，“誰知道呢。”
唐寧想起去青城寺那日的兇險點點頭，雖說這是在宮裏，但小心點總沒錯，阿回現在可真是謹慎！
這般贊許地想着，剛一轉頭就看到沈嬿回微醺酡紅的臉蛋。
唐寧：……
她推了推沈嬿回的手臂想提醒她別喝醉了，卻見對方轉過來的迷離醉眼。
沈嬿回覺得這宮裏的酒比那日柳玠帶的梨花釀還要上頭，她不過抿了幾口，現在就有點渾身發熱，頭腦也不甚清晰。
宴會上的歌舞不停，人群低低的私語攀談嗡嗡作響吵得她頭疼欲裂，她扶着身前的矮案顫巍巍地站起來想出去透透氣，唐寧擔憂地看着她，“你可還好？你那侍女怎地沒在身旁侍候？”
沈嬿回聞言四顧，才想起來好似開宴後不久他就不在這裏了，也不知道他在生什麽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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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搖了搖頭道，“不打緊，我出去醒醒酒，順便去尋他。”
沈嬿回離席之後就沿着園中一條青石鋪就的小徑往前走，偶有春風拂過，感覺發熱昏沉的頭腦都爽快了許多，她伸手扯了扯前襟，試圖讓更多的風透進來緩解身上的溫度，卻沒想到走了一會兒之後身上越發地熱起來。
腳步也變得輕飄飄的，她扶着路邊一棵花樹休息時，一個路過的宮女過來攙住了她，“貴人可還好？要不奴帶您去休息一下？”
沈嬿回意識朦胧如墜夢中，看着那人嘴巴一張一合完全沒聽清內容，倒是被人攙扶着不自覺就依靠了過去。
那宮女将她帶到一處廢棄的偏殿，将她推進門說了聲“貴人稍等，奴去端些醒酒茶來”就離開了，只是走之前悄悄将門從外面落了栓。
沈嬿回在桌案旁坐下，聽到殿內深處的床帳內傳出有若有若無的喘息聲，渾濁粗重，被人刻意壓抑卻無果。
她僵了一下，全身發軟，體內湧動着陌生而奇異的情潮，口幹舌燥，再配合此情此景就是傻子也反映過來了，必然是中了某種春天的藥！
她暗恨自己大意了，不過誰能想到在宮宴裏會出這種事啊！
不知床帳內的人是誰，她也完全沒有探尋的欲望，此時唯一的念頭就是趕緊離開這裏。
可惜腳軟不聽使喚，剛一動作就踢翻了椅子，她被絆倒在地上，帳內的喘息聲瞬間停了，一個壓抑的男聲警惕地沉聲道，“誰？！”
這聲音有點熟悉，像在哪裏聽過。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那人就起身走了過來，看清來人後，沈嬿回驚訝地瞪大了眼。
“唐公子？”俨然就是唐寧的大哥唐慎！
可唐慎的情況比她糟糕的多，他單手支額，冷硬的面容泛起潮紅，此刻已經認不得人，步伐不穩地一步步朝她走過來。
他蹲下身，嗅到清甜的女子香氣額間青筋不由地跳了跳，呼吸驟然加重許多，沈嬿回驚恐地看着他，“你醒一醒呃！”
唐慎驀的出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唐慎覺出自己中了這下三濫的手段時就決心如此，他如今二十有四卻無婚配，本意是無心于家室，但若是被人以此算計，他寧可“失手”傷人性命也斷不會讓對方得逞。
武将的手寬大有力，又因常年握着重刀，虎口和指腹留下了厚厚的繭，被他掐住脖子讓沈嬿回除了窒息之外，頸部嬌嫩的皮膚也被剌的生疼。
沈嬿回掙紮着身子往後撤，連帶着唐慎匍匐在她上方，雙臂撐在她兩側，離得近了，他才微微意識到對方是誰，錯愕道，“沈小姐？”
這時，門口傳來吱呀一聲，有人推門而進，看到室內光景，王銘捏着張紙條瞬間怔在原地，“你們……”
方才酒席間，有人往他的酒杯下壓了張小紙條，讓他往這邊的偏殿來，說是有事告知。沒想到竟是這種事。
“不知廉恥！”
咬牙切齒的聲音傳來，沈嬿回擡頭朝門口望去，絕望的目光中透出幾分希冀，“救我！”
軟綿綿的聲音聽得人萬分窩火，柳玠看到那雙總是燦爛的眸子此刻含着某些沉甸甸的東西，墜得他本就沉重的心宛如泡了水一般。
王銘正疑惑，忽地就被一道身影撞開，那人如離弦之箭一般沖過去踹開唐慎将沈嬿回單手抱了起來，另一只手指尖微動，電光火石間，沈嬿回意識到他想做什麽，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那只手抱在懷中。
“我好難受，我們先離開這裏好不好？”她含淚央求着。
開玩笑，這兩位在後續還有劇情要走，可不能就這麽領了盒飯。
肌肉繃起發僵的手臂被軟綿綿的觸感包裹，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無聲卸了力道，他覺得憤怒又無力。
