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計劃

第54章 襲奪計劃

“屁股肉多是什麽啊?”我盯着那張便利貼擰眉吐槽,怪不得剛醒來挂營養針那幾天總覺得他在看我屁股,“變态。”

我将那疊便利貼貼回去,順着自己照片上一條條紅線看到與之相連的人物。小姨一家、我的父母、白祁軒……每個人物都配一張照片,照片上粘着同款的便利貼。

白祁軒那張上面寫着:“傻子喜歡的人”、“僞君子”、“切入點”、“ CLOSETED(深櫃)”……

“你才傻子。”我不滿地嘀咕,附近找了找,在牆根處的箱子上找到一支紅色的記號筆,拔掉蓋子,彎腰将“傻子”兩個字塗掉了。直起身,看着看着,還是不對勁,又彎腰将後面的幾個字一起塗抹掉。

人物和我關系越近的,離我的照片也越近,第二圈就都是同學老師和同事之類的。讓我沒想到的是,這一圈裏竟然還有高中時候在學校門口賣煎餅果子的大叔。

我高中時候正長身體,胃口變得很大,可小姨每天早上都只給我準備兩個很小的白面饅頭,我經常餓着肚子去上學。

每當走過學校門口那兩排早餐攤,聞着各種食物的香味,我嘴裏就會瘋狂分泌唾液,摸着肚子根本走不動道。

後來有一天,這個煎餅果子大叔突然招手把我叫過去,說每天看我盯着他攤位流口水可憐兮兮的,請我吃好了,然後就往我手裏塞了一袋熱乎乎的煎餅果子。

我不好意思收,想要給他錢,可囊中羞澀,只能摸出一張皺巴巴的十元紙鈔,還是準備放學去買作業本特地早上問小姨要的。要的時候小姨臉色就不好看了,不敢想晚上再問她要會是什麽表情。

“沒事的娃,你拿去吃吧。叔看你面善的很,就跟自家孩子一樣。”大叔推開那張十塊錢,大方道,“你以後每天早上都過來拿個煎餅果子,叔在這擺一天攤,就有你一天煎餅果子吃!”

大叔盛情難卻,我也真的好餓,最後還是收了那袋煎餅果子。

之後大叔就真的每天早上都請我吃煎餅果子了,他給我的餅裏甚至加了兩根腸。

作為報答,我會在班級裏偷偷給他招攬生意,問同學第二天要不要來套煎餅果子,有一陣我們班還傳過我和大叔是親戚來着。

我在大叔那兒免費吃了兩年多的煎餅果子,對他一直心懷感激,後來考上大學,我還回去找過他,可他已經不出攤了。附近的攤販說他可能是買彩票突然發了財,變得賊有錢,和老婆一起回老家享清福,不幹活了。

那時候我雖然有些遺憾再也見不到大叔,但也由衷地為他感到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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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為自己是遇到了好人,然而……揭起大叔照片上貼的便利貼,上面只寫了簡潔明了的兩個字——保姆。

“保姆……”

指甲劃拉着那兩個字,我腦子開始混亂。為什麽沈鹜年會覺得大叔是保姆?誰的保姆?我的保姆?

明明是我的調查牆,怎麽還挖出連我都不知道的人物關系來了?

将大叔的便利貼也貼回去,我懷着疑惑繼續往下看。

我的獎狀、成績單、錄取通知書,牆上都有複印件。錄取通知書上的“金融學專業”還專門被黑筆圈起來,在邊上打上問號,寫了一個大大的“哈”字。

“哈什麽……”我撇撇嘴,“選錯了不行啊。”

湊近那張錄取通知書,我拿着筆在“哈”字的頭上畫上一把小錘子。

在調查牆最邊緣的地方,我找到了一份計劃書,看起來像是随便在哪本筆記本上撕下來的紙頁上,第一行寫着幾個碩大的紅色英文字——River Capture Plan(襲奪計劃)。

第二行是PLAN A:接近他,奪走他。

第三行是PLAN B:奪不走就關起來。

我眯了眯眼,內心直呼:好簡單粗暴的計劃。

這頁紙的最下面,還有一行更小的英文字。

“我将侵蝕……”我正要進一步翻譯,樓下忽然響起“叮咚”一聲。

我愣了兩秒才意識到那是門鈴,立馬直起身,豎起耳朵聽樓下的動靜,久久沒聽到沈鹜年開門的聲音,倒是等來了第二聲鈴響。

沈鹜年不在家嗎?

