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醉後通牒
36 醉後通牒
◎不讓你疼，寶寶◎
抱着個不省事還一直亂動的家夥，文璟都沒辦法順順當當地完成一句整話。
“什麽什麽什麽啊…”Ethan因為自己醉得厲害聽不清聲音，所以只要文璟一開始“演默劇”，就會非常不滿地不停啄他的嘴唇，還一邊問：“你為什麽不說話？”
“不鬧…不鬧了…”文璟“歪歪扭扭”地站在Ethan家門口，一只手在懷裏小鬼衣服反人類設計的口袋裏，十分艱難地搜尋鑰匙的蹤跡，結果只找到了樓下酒吧的，他不得不強制Ethan擡起臉，語速很慢逐字逐句地又問了一遍：“鑰匙呢？”
被捏得不舒服但又動彈不得的Ethan只能用眼睛去撇文璟手裏的那把。
“想什麽呢？你已經下班了”，文璟有些哭笑不得，拖着人的那只手松了點力氣略施警告，“不是這個，家裏的。”
“不知道呀！”不再被牢牢抱着的Ethan開始不耐煩地鬧（撒）脾（嬌）氣，他現在累得只想趴下，可腦袋又掙不開文璟的束縛，便幹脆徹底不配合，使勁往後仰。
文璟又不會真讓他掉下去，只能不順手地把亂七八糟推拒的人往上撈。
“嘶”，脖子後面突然被指甲狠狠掐了一下，他看到Ethan臉上迷糊少了些，卻不安地皺着，于是停住動作，關切道：“怎麽了？”
“褲子…褲子…疼…”薄薄的金屬鑰匙在亂動的時候扭轉角度，鋸齒頂尖硌在了最柔軟敏[gǎn]的腿根兒。
努力嘗試掏出鑰匙并以失敗告終的文璟，不得不選擇先把人放下站着，但小鬼現在就像社會化很低的家貓到了室外，離不了人，攀着文璟往上爬。
界限模糊的摩攃持續了這麽久，本就燒着股心火還一直被火上澆油的文璟實在是有些郁悶，他打了一下Ethan的皮鼓，“Ethan”，（在喝醉的Ethan看來）十分嚴肅地命令道：“站好，不許亂動。”
跟個突然被老師點名的犯錯小學生一樣，Ethan先是愣了一下，然後難以置信般地小聲委屈，“好兇…”接着，又大聲抗議了一遍，“好兇！”
“沒兇”，文璟摸出鑰匙，攬着Ethan任由他黏在自己身上胡亂靠着，一邊輕拍後背一邊耐心解釋，“沒有兇你，只是想拿到鑰匙。”
家門才剛打開到勉強夠一個人通行的寬度，Ethan就迫不及待“拱”着文璟跌跌撞撞地擠了進去。
他偏愛加厚的長毛地毯，所以當初“斥巨資”全屋定制，其實也沒有貴到離譜，只不過那是他當時買下酒吧置辦新家後僅剩的一點積蓄，錢花出去的時候還是咬得牙酸。
頭腦清醒的時候自然不是問題，可現在，它就跟鋪了滿屋的陷阱一樣，将主人結結實實絆摔在玄關，幸虧足夠柔軟，傷不着人，但Ethan還是難免吃痛，躺在地上，閉眼哼哼了幾聲。
文璟也被一并帶了下去，還好他反應快，及時用手撐住了地，沒直接砸在Ethan身上造成二次傷害。
懸空的膝蓋在Ethan腿間分開條縫隙跪在地上，他将着力點從手上移開，“摔哪了？我看看”，正要支起上半身，卻被人拽着領帶結，腰彎得更低了。
也不知道小鬼是不是摔出了點神智，總歸那雙盯着自己的眼睛看起來霧散了些許。
朦胧的春雨被關在外面，室內溫暖幹燥，還有…花香。
“Vincent，你看着，好清楚啊…”Ethan意味不明地感嘆道。
彼此瞳孔的距離可能只有十幾公分，淡淡的果木香的香煙味缭繞在文璟鼻尖，他喉結明顯滾動，在黑暗裏揶揄道：“要我誇你視力好嗎？”
躺着的人不回話，只靜靜看着他，連眼睛也舍不得眨。♂
距離壓縮，在接吻即将發生的時候，Ethan卻忽然側開頭，文璟的吻停頓了一下，最終輕柔地落在了Ethan的眉骨上。
支在耳側的手骨感修長，Ethan在側頭時，嘴唇無意間擦過那堅硬的骨節，觸感像玉一樣，他從沒真正觸碰過這種寶石，只是靠聽說和想象，覺得大抵就是這樣的觸感了，光滑細膩帶着柔軟的冰涼，他呢喃着問：“好涼啊…你怎麽總是這麽冷呢？”
“在外面待久了”，文璟說。
下飛機時太過疲憊，擔心舒适的環境容易造成懈怠，開車有安全隐患，所以回來的路上車窗一直留着條縫，讓風吹了一路。
他摸摸Ethan露出的後腦，問：“還疼不疼？”
“疼”，Ethan嗯了一聲，卻完全不像是在乎腦袋，他手捂着心髒的位置說：“好疼…”
眼淚就這樣靜默地掉出來，沾濕一整張臉，再無聲無息融進地毯，他又開始說起醉話，也不看人。
“你過得好嗎？我又開始夢到你了，我夢到…你忘記我了，是不是很奇怪？你怎麽能忘記我了呢…”
