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

第 23 章

“什麽?小姐您要學刺繡?”胭脂看着沈嬿回手中拿着一個繡棚在比劃,驚訝地張大了嘴。

沈嬿回幼時是跟着祖母長大的,老夫人兒子兒媳都不在身邊,膝下唯有一個獨苗孫女,可不就溺愛到了骨子裏。故而別人家的大家閨秀學着琴棋書畫、女紅針黹時,沈嬿回只需要哭一哭學的腦子疼、鬧一鬧紮的滿手血泡,老夫人就什麽都不舍得逼她學了。

她的想法大致也是:大不了家裏養她一輩子,她就算什麽都不會又能怎麽樣呢?

不過現在站在局外人的角度看,這種溺愛造成的後果卻是有點捧殺了。

因此,當胭脂聽說自家小姐要學刺繡時才會這般驚訝。

她是從小就跟着小姐的,小姐小時候沒有玩伴,待她也格外好,幼時的課程多半是拉着她旁聽的,甚至那時女紅先生布置的課業任務也是她做好了,小姐拿去交差的。

沈嬿回一邊挑着花樣一邊笑眯眯道,“對啊。”

自從昨夜知道柳玠生辰還有半個月左右的時候她計劃着給他過個生日了。

攻略嘛,肯定要帶給對方一些特殊的感動才行。回憶起她見過的他的童年和少年時期,想來都是沒怎麽過過生日的,于是她就打算給他過一個溫馨的生日,最好再送個能随身攜帶的生辰禮物,日日常見常思念嘛。

可是自從那次知道了他其實是個低調有錢人的事實以後她就開始猶豫了,他又不缺稀罕貴重的玩意兒,送什麽才能表達心意呢……古代無非就是些手帕、香囊之類的嘛。

最後選了塊櫻粉色的雲錦料子裁了做手帕,至于花樣,她昨夜本來想問他喜歡什麽花,後來又想估計他的回答也是“不知道”、“無所謂”之類的沒有參考價值的答案,便按照她自己的喜好選了梅花。

冰天雪地綻放的紅梅,傲寒吐蕊,不折不撓,既好看寓意又好。

胭脂在一旁邊教她針法,一邊小心地照看着她的動作。就連她學的時候都把手指紮的慘不忍睹呢,更何況小姐這不沾陽春水的纖纖玉指。

“嘶!”沈嬿回一個沒注意針頭就刺進了指腹,鮮紅圓潤的血珠立時就冒了出來,胭脂小心地給她擦去指尖的血,擔憂道,

“小姐,不然您告訴我您要繡什麽,我幫您繡好就是了,何必要這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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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嬿回擺了擺手,“無礙,送禮物講求心意嘛。”

她大概熟悉了怎麽下針之後就讓胭脂自己去忙了,實在是她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注意着她,讓她感覺自己就像什麽易碎的名貴瓷器一般,反而有點妨礙她發揮了。

柳玠進來時她循着動靜分了心,不慎又往手上紮了一針,擡眼看到他又馬上把繡棚藏到了身後。

“小姐在藏什麽?”

“秘密。”沈嬿回眨了眨眼,神神秘秘道。

“嘁——”他作勢不感興趣地轉身,又在沈嬿回拿出來時猛地回頭,高高束起的烏黑長發在空中蕩起一個婉轉的弧度。

“欸!你不許看!”

沈嬿回一手藏繡棚一手推他,卻被他眼尖地發現被紮的慘不忍睹的手指。

柳玠捏住她的手仔細看了看,玉白的指尖被紮的觸目驚心,不禁蹙起眉道,“你在繡東西?笨手笨腳的,想要什麽我給你買就是了。”

沈嬿回撇撇嘴,這家夥怎麽這麽不解風情,面對情感的滲透他就好像穿了什麽金鐘罩鐵布衫一樣,可謂刀槍不入。

“那怎麽能一樣呢,這可是我一針一線親手繡的,下的每一針都代表了我的心意呀。”她重點強調着“一針一線”,雖然現在不能告訴他,但是等将來送給他的時候,總要讓他記得這些時刻的付出才行。

不料他不知想到了哪裏,臉色竟驀的冷了下去,聲音也沉了幾分,“随你。”

“那你答應我不許趁我不注意偷看。”

“小姐多慮,我不會惦記別人的東西。”

他冷然說完就走了,只留下一個孤絕挺拔的背影。

沈嬿回後知後覺地感到他好像是有些不高興?但是對這原因卻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索性也沒再糾結這些,又繼續埋頭繡花了。

一直忙到了正午,興許是這陣子朝堂動蕩,這幾日沈府日日有人上門拜訪,沈父每日忙于宴賓客,沈嬿回都是讓小廚房直接将飯菜送了過來。

今日胭脂提着食盒進來時沈嬿回正繡的認真,沒多久柳玠就回來了,一見到他,沈嬿回就将繡棚藏到了身後,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

柳玠嗤了一聲,坐在窗臺上,慢悠悠地從懷中掏出一把花裏胡哨的手帕子和香囊。各種時興的款式和花色,應有盡有。

沈嬿回傻了眼,“你這是?”

