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邀約
第12章 邀約
開始了貓狗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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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時間過得很快,又說不清是如何過去的。
薩爾每天都會接到電話,至少隔天也會見面。他并不覺得尤裏安像傳說中的Y一樣難以接近,并且歸功于自己天賦異禀,靈活待客。
跡象之一就是尤裏安原本對E地這些馳名世界的歷史奇跡并無太大興趣,現在竟約他一同游覽。
面對那些淩駕歲月的恢弘紀念碑,薩爾的解說詞總是七拼八湊的,從各家道聽途說。就像他去過很多遍,知曉許多細節,卻無法說清其偉大之處。好在他的客人并不需要這些。尤裏安對一切要仰視的事物都懷有質疑和亵渎。
尤裏安的出行時間很不固定。很多時候,他們只是漫無目的地散步。薩爾折了一根蘆葦在手上晃。“我還以為您是因為向往這些古跡,才來E地的。”畢竟這個古代世界的霸主,在現代世界早已遲暮。
“我從小就見慣了這些。”尤裏安眯着深狹的眼,眺望廟宇頂端古老的功勳宣言。“S島也有希臘時代的神廟和劇場,或許比希臘本土保存的更好。但在裏面奔跑的時候,我只覺得那是一些石頭和土塊的廢墟罷了。”
S島在I國南部,顯然尤裏安提起的童年并不是Y公開的北方生涯。薩爾面色不變,知道這個話題他必須小心。“過去一定非常壯麗吧。”
“也許。”尤裏安單手插着衣兜,款款從石階走下來;就像大祭司一樣大權在握的悠然,也像所有掌權者一樣握着鋒利的孤獨。“就算曾經完美又如何,變得殘缺醜陋豈不是更可怕。如果我是建造者,寧可它們徹底毀掉。”
薩爾下意識地拉了拉灰袍下擺,蓋住瘸腿。
“能留下來點東西有時也不錯。”薩爾笑了笑。“很多代人要為之努力,和一些運氣。至少能讓我們這些後人糊口。”
尤裏安一定聽到了他的後半句,卻回避了這個話題。
“S島也有很多果樹,橘子,檸檬,無花果,石板路的盡頭就是大海,還有永無止境地幹曬的太陽……和這裏有些像。其實從亞歷山大港出發也不遠,就在海的另一端。”
街頭偶爾有孩童跑過他們身側,時不時好奇地回頭看他們一眼。薩爾會從兜裏掏出一些方糖,或者酒店順的糖包塞給孩子,把他們打發走。糖對于這些孩子都是稀罕物,拿到就會急不可耐地撕開,倒進嘴裏,顧不上眼前兩個人走去了哪裏。
“那一定……是個很美麗的地方。”薩爾晃着手中的蘆葦,由衷地贊美。和平,富足,至少不需要孩子去争搶糖塊。
夕陽時分,白色風帆在河面上散開,仿佛一簇簇揉皺的碎紙團被随意抛灑在藍綠色的玻璃上。對岸的蘆葦叢随風搖曳。
“是啊。”尤裏安脫口而出。他的表情産生了一些恍惚,仿佛映照出另一個人。“你一定會喜歡的……”
他的話沒有說完,就聽有人在呼喊薩爾的名字。
“薩爾,你怎麽在這裏,我找了你半天!”艾利克穿着背帶襯衫,向他招了招手,氣喘籲籲地跑過來;襯衣在運動下的每一道褶皺,都洋溢着清澈的青春朝氣,湛藍的眼裏還有學生那種未曾完全消散的,原始的信任。
薩爾也笑了笑,才想起今天是艾利克去醫院複查的日子。他欠欠身,對尤裏安說了一聲“失陪”,準備離開。
尤裏安的臉色一下沉了下來。
看到薩爾艾利克便加快了步伐,手臂輕塊地擺動,直到面前才看清陰影中的Y。奇妙的的是,一種全新的奇異憤恨取代了過往的屈辱和挫折。“真想不到,您也在,希望沒有打攪您的興致。”場面話說得順暢,幾乎要龇出虎牙。
“哦,還好。”Y若無其事地撣了撣袖口,恢複了人前矜貴的傲慢。“時間也差不多了,”每到離開時,該由管家來結算報酬,“管家……”Y頓了頓,忽然不想袒露那半句,“明天再說。”
“好吧。”薩爾聳聳肩。臨時撤離的負罪感立刻消失,沒有繼續端詳Y情緒的興致。“明天見。”
“薩爾,一會兒我們還去那個地方麽?”艾利克也不想和Y打交道,本能地靠近了一些。Y竭力忽視這個二人組合的存在,然而語言的歧義讓Y的臉色更加難看。
“對啊,已經約好的。”薩爾琢磨着順便從醫生那裏套點止痛片,于是關切地轉過去。“你的傷口還痛嗎?”