“對不起…”文璟一時之間除了道歉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隐忍的哭泣迸發出無邊的委屈，“是不是很蠢？空等一個未知…可我就是沒辦法釋懷啊…我那麽愛，你讓我那麽愛你，又那麽突然的，剩下我一個人，我要怎麽走得出來？你告訴我啊，你告訴我吧”，Ethan用手腕內側不控制力道地捶着自己胸口，崩潰地說：“我一直有讓自己往前看，可這裏痛啊，好痛好痛，我要怎麽辦呢？Vincent…我到底…要怎麽辦呢？”
心結就是心結，哪有那麽容易解開，文璟都要心疼死了，他攥着Ethan手腕防止他傷害自己，另一只手為他擦去眼淚，小鬼在暈頭轉向的急切，文璟便抓着他的手引導他摸自己的臉，吻他甲痕深嵌的掌心。
“我在這裏，我在這裏。”
“讨厭被丢下，讨厭別人離開我，讨厭！很讨厭！我以為你不會的，我是這麽相信過的”，Ethan被緊緊擁進懷裏，他把臉埋在文璟肩膀，哭着控訴，“我的眼淚都要為你流幹了…”
文璟抱起人，一邊走一邊哄，“是我不好，讓你受了很多委屈，不會了，以後不會了，我的寶貝…”
從玄關走入正廳，入眼皆是明亮溫馨的北歐風格，即便此刻關着燈，也有不低的光感。
文璟對眼前的場景有種莫名的熟悉，不知道為什麽，他雖然從未細想過Ethan的家具體會是什麽樣子，但這布景，哪怕換做是房屋中介展示的樣板間，他也能毫不猶豫地斷定，Ethan的家一定會是這樣。
不過很反常的，地上躺着無數雪白鮮花，險些讓人無處落腳，毫不誇張地說，像是把某家花店搬空了，
一屋子包裝都沒拆的冰山玫瑰幽香四溢，花瓣上還挂着圓滾滾的水珠，讓人無法不聯想到一個字，新。
有那麽一會，文璟連呼氣都忘了，讓接下來問出口的話顯得有幾分慌張，“這就是你早上說要忙的事嗎？”他幾乎能夠确認這些花出現在這裏的原因，今天是他的生日。
他不是沒過過生日，相反，每一年的排場都不小，只是從沒有過一次，是與社交和人情無關的，這樣純粹的，只是為了他來到這個世界上的這一天而費心慶祝的。
Ethan點點頭說“是”，又搖搖頭說“不是”，“本來有很多要準備，但是沒心情…生日快樂。”
文璟在沙發上坐下，讓Ethan舒服地趴在自己身上，順毛哄道：“I’m so sorry, my beautiful sunshine, next time, I’ll pack you in my luggage too.”（我真的很抱歉，我的小太陽，下一次，我會把你也裝進行李裏）
“Do please take me! Don’t leave me alone, don’t leave me please, please”，Ethan收緊抓着文璟衣服的手指，嬌氣的布料瞬間有了消不掉的 折痕。（請務必帶上我！不要丢下我，不要離開我求你了，求你了）
“I won’t.”（我不會的）
“Promise”Ethan吸吸鼻子，懷疑地擡頭看他，借着酒勁态度強硬地說：“Say that you promise not to leave me!”（發誓？說你保證不會離開我！）
“I promise to you, I-won’t-leave-you”，讓做什麽就做什麽的文璟，一字一頓鄭重無比地說。（我向你保證，我不會離開你）
“Say…YOU ARE MINE!”（說…你是我的）
“My little king, I belong to you, now and forever, that is a vow”，連呼吸都覺得疼的文璟嘆了口氣，食指挑開小鬼額前的一縷頭發商量道：“Will you stop crying now Your tears are breaking my heart. Aren’t you my angel”（我的小主人，我屬于你，不論現在還是将來，這是我對你永不作廢的承諾，不哭了吧？你要把我的心哭碎了，你不是上天派來救贖我的嗎？）
“Really” Ethan癟着嘴問。（真的嗎？）
“Truly. Feel my heartbeat”，文璟拉着Ethan的手貼在自己胸口，“It’s trembling, because of you.”（是真的，你摸我的心跳，它在顫唞，因為你）
Ethan又不是聽診器，哪能摸出來顫唞不顫唞，但他現在不清不醒，唬人的話也傻傻地信以為真，還信得添油加醋，以為真是因為他，文璟的心髒在病理上的出了問題，“I sorry…”
這副“小孩子做錯事”（連語法都和小孩子一樣）的誠懇道歉模樣惹得文璟一聲輕笑，心更是軟到不能再軟，“I’m not blaming you.”（又不是在怪你）