柳玠陰沉地看了她一眼，也沒管趴在地上的唐慎，在王銘驚愕惱怒的目光中抱着她大步往外走，路過他時，柳玠到底是一個手刀将他劈暈了。
沈嬿回抱着他的脖子不敢吱聲。
兩人剛離開，就有聽到有人聲靠近這邊，熟知接下來就是“捉奸”套路的沈嬿回指揮着，“快去找個別的房間躲躲。”
此時在外亂跑極容易撞上別人引起懷疑，倒不如直接藏起來。
柳玠找了離這間稍遠一些的一間殿帶她躲了進去。
外面的喧鬧聲漸漸遠去，沈嬿回此刻也顧不得那處是如何的雞飛狗跳，許是不用再提心吊膽，精神放松之後她體內的藥效正發作的厲害。
柳玠剛将她放在床榻上正要站直，就被她下意識勾住了脖子。
廣袖垂落，兩條白皙的玉臂如癡如纏，頸部殘留着的被掐的紅痕足以勾起淩虐的不齒心思，急促的氣息混着些微酒香和她原本的香氣，總是明透清澈的目光此刻也霧蒙蒙的。
額間紅寶石墜落在花心，她緩緩阖了下眸子，濃長的眼睫如蝶般震顫，好似九天仙娥跌落荼蘼芳菲，勾人心神不自知。
她閉上眼，用發燙的臉頰蹭了蹭他的頸側，滑膩微涼的觸感，像是上好的絲綢，緩解了內心的焦渴。之後卻猶覺不夠，像是癢意撓不到實處，被情欲折磨得眼睫墜上盈盈水光，嘤咛不止。
柳玠長出一口氣，被她的體溫燙了一下才好似從方才滔天的殺欲中回過神。他也不知怎麽地，看到方才她被人壓在身下，胸臆中說不出的憋悶，破壞殺戮的欲望更是直白地讓他詫異。
感受着內心此刻奇異的震動，像是有什麽東西隐隐有失控之勢。
他垂眸，看向懷中人嬌豔欲滴的紅唇正離他愈來愈近，唇瓣被她自己咬的斑駁，像花瓣上不甚清晰的脈絡。
凸起的喉結上下滾動一遭，他好似也有些口渴。逐漸被拉進的距離中，忽然想到什麽，柳玠伸出食指抵在那紅唇上，“我是誰？”
她的唇也如花瓣般有種茸茸柔軟的觸覺，他不習慣這種觸感，不自在地撚了撚手指。
“嗯？”沈嬿回迷迷糊糊地擡眼，眸中雲霧重重，映不出一絲人影。
柳玠耐心地似誘哄般重複道，“小姐可還認得我是誰？”
許是這般輕柔的聲音讓她覺得放松，沈嬿回也實話嘟囔道，“不知道。”
柳玠看她說完一副等着要獎勵的樣子驟然冷了臉，毫不留情地将她推回床上。
“呵。”
他在殿內轉了一圈，不遠不近地觀賞着沈嬿回失态的模樣。
這種上不得臺面的藥，他見得太多了。先前有好怪癖的貴族子弟包了閣裏的姑娘帶去私宅，下藥讓其與畜生□□也不是沒有過。
沈嬿回認不出他倒是不出意料，只是若是将他當做旁人，可就讓人不太愉快了。
他留意着床上的動靜，聽到對方由難耐的嘤咛漸漸變成了啜泣，香汗打濕了衣裙，他煩躁地“啧”了一聲，終是走上前，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巧的白玉瓶，倒出一枚淡青色的藥丸塞進她口中。
*
嘀——“系統提示，當前攻略進度為35%，恭喜宿主達成成就‘可喜可賀’，稍後有獎勵‘回憶碎片’發放，宿主可選擇随時使用。”
沈嬿回意識回籠時，外面的人聲喧嚣早已安靜下來，她在殿內環顧一圈，最後看到梁柱上悠悠垂落的長腿。
她的瞳孔驟然縮成一個小點。腦海中閃過一些冒着粉色泡泡的畫面，還有自己被藥力折磨得不堪入耳的聲音，她感覺自己的臉又燒起來了。
柳玠坐得高看得廣，見她醒來後又躺回去，将廣袖搭在臉上裝死，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她掩耳盜鈴的行為。
“小姐醒了呢。”
裝死被識破，沈嬿回又坐起來，清了清嗓子道，“現下是什麽時辰了？”
話甫一出口，她才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早已沙啞得不成樣子，身上的衣裙也濕噠噠地黏在皮膚上。
柳玠脫掉身上的侍女外袍扔給她，“那些夫人小姐都回得差不多了。”
沈嬿回一個虛弱版的鯉魚打挺從床上起身，“這麽晚了，我娘一定等得很着急，咱們快回去！”
柳玠施施然從房梁上飄落，“莫急，已經差人給她送過信了。”
沈嬿回心下稍安，沒安多大會兒，看他朝自己走過來那股子尴尬又犯了，頓時胳膊不是胳膊腿也不是腿的。
她忽略他徑直往外走，卻聽那人笑道，“小姐可真是健碩，中了那等虎狼之藥，剛醒過來就能健步如飛了。”
怪不得感覺腿腳都不對勁，原是藥效還沒完全過去。沈嬿回想着。
随後又聽那人捏着嗓子哀怨道，“就連不清醒的時候力氣也是大得很，奴家差點沒防住，被你輕薄了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