我放下筆,離開那間小屋子,拖着鎖鏈往樓下走。

先是開了車庫門看了眼,确實沒看到沈鹜年的車,我又走到大門口,通過貓眼往外看。

門外,綠眼睛的外國女孩盤着一頭長發,手裏拿着把白色蕾絲扇不停地扇着頭臉,等得很不耐煩的樣子。

我連忙開門,錯愕不已:“菲利亞?”

“我足足等了四分鐘,你知道外面現在有多熱嗎?”女孩手裏領了個袋子伴着熱浪快步進門,在門口直接甩掉腳上的高跟鞋,赤腳走在地板上。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連衣裙,裙擺只到膝蓋上方,因此我一眼就看到了她戴在左腳腳踝上的電子腳鐐。

“對不起,我不知道沈鹜年不在,他沒跟我說他要出門……”

我去廚房接了杯冰水給她,她癱在沙發上說了聲謝謝,接過一口氣全喝完了。

消去難耐的暑意,她終于有閑心看我一眼。

她從上到下打量我,看到我腳上的鎖鏈,吹了聲口哨:“你們玩得真花啊。”

我一下子臉熱起來 :“不是的,這……這不是我自願的。”說着我坐到她邊上,很是無奈地尋求她的幫助,“你能不能勸沈鹜年放我走啊?加上被梁炜仁抓走那幾天,我已經被關半個多月了。這些天我沒有網上,也不能聯系朋友,真的快崩潰了。”

菲利亞慢悠悠扇着扇子,擡手捏住我的下巴,笑得十分甜美:“烏列還是對你太心軟了。如果是我,只會把你的活動範圍限定在床上。蒙住你的眼睛,塞住你的耳朵,讓你的世界只能因我的碰觸而戰栗。”

我差點忘了,她也挺瘋的。

稍稍往後挪了挪,我與她拉開距離:“你不是來幫我的。”

她翻了個白眼:“我當然不是來幫你的。”她用扇柄挑起一旁的袋子,将它抛到我的懷裏,“烏列今晚應該回不來了,他怕停電你會害怕,特地讓我給你送這些電子蠟燭來。”

從袋口看進去,滿滿一大袋都是各種尺寸的白色電子蠟燭,有這些蠟燭,就算停電應該也能确保整間卧室都保持明亮了。

拿出一支蠟燭放在手中查看,我嘆息着呢喃:“他現在到底要幹什麽啊……”

其實也沒想過得到什麽回複,可菲利亞竟然很認真地想了想,說:“他可能瘋了。”

我驟然擡頭,睜大雙眼看向對方,試圖從她臉上看到開玩笑的痕跡。

沒有。她沒有在說笑。

“那天我們陪父親一起出海,在船上,父親突然指責我們背叛了他,要殺了我們。他把我推到海裏,還用馬鞭勒住烏列的脖子。烏列割傷自己掙脫了馬鞭,不小心捅傷了父親……”菲利亞開始為我講述他們在海上被阿什麥金襲擊之後的事,在她的口中,故事有了進一步的細節。

“突然,游艇劇烈搖晃了一下,可能是撞到了什麽礁石之類的,父親沒有抓穩,掉到了海裏。我想要救他,但太黑了,他瞬間就被海浪淹沒。烏列沖進駕駛艙,向附近的船只求救,半個小時後,我們的游艇就徹底沉沒了,我和烏列靠着救生圈在海上漂了一夜才被人救起來。”她說得煞有其事,說到阿什麥金被海浪淹沒時,目光裏還流露出一絲悲傷,演技好到讓人咋舌。

“上岸後,警察和救護車已經在岸邊等着我們了。我們一做完治療,就被關進警局,接受了24小時的問詢。24小時一過,他們問不出什麽,只能把我們放了。這時候我其實已經覺得烏列有點不對勁了,他看起來很疲憊,但拒絕休息,拒絕進食,馬不停蹄闖進了那個混血所在的醫院……”

我驚訝地打斷他:“混血……煥臣?”