“No…you should…”Ethan剛要收斂的哭腔又不知怎麽就被推波助瀾了，“I wanted to celebrate your birthday with you like what you did for me. But I screwed that up, didn’t I（不…你應該怪我的…我想為你慶祝生日，就像你曾經為我做過的那樣，可我好像搞砸了）
“Precious, you are not screwing anything, you-did-a-WONDERFUL-job”，文璟捧着小鬼的臉說，“I have received your roses, they are as delicate as you, and your ‘Happy Birthday’. Now I’m right here, with the most special one apanying me on my special day, I couldn’t ask for anything more.”（寶貝，你什麽都沒搞砸，你好到不能再好，我收到了你的玫瑰，它們和你一樣好看，也收到了你的生日祝福，現在我在這裏，這個特別的日子，最重要的人陪在身邊，沒有比這更完美的禮物了）
Ethan分辨不出此刻心髒猛烈跳動的原因，他只記得，每一次這樣的波動，都預示着夢境即将消失，神智不清的他無助地乞求：“If it was but a dream, then may I never awaken, please...”
如果，這一切（還能再次見到你），都只是一場夢的話，那就讓我永遠不要再醒來。
“If you insist”，文璟用拇指摩挲掉滑到小鬼嘴角的淚珠，“Well, I have no way to correct you under this situation. All I can do to prove is that the next time you open your eyes with your mind lucid, you’ll see me kissing you in the morning, or maybe at noon, or in the evening, depending on when you sober up. ”（如果你堅持的話，我想我沒辦法在這種情況下糾正你，我能想到的證明，大概只有當你下一次頭腦清醒地睜開眼睛時，你依然會看到我，會得到一個早安吻，也可能是在中午吻你，或是晚上，取決于你什麽時候酒醒）
句子太長了，Ethan有點不明白，他看着文璟，眼神懵懂卻看得出有在很努力地理解。
文璟貼心地幫他簡化：“What I’m saying is, anytime you need me, I’ll be right by your side.”（我的意思是，任何你需要我的時候，我都會在你身邊）
他不會給不确定的事打包票，這樣的承諾，從前他從未給過Ethan。
但就在昨天，一場歷經近兩個月的調查終于結束，一具推進焚化爐被命名為“文璟”的屍體，擁有了一張挑不出破綻的死亡證明，将真正的文璟與被束縛的過去一刀兩斷。
同時，公司控股股東變更為Bailie，但不久後，等完成與一家生物科技公司的并購（Bailie搞砸的正是并購過程中一份比較重要的合同），就會有一個除幾位主要高層外，對其餘人來說完全陌生的名字成為公司新的實際控制人——穿上新身份的文璟。
他在兩年前開始對這個領域進行開拓，并迅速成長，原因很簡單，生物是他的個人興趣，也剛好是風口行業。
一切都踏上了新的軌道上，平穩運行，現在，文璟終于可以對Ethan講出永遠，他所擁有的足以讓他說到做到。
一知半解的Ethan問：“For eternity”（會一直在嗎？）
“Finalized and irrevocable”，文璟認真地說，用的表達盡可能正式和嚴謹。
這是他在合同裏寫過無數次的話：The terms of this agreement are finalized and irrevocable, meaning both parties must adhere to them without the option to make changes.（這份協議的條款已敲定且不可撤銷，意味雙方必須遵守，并無法進行任何更改）
“Is now the time to make my wish”他問。（現在，我可以許願了嗎？）
Ethan拱着眉毛，消化了一下過載的信息，不太确定道：“Yeah…”（可以了吧…？）
“Then, listen carefully.”