柳玠揚了揚那張俊美的小白臉,慢條斯理又很欠抽道,“路過霞織坊,順手買了些小玩意兒,小姐看這繡工可還好?”

他随手抽出一張天青色上繡流雲的四方帕子在她眼前晃了晃。

絲帕柔軟光滑,比女兒家嬌養的肌膚手感還要好上幾分,純白的雲朵是用雪蠶絲繡成,針腳細密嚴整,微微傾斜角度時,雲朵上還有流光閃耀,好似那流雲真的在緩慢浮動一般。

沈嬿回一時不知他玩得哪一出,坦誠道,“霞織坊的東西自然是好的。”

霞織坊是皇城一家專供達官顯貴的高檔成衣鋪子,繡娘都是專門從各大繡法流派請來的行家,繡工自然沒的說。

接着聽他又道,“是啊,這種明明可以直接買到更好的東西,偏偏要花心思費力氣去做一些拙劣品,還要學別人表達一些未竟的遺憾,實在是蠢,小姐覺得呢?”

沈嬿回一張俏臉被他氣得紅白交加,只覺得自己暗搓搓給他準備生辰禮的心意都喂了狗。他這張嘴是抹了鶴頂紅麽?不鳴則已,一出口就這麽傷人。

她劈手将手中藏的繡棚丢到身後的針線籮筐裏,徑直走到窗臺邊,“啪”地一下子将窗戶關上了。

柳玠被她推出來跌落窗臺,在廊下沉着臉站了一會兒。

果然還是舊情難忘罷?當初還騙他說什麽發現自己也沒有那麽喜歡王銘,結果不過又見了幾面便要舊情複燃了?

不知過了多久,沈嬿回才感覺到那個伫立在窗臺外的人影離開了。

她撿起繡棚看了看自己未完成的作品,忙活了大半日才繡了一朵紅梅,手上被紮的小孔就已經“七星連珠”。

方才被他拿來炫耀的帕子遺落在窗臺,她撿起來對比着看了看,不得不說,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她一個菜鳥新手趕出來的工和人家資深繡娘做出來的細活兒果真是沒得比。

越想越氣,她将繡棚又丢了回去,自己仰面躺倒床上。反正他也看不上眼,她還做個屁。

*

胭脂最近過得很快活。

自打那個柳玠來了沈府之後,她基本上就失去了陪小姐出門的機會。

另外,由于沈嬿回一個現代人,生活起居上很多事情都不需要別人幫忙,比如沐浴、穿衣之類的,她都覺得自己來比較自在,別人貼身伺候總覺得很奇怪。

而這在不知情的胭脂看來,就是自從柳玠來了之後,小姐就對她疏遠了很多,她不由地擔心自己在小姐心中的位置會被人搶了去。

過去府中也招過許多新人,那些小丫鬟一開始或許能得了小姐喜歡,後來總會因為粗心大意侍奉不得當被小姐攆了出去,是以這麽多年來,小姐的貼身丫鬟就她一個人。

可最近小姐和柳玠應該是鬧了別扭。不,柳玠一個下人,哪有資格和小姐鬧別扭,依她看來,多半是小姐厭棄了他。

“胭脂,你快來幫我試試這口脂的顏色!”

沈嬿回拿着一個圓形小瓷瓶朝出神的胭脂招手,暗嘆逛街果然是最讓女孩子開心的事之一!好不容易穿成個将軍嫡女,坐擁這麽豐厚的家財,當然要把攻略柳玠那個狗男人的事忘到腦後出來買買買!

胭脂應聲走過來,眼睛亮晶晶地任由沈嬿回在她嘴上塗塗抹抹,開心激動地雙頰飛紅。

“唔,這顏色不錯,我買了!”沈嬿回盯着胭脂的唇滿意道,店裏的掌櫃知道這是個好說話的大主顧,方才試用的無一不買,一直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推薦,好話不要錢一樣往外冒。

她在鋪子裏轉了一圈,把喜歡的顏色都買了個遍,要離開時才忽地想起來一件事,在一處曲櫃後暗戳戳地問胭脂,“我們出門時帶錢了麽?”

胭脂笑眯眯的臉一僵,小姐出門時只說要散心,所以她身上只帶了點碎銀子,哪裏夠在這花陰坊大開買戒的花銷啊。

沈嬿回跟她對上眼神也有點心虛,現在退貨是不是有點丢臉?她正琢磨要不讓掌櫃記個賬,忽然那掌櫃極有眼色地走上前來笑着道,“小姐不必擔心,您買的東西方才就有人來結過錢了。”

結過了?她疑惑地站在門口朝外看了看,并沒有發現什麽人,但心裏卻有了個猜想,便問掌櫃道,“是什麽人來結的?”

那掌櫃笑着搖了搖頭,只說不記得了。

沈嬿回便沒有再問,讓他把買的東西送到沈府就帶着胭脂走了。

随後兩人又逛了些成衣鋪子、首飾鋪子之類的,直到累得口幹舌燥在路邊一個茶攤停下。

随着天氣漸漸炎熱,路邊的茶攤也開始售賣一些涼茶冰飲之類的,沈嬿回要了一碗冰雪冷丸子坐下眯着眼睛吃的惬意。

一碗冰冰甜甜的丸子沒吃完,忽然聽到有人大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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