“對,就是他。烏列要求梁在把那個混血強制喚醒。”菲利亞嗤笑了下,“梁在當然沒有聽他的。他們把他壓在地上,讓他動彈不得,到這裏,我确定他真的瘋了,因為他說……”

保镖壓制着沈鹜年,迫使他彎曲膝蓋,跪到走廊上。菲利亞靠牆站着,滿是看好戲的心态目睹這一切,而幾米之外,是面無表情的梁在。

“叫醒他,讓他去找鐘艾。”沈鹜年擡起頭,用那雙布滿紅血絲的眼眸注視着梁在,這種時候居然還能笑出來,“否則,往後餘生,你都別想好過。我會成為你的敵人,殺光你所有在乎的人,我不像梁炜仁那個蠢貨,你知道我做得到。”

盡管是更狼狽的那個,但他的威脅卻連菲利亞都感到心驚。

“……梁在妥協了。”我讷讷說着,猜到了結局。

“對啊,妥協了,臉臭的要死呢。”菲利亞說着用扇子遮住半張臉,宛如一名專業舞者,在屋子裏翩翩起舞起來,“所以我覺得烏列一定是瘋了。”

“一向獨來獨往,只會利用的烏列,竟然愛上了自己的Cure。他有了弱點,還讓人知道了他的弱點,不是瘋了是什麽?”她笑得是那樣的開心,“他為了一個男人發瘋,他讓愛情淩駕于自我之上。”

我的視線跟着她滿屋子亂轉,對她話與其說是震驚,不如說茫然。

“他……愛我?”

“他瘋了。”菲利亞仰倒在沙發背上,答得牛頭不對馬嘴,又似乎,這就是她給的答案。

“不過你放心,這瘋子應該沒法兒關你很久了。”她翻了個身,趴到沙發背上,表情變得有些憂郁,“父親幾十年來幫助各方人士洗錢這件事,聯邦調查局一直試圖調查,但總是會被各種這樣那樣的勢力阻撓。前不久,一位匿名人士給調查局寄去了一些……獨家證據,讓他們終于能夠順利立案。大使館已經着手申請,我們作為案件相關人,再過些日子可能就要被引渡回國了。”

我的思緒完全被她牽着走,上一個消息還沒消化完,下一個勁爆消息就接踵而來,讓我應接不暇。

“據說如果證實我們有罪,最高會被判一百多年。”她說着說着,眼裏啪地落下一滴淚來,“我和烏列都會死在牢裏吧。”

“一百多年……”這真是要關到老死了。

“這件事他不讓我告訴你的,你別說漏嘴。”菲利亞用扇子敲了敲我的額頭,叮囑道。

“哦……好。”我愣愣點頭,見她往門口走,也跟着一起走。

“我走了,希望……我們有生之年還能再見面吧。”說完,她靠過來,給了我一個擁抱。

滿鼻香風中,我感到她的唇似乎貼了貼我的臉,但因為心裏太亂了,我完全沒有在意,只以為這是他們外國人的禮節。

菲利亞走後,我獨自在沙發上坐了許久,想不出頭緒,又再次上樓回到那間小屋子。這次,我完整地翻譯了那張計劃書上最後的句子——I shall erode the earth, cleave through the mountains, and bring you to my side. In triumph, I shall reignite the brilliance of life; in failure, it is but a single death.

“我将侵蝕大地……切穿山嶺……直至把你……”

我将侵蝕大地,切穿山嶺,直至把你帶來我的身邊。如若勝利,我會重燃生命的光輝;失敗,不過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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