Ethan很費解，為什麽文璟許願望，卻要自己聽好了， “Why…”
忽略掉這個提問，文璟凝望着Ethan蝴蝶翅膀般顫動不停的睫毛，咬字清晰地說：“I’m begging you, my butterfly, for iveness, for trust, for another chance. I will save you from constant fear and anxiety. I know I hurt you once, I won’t let it happen again.”（我請求你，我親愛的，原諒我，信任我，給我再一次機會，我會将你從持續的焦慮與不安中解救出來，我知道我曾經讓你受過傷害，但我不會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嗯…嗯…”
也不知道聽進去多少，Ethan倒是一直應着聲，就是到最後，嘴唇卻不怎麽老實了，開始不停吻着嘴邊文璟的手腕。
腿上的人突然往後退開了一點，垂眼定定看着自己，文璟問：“怎麽了？”
雖然他今天穿着正式的原因出現了偏差，但也終是得到了Ethan預想的結果。
從沒見過這樣一身高定西裝文璟的Ethan，砸砸嘴，說：“我的品味，真是沒得挑～”
也不知道被評價的對象具體是什麽，人本身，還是人穿着這身衣服。
窗戶傳來一陣嗡嗡作響，大風刮過，順道點燃了胸腔深處的幹柴。
文璟呵笑一聲，一把将人拽回來，他真是忍到極限了。
不過，不等他下一步動作，手腕倒先貼上了一小點溫熱的柔軟，細嫩的舌尖從他的脈搏游走到中指指尖，輕輕啃咬。
他的手被引領着，從Ethan的耳垂、下颌角一路往下撫摸，經過脖子的時候，他合攏手指虛虛捏住，感受着Ethan頸側滾燙的跳動擊打在手心。
整個人被關在小鬼那份欲望過分坦誠的目光裏，他極力隐忍着，不讓最後一絲克制也繳械投降，提醒Ethan也提醒自己，他說：“你喝了很多酒，會難受的。”
“那就讓我難受”，這是Ethan被文璟的離開刺激出的扭曲心理，他在潛意識中認定，身體上的痕跡是愛存在過的證明，他眯着眼睛仰起頭，露出最為脆弱的脖頸，說：“杳我，這裏”，然後抓着文璟的手放在自己鎖骨上，問：“可不可以杳痛一點？”
文璟嘆了口氣，湊過去，嘴唇貼上泛紅的皮膚，無論多少次，他都會向小鬼妥協，“不讓你疼，寶寶。”
牙印有了第一個，就會有無數個，不重，但印在雪白皮膚上十分醒目。
夜很深了，文璟将被水泡過一樣的Ethan從潮濕的床上撈起來，一枚飽含憐惜的吻落在小鬼心髒的位置，安撫那因為過度興奮而像缺氧的魚般劇烈起伏的呼吸。
放滿水的浴缸裏，表層的漣漪沒能平靜多久便被掀起駭浪，奇異的動靜包裹進水聲裏，在密閉的浴室中反複碰撞，回蕩，糾纏不休…
霧氣蒸騰，水溢出來，漫了一地。 【作者有話說】
BGM: Umbrella——Dept/AsgleyAlisha/prettyhappy；Dusk Till Dawn——MADILYN
璟：發燒了可不能怪我沒輕重啊，是小寶主動且盛情難卻，會憋壞的
【小劇場】
生日禮物3:
一枚定位器深埋在肌肉中。
文璟拉着Ethan的手貼上去，說：“只要你想，任何時候，你都可以找到我，只有你可以，本來如果順利，幾個月前就應該做好，出了點小bug，雖然晚了點，但總算沒錯過你生日，寶寶，新的一歲，希望你不再做噩夢”，他吻去小鬼的眼淚，笑着說：“我愛你，還是老樣子，比昨天多一點，比明天少一點，生日快樂，保證，明年也會陪你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