“還……還有一點。”艾利克本想否認,但看到Y難以掩飾的陰沉,忽然福至心靈,學着那些本地朋友的樣子,親昵地勾上薩爾的肩膀。“我走累了,我們坐車去吧,我請你。”
薩爾聞言點點頭。“好吧,正好我也累了。我去路口攔車……”
艾利克正要跟上,餘光見Y還僵在原地,目光簡直淬了毒一樣盯着他的手臂,恨不得将之斬斷。若不是親眼所見,艾利克萬萬想不到,這個曾經三言兩句将他徹底擊潰的人,一個完美的劊子手,竟然會因為這麽小小的舉動而失态。足以佐證他發現的那個龌龊秘密真實無疑。
這個發現讓他增添了一些快意,和理所當然的親密理由。當然,是朋友之間的那種親密。薩爾可是早就親口承認過的。
“托您的福,我們還有事,失陪了。”背過身之前,艾利克說得格外燦爛。“我餓了薩爾,晚上吃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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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裏安只安靜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打來電話邀約。
晨禱的聲音已經響起。為了不讓人譴責自己不虔誠,薩爾從來要睡個懶覺再出門。手機大約響了三次,他不大情願地起身摸索。
“尊貴的先生,您浪費您寶貴的早晨來叫醒我,還不如去河邊喂鱷魚。至少它們看見人會張張嘴。”
“時間不早了。”尤裏安的聲音冠冕堂皇。“該上工了。”
“可我早飯還沒吃!”薩爾抓着手機,離遠了一些抱怨,好像那是一只已經發爛的芒果。
“哦,那更好。”尤裏安道貌岸然的樣子幾乎能透過電話打到他臉上。“來陪我吃。”
尤裏安的早餐正對着N河風光,菜色也新鮮豐富。但薩爾吃得并不怎麽開懷。他的朋友拉米不知是否在後廚。陪人吃飯終究不太光彩,薩爾低着頭,心中祈禱不要被人認出來。
清晨的河畔還帶有夜晚遺留的靜谧。薩爾伸着脖子左右窺探,終于惹起尤裏安的注意。尤裏安放下手中的文件,“你在看什麽?”
“沒什麽……”薩爾本想蒙混過去,但尤裏安的眼神仿佛一根尖針,能剖開任何人心底的秘密。他打了個冷戰,編出一個借口。“我聽說,您的随行人員有很多美麗的姑娘……好像除了船上那一次,平時都沒有怎麽見過?”
尤裏安的表情讓薩爾立刻後悔了。倒不是說尤裏安變得多麽可怕,而是開始較真了。薩爾很少覺得他可怕,但較真起來非常難纏。“哦?雖然有一些,但沒有傳說那麽誇張。怎麽,你現在想看?”尤裏安雙手交叉在腰間,交錯的手指偶爾擺動,就像鋼琴樂曲間蹦出一兩個不和諧的鍵。
“不用,不用麻煩。”薩爾連連否認,祈禱尤裏安趕緊忽略自己和這個話題。
“不麻煩。”尤裏安饒有深意地看着他。“我倒是想知道,你喜歡什麽樣的女人?”
薩爾感覺尤裏安的目光正将自己架在火上烤。“先生,我哪敢想這個!蓋房子的錢都沒攢出來,誰家的好姑娘會看上我……”
“原來你攢錢,是為了這個?”明明是一句玩笑,尤裏安的聲音卻帶了一些火氣。“看來,我付錢也不能太大方。”
“不不,沒有這回事。”事關M元,薩爾雖然不懂尤裏安的邏輯,也絕不敢怠慢,堅決表态。“為您服務,是我的榮幸!”
這話說得粗糙,卻也見效。尤裏安的表情隐約不那麽陰沉,緊接着慢條斯理問道,“那麽說說看,金發和黑發的姑娘,你更喜歡哪一個?”
“啊?”薩爾以為危機過去,正在端起果汁喝,險些嗆到。尤裏安的目光像蛇一樣盤旋在頭頂。薩爾咂摸出一絲古怪,雖然一大早叫他出來就透着古怪。“我喜歡……什麽樣的?”薩爾回憶他見過的金發女郎們,大多甜美友善,但他明白那是因為他會說俏皮話,以及本質上,他們并不是同一類人的緣故。
至于黑發,也常常籠罩在各色面紗下,不是他能見到的。
“這不太好說……”薩爾坦誠地一笑,和艾利克那種年輕人的燦爛不同,而是一條長河,不論陰晴都靜靜向前流淌,即使棘手也不讓人覺得苦惱。河畔微風吹拂他的亞麻頭巾和長袍。他看着自己琥珀色的手掌,“還是黑色吧,畢竟習慣了……”
擡頭就見尤裏安已經撤回了視線,仿佛這個問題并沒有發生過。但在薩爾的觀察中,尤裏安已經和之前不同,帶着一種微妙且篤定的志得意滿。總而言之,尤裏安心情不壞,他就算安全過關了。
飯後尤裏安有事忙。薩爾從管家手裏領到了豐厚的報酬,繼續去出攤。管家顯然有些不高興,覺得薩爾應當跟在自己後面随叫随到。呸!家奴思想害人。
薩爾用一句“尤裏安沒說過”把管家的譴責目光堵了回去。“尤裏安”三個字顯然在Y的領地是一大忌諱,同時也讓他暢通無阻,連古板管家聽到都難免拘謹。薩爾心血來潮,嘴賤追問:“話說,尤裏安先生和傳說的Y不太一樣啊,他們真的是一個人?Y沒有什麽雙胞兄弟吧?”
管家臉色陡然煞白。薩爾就像偷果子成功一樣,笑着說了聲“謝謝照顧!”甩了甩鈔票,揚長而去。
金毛:怎麽回事,銅卡竟然打出暴擊傷害?敵人這就破防了?
金毛:有南桐,惡心惡心惡心!!!!
插圖複健,新摸了個草稿,先發一下看看。如果大家喜歡就用這個當主圖……
太晚了 睡了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