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可否和我細說一下這位朋友是何人？”

陸之藍覺得大事不妙，難道師叔不喜歡我們同山下的人交往嗎？于是他改口道：“其實……其實也算不上什麽朋友的！加上這回兒，師兄也只不過是見過他兩面罷了。”

柳修竹意味深長地打量了陸之藍兩眼，陸之藍腰板挺得更直了。

“阿藍，我很可怕嗎？”

陸之藍腦袋都要晃得掉到地上了，緊張得話也說不出。

“那就不要這樣拘束，我沒有怪罪你們的意思，只是閑聊，你不想說也無妨的。”

柳修竹對天發誓他說這句話絕對沒有一絲威脅的意思在裏面，但在陸之藍聽來就是師叔在“敲打”自己。

他趕緊開口：“他叫善準，家住山下平塘巷第三戶，以賣蓮子為生，有一位青梅竹馬叫秦姝彤。”

柳修竹聽着他公式化一板一眼地報告也無奈了，“唉，算了，沒事兒了，你走罷。”

“啊？”陸之藍不敢相信自己這麽容易就過關了，“謝謝師叔，我走了！”

看着陸之藍毫不掩飾的喜色和迫不及待飛走的身影，柳修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長得很吓人了。這兩個孩子，一個過分活潑，一個又過分拘謹，真不知道是有幸還是不幸啊！不過，這該是師兄們擔心的問題，與自己又有何幹呢？

柳修竹躺會涼椅上，怡然自得地品起了自己的茶。

……

七八月最是忙碌的季節，七夕、盂蘭節兩個節日又十分接近，于是小鎮這段時間最為繁忙，慶祝活動一連持續七天，從七夕節晚上開始，到盂蘭節晚上才結束。

大人過節要忙着準備各式各樣的東西，但小孩子們就是純粹的開心了，連學堂每日放學都提早了。

善準的年紀是過了上學堂的年紀的，但是老漁夫是個有遠見的人，他認為知識最為重要，所以在善準過了畢業年紀之後，他有央求自己的鄰居教善準一些更深入的知識。

學海無涯，秦夫子有學生教固然高興，善準悟性高，和自己關系又不一般，他也正有把自己所學傾囊相授之意，于是善準每日還是一樣去上學，不過是在秦夫子的書房裏開小課，一般就是自己讀書、寫字

，時不時秦夫子來指點一番。

“平兒，這幾日過節，學生們都提早放學回家了，你也好好休息一番吧。”秦夫子從小看着善準長大，覺得他乖巧有餘，但卻少了孩子該有的愛玩天性，聯系到他的身世，不禁感到心疼。

“幹爹，我可不是八九歲的小孩兒了，早就過了不願意上學的年紀了。”

“誰說的？”秦夫人端着茶推門進來，“我一進門就聽你在這兒胡說。你才多大就敢稱自己不小啊！在我們面前你都大都不過是個小孩兒！”

善準對這個幹練的幹娘向來又愛又怕，不敢回嘴，只好裝傻，讨好地笑着。

“你啊！”秦夫人捏了一把善準的臉頰，弄得他好不臉紅，終于表現出他年紀該有的樣子，“行了，出去玩一會兒吧。你瞧瞧別人家的男孩兒都天天不着家地往外跑，你呢？我養得可是個兒子，不是閨女！你也該多交些朋友，別天天和彤兒她們在一堆兒，不見彤兒收斂，倒是你被帶着越來越悶了……”

善準見幹娘大有滔滔不絕之勢，趕緊打斷讨饒：“行了，幹娘，我知道了，我這就去外面玩還不成嗎！我保證不到天黑我都不回來！”

“嘿，你個小子！還和幹娘繞嘴皮子，出去玩可以，但是晚上別忘了回來吃飯啊！”善準逃似的跑出來，秦夫人還大聲地在後面叮囑。

“好了，夫人，平兒這樣懂事，你就不要再說了。”

“我還沒說你呢，你還說呢！要不是你當初說什麽讓孩子自由生長，現在好了，兒子變成了閨女，閨女變成了兒子了！都怪你，取的什麽好名字，‘平兒’像是男孩兒的名字嗎？”

秦夫子可是遠近聞名的好脾氣，見夫人生氣，他也毫不在意，“是我的不對，夫人那就別生氣了。”秦夫子上前攬住自己的夫人，秦夫人稍微掙紮了一下就不動了，“今日是七夕節，發脾氣不好。這樣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的好日子，我們倆也該好好慶祝一番。”

秦夫人滿臉嬌羞，“真是不知道你在胡言亂語什麽，老不休！都這麽大年紀了，還和年輕人湊什麽熱鬧！”

“夫人這話說的就不對了，方才你還說平兒在我們面前永遠都是小孩子，你在我面前也永遠都是剛出閣嫁給我的樣子。”

說完，兩個人都羞得說不出話來。半晌，秦夫子咳嗽兩聲，“不知夫人今日準備了什麽好菜，可否帶我去廚房參觀一番？”

秦夫人輕聲細語，真如剛出嫁的姑娘般撒嬌道：“看就看，話兒真多！”